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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双手叉腰,叹问:“老爷,少爷,救他吗?李家好歹是姜国赫赫有名的粮商布商。救了李家的二少,拿到的赏银不会少的。”
“是的。”李云泓喘道,“你们救了我,要多少赏银我爹爹都会给你们。”
车夫搔搔下巴:“问题是能救得了吗?他这刀挨的不轻,伤口带了毒。怕是找到城里的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如果没救到他,被李家反咬一口——”
李云泓一听,面如灰土。他暗紫的唇色逐渐转黑。我挂念的是那匹可怜的马,拼死拼活把这两人拉到我们这里,仍是无济于事。我皱着眉望向阿单,不知我们有没有这个能力救李云泓。阿单动了嘴唇,唤徒儿:“龙睿。”
龙睿应声走过去。李云泓则在听到“龙睿”的名字时全身抖了一阵,喃喃道:“龙家堡的么少,被天下第一恶人慕容单带走。”他的两只眼珠子目视到慕容单,便是瞪直露出了惊惧。
我啧啧叹:我先生的名号真是响亮,能把一个要死的人吓成这副模样。
龙睿蹲下来,笑笑问他:“还让我们救你吗?”
李云泓大力喘气,眼珠子左右滚动,应是在思考要现在死还是落入天下第一恶人手里再死。
龙睿看他好久不答话,便拍拍膝盖起身。
李云泓怕了,揪住他的裤腿用尽气力喊:“救我!”
龙睿屈下膝盖,见着李云泓一面求救一面又惊惶不定,便是出手劈向对方的后颈。李云泓头一歪晕了过去。伤者安定了,龙睿解开百宝袋取出伤药和绷带。我好奇地瞧他的动作。可他手指点穴的速度如同闪电,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点的是哪里的穴位。伤口倒是很快止住了血。接下来,他往伤处先撒了一层水,我猜是消毒水。我探着脑袋还想继续看,阿单拉了我退后。
“看看嘛。”我咕哝。
阿单道:“他要用水蛭吸伤口的毒。你不懂,过去反而碍他手脚。”
果真龙睿取出了个瓶子,里面装了几条蠕型动物。我是那种典型怕毛毛虫的女人,怏然地扭过头。小翠望到血,已是捂着嘴巴止吐。待龙睿处理完毕,车夫与他一同把李云泓抬上马车。我担心小翠有晕血症,让她坐到软榻上给她倒了杯水,又给她披件衣服。车夫见到乐呵呵地笑:“这夫人不像夫人,丫鬟不像丫鬟。”
我本来就没有阶级概念。对我而言,丫鬟和夫人不过是在某些场合扮演的职责不同而已。倒是这车夫,相貌平常像是个殷实的庄稼汉子,谈吐间却掩饰不了其不凡的阅历。应是见过了许多大世面,即便知晓了我先生的真实身份才能显得波澜不惊。我曾听过龙睿小声喊他为杨师傅,应是指他有某项专长受人尊敬。
于是我们一行暂时多了个李云泓。马车离开山脚,一路李云泓没醒。我望那星辰布满夜空,一座诺大的城市沿江畔拔地而起。汶江,贯穿大半江山堪称姜国第一的河流,此刻在夜里安静地流淌着。我们要进入的这座城市叫做日耀城。日耀的美名来源于一个美丽的传说,有一个仙人在日升的地方创造了这个城市。传说是传说,日耀确实是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属于汶江与另两条东西走向江水的交界处,名副其实的水路要塞。因此集结了全国上下众多商号,为姜国第三大城市。李家商行自然也有在这里安设分号。
马车驶入日耀城。城内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光火明亮,繁花似锦。我本是看得高兴,阿单睁睁眼皮意指我这个乡巴佬进城的。我哼哼,抓了他一只手在他掌心画东西。他不怕痒,这是我最恼火的。我是坏心的太太,总是想从先生身上找出弱点好让他一辈子只爱我一个。我画圈圈,画三角,画兔子,画王八在王八上写——单字写一半,他低下头眼睛瞟了瞟我脸上。我嘀咕,习武中人神经就是不一般,不看我画都知道我画什么。而在我发牢骚的时候,龙睿找到了一家客栈,李云泓转醒了。
