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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洁想想自己当初的话,终于忍不住笑弯了腰。
“盟主?那不过是别人送的称号,”他眨眨眼说,“在你面前,我就做个无名的人好了。”
哪个女孩子听到这样的话会不开心呢?
张洁拉着他就跑。
她很容易忘记烦恼,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
郑少凡竟然也不自觉随着她快步走起来,忘了此举之不妥。
月光如水,斜射入行廊。
她在前面笑呵呵的跑,发丝微微飞扬,衣衫飘飘。
他一步是她几步的总合,看起来不紧不慢,依然风采照人。
远远的,一双美丽的眼睛幽怨的望着他们。
黑血谷圣坛。
两旁各四个庞大的石鼎,熊熊烈火在燃烧,烧得整个大厅都快流下汗来。
尽头的石阶上,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面壁而立。
宽大的黑色披风似乎被猛烈的风刮起,在火光中飞扬。
这里没有风,只有满厅火色。
但为什么来这里的人都会觉得冷?
“郑少凡?”
冷冽的声音沉沉响起。
走进武侠 … 9 … 第九章 信
“柳飞大哥没事吧?”张洁担心的望望车外。
郑少凡一笑:“你知道他的脾气。”
她又望望车外,叹气不语。
为了好行走,今天她换了男装,白色长衫更显清秀。
她趴在车窗上,斜斜的眨眨眼,开玩笑道:“郑哥哥,你不去向江姐姐道别吗?”
她也是女孩子,总爱耍点小心眼。
漂亮的单凤眼看着她,含笑不语。
这丫头居然还知道这些。他又不是傻子,不知多少女子对他表示爱慕。江歌的一片心意他当然也明白,只是既然不喜欢,他就不能太接近她,以免她最终伤心。
张洁见他盯着自己,脸一红,转头看窗外——他的笑,温和而自信,真的很迷人。
郑少凡也暗自好笑,别的女子脸红他见得多,这丫头却总是莫名其妙脸红,又满脑子古怪想法。
想到此,他抬眼一望,看见那美丽的脸缓缓转过来,心里忽然没来由一动,立刻凝神清除杂念,心境清明。
马车慢得多,不知柳飞是因为受伤还是有意。
“郑哥哥,你家在哪个地方啊?”张洁兴致勃勃的问。
他含笑吐出两个字:“扬州。”
“哇,扬州好地方啊!有瘦西湖和扬州炒饭吗?”她开心极了。
郑少凡看着她微笑点头:“确实有炒饭,只是,并无什么瘦西湖,西湖在杭州。”
扬州没有瘦西湖?她想想便明白了。
炒饭相传是隋朝越国公杨素爱吃的碎金饭,即蛋炒饭,看来杂书上居然说对了。
瘦西湖却相传由乾隆冠名,现在是宋朝,当然没有瘦西湖。
张洁一阵尴尬,自己居然把几百年后的东西拿来问。
“你并非中原人氏,怎么知道这些?”郑少凡虽已不再怀疑她,却有些好奇。
张洁更尴尬地说:“是啊是啊,我是在书上看到的。”
“你看书?”郑少凡挑眉道,“看什么?《女则》?”
“没读过。”张洁泄气。
想她不是中原人,自然不知道长孙皇后的《女则》。何况她一般行事也不像读过这些书的。郑少凡反笑,若读《女则》,只怕就没有此刻天真活泼的她了吧?
“那你读什么?”
“我读曾经沧海难为水。”张洁眯起眼睛,她喜欢这诗就顺口吟出来了。
“除却巫山不是云。”郑少凡嘴角略弯。
张洁眼睛又变成了月牙:“你知道啊。”
郑少凡面露有趣之色,不语。
就这诗谁不知道?何况扬州郑家不仅名动武林,也是书香世家,只是从郑少凡的祖父开始才好武,而郑少凡出道后更名耀武林了。
忽然,外面传来柳飞冷冷的声音。
“少主,今日怕赶不到客栈。这有条河,是不是……”。
张洁掀开窗布,原来天色已是黄昏。
“好,”郑少凡笑:“看来委屈你,我们只好露宿荒野了。”
“好哇!野营!”张洁开心的跳起来,一头撞上车顶,“啊呀!”
夜幕低垂,火光亮起。
吃过车上带的肉和饼,柳飞不知道从哪里抓来只兔子,用剑挑在火上烤。
烤肉真香,张洁不由露出馋意。
郑少凡悠闲的坐着,瞧得有趣极了:“很香?”
“是啊,闻着就想抢劫,”她想也不想就回答。
端庄贤淑、撒娇任性的女子郑少凡都见过,却还少有女子把“馋”表现在脸上,那些女子都认为这样太损及形象了吧。
郑少凡伸直腿,双手在脑后一枕靠在背后树上,好笑道:“你会抢?”
“那当然,”她得意的晃晃脑袋,“我现在就抢给你看,抢来咱们一人一半。”
郑少凡装作愁眉苦脸:“柳飞不好抢。”说完忍不住笑出声,自己竟然这么幽默了。
二人朝柳飞望去,只见柳飞依然八风不动。
她不说话,抛过去一个“看我”的眼神,起身便走到柳飞身边。
“柳飞大哥,你都听到了,我要来抢你的兔子,你给不给?”她在他身边蹲下来。
柳飞见她这么来,有些出乎意料,一愣,依然自顾自烤着兔子不理她。
“我真的抢啦。”
没有效果。
张洁无奈的冲郑少凡摊摊手:“你看他早有准备,咱们抢不到了。”
见她就这样放弃,柳飞有些出乎意料。
郑少凡也有些不信她就这样罢了。
却见她真的安安静静蹲在旁边,看着柳飞烤,一边看一边撇撇嘴,露出惋惜的神色。
柳飞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
“柳飞大哥,我觉得……”她终于鼓足勇气,“我觉得兔子不应该这么烤,这样烤出来的肉不会香的。”
柳飞疑惑的看着她。
郑少凡含笑道:“柳飞烤肉手艺很好。”。
“那是你们没见过,”她白了白眼,伸出手,“不信,我教教你们。”
柳飞顺势递与她。
张洁忽然甜甜一笑,飞快的站起来跳到一边,冲柳飞惋惜的叹气:“我突然发现,其实柳飞大哥你烤的兔子真的很香,所以我决定不烤了。”
她皱皱鼻子:“真香啊!”
