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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洁,”郑少凡忽然又露出春风般温和的笑,向张洁伸出手,“沈前辈他们在厅上,我们过去吧。”
张洁愣住。
床上本已装作沉睡的江舞忽然转过头,直直的望着他们,脸更白。
田盈盈瞪大眼睛,看看郑少凡又看看她,目中更是不解。
想不到他主动当着人伸出手来,看着那双向往已久的手,看着那双温柔自信又略带着期待之色的眼睛,张洁慌乱不已。
不能拒绝,何况自己不是一直很喜欢他吗?她终于不由自主伸出小手,放在那只手上。
立刻,小手被紧紧握住。
他的手很温暖,很熟悉,不知被自己拉过多少遍。然而,心,却为何又微微作痛?
江舞立刻闭上眼,煞白的脸毫无血色。
“田姑娘,我二人先过去了,江二公子就有劳姑娘。”温和的声音。
田盈盈看着他们拉着手远去的背影,面露尴尬,心中后悔不已。只因忆沈风说过江舞是为救他二人受伤,所以她才将张洁和沈忆风当成……
郑公子他……
她后悔得直跺脚,一转头却瞥见了床上白着脸的江舞,愣住。
走进武侠 … 28 … 第二十八章 佳人有约
“教主日日上山,夫人真不知道?”
“昊总堂主多心了,”紫云夫人动人的眼睛一闪,“教主只吩咐妾身留意郑少凡,至于其他大事,又岂是妾身能过问的。”
“夫人果然有容人雅量,”昊锦老眼一眯,索性带着讽刺的语气道,“枉老夫还当夫人是明白人。”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紫云夫人曼声笑了,心思竟丝毫不露。
“夫人倘若不明白,便是老夫看错了人,夫人倘若明白——”昊锦眼中精光一闪,“又怎能眼看着教主被那丫头迷惑而坐视不管?”
紫云夫人沉默半晌,美目一转,忽然笑道:“昊堂主言重了,教主是男人,喜欢哪个便是哪个,妾身又怎敢言语。”
“夫人果然贤德,只是也要因人而异,莫非——”昊锦故意顿了顿,缓缓道,“当初她劝教主手下留情,夫人感激不成?”
言语竟暗指当初黑风要斩她的手的事。
“昊总堂主果然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紫云夫人果然忍不住露出怨恨之色,优雅的声音立刻沉下来。
昊锦不再说话,只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半晌,紫云夫人冷冷道:“昊堂主今日就是来提醒我这个?”
她努力维护着优雅之态,语气却透着无限酸楚。
“老夫也知道夫人是真心侍奉教主,”昊锦立刻接过去,“所以老夫才特地前来相助夫人。”
“哦?”紫云夫人忽然收起愤恨之色,咯咯一笑,“相助不敢,怕是昊总堂主有吩咐吧?”
“夫人是聪明人,”昊锦大声笑道,“夫人是为教主,老夫却一生皆为黑血教,从不藏私,你我二人皆是为同一件事而已。”
紫云夫人默然,昊锦忠心耿耿说一不二,教中上下颇为敬服,是以此话一出她也不敢反驳。
半日,她方抬头道:“昊总堂主有何吩咐?”
昊锦正色,缓缓道:“那丫头只是冲着我黑血教来的一枚棋子,老夫有一计,只要夫人肯相助,必教教主从此对她死心。如此一来不但解了老夫之顾虑,夫人心中之事岂非也了了?”
紫云夫人目光一动,低头沉吟:“妾身怎敢擅自行事,倘若教主知道……”
“一切有老夫,夫人放心。”
。
该不该去跟他解释呢?
张洁拨弄着竹子,心中很乱。自那天以后,竟无人再提起,沈忆风不知道这误会造成的后果,一如往常谈笑,郑少凡亦是忙于跟沈静山众人商量大事,见了她依旧微笑。
最让她担心的是田盈盈竟也没那么亲热了,时时看着自己发呆,她顿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姐姐?”娇美的声音。
她立刻转过身:“盈盈?”
“无事出来走走,正巧听到姐姐叹气,”田盈盈落落大方的走过来,似不经意的问,“姐姐有心事?”
张洁转过头,默然。
“这里风景真美,”田盈盈抚摩着竹干,语气竟似别有深意,“难怪沈前辈叫小舞哥哥带我回去,他不愿意。”
“盈盈,”张洁一惊,这才想起即将发生的事,“不行,你们要快些离开。”
田盈盈却看着她,摇摇头又笑了:“江伯伯与沈前辈一向好,让他走他也不敢走的,何况,我也不想他走。”
她见张洁不解,又红着脸道:“我不愿他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张洁看着她,忽然眯起眼睛:“难怪乖弟弟发誓不娶妾也要娶你。”
田盈盈脸更红,却已收了害羞之色,惊讶道:“乖弟弟?”
“是啊,”张洁笑得弯下腰。
田盈盈盯着她半晌,小脸微有些紧张:“姐姐,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张洁坐下来。
“他……”田盈盈似下定决心,问,“小舞哥哥是不是很喜欢姐姐?”
张洁一惊,望着她:“你……。”
田盈盈幽幽一笑,自顾自说道:“他是为救姐姐受的伤吧?伤口在背后,小舞哥哥武功虽不及郑公子,却无论如何也不会以背对敌,说是为沈公子我是不信的,只是……你们都瞒着我。”
说完,她眼圈一红。
张洁慌了:“你别胡说了,就算是别人江舞也会那么做的,何况你不也说过他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么?”
