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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日的行军,已经渐渐的靠近匈奴和月氏的交界之处。
草原之上的游牧部落,都是逐水而居,边境的概念想来模糊。月氏和匈奴这几年来并未发生什么战事,所以双方的部落也常常越境放牧,逐水草丰美的地方栖息而居。只要不是太过深入境内,两国都不会派军驱逐。
越靠近月氏边境,韩信愈发的谨慎起来,生怕秦军和语言不通的月氏人起了冲突,那就会腹背受敌,面临着灭顶之灾了。他之所以冒着风险带上数车的金银财富,就是想和月氏人接触时,能用这些来买一条路借道南下。
金钱是国际上的通用语言,这点后世来的韩信自然深得精髓。
自头曼城中出来已有五日,如果从北征之日开始算起,秦军已经五十多天没有休整过了。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只是靠着一个个胜利带来信心还有衣锦还乡的渴望,才仍然保持着旺盛的士气。
这一日黄昏,见身后的士卒脸上皆有倦色,韩信便挥手让大军停下,吩咐下去安营扎寨,又让亲随狗子去给王泾报信,让他率部前来汇合。
秦军的士卒光着膀子,呼喝着将大锤高高抡起,猛的砸向扎帐用的木桩。空气中飘着诱人的羊汤味,三两成群的士兵围着一大锅羊肉汤,垂涎欲滴,脸上满是喜悦之情。
韩信席地而坐,漫不经心的嚼着口中的肉干,若有所思。
从抓到的匈奴牧民口中得知,再往前六百里的地方就有月氏人的一处市集,那里有军队驻扎。这让韩信有些纠结,想派人去先和月氏人交涉下,可有找不到通晓月氏语的人。
抬头看向身边的田市,韩信没好气的问道;“你不是纵横瀚海的马贼嘛,怎么会连月氏话都不会说,那你怎么出来混呀。”
田市嘿嘿一笑,道;“这有何难,碰到月氏人的商队我只要会说两句话就行了,‘打劫’和‘投降不杀’。”
韩信一阵无语,冲他翻了翻白眼。田市又说道;“其实月氏人是个挺奇怪的民族,他们并不是很喜好争斗,他们和草原上所有的部落信仰都不同。他们信仰的不是长生天,而是在匈奴人眼中邪恶的火神,这也是他们两部世代攻杀的主要原因。”
韩信点了点头。不喜争斗,还和匈奴人有宗教分歧,这就有搞头了。
心中正想着如何和月氏人取得联系,忽然远远的看见一秦骑飞奔而来,马上的骑士拼命的抽着马鞭,见到秦军大营便竭力嘶喊,待靠近些才听出了他喊得是‘敌袭’二字。
韩信和田市对视一眼,皆从对方面色看到了惊色。
匈奴人的追兵竟然如此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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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八十章奇怪少年
日落之时,苍鹰在草原的上空久久盘旋,却迟迟不肯落下。
草原之上,杀声动天,两支不同装束的军队正在舍命厮杀。冒顿本是想趁秦军不备快马功袭的,却不料王泾机警异常,远远就发现了匈奴人的踪影,下令全军备战,同时快马向韩信报信。
冒顿见偷袭不成,所幸大张旗鼓的杀至,王泾则是早有准备,将辎重和马车远远的扔在阵后,见匈奴掩杀过来,却也怡然不惧,挺枪率部迎击上去。
这一队金帐狼骑是匈奴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又怀着对秦人满腔的恨意。而秦军则是北军中的精锐,弓马娴熟训练有素,数次的大胜更是让他们士气高涨。虽然匈奴人的人数多过他们,却也毫不畏惧,随着王泾挥舞着兵器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双方皆是轻骑,一样的战术,都是借着马势对冲。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士兵们的怒吼,战马临死前的悲鸣,大批的骑兵纷纷惨叫落下,两军分开后随即各自掉转马头,后队变前队,继续新一轮对冲。
