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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被信任了,露出一个笑容,赶紧擦了擦手,过来将板油切成小方块,然后下锅炼制。随着锅慢慢变热,那些白白的板油方块就如同奶油一般融化掉,而锅底则出现一层明亮的油脂,至于那失去油分的方块则变成半透明状,散发着一股特有的焦香味,也就是所谓的油渣。
田承宝本来在那边挑拣着小虾,闻到香味,立刻跑了过来,一脸垂涎的看着锅里。
张氏见了,立刻从旁边拿出一个碗,然后铲了一些油渣放进碗里,又向碗里加了一些盐,这才递给田承宝,“吃吧!”
田承宝点了点头,欢快的抱着碗跑了。
张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不过笑着笑着她突然似有所感的朝着田承玉的方向看了看,只见田承玉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拿一个葫芦瓢努力的舀着水,小小的身子绷的紧紧的。
张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住了,她站在那里不再动弹,只是深深的凝望着田承玉,好似专等田承玉回头看她一般。不过,直等到油锅里发出啪的一声油渣爆裂的脆响,田承玉也没回过头看她一眼。
张氏眨了眨眼睛,赶紧回身去处理锅里的油。
就在她回身的那一刻,田承玉歪头看了一眼那边房檐底下吃的正欢的田承宝,紧紧的抿了一下唇,然后又赶紧低下头去继续干活了,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当然,所谓的没发生也就是田承玉自己认为罢了,这一幕白姜婉白看了个正着。
姜婉白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自然要全程看着这板油的华丽变身,所以她自然也看到了张氏跟田承玉之间的动作,不禁暗暗的叹了口气,隔阂种下容易,但想要拔出,却千难万难。
“明天我带老三、老三媳妇,还有几个孩子去看看亲家。亲家一直病着,我都没去看过,有些太失礼了。”姜婉白的话如同石子一样,打破了院子中的平静。
王氏脸微抬,就连手上的动作都顿了一顿,但很快的,她就又垂下了头,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做着手里的伙计。
赵氏的惊讶则表现的更明显一些,惊讶过后,她狠狠的舀着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一看就十分的不满,但又没什么可说的,只能自己别扭去了。
至于张氏,则是各种感情纠结在一起,一时间倒是分不清她在想什么了。
有人不满有人欢喜,而田承玉就是那个最高兴的人,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扬着小脸语气激动的道:“奶,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要带我去看姥爷跟舅舅?”
夏日的阳光落在田承玉的脸上,好似洒了一脸的金光一般明媚灿烂。
姜婉白好似被这金光感染了,心里软软的,“明天就去好不好?”
田承玉狠狠的点了一下头,小小的脸上满是感激与依恋,他知道,姜婉白是为了他才去的,他更知道,姜婉白才是最疼他的人。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姜婉白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田老二道:“老二,三叔祖说要给我们选个日子烧锅底,这件事就交给你准备,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姜婉白要把田老二培养成她的左右手,这件事就是一个开始,说完,她环视了一下院子里的人,“你们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现在说,如果不说,以后老二说什么或者让你们做什么事,就不要推三阻四的。”
姜婉白这是要放权了,赵氏用脚踢了踢田老四的腿,示意他说话,这种时候,还是男人说话比较有效果。
田老四将腿往回收了收,躲过了赵氏的脚,他也没说什么。办宴席这种事又繁琐又麻烦,弄好了能落个好,弄不好就要被人骂,他才懒得插手呢。
赵氏不甘心,又将脚向前踢了踢。
这次田老四倒是真的说话了,“娘,你放心,我们一定听二哥的话。”说完,他转头对田老二道,“二哥,我别的本事没有,对镇上的东西还是挺熟的,哪家买的东西好,哪家卖的东西便宜,我都知道。
这宴席需要买什么,你跟我说,我一定给你买到最好的。”
赵氏一听田老四这么说,立刻明白了他的打算,是啊,只有这跟银子有关的才最容易得到好处,赞赏的看了一眼田老四,她也道:“对啊,二哥,这件事交给老四准没错。”
田老二皱了皱眉,他何尝不知道田老四的打算,转过头,他对姜婉白道:“娘,这事情,我们该怎么办,是简简单单的办,还是大办?”
姜婉白想了一下,“如果简简单单的办,大概需要多少银子,要是大办呢?”
