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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陶织沫拉着她的手,流泪道,“你告诉你们二当家,我不能嫁给他了,我真的不能嫁给他了……我不能没有阿辞,不能没有他。”
“小姐,暮雨会转告的,王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安心吧。”暮雨连忙安慰道。
王爷,怎么可能会出事。若王爷真的出事了,只怕这天下也要大乱了。圣上根基不稳,全靠王爷鼎立扶持,朝中两派相争,多得王爷插足其中,维持两派平和,如今又有楼兰人插足进来,民间的一派升平早已如同一张窗纸,一捅即破,如今的朝中局势更是危如累卵,本指望着王爷能召集太宗皇帝留下的那支神秘的护龙军,扶大厦之将倾,不曾想今日竟会出如此大事,使得他们的大计近乎功亏一篑。
“小姐,那个……阿满和喜儿已经让智掌柜他们救出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通知我们。”暮雨突然想了起来。
“这样……我就放心了……”陶织沫有些没回过神,手还是颤抖着的,“阿辞……他、他会没事的……”可是那么高,怎么可能会没事,说出来她也不信。阿难他……他在骗她,暮雨也在骗她,他们通通都在骗她!阿辞怎么可能会没事!他死了!他死了啊!陶织沫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小姐,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暮雨轻声劝道,她这样子,实在有些吓人。
“我不要!”陶织沫原地蹲了下来,抱住自己,“我要等他,我就在这里等他。他会回来的。”她不要下去,她觉得,在崖顶是离他最近的地方。她不能下去,下去一片苍茫,哪里寻得到他……可是她最怕的,是和众人一起在崖底寻到他的尸体。她宁愿就在这里等着,躲着。她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即墨难见了她这模样,正欲安慰上几句,又听得身后的苜蓿叫了他一声。他本想晚点理会她,可是一回头,见她双目红肿,唇色苍白,额上冒出了不少冷汗,便上前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他这一问,苜蓿眼泪便掉了下来。
即墨难蹙眉,掏出怀中的手绢轻轻帮她擦拭,“别哭了,这是怎么了?”
“我也救了你的,”苜蓿啜泣道,“她那个时候还在迟疑,不知道要救你还是救雍王爷。如果不是我坚持要救你,她说不定就拿着绳子去那个雍王爷了。”为什么他的眼里只有她,丝毫看不到她。她知道陶织沫现在很难过,可是她也很难过啊。
听得她这么说,即墨难心中更为难受,可是又不忍责怪她,只能轻叹了一口气,抿唇看着她。
看到他眸中对她的失望,她心中更觉委屈,“她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救你,可是我选择了。”她知道她这样说很坏,很过份,可是她就是要说出来,她不要闷在心里。
即墨难正色道:“假如那时掉落悬崖的不是雍王爷,而是你哥哥,你会作何选择?”
“我、”苜蓿一下子被他问倒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如果是侃侃和阿难同时掉下,那……她真的不知任何选择了。也许,她会选择救侃侃吧,因为侃侃从小都很疼她,可若是因为先去救了侃侃,而害得阿难掉下去,那她……一定会难过得要死的。她吱唔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这才不一样!侃侃对我很重要,你也对我很重要。”
即墨难看着她,“没有不一样。这是我欠了她的。”
“可是、那个……雍王爷也不一定会死呀,”苜蓿底气不足地低声狡辩道,“我哥哥常说祸害遗千年……”她说着,却忍不住呼吸一滞倒了下去。
即墨难眼疾手快,连忙抱住了她。
“公主!”即刻有楼兰婢女上前来,见即墨难将她护在怀中,便让了开来。即墨难连忙就地为她把脉,探得她血气亏损不足,此时才注意到她身上不知何时罩了一件前衫,隐有暗红色的血迹渗透而出。
即墨难小心除下她的前衫,一眼便看见她了胸前皮肉外翻的伤口,顿时觉得眼眶都发烫,连忙将前衫掩上。这个傻丫头,伤成这样居然也不告诉他,还那般强撑着。不,其实是他没注意到,出事后他一直关心着陶织沫,以至于忽略了她,也难怪她会这般倔强了。
“公子,”婢女在一旁恭顺道,“我们已经传唤了女医。”公主娇生惯养,平日里花刺扎了一下手指都要委屈半日,今日受了这样的伤,竟然连哼也没哼一声。
即墨难顺着她手一看,见山洞顶上已经支起了一座小巧的布幔营账,连忙将她抱入内。
女医抱着医箱正欲上前诊治,这婢女忽然拦了她一下,将她的医箱留给了即墨难,拉着她就跑了出去,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公子你医术了得,还是你来医治吧!公主千金贵体,是万万不能留疤的。”说完便垂下了营账门,守在门口。
“你胆子可真大!你可知公主伤在何处?”女医轻斥道。
婢女吐了吐舌头,“当然知道,你放心,他们中原人肌肤之亲后一定要负责任的,到时公主醒了,说不定还赏我呢!”