三轮对冲下来,双方都死伤惨重,匈奴人数上的优势渐渐凸显出来。王泾见形势不利于秦军,随即改变了战术,直接冲杀上去,混战在一起。
王泾身先士卒,一杆重枪挥舞起来势不可挡,浑身上下浴满了鲜血,也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带着数十名骁骑,便如同一把尖刀一般在匈奴人中猛@插,大枪所至,几乎无人可当。秦兵见主帅悍勇至此,顿时士气高涨,大吼着奋勇厮杀。一时和匈奴人战的旗鼓相当,并未落下风。
远处,冒顿正在一群骑兵的簇拥下冷冷的注视着战场,目光如毒蛇一般。
他并不喜欢亲自上战场身先士卒,他一直认为一名合格的统帅最重要的是有一颗头脑,而不是靠着蛮勇。
匈奴人并未使上全力,冒顿仍然将一千五百多名部下留在身边。他在观望,在等待,等待秦人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再一击毙命。
可惜他没有等来王泾的破绽,反而等来了韩信的援军。当秦军的身影映着夕阳在山头上出现时,冒顿就感觉到了大事不妙。
韩信见王泾已和匈奴人厮杀纠缠在一起,已经难分敌我,他要是率军冒然冲进去必会束手束脚。又看见不远处的冒顿那一队骑兵正在观望,便猜到可能是他们的主帅所在,当机立断率部呼啸冲杀了过去。
冒顿原本以为秦军在攻城中死伤惨重,不过残余这数千人而已,却没想到秦军还有援军。仓促之下只得率军迎了上去,和新来的秦军杀成一团。
激战正酣,忽然战场远处三面号角齐鸣,此时天色已暗,冒顿只见远处秦军旗帜翻滚,昏暗中隐隐见人马嘶动。不由骇然,以为秦军又有援军赶来,哪还敢久留,急忙下令朝西边杀出去。此时匈奴人已经和秦军交缠厮杀在一起,想从容撤退哪有这么简单,在付出不小损失后,匈奴人才仓皇西逃。
一场恶战下来,金帐狼骑丢下了二千三百多具尸体,损失近半。这些人都是匈奴军中的精华,让冒顿肉疼不已,心中也不知怎么和头曼交差。让他再与秦军决战那恐怕剩下的一半人也会留在那里,可要是不继续追赶的话平白损失了一半的金帐狼骑,头曼一定会重重责罚他的。
无奈之下,冒顿只好远远的监视着秦军,同时向匈奴的西部各个部落发出征召令,让各部中所有的成年男子都带着武器战马前来会合。
秦军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场惨胜下来,死伤足足一千四百多人,元气大伤。最致命的是行迹已经暴露,被匈奴人紧紧的缠住无法从容脱身,时刻得要留神背后的追兵。
为了加快部队的机动力,韩信下令放弃所有的马车,仅仅是给士兵们留下一些细软金银和重要贵人的头颅,放在各自备马的马鞍之上。本来军中携带的数十名单于的阏氏贵戚也将被抛弃了,栾季便提议将他们直接杀死。
一块空地上,匈奴的十数名女子和少年被秦军推攘着赶了过来,他们是单于的妻子和子侄,韩信原本见他们柔弱好控制,便放入马车随军带回,想留给王离向咸阳献俘邀功。
这十几人都哭泣着,被按倒头颅跪在地上,从秦军粗暴的态度上他们已经隐隐猜到了命运。阏氏也被推了出来,俏脸惨白,看王泾也在那,便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发疯般的向王泾扑去,抓住他的脚哭喊着哀求。嘴里一会说着秦话一会说着匈奴语,只是在拼命的哀求,哪还有半点母仪天下的气质。
王泾却强自将头扭了过去,咬了咬牙挥手,两名如狼似虎的士卒便冲了上来把阏氏强行架开,也不顾她哭喊。王泾又看向田市,微微一颔首。田市会意,便高喝道;“杀。”
身后传来数声惨叫,秦兵手中高举的大刀挥下,五名男女便人首分离。这是五名秦兵又上前去人群中的抓出五人行刑,匈奴人中一片哭喊声,阏氏更是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远处一队骑兵经过,正是巡视归营的韩信,一名跪在地上正准备行刑的匈奴少年忽然高抬起头,大声叫道;“韩信。”
