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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细小的缝隙中看到头顶灰白的天空。
米良不敢乱动,继续装晕,又飞了一阵飞龙停下,着陆后她被人单手拎起,像钳住一只小鸡一样,然后扔进了一个小房间。绑匪好好几个人,有男有女,她听到有人说:“她怎么能晕这么久?跟个死猪一样。”
“晕了带走方便,延良出动了大批人正在找她,我们最近要格外小心。回去交给主子,好好地敲延良那帮人一笔,他们把庄子建得像城一样,位置占得又好,不知道有多少钱。”
“主子可不是想捞一笔钱,要不然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力。她是那个庄主的未婚妻,用她把那帮人引出来,一网打尽,延良那块地据说庄主和他几个主要部下都有份,到时候活捉了他们,逼他们写个契书把延良卖给我们。反正官府我们有人,以后延良就是我们的,那可不是一个小庄子,是一座城。大渡山和聊山,南北呼应,什么青龙堡、傲月山庄,我们统统可以不放在眼里……”
米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绑匪胃口不小,看到延良的发展前景,竟然想不费力地把延良占过去。整个聊山守卫森严,他们顺利地把她掳了出来,显然实力不可小觑。
绑匪们开始吃早饭,早饭后他们又把米良带出来,发现米良醒了,他们没有再绑着她,而是给她灌了一种药,手脚无力四肢酸软,嗓子干干的,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并给她进行了简单易容,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米良模样大变,成了三十多岁的憔悴妇人,然后米良被扔上了马车,旁边两个人看着她,绑匪携着肉票又开始一天的行进。
他们有时候打扮得像商贩,有时候又像出行的普通人家,换装很快,配合默契;他们怕米良死了,到了吃饭时间会给米良吃饭;但米良知道他们最后一定会杀她,因为有时候他们说话对米良一点都不避嫌,米良知道他们要把她带到一个叫大渡山的地方,那是他们的地盘,设好陷阱等着印昊带人过来方便一网打尽。
承泽大陆的马和地球上的有所不同,马身上有硬甲,样子也长得有所不同,速度更快,承重力更高,每日拉着马车能走上几百里。马不停蹄又走了几天,米良离聊山越来越远,心里不断盼着印昊来救她,又怕印昊来救她,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米良真希望能遇到一个认识的人。
薄暮时分又到达一座小城,绑匪们找了一家普通客栈,一个绑匪先进去要了房间。女绑匪扶着米良进去的时候,掌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身妇人打扮的女绑匪道:“我姐姐身体不适,正要带她去平岩看病,掌柜的麻烦多送点热水上来。”
米良朝掌柜递过去一个求救的目光,嘴张了张,沙哑地“啊”了两声,无奈掌柜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瞧着米良蜡黄的一张脸,对女绑匪道:“有什么需要的直说。”
女绑匪把米良的帽檐往下拉了拉,围巾往上扯了扯,看似一副对姐姐关切的模样,柔顺回道,“那有劳了。”
米良手脚跟泥一样软,全凭女绑匪扶着,被她带进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女绑匪照样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扶着米良离开客栈准备继续赶路,下楼时米良听到熟悉的声音,“掌柜,退房。”
米良瞟过去,热血又沸腾起来,尽管对方带着一顶黑纱斗笠,让人看不清脸,但是那身形,那音调,不是丁原能是谁?
米良简直看到了救星,张开嘴,努力发出低哑的声音,“啊……哼哈……”
声音很低很小,米良嗓子也发不出别的声,身侧女绑匪立即有警觉,扶在米良腰上的手紧了紧。丁原还在柜台结账,只是粗粗扫了一眼,也没在意。米良被扶下楼梯,眼看又要错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爆发力,路过一张桌子时全力抬了抬手,袖子扫翻了桌子边沿的茶水壶,“哐当”一声,茶壶落地摔成碎片,茶水溅了旁边人一身,立即引起大堂的人注意,丁原也朝这边瞧了过来。
米良努力侧过头,用眼神向丁原求救,嘴中发出“嗯嗯”的声音。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姐姐生病了,不是故意的。”女绑匪连忙道,又朝身后的人唤道,“周叔,你来处理一下,让掌柜算算要赔多少钱,我先把姐姐扶到车上。姐姐,你安静一下,过几天就找有名的大夫给你看病,你的病会好……”
说着女绑匪扶着米良,快速地往外走。米良很快就看不见丁原,后面也没有人追上来,米良腹诽,丁原你要是认不出我,就枉费我们一年多的交情。
不得不说,这伙绑匪相当敬业,该把米良绑起来就绑起来,该下药就下药,恐吓嘲笑一句都不少。米良思维再发散,也想不到所有一切都在别人的计划当中。
而此时的印昊已是满面憔悴,东南西北连个方向都没有,只好四个方向都派了人前往不同的地方。清晨雾气还未散开,他又准备骑乘飞龙出发,路伍连忙拉住他,把他扯到桌边递了两个馒头过去,“吃了再走,不然怎么有力气找人,既然是丁原干的,米良倒没什么危险。”
“丁原那个混蛋!等我找到他一定把他骨头拆了。”印昊磨着森森白牙,过了这么多天,他们没有收到任何勒索信,已经可以确认是丁原干的,“到底有没有查出来丁原的背景?一起在炎荒呆了好几年,从来都没听说过他有背景,但他很少下山,明显有人在帮他。”
