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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畏惧。
耳听那琴音从平缓走向急骤,从低爬高,到达曲末蹬的一声拨到顶尖,众人是心头一震。严青洛大声道:“将军。”韩泽虎便是从亭里飞出。我随之望去,见湖中一红鲤鱼跳出水面,竟是跃至与凉亭同高的空中。韩泽虎伸手一摘,从鲤鱼口中把金钗拿到手,返身回亭将金钗奉上:“殿下,此乃殿下丢失的金钗。”
我望他手捧的金钗,垂落的水珠嗒嗒湿了一地,而他是滴水不沾。瞅到他身后的严青洛把七弦琴推至旁边,又风轻云淡地摇起羽扇。这人是高人,而且不是普通的高人。我对此是又惧又喜。惧他的能力,与他为敌的人怕是都难逃一劫。喜我暂时附身到了婉思身上,对于我和阿单而言是个可以牵制他的筹码。我倒要试试以婉思的名义今天究竟能不能让他们落水。
“有劳将军与丞相了。”接过金钗,我将它交予宫女。俯身脱下一只鞋,一手拎起鞋子伸至阑干外。众人吃惊地盯着我这莫名的举动。我笑笑手一松,伴着鞋落湖里的水声对韩泽虎道:“将军,婉思的鞋子不小心掉湖里了。”
严青洛面色哗变,站起沉声道:“殿下。”
“丞相。”韩泽虎阻止严青洛,寓意深长地说,“我们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吗?”接着他向我抱拳:“殿下,等末将片刻。”便是纵身从亭子跳入湖中。扑通一声脆响,我是听得心头十分爽快。
严青洛手扶栏杆观望湖里动静,眼角疑惑地打量我。我面对他微笑,暗地准备好脱另一只鞋子。韩泽虎潜了十几次后,终于从水里打捞起我的鞋子举起道:“殿下,此乃殿下之物。”
“劳烦将军了。”我对他喊,紧接把另一只鞋子拎起。严青洛方识觉我的计谋,赶忙探手拦阻。我更快地手一甩,鞋子成一漂亮的抛物线落入湖里。
“殿下!”严青洛道。
我才不睬他,竟自对着韩泽虎无辜地喊:“将军,婉思又有鞋子不小心掉湖里了,这可如何是好?”
韩泽虎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喘了口粗气道:“末将,末将这就帮殿下寻回。”
“殿下!!”眼望韩泽虎没能歇口气便是再度潜入水中,严青洛面色不复以往的从容,朝着我喝道,“请殿下立即让韩将军上岸!韩将军乃殊国第一虎将!”
这么快就气了啊。最好更气一点,气得吐血,气得中风,气死最好。谁让你处心积虑拆散我和阿单,还有龙睿瞎了的眼睛。今天我非要你落水不可,因为今天若不能让你落水,我就得重新考量婉思的作用。我便是作起楚楚可怜的哭相:“丞相是在怪婉思吗?婉思本来就说了,千错万错是婉思的错。是婉思让将军下水的,唯今婉思只好也——”遂之我跳上阑干。
“公主!”数名宫女惊叫着要来拉我下来。
我一声喝:“全给我下去!”
她们不敢再上前,与亭周围的护兵太监一同跪了下来向我连连叩头。
韩泽虎浮出水面见状也被吓到了,拼命喊:“殿下,恳请殿下等末将片刻,末将马上就把鞋子捞上来。”见不能说动我,他急着转向严青洛:“丞相,殿□虚。丞相您知道的,殿下的身子经受不起——”
严青洛别扭地转过脸。好啊,我看你能故作清高到几时。双手推开阑干半身往后倒,我整个人随即向湖中栽去。
“公主殿下!”
