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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主与我说过一句话,我至今还记得。”
吴贞蹙眉看着她,只听她继续道:“你永远无法叫醒装睡的人,就像你无法感动不爱你的人一样。”
“我当时还天真地想,装睡就把他扔进水池里,看他醒不醒。而不爱我的、我无法感动的人,我就天天围在他身边,让他对我日久生情。”
金婵儿摇头苦笑:“可是我错了,我不舍得将心爱的人扔进池子里让他浸在冰冷的水池里,我也无法让一个没有心的人对我日久生情。”
她看着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吴贞,忽然扑了上去,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用侧脸亲吻着他温热的胸膛,哽咽着道:“吴贞啊,戏台上英姿飒爽犹酣战的吴贞真好,现在的吴贞也好,我很放心,你既然有这样的‘毒誓’在,那么也不会爱上其它女人吧?真好,真好。”
他的心跳的很快,相信她也能感觉到。
吴贞的唇动了动,望向天边白云,可他什么都没说出来。
“叛逃出谷,引外人入谷,我活罪难免,死罪难逃,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她抬起头,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仍旧笑的纯真:“我走了,吴贞,这一次,我不会‘说走不走’,又偷偷溜回来了,你没有了我这条小尾巴跟着,一定很开心吧?”
吴贞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冷漠的面容,挣扎的内心,在互相纠缠,如水与火的恶斗,不知谁胜谁负。
“你当年为何逃出谷?”吴贞突然出声问他,声音急促,好怕她一转身就不见了。
她垂眸微笑,阳光洒在她脸上,美的动人心弦。她笑了笑道:“我跟谷中的陵舒哥哥捉迷藏,他不小心跑到了云雾谷的毒雾里,被救出来时差点死了,谷主说只能拿药吊着命,想治愈此病,得寻‘崇沅水鬼草’。
可是云雾谷人不得擅自离谷,水鬼草更是万金难求,为了救陵舒哥哥,我就逃出了谷,去了崇沅城,从侍女做起,偶然间我偷到了水鬼草,连忙送回了云雾谷,但我又担心自己私自叛逃出谷,被上火刑,所以,就没留下。
崇沅城主发现水鬼草丢失,查到是我做的,又找到了我,我只能以命回报,自此以后,我就都在为崇沅城主做事了,不知不觉这么多年,就坐上了金使的位置。”
金婵儿笑了笑,只听吴贞带着不可思议地表情看着她,挣扎之色已经爬上面容。
崇沅城主派来的人在后面催促她快点,金婵儿怔了怔神,最后露出一个爽朗的笑:“情爱之事本就一言难尽,这次,就当你送我吧,你也看着我的背影,目送我离开可好?”
吴贞未出声,她牵着马缰,抱拳对吴贞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她翻身上马,正欲策马奔驰,只见吴贞一手扯住马缰,对她道:“云雾谷已经不复存在了。”
金婵儿拧着眉心看他,不知他话中何意。
“你送来水鬼草后,云雾谷被人闯入,谷中会医之人虽多,却敌不过重重铁骑。”
金婵儿似乎还沉浸在惊异之中,半晌后才明白过来,问道:“你是说,谷中人觉得,是我把铁骑带进云雾谷的?”
“也可以这么说。”吴贞看着她的眼睛,叙述道:“你入谷开启了机关,却不知后面有人紧随其后,记住了机关数路,所以他们才杀了进来。”
金婵儿瞪大了杏核圆眼,面上近乎呆傻了:“我,我不是,我不是有心的。”随后,她像是回味过来什么,于是大声问道:“是城主,是他们尾随我入谷的吗?!”