“已经去查了。”路伍颇为无奈,“丁原出生很普通,父母都是平民,十年前父亲去世了;母亲据说年轻时长得很漂亮,不过在丁原被判绞刑前一年也去世了。丁原进入炎荒以前名气很大,以前有不少达官贵人上门请他做东西,有可能是他认识的某些有势力的人在帮他。”
“关键是谁在帮他?他都被关了几年,普通交情的人根本不会帮忙。”
“老大,”谷子一身寒气地跑进客栈,“丘子传来了最新消息。”
印昊和路伍立即紧盯着他。
“你知道丁原当初为什么进了炎荒?”谷子问,又自问自道:“鼓城的罗府老爷五十大寿,大儿子请丁原做了一辆轮椅给腿脚不好的父亲祝寿,那辆轮椅功能很多,还配有短剑和其他暗器,据说丁原收了六十两黄金。结果轮椅出了问题,一根短箭意外弹出,杀死了轮椅上的罗老爷,丁原因设计不当致人死亡,被判了死刑。”
“这事炎荒的人都知道,丁原的设计本身没有问题。”路伍道,“丁原跟罗家大少爷反复叮嘱过有个零件如果有磨损,要及时找他更换,否则短箭会弹出。出事之后他说他见到过轮椅,关键的东西被人故意损毁,其实是罗家大少爷借刀杀人,把责任赖给丁原,丁原替他背了黑锅。”
“罗家有钱有势,向当地的府衙施压,大概背后罗大少爷还给了城守好处,案子三天就结了,丁原被判死刑,两天后就上了绞刑台,连个申诉的机会都没给,如果不是有炎荒监狱的存在,丁原就是个冤死鬼……”
“说关键的。”印昊紧锁着眉头打断谷子。
谷子又道:“关键就在于,丁原被绞死一个月后,罗家和城守两家一夜之间被血洗,男女老少一个都不留,手法极狠,连家仆的三岁小孩都没放过,两百多口人全被杀光,有些尸体还被挂在房梁上,惨不忍睹,上面来人查了也没查出结果,丘子现在怀疑当年这件惨案跟丁原有关。”
“有人在给丁原报仇。”印昊咬着字道,“下如此狠手,一般都是父母兄弟等至亲,恨对方杀了自己的亲人。丁原还有这样有势力的亲戚?”
“查出来的亲戚都很普通,丁原成名之后,还有两个叔父来找他要过钱,丁原也很大方,别人要他就给。”谷子道,“不过,据说他自幼每年都会去一次平岩,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四五个月,好像还有亲戚在那边,具体也没人说得清。”
“平岩……”印昊在口中低吟,猛抬起头,“把其他方向的人调回来,朝平岩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harlottemtx的霸王票。我在努力码字的,大家不要霸王我。
62
这不过是一出传统的英雄救美的戏码;丁原本就在米良被掳前一天就已经离开聊山,在千里之外的客栈偶遇米良完全说得通,然后以身涉险英雄救美。
当初印昊明明可以自己走,结果冒着走不掉的危险回来救米良,所以米良感动了;那现在丁原也会冒着寡不敌众的危险,与绑匪以命搏命;不救米良誓不罢休。
当初印昊为了米良被挂在碉楼差点死掉,丁原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不介意受点皮肉之苦,哪怕命悬一线也值得(这个他没敢跟鼎平侯说)。
丁原受了伤;米良一定会心疼;一路逃窜培养感情最适合不过。此处离平岩不远;丁原可以提出自己的外公在那边,准备带着米良先去平岩避一避,就可顺利把米良拐到平岩。别看鼎平侯平时喜欢骂丁原,其实他最疼外孙,大事小事都会帮他。
老天不给丁原机会,他只好自己创造机会,何况他现在不是孤军奋战,而是有强大的亲友团。鼎平侯给他调了合适的人,赵劲头脑灵活,帮他把整个计划弄得妥妥当当,连丁原该什么时候出现、该说什么话都细细地叮嘱过,赵劲拍着胸脯道,“表弟,只要你别把话说错了,我们的人是一点马脚都不会露,绝对帮你把那个谁谁抱回家。”
米良早上遇到丁原后,刚上马车,丁原就追了出来,拦在马车前吞吐着说自己会点医术,可以给女绑匪的姐姐看病。
女绑匪不让,其他人也拉扯住丁原,米良在马车里摇头,丁原你要骗人也不能说自己是大夫,带着黑色纱布斗笠,说是杀手、捕快还差不多,大夫也差得太远了。
最终米良被绑匪带走,原以为没指望了,不过夜晚在下一个镇上住宿时,丁原如救星一样在出现,他身手本来就不差,趁大多数绑匪睡着的时候,潜入米良房间救人,与两个绑匪展开搏斗,还没来得及带走米良,又惊醒了其他绑匪,一场混战在客栈上演。
计划实施得很顺利,双方速度都很快,毫无矫揉造作的痕迹,绑匪一剑刺入丁原右胸上方,拔出剑时手都忍不住颤了:喂喂喂,你不能来这么真啊!你能闪开不闪,死了我也要陪葬的!
丁原才没管那么多,趁着对方愣神直接将人撂倒,捞起米良从窗外跳出,跃到事先准备好的马匹上,疾驰而去。
寒露四起,北风带着彻骨的寒意,一匹骏马在黑夜中奔驰,马背上米良全身无力,瘫软如泥,依然能感受到背后黏糊糊的鲜血,可惜她口不能言,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啊啊”之声。
两人跑了不知多远,米良的手在寒风中冻得像冰块,骏马才缓缓停下来,丁原拍了拍她,“好像没有追上来。”
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痛苦,揪得米良的心很紧,他们怕绑匪追上来,不能在荒郊野外生火,不得不继续朝前走。丁原把她揽在怀中,感受着米良的温软,身体觉得很冷,心里又觉得很暖,他始终坚信他和米良是有缘分的,不然米良为什么当初要给他吸蛇毒救他?
两人接着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看到了散落在河边的小村子。他们运气还不错,河边上一户人家听说他们在去平岩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