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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翻身变沉鱼-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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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两个月,乐湮日日与碧珑待在一处,简直快要发霉了!

    和情敌在一块儿相处可真不是什么好经历,尤其那个女人毫不掩饰对她男人的非分之想,真是叫她是可忍孰不可忍,孰可忍他妈就不是人了!

    偏生那碧衣女子每日都对她笑盈盈的,宛如小老婆侍奉大老婆,将她伺候得一丝不苟,浑然挑不出错来,乐湮便是有气也只能往心里撒,这个时候,她就愈发想念姬君漓,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白秀隽每日来乐湮住的园子里,只是远远地瞟一眼,他那身落寞白衣,穿出了古韵灵寂,如淬了秋霜的冰冷,之间隔着葱茏的楩楠桑木,若隐若现的一段袍角锦理逶迤,他长叹凝眸,将乐湮每日的起居都收入眼底。

    她偶尔会在东墙角下铺上一段锦练笔,但写来写去都是“姬君漓”三个字,会甜蜜得突然念出来,也会忧郁地突然埋怨。生动活泼的笑靥,与忧愁失落的怅惘,都是为了那一人。

    偶尔的,他会觉得自己的驻足,毫无意义。

    但也只是偶尔。

    在分别了两个月零八天之后,姬君漓一身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乐湮面前,他憔悴瘦削了不少,发髻凌乱,消瘦光滑的下巴生了青黑的胡茬,飒然凌落的潇洒风姿更加凸显出来,乐湮本意想打趣两句,待近了身,陡然又看得迷住了,最后,她幽幽一声叹息,将面前的人的腰搂住了。

    “你可真是……叫我等得太久了。”

    当然宣告了主权以后,某只笨鸟已经特别识时务地飞到树上开始啄木了,它一边啄一边恨恨地想:主人真是太坏了,重色轻友啊,见色忘义啊,色字当头一把刀啊……

    啾——

    溯时大人屁股上中了一根来自于主人的银针,它老人家牢骚还没发完就一头栽倒在地,忍不住大骂:雾草,看不见了还射得这么准?这级别,特么绝壁是把纪昌李广气死了再气活啊……

    啾——

    溯时大人的哑穴被一根银针封住了……

    姬君漓抚着乐湮的长发,不知羞耻地又凑上去吻了一口,然后丝毫不理会溯时大人闷泪滚动的哭声,他勾唇一笑:“丫头,我回来了。”

    乐湮猛点头,“嗯嗯,漓啊,你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很担心呢……”

    她说话像是带着某种娇嗔,语调更似吴侬软语,怯弱得仿佛不胜娇羞的水莲花,姬君漓心湖一阵光影荡漾,他有点抑制不住自己喷薄的思念,将乐湮娇软的腰肢更紧地勾住,细柳摇花的形感,绵软炙热的触感,让她激灵一下,最终喘着粗气在她耳边低语:“丫头好似又变得好看一些了呢,我能感觉到……”

    本想嘲他怎么会看得到,又觉得不妥,乐湮展颜道:“是啊,漓的眼睛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才是,你一定要看到我容貌全盛时候的样子,我一定留给自己的心上人看到的!”

    她毫不避讳地承认他是她的心上人了。

    这一瞬间,姬君漓甚至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紧跟着石阶之上又一碧衣女子匆匆几步下台来,激动万分地尖声叫道:“族长!”

    乐湮眉头一皱,便松开了环住姬君漓的手,身后的碧珑拾级而下,她清眸婆娑,罗髻蓬云,玉簪斜驻,清瘦秀长的一段身姿翩然来过,香风覆面,对着姬君漓盈盈拜倒,饱含情意地再度唤道:“族长!”