“如果简简单单的办,就请一下近亲,坐上几桌,饭菜做个中等的,大概需要二三两银子,如果大办,恐怕就要七八两银子了。”田老二算了一下,道,“其中点心跟肉占大头。”
“那你的意思呢,是简单办,还是大办?”姜婉白问田老二。
田老二抿了一下嘴唇,又往老宅的方向看了看,这才道:“咱们家也好久没办过喜事了,要我说,我们应该大办一下,一来热闹一下,二来……”
说到这里,田老二不再说下去了,但那眼神却告诉姜婉白,他对田老五所做的事耿耿于怀,他想让田老五看看,他们现在的日子过的有多好,也算是不争馒头争口气。
“对,二哥说的对。娘,我们把大哥也请回来,再把酒席办的风风光光的,让他也看看,没了他,我们是不是越过越好。”田老四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道。
“娘,我看我们也应该大办。我明天就去捞虾,做虾酱。”田老三虽然平时闷闷的,但此时,也终于出头了。看来,这件事是现在田家众人的愿望。
田家的众人终于心齐了,姜婉白又怎么会破坏这种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团结,她高兴的道:“好,那就听你们的,大办。不过话我可说在前头,要大办是你们的意思,到时候谁要是不出死力,我可不答应。”
“娘,你就放心吧,谁要是敢偷懒,我第一个不答应。”赵氏摩拳擦掌的,有些跃跃欲试。
赵氏其实比田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这件事能办的风风光光的,好让那些以前欺负过她的,看不起她的人看看,她现在过得比谁都好。
她都这么说了,其它人自然没的说,都憋了一身的劲,专等办宴席。
“娘,既然是大办,我们不如直接买一头猪,这样又好看,又实惠。”田老四脑筋活,当他抛开那些小算计的时候,还是很能想出一些好点子来的。
姜婉白点点头,“良东给咱们拿的点心都是好东西,就用在宴席上吧,既大气,又省钱。”
“娘,我们明天再捞了鱼就养起来,留着那天吃。”
“娘,我们还可以用虾酱做菜,到时候那些人一定羡慕。”
……
众人都争先恐后的说着自己的主意,最后,就连田承宝都道:“奶,我昨天看见湖底有个大王八来着,等明天,我一定把它捞上来。”
“好,好……”姜婉白笑着,有些合不拢嘴,“大家这几天都辛苦了,今天晚上咱们吃油渣馅的饺子。说起来,咱们家也有好长日子没吃饺子了。”
饺子必须用白面做,就算这里的农民还算富裕,但一个月也吃不上几顿饺子,甚至一些穷困的家庭,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饺子。
而且,因为每次都是过年或者过节才吃饺子,使得饺子又增添了一层特殊的含义,象征着团员跟喜庆,所以姜婉白这么一说,就仿佛往沸水里加了一勺热油一般,院子里的气愤立刻变的火热起来。
大家你追我敢的做着手里的活计,你说我笑的聊起了以后的事,院子里漾满了名为幸福与希望的东西。
第二天天一亮,姜婉白就起床了,而田老三他们更早,早已收拾整齐,在外面等着姜婉白了。
“车借来了?”姜婉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田老三。
“借来了,三叔祖说不用急着还。”田老三憨憨的笑道,一张被晒的黝黑的脸,因为这笑容也变的耐看起来。
“嗯。”姜婉白点头,然后让田老三把昨天她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搬上牛车,又让他从盆里捞了两条鱼,众人这才坐上牛车,咯吱咯吱的往孟庄而去。
孟庄顾名思义,就是庄子里面大多数人都姓孟,也是张氏娘家所住的村子,离田家村足有二十多里。
张家是村中少有的外来户,世代读书,算是¤╭⌒╮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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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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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祖上还做过官,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才到孟庄定了居。定居之后,张家本来不说富甲一方,也是孟庄有名的富户,但张家人不事生产,几代下来,竟然将偌大的家业败了个差不多。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农家人本来就敬畏读书人,所以就算当时田家全盛时期去张家求婚,都算是高攀了。当时很多人都笑田老爷子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却没想到还真让田老爷子办成了。
这件事当时还引起了轰动,被不少人津津乐道。
只不过两家结亲之后没多久,田老爷子去世,田家败落,而张家也一样。
张老爷子长年吃药,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过几年,张家这个庞然大物在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终于哄然倒塌,张家的日子也变的越发艰难。
回想起这段,姜婉白轻叹了一声,这也算是世事难料吧!
“奶,你在想什么?”田承玉像个小大人一样坐在姜婉白的身边,关心的问道。
他这么一问,张氏等人也看向姜婉白。
姜婉白不想说她刚才在想的事,抬眼往四周一看,只见路边都是青翠的庄稼,她道:“我在想今年的收成。”说起收成,她突然想到她们家好像把地都卖了,既然如此,田老二他们每天下地去干什么了?
“娘,今年年景好,收成应该错不了。”听姜婉白提起庄稼的事,赶车的田老三立刻回过头接过了话,话语中是浓浓的自豪,想来那庄稼他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姜婉白赶紧将她刚才的疑问问了出来。
田老三的目光一暗,又将头转了回去,用鞭子轻轻的拍了一下青牛,声音悠长的道:“现在这地本来是没人种的荒地,是我二哥带着我们开出来的。不过这地根本也长不了小麦什么的,只能种些高粱,比咱们原来的地可差远了。”
对于田老三这样一个热爱土地的农民来说,土地就好似他的生命一般,没了土地,便没了一切,所以提起那片被卖了的土地,他又变的沉默起来。
地里种的全是高粱?姜婉白瞬间好似被什么东西霹到了,她就说田家怎么天天吃高粱饼子呢,原来原因在这。
一想起高粱饼子,姜婉白立刻反射性的觉的菊花疼。
说起对菊花的伤害,这高粱饼子可比辣椒厉害多了,辣椒顶多算是个配料,这高粱饼子可是主食,每天要吃三次,每次要吃很多,甚至姜婉白觉的,这高粱饼子简直是世界上最让人深恶痛绝的食物,没有之一。
“以后我们有钱了,还是要买一块好地,然后种些粮食。”姜婉白一脸怨念的道。
牛车虽然走的慢,但姜婉白他们出来的早,所以在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他们到了孟庄。
远远的看见张家那有些破旧的木门,田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