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揄道。
那女子的歌声又适时幽幽地响起:“避郎郎不见,鸂鶒自浮沉。拾萍萍无根,采莲莲有子。”
郎郎郎……郎个头!我看是色狼的“狼”还差不多!想不到这大种马的生活倒是潇洒风流得很嘛!
我忍着痉挛的冲动,将手里的茶杯往地上一放。这群人真是聊得热络,声音在门外就听得见,枉费我还特意揣了只杯子,想蹲在墙边窃听。
正咬牙切齿地捋着袖子,冷不防后脑被一个重物猛地砸了一下。
“哎呀!”我痛得尖叫一声,估计叫声太惊悚,楼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左边雅间的帘子掀起,鱼羹和鱼片袅袅走了出来;右边雅间帘子掀起,以李大学士为首的几名男子也走了出来,后头还姗姗跟着个怀抱琵琶的小娘子。
我捂着脑袋一头黑线地与他们对视了片刻,忽然那句极其诚恳的话又在耳畔回响:“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着着着着着……”在这销魂的回声中,我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如果我勉强算是妻,鱼羹和鱼片是妾,那小娘子算“偷”。那么眼下的状况算不算是妻妾偷济济一堂了?
呸呸,我在想什么呢,难道跟变态多接触也会传染到变态?
我怨恨地望着那个打到我后脑勺的东西——一只死沉死沉的水方,此刻正被一个圆眼睛的姑娘抱在怀里。
“菱子,你怎么在这里?”李大学士想上前,我急急地向后退了几步,不行,得离这个变态色狼远点。
“你无缘无故地打我做什么!”我愤恨地问那个圆眼睛女孩,害我现在好像做贼被抓了现行一样,暴露在这群人面前真是尴尬。
那女孩眨眨她的圆眼睛道:“我的手滑了,谁想到会有人猥琐地蹲在这里,水方就正好掉在她头上了……”她耸耸肩,一副遗憾的样子,扑到李大学士面前撒娇般道,“李大哥,你说怎么有人雅间不坐,却坐到走廊里呢。”
“借口,你是故意砸我的,绝对是故意的!”我指向她,开始悲愤:这是什么世道啊,砸了人不道歉还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她怎么认识李大学士?
“妍儿。”李大学士却只是宠溺地揉了揉女孩的脑袋,“世界上就是有这么种有福不享,偏要找点苦头吃的人。我们喝我们的茶,不好勉强别人也来享福的。”他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然后看向鱼羹和鱼片,“你们两个怎么也在这?”
鱼羹和鱼片向他福了下,芙蓉鱼片道:“我是陪芷兰姐姐来看望妍儿的。”
李玢之颔首对宋嫂鱼羹道:“你们姐妹也有阵子没见了,是该聚聚。”
“李大人,这几位美人是……”旁边一位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子已忍不住问道。
我忍不住有些紧张,朝后退了几步,思量着如何跟他们撇清关系。
李大学士睃了我一眼,却仿佛不认识我,只朝鱼片和鱼羹方向示意:“这两位是下官的妾室。”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他那群随之出来的狐朋狗友们纷纷将视线投向二位美人,目露艳羡之色,以文绉绉的语言赞叹李大学士的如夫人们长得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鱼羹和鱼片忙着以衣袖略掩面,羞涩地向李大学士的同伴们行礼。看她们那娇颜半掩的模样,倒确实可人得很。那圆眼睛小姑娘有些引以为傲地挺了挺胸,一双小手却偷偷地挽住了李大学士。
我见李大学士没有跟人提起自己,不由暗松一口气,庆幸之余向刚才发问的男子看了眼,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正寻思间,那男子已经走过来向我微笑道:“这位姑娘,想不到我们又碰面了。”