    这一声唤得,不单乐湮,便是姬君漓也有点尴尬了。

    他咳嗽了一声,暗处已经扯住了乐湮的小手,乐湮冷哼一声,脸色很不自然,姬君漓也不太好受地随意回了声:“我没事,你不必担忧。”

    此时碧珑方得起身,她软语道:“族长多日不归,碧珑甚是思念,日日盼着族长归来,果然今日刚备好了热水……族长满身风尘一定是累了吧,还请快些沐浴净身。”

    这倒是很贴心,姬君漓索性就点头了。

    乐湮冷眼白着碧珑,她扶着姬君漓往厢房走去,没忘了再给碧珑抛回一记眼刀,碧珑生生受了,但笑靥不变,丝毫没有惊惧的样子。乐湮冷笑,既然拿不住碧珑,她便只能多在姬君漓的身上下功夫了。

    但凡关于姬君漓的一厢情愿的思慕,她都要采取最快的行动,将一切的萌芽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对于碧珑,很显然是假戏真做喜欢上姬君漓了的碧珑,当然更加是不能姑息!

 第50章 一枕华胥,两下遽然

    姬君漓真就碧珑置备妥当的热水沐浴净身了一番,洗去浑身风尘,他斜倚着一方窄窄的竹榻闭目养神,溯时喜欢啄木头,它老人家满脸沧桑地跑到后院啄去了,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吵醒了累得瘫倒不起的主人。

    正当时,南窗轩处破壁的几缕灿金的熏暖日光暧昧地在他的俊脸上徘徊,及冠之年的男子面如羊脂,五官精致绝伦,睁眼时威煞凛冽,闭眸时藏锋收锐。像万年不化的冰水,浮着几点无意零落的春红,落魄之中又透着一种疲倦的极美。

    乐湮蹲在他床榻边,一只手偷偷抚上他俊挺的鼻。

    微翕动两下,乐湮乐不可支地一笑,继而坐过去,将半个身子都搭在他的怀里,两只手也没闲着,顺着那张沉睡的惑人的脸狠狠轻薄了一把。

    两只小手不安分地滑到了姬君漓的腰上,她使坏地眼睛一眨,正要掐上去,却猛然被某人抓住了,她欠起身,眸光直落入一双黑如点漆深不可测的眼睛里。

    “丫头,又胡闹了。”

    乐湮嘟了嘟嘴,不甘心地说道:“漓,你都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晚上再睡好不好,陪我玩一会儿?”

    困倦地揉了揉眉心,姬君漓无奈地叹道:“你要玩什么?”

    他现在对她真是越来越纵容越来越宠溺了,明明现在还疲乏着四肢酸软无力,偏生她几声软语,一个娇嗔,他也能掩面退避,溃不成军。

    乐湮坐起身来,拍掌大悦,“我啊,今日风光正好,咱们去城西的博知亭坐坐?”

    “嗯。”

    收拾好了衣物之后,乐湮和姬君漓两人便跑到城西登山了!

    ……

    王献之今日脸色仍旧苍白,但比之月前倒还是精气神足了点,在这个时人看重弱质风流的魏晋时代,王献之的这种风流骨韵无疑是极为迷人的。

    园柳青瑟,萧疏相扶,几名新来的窃窃私语的侍女在耳语了几声之后,终于止声,然后面色从容地各自忙碌起来。

    王献之捧着一册书卷,半倚着一株古柏树,眼神却未落在书册上,凝神遐思,不知所思何故。

    王夫人每每顺道来见,都不可自抑地长吁短叹一番,老仆也目露忧色,便听到王夫人冷沉的声音飘过来:“给他三个月,琅琊王氏子弟,决不能被如此小厄击溃!”

    一树繁华只剩得一树苍芜,星零几朵绾色碎花落到书卷之上,暗香幽浮之间,王献之的困意愈发深重了起来,他阖着一双尘暗时风眼,手中的书册落到青石板上,滴一声清脆的落音,他被惊醒了片刻。

    眼前仿佛有女子的低低的一声抽泣,他皱着眉心神一凛,意识模糊之中,一块温暖的帕子覆到眼上,轻轻揩拭去一点露水,然后将他鬓边一缕碎发撂至耳后,声音动作,无一不是温柔熟悉至极。

    就好像时光倒转,他还不曾休妻,她还不曾远走一般。

    “道茂!”