“不,若是城主暗中安排,今日怎会让你带领他们入谷为阁主治病?”吴贞摇头。
“那到底是谁?”金婵儿在马背上发抖,几乎都要跌下马背。
“不知道,我还在查。”吴贞垂眸。
“谷中幸存多少人?你怎么知道这些事?你是谷中人吗?”金婵儿连珠炮地把疑问抛过来。
“谷中幸存者只有你我二人,因为我服食了水鬼草,所以不惧怕毒雾,我藏在毒雾终年不散的深处,他们没找到我。”金婵儿已经听的傻了,只听他最后道:“婵郁,我是陵舒。”
婵郁,这两个字的发音对金婵儿来说,好陌生。
仿佛来自久远的太古,或者更远。
但金婵儿记得,这是她在云雾谷中的名字,婵郁,婵郁,已经那么多年,没听人如此叫她了。
金婵儿的坚强在瞬间瓦解,她踉跄着下马,再次扑在吴贞的怀里,哭喊着:“陵舒哥哥,陵舒哥哥,是我害死了他们啊,是我。”
她的哭声最后掩埋在他的怀抱里,他在她耳边将他这些年成为苍君的过程简要地说了出来:“谷主说若我能活着,便让我把秘藏的医术学会,然后毁了,从此出谷,隐瞒身份,机缘巧合下,我拜上任苍君为师,师父逝后,我继任了苍君。”
吴贞又转而安慰她:“当年无心之过,今日不必再提。”
金婵儿还在内疚之中,泪流不止。
吴贞将她轻轻推开,转身牵马,对金婵儿道:“小婵,如今你我身份皆不同,谷中旧事万不可再提,那些屠谷之人若知你我存活于世,怕要卷土重来,现在时机不妙,崇沅即将大乱,我们还是隐瞒身份才好。”
金婵儿点了头,又问道:“可是屠谷之人到底是谁?云雾谷灭族之仇,怎能不报?!”
吴贞翻身上马,对她道:“当年入谷铁骑武器精良,非我等手中寻常兵刃可以抗衡,我亲眼所见,那为首铁骑手执奇怪兵刃,在与谷主对阵之时,只在谷主武器上轻轻一划,随后挥击一处,谷主武器便崩碎四处,那样精良的武器,不是寻常人可以制造出来的。”
“我继任苍君后,一再追查当年之事,而这把绝世神兵却再也没有露面。兵器的主人绝不会弃之神器而不用,恐怕只有在十分危急重要的时刻,才会拿出来使用吧,我想,时机快到了。”吴贞说完,怅然长叹口气,对金婵儿道:“小婵,上马,我与你同去为剑意阁主治病。”
金婵儿和吴贞改为乘坐马车,临上车前,车夫拿出银针,在他们的眼睛和耳朵边的穴位灸了几针。
渐渐地,金婵儿感觉到眼前有白晃晃的影子掠过,紧接着便黑了。她与吴贞以语言交流自己的视力变化,却发现吴贞没有反映,可片刻后,她就明白过来,他们二人,失聪了。
从刚开始还能听到车轮转动的咯吱声,到耳中轰鸣,随着时间的流逝,到最后,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想,吴贞也一定是这样。
失去光明与声音的世界让金婵儿很不安,好在这时吴贞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有他在身边,金婵儿总算放下心来。
在此之前,金婵儿在崇沅城做过侍女,但事实是,崇沅城主很少在城中长住,一年之间只有两个月会来此处,崇沅城主每次出现,脸上都会覆着面具,再或是带着面皮子易容,看不出真实容貌。
而剑意阁主更是神乎其神,神龙不见首尾,连七君聚会也时常旷场,今天为阁主诊病,金婵儿还想着去看看阁主真颜,看这境况,是不可能了。
马车在钧王府的偏门停下,二人被请下马车,金婵儿被带到叶钧面前,再次施针,随后眼睛上被蒙了黑布,以遮掩视线。
叶钧神色疲惫,冷声问道:“本座记得,你是云雾谷中人?”
“是,属下是云雾谷中人。”金婵儿如实回答。
“剑意阁主受了很严重的外伤,突然叫你回来,是想让你领路入谷求医,明日启程,你可还有其它疑问?”