柳飞呆住:“你——”
“我抢劫啊,”她一手把挑着兔子的剑指着他,一手叉腰:“喂!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兔子来!我这么说你会给么?”
说完,她顽皮的眨眨眼。
郑少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想不到柳飞今日居然被抢了。”
柳飞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张洁皱着小脸:“有这么好笑吗?”随即也觉得好笑,不由也笑得弯了腰。
想不到的是——
柳飞不动声色,居然也学她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
不只张洁愣住,郑少凡也愣住了。
他别是受刺激了吧?
张洁小声问:“你叹什么气?”
柳飞转过脸对着火,淡淡道:“我只是没想到胆小鬼也会抢劫而已。”
“谁是胆小鬼了?”张洁瞪瞪眼。
“躲桌子底下的就是胆小鬼。”
柳飞居然开始取笑别人,郑少凡都些诧异。
“那个,那个是意外,”还是底气不足,她挺了挺胸脯,“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
“那你脚后面那条蛇你怕不怕。”柳飞仍是淡淡的声音。
“啊——”高八度声音响起。
本能的反应,张洁也不管什么兔子,随手一扔,便闪电般扑到郑少凡怀里:“蛇!蛇!”
柳飞腰间隐隐有银光一闪,剑和兔子竟回到了他手上。
郑少凡早知道柳飞骗她,却还是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没有蛇。”
“蛇啊——”见她还是趴在怀里紧紧抓着自己不放,他脸一红,冲柳飞苦笑。
柳飞却只管兔子不管人,反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
“飞剑”居然也会看笑话了。郑少凡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暗暗替柳飞高兴。
再看看怀里的人儿,犹自惊慌不已。
他心底一丝悸动,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你被柳飞骗了,你看看你的兔子哪去了。”
张洁立刻钻出头来,疑惑的看了看,确认没有蛇才红着脸爬起来。
“兔子呢?”她奇怪的问郑少凡。
郑少凡忍住笑,冲柳飞挑挑眉。
“啊!你骗我?”
“好象某人刚才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柳飞竟隐隐带着一丝笑意,自说自话。他撕下兔子一条腿,学她皱皱鼻子,“好香啊!”
张洁气乎乎的看了看他,想想刚才自己的表现也觉得好笑,忍不住笑成一团。
车行两日,黄昏便入一城市。
张洁见此地虽不如洛阳大气,却依然繁荣热闹无比。
这是哪里?
似乎看穿她心里的话,郑少凡轻轻道:“这便是郑州。”
客栈楼上。
或许怕出意外,郑少凡的房间在她的对面。
今夜月色并不好,月光时时被乌云遮住。
张洁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觉得舒服多了。
她从窗户看看外面街上,心想郑州白日繁荣,夜里却有些冷清,宋朝不是已废了夜禁了么。
“郑州前日出了大案,官府正在追捕,所以冷清。”
郑少凡站在门口微笑,却不进来。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心里一热,却又不解的问:“你怎么老站在门口?”
郑少凡犹豫苦笑,这女子不懂中原礼数。
江湖儿女虽不讲那么多繁文缛节,同乘马车尚可,如今到底是在闹市,又是夜里,怎的能让男子进房来。
他心里一惊,若非遇上自己,她独自行走后果只怕难以想象。
一念及此,他苦笑:自己什么时候也会紧张了。
张洁却更觉得奇怪,她纵然爱看杂书,懂些历史,却哪里想到去背那些什么烂牌子封建礼数。
她再次招手:“郑哥哥?”
若是别人,只怕郑少凡早已微笑谢绝,只是看她如此天真,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拒绝,只好缓步走进去。
他暗自安慰:她男装打扮,纵让人看见也该不妨事的。
张洁见他走过来,嘴角一弯,却又接着刚才的话题不解的问:“这里出了什么大案啊?”
郑少凡沉吟:“是黑血教做下的,或许是白云深。”
“白云深?”张洁念道,“名字挺好听的,他是坏人吗?”
郑少凡摇头:“好人坏人只在一念之间,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也会做好事。”
张洁呆住,满脸敬佩的望着他:在这个时代他竟然有这等见解与胸襟。
“恩?”见她不语,他含笑转过头。
触及那温和的眼神,她竟莫名脸一热,立刻低下头:“那……白云深是谁,他做的好事还是坏事?”
郑少凡闻言却轻轻叹了口气。
“他是黑血教十二堂主中颇有名的一位,本是正道白门嫡传弟子,五年前不知为何其妻身死,便反出师门进了黑血教。”
“那他一定有苦衷。”张洁是现代人,对正道魔教之分本不热心,何况此时又是作为旁人在想,“他的妻子为什么会死呢?”
郑少凡摇摇头看着窗外,露出惋惜之色:“这却无人得知,只因白门从不宣扬,而白云深成名之后,一夜间竟回去将白门上下全数杀死了。”
“啊!”她惊叫,半晌摇头黯然道,“太残忍了,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但不该杀那么多无辜的人。”
闻言,郑少凡转过头,看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