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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哀家不愿呢!”太皇太后面露愠容。
陶织沫磕头,既然装柔弱没用,那她就只能给个软钉子了,“若太皇太后执意如此,织沫愿与婢女同罪!”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救下蝴蝶。她在赌,赌南宫辞不会这样看着她死去。
“放肆!”太皇太后拍案而起,一时间殿上噤若寒蝉。
“皇祖母,”皇上开口求情道,“今日是嫣太妃生辰,还是勿见红好,不如就破例一次,放过她们二人吧。”
太皇太后冷瞥他一眼,“皇孙,哀家自你皇爷爷起,数十年来从未干政。若是朝上发生的事,哀家绝不插手。可今日嫣太妃生辰乃是家宴,哀家自问年纪虽大,还是能处理这后宫之事的!”
“这……”皇上颇为难,看来今日皇祖母是非要治陶织沫的罪了,不然也不至于在众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他心中哀叹一声,又看了一眼南宫辞,见他仍是不为所动。唉,看来他是不愿出手了,那他只能再求一次情了。
他是皇上,就算是太皇太后也不能连着两次驳了他的面子。他先前敬她一次,因她是长辈。只是,怕这情求下来,陶织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他正欲开圣口,忽听得堂下有人啼笑一声。
如此情景,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喘一声,突然来了这么一声啼笑,在这肃静无声的堂上更显得放荡不羁。
众人见了这啼笑之人,又是面面相觑。
“不过小事一桩,太皇太后何必动怒。”风侃然笑起来风流卓越,“我先前看太皇太后笑起来,还与我楼兰王后有几分相似呢,但是——”他又正经道,“不笑的话就不像了。”
经他这么一说,太皇太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听闻楼兰王后今年不过四十岁,你将她与我这老太婆比较,不怕她生你的气。”楼兰王后虽然美貌不及先王后,但其美艳也是众所周知的。
“怎会?”风侃然面上还是挂着魅惑人心的笑,“太皇太后今年莫不是也才四十岁么。”
“说的胡话呢!”太皇太后虽然面色有些严肃,却难掩眸中笑意,被一个生得这般仙姿玉貌的年轻人夸奖,她心中自是欢喜得很。
“太皇太后豁达大度,不必与两个小丫头计较。不若看在本宫面上,饶过他们如何?”风侃然依旧笑道。这个笑,实是让人看得心情分外愉悦。
“罢了,”太皇太后面色柔和了许多,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和蔼,“便看在楼兰王子的面上,饶过这个庶女,至于她的丫环,随意打个二十板子吧。”楼兰王子这笑,倒让她想起了南宫辞少年时的模样,那时他也爱这样笑。
“不要。”陶织沫小小叫了一声,又看向了几秋。她知道,或许这样已经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可是……二十个板子,若是受人指使,也有可能会打死人的,她不能冒险让蝴蝶出事。
风侃然回过头来,见了她迫切的目光,勾唇一笑,朝她走来。
这一刻,陶织沫只觉得他整个人都是烨烨生辉的,他脸上的那个笑,就像是暗夜里最柔和的荧光,照亮了她。
曾几何时,南宫辞也爱这样对他笑,盈盈地笑,眼角眉梢都是无尽的风情,笑起来一双眉目蛊惑人心。
楼兰王子俯身,将她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笑道:“太皇太后,其实本宫还有个不情之情。本宫妹妹看上了贵朝之男子,本宫也看上了贵朝之女。本宫倾心于她,若她愿意……嗷呜!”他话未说完,便皱眉叫了一声,陶织沫这边胆都快跳出来了,食指和拇指使劲捏着几秋手腕上的细皮嫩肉。
风侃然收了笑意,一脸正经道:“看来她不愿意。”又认真道,“希望太皇太后能给个薄面,放过她与她的婢女。本宫愿送上南海不老珠一枚,祝太皇太后容颜不老!”