“我姑且信你这一回!”女医瞪了她一眼,若不是看在她从小陪着公主长大的份上,她可不敢陪着她冒这个险。
“你就放心好了!”婢女洋洋得意,她家公主又是偷看阿难公子洗澡,又是趁他睡着时偷亲他,这些可都是让她抓到了的。
营账内的即墨难犹豫了一下,又察看了一下苜蓿的伤口,伤口有些深,而且混夹了不少泥沙,想来是相当疼痛,可是向来怕痛的她,却连哼都没有哼过。她对他的心思,他何尝不知道。
“罢了罢了,”即墨难喃喃道,“医者父母心。”说着打开医箱,拿剪刀小心地剪开了她的衣衫。
即墨难看得直皱眉,拖了这么长时间,只怕伤口极易感染,得用烈物消毒方可,可伤口又距离肺腑极近,不能使用麻药,下了烈物,只怕会疼得她死去活来。
果然,烈物一下,便疼得她苏醒了过来,苜蓿觉得胸前一片疼得火辣辣的。
“别动。”头上传来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她听得这声音,瞬时人又安定了不少。但很快,她便发现了自己的现状,她赤着上身,而他则整个头伏在自己身上,为她处理着胸前的伤口。
“你!”她叫了起来,若不是此时失血过多,她肯定会涨得满脸通红。
即墨难也没有抬头看她,仍是专心致志地为她处理着伤口,沉稳而平和道:“我负责任。”
苜蓿一听,整个人又安静了下来,眸中浮起淡淡的笑意,好像伤口……也没那么痛了,“你……你怎么……负责任呀?”她有点不放心,又小小声问了一下,一定要好好负责任呀。
即墨难手一怔,连忙回过神来,“嘘”了一声,而后心无旁骛地处理起眼前的伤口。
苜蓿看着他好看的鼻翼泌出点点细汗,他的侧颜,好像比正脸还好看呢,尤其是这么认真的模样。平日里看他一副温润儒雅的模样颇有些柔弱之感,但此时认真起来,竟别有一番坚毅的男人味。苜蓿看着看着,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重,终于缓缓合了上去。
他处理完毕,见着她乖巧的睡颜,低低道了句,“娶你就是。”
“不好了!”营账外传来暮雨惊慌失措的声音,“小姐坠崖了!”
即墨难震惊,随后奔了出去。
☆、第119章 ,
阿辞,原谅我耽搁了这么久才来找你。她一直在等,希望能等来那渺茫的希望。可是没有,他们在崖底都寻不到他……她已经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追上他。是啊,原来在崖顶,真的是距离他最近的地方。
黄泉路上,一定要等我。若、若还能重生,我一定要迫不及待地告诉你我爱你,不再逃。
陶织沫在空中迅速地往下降落着,突然感觉被横空出来的藤蔓狠狠地抽打在了身上,紧接着便被拽进一个洞中,狠狠地扎入一堆杂草丛中。
“第三个了!”陶织沫在杂草堆里依稀听到了一个人鼓手拍掌的声音,她一怔,还没来得及拨开人高的杂草堆,便被人狠狠拖拽了出来。
“啊!是个女娃子!还是活的!”那人手舞足蹈起来,欢乐不已。陶织沫抬起头来,眼前这人像是一个老头子,灰白的须发遮挡住容颜,但看身形又有些年轻健实,不似一般的老年人。
她定了定神,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顶生长着许多碧绿交错、粗细不一的藤蔓,甚至垂了不少蔓条下来,洞中有一块巨大的平石,旁边还有一处窄细的湖泊,湖泊的水湍急地流向一处明亮的洞口。洞口外,隐约传来瀑布哗啦啦的流水声。
这个洞穴光线明亮,放眼望去四通八达,有五六个可见的洞口,而且洞外有洞,曲折环绕,一时间竟看不清构造,竟是比那时她与莫忘南落下的那个山洞还要鬼斧神工。
这老头子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苦瓜着脸道:“居然是活的!我不要活的!”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了一只闪着银光的针。
陶织沫察觉到这毫无来由的杀意,连连后退。
“小娃子,你别跑!”老头子三两步就跑了过来,可是却看清了她的容颜,惊得连连后退了三两步。陶织沫见了他这副见鬼的模样,双手连忙捂上了脸,她毁容了吗?
可是这老头子却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银针,一下子冲过来抱住了她,泪流满面,口中念叨个不停,“小夭小夭!小夭……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没死……”
“你放开我!”陶织沫惶恐,使劲挣扎着。
“放开……她……”角落里,忽然传来了嘶哑的男音。这声音,却是再熟悉不过的。
陶织沫整个人为之一振,一下子挣脱开了这老头子,老头子一把被她推倒在地,连连砸地痛哭,“小夭……小夭!”
陶织沫奔了过去,见南宫辞整个人躺在地上,全身不能动弹,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明亮地看着她。陶织沫扑了过去,一把跪倒在他身旁,却不敢碰触他。他受伤了吗?他伤到哪了?
他的左脸上,有一道极深极深的伤口,像是掉落下来时被什么东西割伤了,伤口上面的血已经凝固了。
“阿辞……”陶织沫泪满眶。不,不能流泪,眼眶中一聚满眼泪就看不见他了,陶织沫连忙擦干眼泪。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虚弱问道。
“阿辞……”陶织沫笑中带泪,一只手轻轻抚上他未受伤的右脸,“我爱你。”她俯下身,对准了他的唇,给了他一个温热而柔重的吻。
“小夭!小夭!”身后传来老头子的哭喊声,老头子突然整个人像发了癫般地狂躁起来,捶胸跺地的,吓得陶织沫起了身呆呆望着他。
可是他却整个人像只猴子似地活蹦乱跳着跑开了,一头钻进了一个洞中便不见了身影,说不清是开心还是难过。
陶织沫一怔,随后又望向了南宫辞,见他眸色中也是有几分讶异,可是这讶异,却是针对她的。他在讶异她的亲吻,她的主动吗?
陶织沫垂眸,俯下身去,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亲吻。二人唇齿皆未动,只是四片唇瓣轻触着,轻轻摩挲着。他的唇,薄凉中带着点温热,是很柔软的。他还活着,他还活着,这就好了。只要他还活着,那她就机会去弥补他们之间的遗憾了。
“你做什么?”南宫辞勉强抬起一只手,推开她。
陶织沫看着他,却是盈盈地笑,“霸王硬上弓。”她从来没有觉得生活这般美好过,像是空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