“是吗?”田盈盈到底年纪小,又纯真,听了这话脸色略有些缓和。
她思索半晌,还是摇摇头:“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姐姐。”
“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张洁叹口气坐下来,“我只是拿他当朋友。”
田盈盈看着她也松了口气,笑道:“我也知道姐姐喜欢的不是他,只是听姐姐亲口说出来,我就放心了。”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也坐下:“虽然我还是不大高兴,只是这两天我想过了,他心里也喜欢我的。”
张洁见她直言不讳,又有这样的胸襟,不由又佩服又开心,故意郁闷的瞪了瞪她:“你放心,还故意这么说让我着急。”
田盈盈这才发现自己失言,脸红不已。
二人距离顿时近了很多。田盈盈忽然看着她调皮的笑道:“姐姐心上人是哪一个?”
张洁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慢慢低下头去。
我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呢?她翻起心思,却是翻出一堆苦涩。
“是郑公子吧,”田盈盈当她害羞,掩口娇笑,“郑公子人中龙凤,是女子都会喜欢的。”
“那你怎么不喜欢?”张洁扭过头,有趣的看着她。
“因为我先喜欢上小舞哥哥了。”田盈盈已无害羞之色,大胆跟她表白。
张洁学着姐姐该有的样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害羞,你这话跟江舞说去,他一定高兴死了。”
“跟他我才不说,”田盈盈已不再脸红,她想了想,却又歉然道,“那天我弄错了,姐姐和沈公子……”
话未说完,背后温柔的声音响起——
“小洁?田姑娘?”
。
田盈盈冲她眨眨眼做个鬼脸,随即便借口照顾江舞回去了,剩下他二人。
白衣翩翩一尘不染,在阳光下含笑而立,自信而潇洒。
“郑哥哥。”张洁想不到此时他会来,心中立刻慌乱起来。
郑少凡却慢步踱到她身旁。
“你不去忙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前辈他们还在厅上,我听沈少庄主说你不在,就出来看看,”他看着她,迷人的眼睛里满是关切之色,“以后莫要一个人出来……”
她心中一暖,他这是担心自己再出事。
“郑哥哥,我……”
他不解:“怎么了?”
“……我那天只是……”她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郑少凡却笑了,轻轻道:“我知道。”
“啊?”张洁抬起头。
唇边划出一道弧线,单凤眼明亮而温柔。
“以后出来叫我陪你,”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不会再让人伤了你。”
听了这话哪个女孩子不感动呢?张洁纵然还不十分清楚自己的心思,也感到一阵热浪涌起。
这么甜蜜的话你不动心吗?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他的吗?
终于,她抬头笑了,两弯迷人的月牙一闪便隐没在他的怀里。
。
“郑公子——”沈忆风匆匆走来,见他二人相拥,顿时愣在那里。
张洁立刻离开他的怀抱,脸通红。
郑少凡那镇定无比、纵是身处险境也毫不改色的脸竟也微微有些红,然而迷人的目光却又更加明亮。
沈忆风修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咳嗽两声,看着郑少凡道:“郑公子,有人送来一面请帖。”
“有劳。”郑少凡接过那张红色请柬。
沈忆风有趣的瞟了张洁一眼,便借口进庄去了。
郑少凡接过请柬,却看了看张洁。
“那是——”
“关盼儿姑娘。”
张洁便低下头不作声。
郑少凡却轻轻的笑了。
“关姑娘请你我二人明日前去品茗听琴。”
“她也请我?”张洁惊讶极了。
他含笑看着她:“你希望她只请我?”
张洁立刻脸红了。
“呃,上次你救了她……她还好吧?”醉翁之意不在酒。
郑少凡心中好笑,却若无其事的侧过身:“那日她虽受了些惊吓,却未曾受伤,是以第二日便先行一步去扬州了。
“她先走了?”张洁愣住。
郑少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恩?”
她立刻脸更红,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想歪了呢。
郑少凡见她如此更觉可爱,不由伸臂抱住她轻轻笑道:“莫要乱想了。”
啊,他知道?
张洁更尴尬:“我是说那天……”
越描越黑!
倒是郑少凡替她解了围:“那天吓到你了。”
她闻言一颤,想起了那天船上血腥的场面,想起了那个已埋入心底的黑色人影,她的心又隐隐痛起来——他还要杀人。
“那天,杀人……”
郑少凡抚摩着她的头发,安慰道:“论理,那些人却也该杀。”
张洁立刻抬头不解的看着他:“他们都是无辜的船家啊。”
郑少凡摇摇头:“他们虽明为船家,实际却与水匪勾结,又买通了官府,做下了不知多少谋财害命的大案。”
张洁愣住。
郑少凡看了看她:“你可记得,那次郑州白云深作下的大案,被杀的官差便是被他们买通的。”
原来那些船家并不是无辜的,他只是借此机会除去一害。可他为什么不解释?张洁更难受。
是因为他骄傲无敌不屑于解释?还是他已习惯别人的误会?
江湖中人人骂他凶残狠毒杀人如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他的悲哀又有谁知道?她记得,他曾经亲口告诉她:“他并不喜欢杀人。”
而她,竟也因为这些介意他,连一声大哥也没有再叫。
张洁心痛得快要窒息。她似有些站立不稳,缓缓靠在了郑少凡身上,眼泪终于流下来。
郑少凡却只静静的看着怀中的人,将她轻轻拥住,一向自信温和的目光竟有些悲哀。
。
回来已是燃灯时分,沈静山正在偏厅和沈忆风田盈盈说话,见他们回来,田盈盈忽然“扑哧”一笑,沈忆风也微笑着点点头,看得张洁脸红心虚不已。
郑少凡却依然面不改色,拉着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