我犹在思索究竟是在何处见到过此人,他已看出了我的迟疑,自我介绍道:“在下张尚质,旁边的是我朋友程克勤。天下庙会一别数月,想来姑娘是不记得了。”
“原来是你!”我双手一击掌,恍然想起:是了!他正是我上回参加美食品选时候在庙会上碰到过的张姓男子,当时他的温文有礼可是给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再看他身边另一位满身书卷气外加一脸倨傲的男子,显然正是上回来找他时,连正眼都没有瞧过我的程姓同伴。
本是萍水相逢,我也没有太介怀,只是也没有再多瞧这位同伴,冲张尚质报以热情的笑容:“张大人你好,真是好巧。”
“确实挺巧,姑娘那回庙会玩得可好?”同这位张尚质说话,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温和可亲。
我心情舒畅地笑道:“不瞒张大人,其实那次我就是去参加点心品选大会的,还有幸夺了魁。”
“哦?”张尚质露出些惊讶神色,“当日确实听说品选大会第一名是一位女子,连皇上都对她做的点心赞不绝口。想不到竟是姑娘……姑娘有如此惊人厨艺,不知是哪家食肆的?下官定要去光顾品尝一番。”
我朝四周瞧瞧,李玢之的狐朋狗友倒是不少,以他大学士的身份想来,同行的多半都非富则贵吧。这岂不正是个宣传的好机会!
我于是道:“小女子得到奖金后,自己开了家烧卖店。”而后略提高了些声音,“就在这崇文门里大街附近,从天合茶社再往北两里地第一个路口就是,店名□□风笑烧卖铺。店内有各种烧卖点心,绝对叫你不虚此行,并且现在光顾会有大量折扣和优惠哦!”
“是吗……”张尚质笑着回头对同伴程克勤道,“程兄,改天我们就去这家烧卖店尝尝好了。”
“好啊,张大人若能来光顾,可以享受折上折!”我一听有生意,笑得更是热忱了。
张尚质笑着应了,又问:“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邵……”名字到了嘴边我意识到自己现在不叫邵若萱了,只得马上改口,“柳菱琛。”
“原来是柳姑娘……”
我们相谈正欢,忽觉场面渐渐静了下来,我有些疑惑地朝周遭瞧瞧,发现鱼片同鱼羹站在一边朝我瞪圆了眼睛,就好似她们那圆眼睛小妹一样。从她们的目光看来,仿佛我在此大庭广众之下同别的男子聊天是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李大学士就在此时抽出被圆眼睛小妹挽着的胳膊,一脸莫测地走到我同那张尚质中间,淡定地冲张尚质笑道:“张大人方才不是问到下官新娶的夫人吗……”
☆、相见不欢
我的心马上被他的话提到了半空,生怕他说出来,便听他继续道,“我家夫人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中休养……不过说来,我家夫人与眼前这位姑娘倒是长得有几分相像……”我刚松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结果被他最后这句给吓得岔了气,在鱼羹和鱼片怪异的目光中咳个不停。
大约是柳菱琛的河东狮之名太过响亮,李玢之此话一出,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们一边打量着我的长相,一边看向李玢之,眼神渐渐暧昧起来。估计没真的相信传说中的河东狮会体弱多病,反而暗暗猜测是李大学士惧内又要面子。
我好不容易咳顺了气,圆眼睛小姑娘已经打量着我,轻声哼道:“若是跟此人相似,多半也是个庸俗粗鄙的村妇。”
村妇!这小萝莉竟然说我是村妇!
我生气地瞪着她,再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粗布的长袖短衣,为了做烧卖而沾了些面粉的衣袖,为奔来跑去送外卖而沾了不少尘土的长裙……再伸手一摸头上……自从搬出去后由于没有竹秋帮着打理,我作为一名不会梳古代发型的现代人,基本只会随便挽个简单的髻,而现在经过一天的忙碌现在也已经乱糟糟的如同鸟窝……
可想而知,此时此刻的我,站在衣着华贵的一干人等中间,尤其身前还有那风流倜傥、长相俊美的李大学士,这是一幅多么不和谐的画面!