李云泓这一醒,气色好了大半,乌黑的唇色渐变回血色。杨车夫笑道:“龙少爷可是神医了。”
龙睿急忙澄辨:“我的医术比起师傅与五师兄差远了。”
“那是。”杨车夫意味深长地叹气。
前面的小二领我们上了三楼的客房。小翠与我同间房,阿单与徒儿住隔壁,杨车夫与李云泓住阿单的隔壁。阿单昨晚因我没睡好,我赶他去睡觉。等他躺床上了,我给他盖好被子才回自己屋。一时精神太好,睡不着。我披了件衣服起身,小心不惊醒小翠,走到窗边饶有兴趣地观赏底下的街市。梵的夜市落得早。半夜三更街上就几个行人游走。我张望张望,在对面的街角,睡着个老乞丐。他铺了张破草席,夏天街口风大,睡的舒服鼾声雷人。
我挠挠耳朵,听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我一开始以为是风吹的声音,并不在意。等这敲门的声响变得焦急,小翠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叫:“谁啊?”门外小声答应:“是我。”我听出了是李云泓的嗓子,惊疑地走过去开门。
李云泓杵在门口,左手护着大腿伤处。他见是我,左右先望望走廊有没有人。再往我室内看到小翠熟睡,他便是呼出口长气:“我听客栈老板说了,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吧?”
我立马摇头否认。
李云泓说:“小兄弟,你别害怕。我们李家在城里有人认识日耀城的官兵。我现在就带你一块走。如果慕容单想追杀我们,有官府的人抵挡着。”
俨然他是误会了。我赶紧又摇摇头,摆明自己是自愿跟随阿单的态度。
这会有小二上楼,李云泓焦急了,道:“听我的。慕容单不敢在我们李家头上动土的。”道完他不顾我愿不愿意,竟自拉了我的手。我心知他是惧怕慕容单,自己一个人没有胆量逃硬是拉上我。可怜这人,不如陪他走一段路吧。
李云泓一拐一拐地下楼梯,把我的手握得死紧像是在抓一根救命绳。出了客栈走不到几步,他不知城内李家商行的位置,只得走近路对面的老乞丐问路。摸了摸自己身,钱袋早在山上与山贼打斗时弄丢了,他问我:“小兄弟身上有银两吗?”
龙睿是给我一点银两防身。我解开钱袋给了李云泓两个铜板。李云泓见是才两个铜板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我耸耸肩头,不要怪我吝啬,我先生是个没有收入的流浪人,我这个太太必是需时时记住节俭为家庭经济着想。
李云泓为人傲,道不出跟我再要钱,只好把仅有的两个铜板丢进乞丐的饭碗。
老乞丐翘着二郎腿睡在大街头打呼噜。听见两铜板落碗的脆响,他挖挖鼻孔却不睁眼,说:“铜板两个。”
“我先给你两个铜板,如果你给我带路,到了商行我给你一两银子。”李云泓答。
老乞丐挖了鼻孔挠耳朵:“一两?你不值一两,你手里拉的人值的不止十万两黄金。”
李云泓听不懂老乞丐指的是谁。在他先入为主的印象里,他执拗地认为我是被慕容单强行扣押的哑巴。倒是养尊处优的他竟是被一个乞丐说连一两都不值,他忍到如今的火气冒了出来:“阁下何人?!”
老乞丐摇摇脑瓜:“我这把老骨头是谁无关紧要。你不赶紧放开人家夫人的手,小心慕容单把你的脑袋给扭下来。”
“夫人?”李云泓瞪直了眼,“女的?”
哎。我心里跺脚,这老乞丐太不给面子了,难得我的伪装骗了一个,他一下就把我老底全揭了。
李云泓掉头一望慕容单了无声息地出现在我和他身后。他把我的手一扔,踉踉跄跄连退了十步。站定他喘息自问:“慕容单怎么可能娶一个哑巴?”