一片惊惶失措声中我望着那白袍终于跳了下来。于是,我也可以下定论婉思对于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他伸出手来拉我的左臂,我的右手揪住他的袖子。他是已料到我非要他沾水,便打算把我推出去他自己落湖。然而我并不领他的情,身形一闪躲开了他的掌力,吸口气面朝下沉入水里。
我又不是不会游泳,双手一划自如地把头钻出水面。湖周多名护卫下水,纷纷游向我。一只手摁住我肩膀。我回头,对他无辜道:“丞相,难道您不知婉思会水性的吗?”严青洛闭紧唇,一双愠怒的眼珠子扫了扫我的脸,笑:“微臣一时性急,没能记起。”
“以后记得便好。”我答,冷冷地拨开他的手自个朝岸边游去。
韩泽虎带着我的双鞋子在我一侧护我安全。我对于他的成见没有严青洛的多。攀上岸,我对他低声道:“恳请将军谅解。”他一听,突然热泪盈眶跪下道:“末将明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抖抖湿漉漉的裙子起身,兀发现太监宫女们皆惊惶万状地跑来跑去。原来贤淑皇后为了找女儿来到满庭院,正好撞见我落水那一幕,活活地被吓晕了。
第二十二章
“殿下请放心,皇后娘娘只是受惊,身子并无大碍。”太医对我说。
我顿松口气。要是这个像我妈妈一样慈爱的妇人出了什么事,我就罪大了。正欲进去探视病人,门口响起:容妃娘娘吉祥!
容妃?本以为会是一个与姜国太子妃那般尖酸刻薄的女子,进来的是一个纤弱温柔的女人。她说话的声音细小语调谦虚,与皇后言谈和睦。我不禁想,太子党或许是由章尧一手策划,而容妃与她儿子只不过是被拿来利用的棋子。虎毒不食儿,对于章尧和姜国太子妃这类人是不适用的。
探完皇后娘娘,我再次路过满庭院,严青洛杵在路中间等我。我笑笑,遣退他人,道:“严丞相可有话与我说?”
没有他人在场,他的目光开始变了。唇边常嗪着的笑容变淡,淡青的眼珠子浮现出忧愁。他张了几次唇口,几度艰难地吐出:“你——是谁?”
“你以为我是谁?”我挑挑眉反问。我做的那么明显了,在选择扔什么掉湖里时故意挑了鞋子。古代女人可没几个敢当着那种场合扔鞋子的,唯有我小叶子。我是要他猜出来好谈判,因我需要借用他的力量出皇宫找石头找阿单。
他啪一声收起扇子,扭过头,慢慢地说:“翡翠锁毁了,可是戴玉的人身体并没有消失。我本以为人和灵魂会一同回她自己的世界去,然最糟的情况发生了。”
“为什么你非要拆散我们?”既然他挑起,我坦直地问。
“因为你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正色道。
“即便是要我死?”我冷笑。在林子里他尚犹豫毁了玉锁会不会要我的命,而到了最终他仍是动手了。
他不说话,眼睛有点儿避开我。书…包…网 … 手机访问 m。
我便是往前迈一步:“要不要我给你一把刀子,你现在就把我捅了。说不定这副身子一死,我也非死不可了。”
他面色微变,望着我的眼神慌乱纠结。应说他是在看两个人,一个是我小叶子,一个是我附的这个躯壳。
“舍不得?为什么舍不得?你明知道婉思没有元神仍舍不得。天天护着她,天天让人给她按摩四肢。怕她寂寞,带她出使姜国。”我每说一句,他的面容便动摇一点。我再迈前一步:“你终究舍不得的是——”他别过脸。
怪不得阿单说执迷不悟的人是他。他执迷的不是婉思而是绛雪。因为婉思是绛雪最珍爱的妹妹。八成绛雪生前曾对他说过什么,包括殊国的未来。他才会在绛雪死后来到这里守护婉思。
太息一声,他道:“我说过你不要太过聪明。”
“我也说过我聪明,是因为你狡诈。”
“好吧。”他似乎思定了,变回平静对我说,“我知道你要我做什么。我会帮你寻回奇石,但是我有条件。”
这也是为了他的婉思。至于条件我猜得着是什么,我勾笑:“我会避免让这副身子受到任何伤害。”