好吧,形象是差了些,我认了!
“若是李夫人如这位柳姑娘一般,下官看来倒也不错……”李大学士还未开口,那张公子已摇着扇子笑了,“朝中文武百官的内眷在下也见过些,却少有如柳姑娘这般纯净自然,毫不造作的,兼有一番手艺,日日朱唇吹火、玉腕添薪,这真是何等的人间乐事,又有何庸俗之处?想来李夫人应当也是一位清新脱俗的女子。李大人真是艳福不浅,既有如花美妾相伴左右,更有如此贤惠娇妻,真叫下官羡慕不已啊。”
说的是啊!像我这样子,虽然看来邋遢了些,但我是为了生活在打拼,为打理店铺忙里忙外,为送烧卖满城跑……但我的人生比那些深闺里的千金小姐贵族夫人们要充实多了!从我身上能看到劳动最光荣五个大字正闪耀着光辉,我红彤彤的内心因期盼着天天赚钱数钱而无比美好!
我颇带些赞赏欣慰地抬头看向刚才帮我说话的张公子,后者也很巧地正向我温和一笑。我正要向他表达我的谢意时,李玢之已说话了。
“张大人过奖了,我家娘子当年虽曾传出过悍妇之名,但其实她……贤良得很……”李玢之说到这里,斜乜了我一眼,让我知道其实他非常的言不由衷,多半说的反话吧。
我偷偷耸肩,便听他又道:“娶妻求淑女。下官娶妻不求绝代佳人——佳人容貌再艳丽,不过如朝露转瞬便会逝去,唯有内心美好的女子方能如醇酒佳酿愈陈愈香,因此我只愿与我夫人这样……”他说着又扫视了一下我沾了灰尘的裙裾,眉梢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下,“这样贤良的女子白头偕老即可。”
李玢之的话虽然听着怪怪的,但横竖于我无关痛痒,我这么告诉自己。
张尚质见外间没什么事,便招呼了那群狐朋狗友们回到雅间继续品茶听曲。
李玢之没有进去,向他们道了别,留在外间轻声问:“你何事来此处?”
这是在问我吗?我转头看他,正对上他一对深邃俊眸差点让自己的心漏跳一拍,我有些不自在地垂下头去:“我是送外卖路过,绝对不是故意要偷看你们的……”话说到这里,我想咬自己的舌头,居然那么顺溜就不打自招是在偷窥他,我真傻……
“外卖?”李玢之眉微皱,“你自己出来送?”
我点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好像与你无关吧?”
李玢之的手从旁人不易察觉的角度握住了我的手,轻声道:“无关吗?你完全不用自己开店做生意,我容忍你很多了,但别忘记了你的身份。”
是了,他再次提醒了我,我还没要到休书,目前的身份还是他的夫人。我挣开手,哀怨地抬头望他:“其实只要你写两行字,就能一了百了的……”
“别再妄想这个了。”李玢之俊逸的眉随着我的话而微挑。
我颓废地甩手:“那就算了,店里没什么生意,我还是早点回去帮七叔他们关门吧。”
“哼!刚才还夸自己烧卖如何好,还说什么在比赛中夺魁呢。原来生意这样冷清,看来前面的话多半是在吹牛皮。”旁边的圆眼睛小姑娘芷妍已经耳尖地听到我最后那句话,一边冷笑着朝着茶楼外的天空张望,一边拍着手道,“怪不得天上那么黑,原来是你把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
她拍手唱歌,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如果此刻不是在挖苦我的话,倒确实可爱得很。
“妍儿!”鱼羹在旁厉声喝止,一头向李玢之道歉,“妍儿太不懂事了。”
“李大哥,姐姐,我敢打赌,她做的点心肯定没我师父做的好吃!”芷妍嘟着嘴不敢再唱,但依旧嘟哝了这么句。
我恨得牙痒痒,这小姑娘实在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