老乞丐哈哈大笑,睁开眼坐起身。我看他身材矮小满头白发衣衫破陋,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如果不是碍着装哑巴,我也想问是阁下何人了。
“阿单,你这新娶的媳妇真是有能耐啊。说装哑巴就装到底。”老乞丐赞叹道。
“喔。”慕容单眼角瞟瞟我。他知我性子倔,倒不觉得怎样。
李云泓得知了我是慕容单的夫人又不是哑巴,可能感到受骗对我露出愤怒的神色。我瞪回他。是他自己误会了,何况我一早纠正他的观点,是他自己不听。
“好啊。”李云泓冷笑,触到慕容单的脸又起了阵哆嗦,“慕容——大侠——”后面两个字他是不情不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不需向我道谢。我救你,只是与我夫人一样可怜那匹马。”慕容单点头示意李云泓可以自行离去了。
李云泓娇生惯养,怕是从没遭遇过如此对待。一个说他不值一两银子,一个说他不如一匹马。他伤好得七七八八,脸色却更难堪。
老乞丐左手抓起两个铜板一抛正中李云泓的怀中,道:“夫人给你的,你好生收着。李家的祖先当年是以两个铜板发家坐到今天姜国第三大商行的位置。如果到这一代看不起两个铜板,我想李家的气数也要尽了。”
李云泓噎不出话,阴冷地环眼一周人,默默地抚摸左腿的伤离去。
老乞丐见李云泓走了,背着两手慢慢走过来。他不看慕容单,眯着老眼对我瞧。我觉得他与大闹天空里的土地公一般可爱,朝他笑。
“呵呵。阿单,你这媳妇有趣,有趣啊。”老乞丐嘻嘻笑着,拿左手想拨我围住了脖颈的辫子。
慕容单张口:“邓帮主,我与我徒儿没有兴致与你在这里切磋武艺。”
“是是。你宝贝你媳妇嘛。”邓帮主口上说着,是极不情愿地收回手,因为龙睿笑眯眯地站在了他身子后。一回身,他对龙睿牢骚:“我说龙少爷,十年没见你变大样了,怎不回龙家堡继承你父亲的位子?”
龙睿眨眨眼,不作答也不动。
老乞丐有些气恼,对慕容单说:“我刚才算是救了你媳妇吧?”
“不算。”慕容单铁面无私。
我噗一声笑出来。
老乞丐怔忪地望我开口笑:“不像绛雪啊。绛雪从不这般笑的。”
又是绛雪。我的笑容敛了。
慕容单瞧我神情有变,立即回道:“绛雪是绛雪。我的夫人只有小叶子一人。”
“那是。”邓帮主叹道,“过去的事该过去了。你们几时办喜酒,我携丐帮各兄弟来给你们添热闹。”
“喜酒的事再说。邓帮主找我是有话与我说吧?”慕容单挑开话题。
邓帮主点点头:“我一来是看你的媳妇长什么样。二来,你知道的,你媳妇一出现,保准所有人都盯你媳妇了。”
“我去了京城后,会与夫人一同归隐。”
“归隐于你,是这般容易的事吗?你多少年来放过的人数不胜数,可放过你的人有几个。”
第六章
刚在外头,邓帮主对我先生语重心长地道了一番话。
阿单淡然答道:“不放过的人,也得放过。”
邓帮主畅快地大笑:“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点,阿单。”
之后这两人进了屋关了房门商谈要事。我与杨车夫喝茶。他聊天说地,我听得高兴。
话说这老乞丐是丐帮帮主邓起清,为丐帮第一百零九代帮主,也是丐帮历史上堪称“三个最”的帮主。一是身材最矮,高度仅到我的肩头;二是在位时间最长,从十六岁上任帮主位置至今历时多少年不得知,因这老怪像女人不喜他人提他年龄;三是他的性格在历任帮主中最为刁怪。江湖上喜见乐闻的饭后茶话之一便是,邓帮主不与天下第一好人王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