好霸道的人!金婵儿心叹,而后抱拳道:“禀城主,云雾谷遭受灭顶之灾,现已不复存在了。”
叶钧惊了下,心想这是何时的事,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紧接着,叶钧就想到另一件事。云雾谷有一规定,为下任谷主者,将出谷悬壶济世,为期十年,他们或隐瞒身份救助穷苦患者,或行走江湖青史永垂。
怪不得这些年来都没见过云雾谷中人出谷济世,原来云雾谷遭受如此大的变故。
“天灾还是人祸。”叶钧又问。
金婵儿眉心微蹙,整个人有颓败的气息慢慢散发开来,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咬牙道:“人祸,无一幸存!”
若真如金婵儿所言,云雾谷遭人祸而不被剑意阁察觉,那么只有一个原因,能掩盖这件事的,只有七君或剑意阁主本人。
叶钧相信自己女儿定不会做此事,那么只有可能是七君了。
他想从云雾谷得到什么,拿走什么,事成或未成,最终目的为何,何以用灭谷这种手段来隐瞒后事,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些问题在叶钧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只不过眨眼之间,叶钧便道:“你可会云雾谷的医术?”
“略懂皮毛,可以先让属下看看阁主的外伤,这样才好断定。”金婵儿说完,紧接着又道:“外伤最不能拖延,皮肤愈合好了,可就不好下药了。”
她言下之意,想要快点看到阁主的外伤,叶钧抬了抬手,一个黑影从屋外窜进,他小声吩咐几句,黑衣人走后,叶钧道:“阁主身份不比外人,你就隔着纱帘看伤吧。”
金婵儿应了一声。
接下来,金婵儿被请到了一间闺房中,房内淡淡的冷香充斥鼻间,云雾谷中人,自幼便会学习一些医理,药理。
她生性顽劣,并非学医之才,再加上十二三岁就逃出了谷,所以所学甚少。
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应付很多疑难杂症了。
当年金婵儿刚从云雾谷出来,前往崇沅境时,在竿州遇见了瘟疫。金婵儿看到竿州官府贴的悬赏告示,有高人若能治愈瘟疫,官府赏银一百两,金婵儿咬着指甲看了一会,一把揭下了告示。
这在当时的竿州城,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金婵儿被带去一间大屋子里,紧接着,门就被铁链锁上了。
一股子药香钻入鼻孔,于是她四下查看,四面墙的药柜是金婵儿熟悉的,药碾子、药罐子、干粮水等等,一应俱全。最让她无语的,是板床上,停着一具跟尸体差不多的,患了瘟疫的重病患者。
金婵儿当时就呸了一声,心中骂道:谷外的人也忒狠了吧!
先不说别的,如果她治不好瘟疫,会怎样?金婵儿当下冷笑,心中如明镜似的,不外呼两种下场。
第一,她自己十分有可能在这封闭的屋子里被传染上瘟疫,最后自己也得了瘟疫死了。
第二,她治不了瘟疫,想逃出去,她相信外面守卫们手里的大砍刀可不是杀鸡玩的,她的脖子也不是铁做的,实在是抗不住大砍刀啊!
金婵儿十分的冷静,她找到了一副手套,戴上后查看患者的病况。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查看一番过后,她试着与患者沟通,奈何这人真跟尸体差不多,一直昏迷着,进气少,出气更少,闻和问,也就彻底省了。
‘切’指的就是切脉了,金婵儿看着患者或黑或紫的皮肤,实在不想按下手指切脉,于是她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也省了。
所以她只凭‘望’,就列了一张方子出来,写出来后又觉得药力不够,于是换了两味辅药。
熬药喂药,忙活下来,已经一个白天过去。
夜深时分,金婵儿躺在床上想着,若这副药不起效,明天就再换个方子,都试上一试,总该有那么一个药方,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谁知翌日一早,患者竟然转醒了,接下来,几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