他话一落音,堂上立刻就像马蜂窝一样嘈杂了起来!
——什么!楼兰王子居然喜欢上了右相府庶女陶织沫!
——你知道吗?楼兰王室只能娶一妻的!那陶织沫嫁过去不是当王妃吗?
——什么!听陶织沫的意思她还不愿意嫁!她是疯了还是傻了?
——等等!你们知道这南海不老珠吗?听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紫珍珠!只要戴在身上就能永葆青春,容颜不老!
——当然听说过了!真的有南海不老珠吗?我听我姨母的婶娘说,人死后将它含在嘴里还能保持尸身不腐!
——王子真的要将南海不老珠献出来吗?就为了一个婢女不用打二十大板!
一下子,官家贵女们像炸开了窝般你一言我一语,连朝上的文官武臣都忍不住切切私语起来。
“肃静!”太皇太后开口斥道,“这成何体统!”
很快,堂下便恢复了一片寂静。
“罢了,”太皇太后面色平和,从容开口,“哀家也累了,便先行回宫了。”语毕,便有嬷嬷将她搀扶起来。
“恭送太皇太后娘娘!”堂上齐声开口。
太皇太后出殿后,坐上凤辇,手仍是发抖,待回到自己的寝宫后,屏退了众人,独留自己最贴心的一个祝嬷嬷在身旁,颤声问道:“刚刚哀家没听错吧?那楼兰王子是说将……将南海不老珠送给哀家?”
“是呀,”祝嬷嬷恭身道,“听闻楼兰国珍宝无数,果真如此。您没看他们送给嫣太妃娘娘的血龙木如意吗?真大一柄!听闻这血龙木有止痛奇效呢!”
“这、这真是太好了!”太皇太后眼角有了湿意,颤着的手轻抚上了眼角的细纹。
第二日一早,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一曲新歌谣:
陶织沫,白眼狼!
不要少将军,只要楼兰王!
“停停停!”陶织沫一脸愁容,双手捂着耳朵。
而这边,洛遥思仍在绘声绘色地说得唾沫飞扬,“话说呀,这相府六小姐出生当日,天边出现五彩详云,有一相士就此路过,断定府中小姐定有王妃命格!”
“你闭嘴啦!”陶织沫见她还不住口,连忙入屋去抱莫奇妙来吓唬她,洛遥思赶紧拨腿就跑。
陶织沫头都大了,又气恼又烦躁,气恼的是南宫辞,他居然不帮她,一声不吭,连皇上都开口帮她求情了好吗?烦躁的是几秋,她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是几秋帮了她!而且几秋居然会那样地帮她!几秋虽然帮了她,可同时也是将她推到了刀锋浪口处。
陶织沫发誓,以后再也不进宫了,她宁愿被人抬着进宫,也不愿被人抬着出宫。
昨夜楼兰王子那般殷勤,整个堂上可是有目共睹的,他硬是撇下一干人等,一路上大张旗鼓地将她送回了右相府!
陶织沫回忆起昨晚,真有种撞墙的冲动!
广陵郡,宝应县。
一支赶路的行商队伍在一茶摊前停下稍作歇息,领头的是一个体型略为清瘦的小胡子男人,一双细长的眸子闪着狡猾的光。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位体型高大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面容朴实,只是一双微敛的单凤眼眸光流动,闪着不属于这张脸该有的光华。
这男子喝着茶,却是勾唇一笑,小胡子男人看他一眼,便知他定是想起了那个陶六小姐,不然不会笑得这么傻。
“二当家,”身后,有一青衣仆从追了上来,哈腰递给了这男子一封信,男子接过信后,招呼他坐下喝茶。
☆、第103章 茶摊小二
他拆开信后,原本有些笑意的眼却是掠过了一丝杀机,随后收了信,又端起一杯茶掩在唇边,开口对青衣仆从道:“既然小七总是找是找她的麻烦,那便让她没空去找她的麻烦,此事交由钱丑处理即可。”他将余下的茶一口饮尽,又笑道,“一个月一百两太少了,给她翻上几倍,别让她看出来。”
不给她开几间花茶店,还不知道她是这么一个小财迷,挣上一百两就开心得忘了形了。
那茶摊的小二在帘后偷偷看了几人一眼,见他们似是在谈些生意上的琐事,有说有笑的。可是看那青衣仆从,坐下后第一反应是腰背挺直,双腿张开肩距,一会儿才拉耸了下来。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坐姿,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小胡子男人将粗糙的茶杯放下,喊了一声,“小二,结账!”