    一下惊醒,王献之神思仍在浑噩之中,满脸汗渍,他来不及擦拭,四下一望,微风骀荡,林木萧瑟作响,阒无一人的深宅大院里,好似落了整个凡尘俗世的寂静与森冷。

    他做了一个愉悦的梦,梦里,还有他最爱的女子,他的发妻,郗道茂。

    甚至的,为了重复这样的梦境,王献之唤了一个侍女,在他的案头边烧了一升黄粱,王献之沉迷美梦之中,旧日笑容重新浮现眼角眉梢,镜花水月般的迷离,但到底是幸福的。

    渐渐的,他感觉到又有人过来了。

    那个人拿着一条丁香色的秋绢,丝绸薄滑之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抹着脸时,仿佛还有一丝眼泪的咸涩,他软绵绵地躺倒在床榻之上不得动弹,任由那人温软的手指在脸上一阵阵地摩挲,梦境弥留之际,一声低吟啜泣飘出,他一愣。

    这不是梦!

    王献之思绪凝住,但却苦于现在没有力气挣脱不成,他想握住那人纤细的腕子,透着檀香味和女子,仅只是与她待在一处,也会令他想到记忆之中那张清秀怡然的脸庞……

    “道茂……”

    他低哑地唤了一声,眼皮沉重地撕扯不开,那人却仿佛受了惊,一下缩回手去,再要攥住她,却是无果了,她脚步匆匆地退了开去,临走时甚至还细致地为他掩上了门。

    ……

    姬君漓喘着粗气与乐湮登上了峰顶,树林阴翳,鸣声上下,碧峰巉然联袂,山涧清幽,飞珠溅玉,野芳吹香,烟岚流缭。他一上峰顶便瘫倒在亭子里一动不想动了,此刻四下无人,安静的只剩下喘息声,和几座山峰之间回旋的鸟鸣。

    见他倚着一根朱漆画柱弱不禁风的模样,乐湮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扶过姬君漓靠着朱栏坐下,甚至恶趣味地调笑道:“漓不是最强大的吗,怎么爬个山就不行了?”

    她真的很喜欢在他的头衔面前扣个“强大”二字。

    姬君漓虽是气力不济,但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丫头,男人的强大不应该放在这种地方的。”

    乐湮似懂非懂,佯作认真了悟地点了点头。

    身后陡然传来一道冷嘲热讽的森寒的声音:“我以为,你是单独约了我的。”

    这音色有着得天独厚的磁力,这是白秀隽。

    姬君漓神色凛然,尽管看不见,却还是能感知到白秀隽的地点方位以及线性距离,当下他将乐湮一截小臂攥紧了点,乐湮哼哧一声,头皮发麻地冲着白秀隽嘿嘿笑道:“白哥哥,我今天约你来时瞒着漓的,约他来也是瞒着你的,不算不公平哦。”

    呵呵,白秀隽冷笑着勾唇,他站在石阶之下,几步跃上来,然后大力扯过乐湮的手,姬君漓眼神不太好,一时间竟被他得了先机,将身畔娇慵含笑的少女抢了过去。

    乐湮的手腕被拽得更疼了,她吃痛地“嘶”一声叫出声来,白秀隽丝毫不起怜香惜玉之心,反倒冷眼盯着姬君漓,冷声道:“姬公子,你是在作弄我白某人么?”

    “何出此言?”姬君漓慢慢地坐起身,紊乱的呼吸也平复了少许。

    白秀隽邪魅勾唇,将乐湮的肩膀搂住,继而长笑道:“你们毁了我白秀隽的前程啊,怎么还可以这么自得自乐地安然相守呢?这是不是对我来说,特别讽刺?”

    但回答他的不是姬君漓,而是正被他攥在手里的乐湮,她没有丝毫的挣扎,只是哭嚷着说道:“白哥哥,我错了,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你要相信我。我今天带漓过来,就是……”

    “够了!”白秀隽吼道。

    事实上,他只是不想听到她那么亲昵地唤着另一个人,他胸臆之间,肺腑之中,一团嫉恨的火烧得滚烫腾亮,一双眼眸陡然又厉了起来。

    这时候,姬君漓施施然起身,斑驳的几缕树枝的阴影在眼前晃来晃去,他淡然地说道:“如有条件,你尽可以开,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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