韩信见这里一片哭声,知道是处决匈奴俘虏,心中有些不忍,便想绕道避开。却听见有人喊他,便停住了马,回头诧异的望去。
却见是名匈奴少年,形貌稚嫩,肤色白皙,身上穿的是华贵的兽皮,一看就知道是匈奴人中的贵戚子弟。见韩信回头望向他,少年努力的抬起被秦兵按下的头颅,张嘴忽然对他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韩信见他小小年纪面对死亡的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由起疑,挥手示意少年身后的秦兵放开他。下马迎了上去,走到那匈奴少年面前,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不解道:“你怎么会认识我。”
少年松了松被按痛的双手,听见韩信的话抬头望向他,指着身边的秦兵笑道;“废话,我当然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听到的。”
韩信眯起了眼,这名匈奴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话声间仍带童音,口气却又不像。就算草原上男子早熟,也不该面对砍头还这么气闲淡定,这少年到是个怪胎。
“你会说秦话?”
“那有什么难的。”少年呼呼的说道,一脸傲气。“我会的东西多着呢。”
这时旁边负责看管俘虏的一名百将忍不住跳了出来,一脚踹在少年身上,嘴里骂道;“你个小兔子崽子,会说秦话还整天装傻充愣。”
原来这名少年时在秦军攻破匈奴人王庭时俘虏的,秦兵见他年纪幼小,看打扮像是一名匈奴的王子,便饶了他一命将他抓回大营。这数十日来问及其他匈奴贵人,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收押的秦兵见他乖巧听话,又是一副伶俐的聪明像,便也懒得向上级汇报了。
韩信挥手止住了那名百将,又见那名少年缓缓的从地上爬起,口中满是泥土,神情说不出的狼狈,‘呸、呸’数声才对那名百将说道:“你一个屁大点的芝麻官,我干吗要告诉你呀。”
“那你现在怎么说了。”韩信有了些兴趣,便问道。
少年撇了撇嘴,哼道;“我要再不喊你,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你以为你喊得出我名字我就会不杀你吗?”
“当然不是。”少年却露出了和他这个年纪不相称的狡黠,舔了舔嘴唇道;“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足可以换我这一条小命了。”
韩信眯着的眼中精光一闪,低沉着声缓缓说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少年嘻嘻一笑,还想打趣,突然觉得面颊上一阵劲风,闭眼再睁开时却见韩信手中剑已经直指他的眉心,顿时吓得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急忙说道;“我是楼烦的太子昆莫。”
“楼烦?”韩信一愣,收回了剑,又问道;“楼烦不是早已臣服于匈奴了,和白羊部同为匈奴的别部吗?”
昆莫睁大着眼睛,大声的辩解道;“楼烦是楼烦,匈奴是匈奴,就算我们被迫臣服于他们,可我们的心仍然是自由的。”
韩信似笑非笑的问道:“可这跟我要不要杀你有什么关系?楼烦也好,匈奴也罢,都是我大秦的死敌。”
昆莫摇着头,反问道:“将军,你以为我们楼烦人最恨的是中原人吗?”
“难道不是吗?”韩信反问道。
楼烦是北狄的一只,春秋时期便已建国,游牧在赵、韩之北,极善骑射。全盛时期曾经控弦十万,称霸漠南河北。后被赵武灵王击败国灭,被迫向北迁移,许多部属也被赵国所吞并成为了赵军精骑的来源。又在数十年后被李牧再次重创,从此一蹶不振,沦为了匈奴人的附庸。所以韩信理所当然的认为楼烦最恨的是中原人。
昆莫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