“好咧!客官!”小二忙掀开草帘迎了出来,“几位客官,总共五十二文钱。”
这二当家掏出钱袋,似又不小心露出了一块枫状的玉佩,这玉佩质地圆润通透,一看便知佳品。
那小二一怔,笑道:“客官,您这玉佩倒是罕见。”
“哦?”小胡子男人笑道,“你这小二倒有眼色,此物确实难得。那你给说说,如何罕见法?”
小二笑道:“此物只因天上有,地下难得几回见。”
小胡子与二当家两人眸色一动,相视了一眼,小胡子笑道:“不知是天还是地?”
小二又笑道:“甲乙东方木。”
小胡子收了笑意,“丙丁南方火。”
小二闻言,直起身子指了指西边的山坡叹道:“我们这里有个老头,年老了之后就生病了,病了之后又死了,他的墓地就在那儿呢。”
“甚为可惜,明日若是有空,我们当去探望下。”小胡子说着掏出了一两银子,“不用找了。”
“多谢客官!”
很快,一行人便又上马赶路了,往县城里的方向去了。
“东边的林子么?”上马后,那二当家开口道,小二食指虽是指的西边,可是拇指却是包在三指内,那其余三指指的便是东边了。
“嗯。”小胡子点头,“时辰可知?”
二当家沉思了一会儿,道:“衰在戌,病在酉,死在申,墓在未,当是未时四刻。”
小胡子弯唇一笑,他性子向来聪慧。
“只是,这一个多月来,我们也只找到了不到十分之一。”他神色又有些忧虑起来。恐怕三个月之内,不能找全了。
小胡子看他一眼,也知道,他若离开帝都太久,只怕有些东西会脱离他的掌控。只是看他这忧虑的模样,他应该不止是担心这个问题吧,只怕还挂念着那个陶六小姐。毕竟还有几个月,那陶六小姐就及笄了。
少将军竟是这般的儿女情长,那陶六小姐,已然成为他唯一的软肋了。若是无了这根软肋,那他是不是就无坚不摧了。当时留她一命也不过一念之差,现在后悔似乎也来不及了。或许真如末路所说,为免功败垂成,还是勿动她的好。
毕竟一个人有软肋,会更容易掌控些。
“我记得,冯申和陈酉说过,那田熊光疑似?”小胡子看向他。
“嗯,反正也到了此处,我们顺便去看一下。”二当家沉思了一会儿,道,“此事处理后,将他们二人调回帝都吧。”大智和大勇回去后,可以帮她处理些铺面上的琐事,而且,想来她也会很开心的。
小胡子不动声色应下。
待他们一行人入了宝应县后,那县城外的茶摊上又来了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而且看装扮,像是大户人家的随从。
他们下马后在茶摊小坐休憩了一下,便向小二打听道:“小二,宝应县怎么走?”
小二热情道:“往东边走二里就到了。”
“行!谢了!”那人说着便递给了他一两银子。
“谢谢爷。”小二哈着腰接过。
“这破地方!”一个稍胖的中年男子骂骂咧咧道,“简直是鸟不生蛋!还大热天地这么赶路。”
与小二打探消息的男子听了,看他一眼,不耐烦道,“做奴才的就这样,赶紧办完事回去。”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