“希望你遵守诺言,不要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这我可不答应,我又不是那柔弱的长公主。我直言:“我会量力而行,你尽可放心。”道完我径直擦过他身旁。他听了这话本是伸出手想拉住我,我瞟了瞟四周小声“提醒”:“丞相,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他目中燃起一丝愠火转瞬即逝,笑:“还是让微臣护送殿下回宫吧。”
随意。我潇潇洒洒让他像只跟屁虫跟在我身后,直至回到行宫。见他不得不停步于门口仍是很不放心地眺望婉思的躯壳,我心头这个快意啊。他这叫做活该。硬是要拆散我和阿单,莫料到我会附身于婉思,他可算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神算也有自己算不到的事,我心想老天总算是长眼一次了。
等待他想出法子带我出宫,我溜回婉思常住的那间卧室。潜走所有人,关门合窗,来个地毯式大搜寻。找了桌柜,我趴到床底。耿氏恰好入来吓了一跳,继而明了。她欠身道:“殿下,是要寻什么呢?或许老奴能帮上忙。”
“我想找我姐姐的遗物。”我开门见山。
耿氏望望周景,欲挪开一面柜子。我看她半天挪不动,便过去帮她。手一拉,感觉是这柜子重如千钧。暗自思量之下,我要耿氏离远一点。回想那时推门逃生的情景,我闭眼双掌发力,柜子动了动。
“殿下。”耿氏忙拿帕巾要为我擦汗。
我摇摇头要她走,这回拼了性命去推。掌心刚碰到柜子,柜子自个突然倏地挪开了。我脚跟来不及稳住,差点摔跤。耿氏慌然来扶我,我则仰头看屋顶看房子四周。没见有任何异常。莫非这房子的机关联系着他处。不管如何,那人是允了我拿到东西,我何不接了这顺水推舟呢?转身面对墙露出的洞口,我要耿氏为我把风,抬腿迈入洞里。
掏出一颗夜明石,我照亮台阶往下走。大约走了百步阶梯,来到一间小小地下室里。多年没人打理,这里四处布满了尘灰。无桌无凳,中间一火盆。我把盆里的柴火燃了,驱散地底的寒气。四面墙,各挂了一幅人体经络图,各为人的站姿、坐姿、躺姿和抱姿,均有正背面。
我走过去,仔细捉摸这四幅经络图的含义。到了坐姿那副,我留个心眼观察手背与肺部的联系,终是被我找到了两个相通的穴位。那天阿单摁我手背穴位止住我咳嗽,秘密就在此。所以阿单不让我学是有道理的。这么多穴位经脉错综复杂,最好是趁小时候记忆力好学个十几二十年。即使如此,有好老师在旁教导,恐怕也只能学了个皮毛。因此年纪尚轻的龙睿说自己医理浅薄。说到梵的人的年龄,平均寿命要长的多。我所看到的年轻人,实际年龄是远远超过我能想象的。在梵问人年岁,除非是刚出生的孩儿,不然是变成笑话。梵是个凡间的仙人们住的地方,我有时会这么想。
可我来到了梵,爱上一个男人。我能与他长厮守到白头吗?或许他没老我便是人老珠黄,也或许我留在了梵能变成与他同样的岁月。我想,应该是后者。绛雪说了,女娲娘娘造人怕人孤单,才捏了一男一女。最重要的仍是那块奇石。
经络图对于我似乎用处不大,我把它们统统摘下来卷好带出去,有时间再慢慢研究。摘第四幅图时,发现图后的墙挖有小洞藏了本书。我把书拿到手里。蓝皮封面看来是本秘籍,无标书名。翻了翻,里面都是无文字注解的图。我把书页正看倒着看,瞧不出是教人什么武功招式。后慢慢悟出了端倪,每幅图都是一男一女,便辣的我脸通红忙把书合上揣怀里。暗暗埋怨这绛雪怎么把春宫书放练功房了,书窝着的心口则是怦怦跳。当年与同学躲在被窝里偷看□的激情又回来了。
出了洞口,柜子像是自动感应门轻轻自个滑动便回到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