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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婉正倚在榻上,见他神色慌张,不知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了?”
赵奇一手把帽子摘了,喘了口气说:“我刚听人说,万岁爷昨儿在奉先殿跪了一夜。”墨婉听了慌然起身,只觉一阵眩晕,瑾玉见她往一面倒了下去,忙伸手搀扶,道:“主子慢着点,这些日子都没睡好,若是病倒了可怎么办?”
墨婉也不理会,只问赵奇:“究竟怎么回事,你快说。”赵奇见墨婉面无血色,心中忐忑起来,不知该说不该说,瞧了一眼一旁的瑾玉。瑾玉蹙眉道:“还瞧我做什么,快说。”赵奇唉了一声,才道:“今儿一早上,我出去的时候,就觉得慈宁宫的人都不对劲儿,找了茶水房的小宏子问,小宏子说,昨儿万岁爷来请安,他正巧在内堂伺候着,本来太皇太后也没怎么动气,也不知道怎么的,万岁爷就给太皇太后孝敬了一串念珠,太皇太后见了那串念珠就开始全身发抖,那脸色冷的叫人害怕,一句话也没说。”赵奇顿了顿,又说:“然后万岁爷就跪下了,小宏子说,他在慈宁宫也有四五年了,从来没见过太皇太后这般模样,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出,殿里面谁都没说话。过了半晌,苏麻嬷嬷才把他们都打发了出去。他在殿外还听见太皇太后和皇帝的声音,像是生了气,好大的响动。后来皇帝出了慈宁宫,就去了奉先殿了。”赵奇看着墨婉,见她深深皱着眉头,有些后悔说了刚才的话,怯怯道:“再后来,他们就不知道了?”
半晌,墨婉垂了眼睑道:“再后来,太皇太后就下旨把我禁足了。”
梨香过来,扶着墨婉坐在榻上,说:“主子,你怎么就和念珠扯上关系了?”
墨婉堆坐在软榻上,并未接话,脑子里乱嘤嘤一片,皇帝,念珠,禁足,太皇太后。口里反反复复说着:“念珠,念珠。”梨香见她失神,心下一惊,忙摇了摇她的肩膀,道:“主子,什么念珠,你怎么了?”墨婉却是一摆手,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豁的站起身就向外走。
瑾玉也慌了神,忙拦道:“主子,你要去哪?”
墨婉全然没有听见一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野史上讲的是真的,顺治皇帝并没死,而是出家了?那么他几日未来请安便是微服出了宫,这一串念珠,就是……
想到这儿,她只觉一颗心越跳越快,仿佛一张口便会蹦出来一样。
他知道,太皇太后绝不会放自己出去,他自小就是太皇太后一手抚育,他太了解他的皇玛嬷,在他的皇玛嬷眼中江山社稷比什么都重要,为了这一方江山,她放弃了那么多,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来破坏它,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威胁也不行。
他已经没有法子,他不能悖逆,只盼望见到这串念珠,皇玛嬷会心软。
她再也坐不住了,她想她要做她应该做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告诉她,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宫妃,在这座红墙黄瓦的宫城里,她并不能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就这样坐在这里,等着命运的安排,等着主子们的恩赐。
可是她骨子里有那么一种东西,那是尘封了很久很久的东西,好像是隔世,久远的连她自己都已经忘记,可这东西已经沁入骨髓,从未泯灭。
墨婉沉沉的吸了口气,伸手推开四椀菱花槅扇门,瑾玉和梨香齐声唤了句:“主子。”墨婉倒是换了一副寻常的神色,说:“我要去见太皇太后。”瑾玉道:“主子,万万不可,如今是在禁足,若是踏出这个门槛便是犯下大错,到时候他们想处置就更有话柄了。”
墨婉见门口不远的地方站了两个小太监,知道这两个人便是差来看顾自己的。那两人见墨婉推门欲出,忙跑到门前,倒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说:“常在,可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去办便可,太皇太后有旨…”还未等他说完,墨婉已经跨出了门槛,说:“我要去见太皇太后,还劳二位公公通禀。”两个小太监互看了一眼,说:“常在不要为难小的,小的也是遵旨办差。”
谁知墨婉却将袍子撩起,屈膝跪倒,唬得两个小太监后退数步,齐跪了下去,将头抵着院子中的青砖,惊道:“小主这是做什么?常在这样,奴才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梨香也是一愣,正不知所措,却见身边瑾玉已经随着墨婉跪了下去,她便也毫不犹豫的跪倒。
墨婉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只道:“若两位公公不帮墨婉,墨婉便一直跪在这里。”
两个太监实在作难,却又不能让她这样跪着,只好答应待她道慈宁宫通传。
瑾玉跪在墨婉身侧,看着墨婉眼中的笃定,她知道此时再劝也没有用了,只低声问了句:“主子,这样值得吗?”
墨婉抿了抿嘴,道:“值得。”
值得,并不是因为奉先殿中的那个人是万金之体,只是因为有那么一个人,曾对她说:“我只想你能信我……我便这一世都护着你。”
从耳房到正殿并不远,墨婉仰头看着殿前月台上陈着的鎏金铜香炉,正缓缓的飘出清烟,那烟袅袅升起,又渐渐弥散在空气中,仿佛整个慈宁宫都弥漫着这么一种素雅的味道。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绢帕,随着小太监跨过了那道猩红的门槛
☆、九十八、皇帝与墨婉
静言晋了嫔位;每日皆来慈宁宫请安,除非下雨;不然她是极少坐肩舆的。皇帝微服出宫的事她与李德全是知道的,她想;太皇太后心境一定不会好。不过这些日子她并没在太皇太后脸上看到太多的不悦。今日亦是如此,虽皇帝已在奉先殿跪了一夜;她来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在太皇太后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什么。
静言坐在软榻一侧的绣墩上;低头抿了一口茶,看太皇太后脸上依旧是淡然的神色。太皇太后将手中的烟袋交与一旁的苏末尔,说:“小阿哥怎么样?”静言恭敬回:“谢太皇太后关怀;佟贵妃说胤禛一些安好。”太皇太后点了头;道:“做额娘的心我自是知道,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看不见心里不安生。”她稍稍一滞,低眼瞧了一眼摆在炕桌上的一串念珠,嘴角微沉,续说:“当年福临生下来没有两日便被抱走了,我何尝不挂念呢。”静言垂首道:“佟贵妃宅心仁厚,待胤禛甚好,想来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正说着,一个小宫女从外堂进来,先给太皇太后施了礼,道:“太皇太后,小楠子说有事回禀。”太皇太后眉头一蹙,说:“不是叫他在后面看顾着,怎么跑到这里来?”身边的苏末尔道:“不会是后面…出了什么事?”
太皇太后面色微沉,道:“传他进来。”宫个女应声退下,不多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待他进了内堂,瞧见静言坐在一侧,先是一愣,随即便俯身给太皇太后施了礼。
太皇太后方问:“什么事。”小楠子略一犹豫,说:“回太皇太后,云常在…她…要见您。”
静言微一蹙眉,听太皇太后哼了一声,道:“那就叫她进来。”静言心中不安,却听太皇太后道:“静言,你先退下。”
她只好站起身来,规规矩矩施了礼,才后退数步出了内堂,正欲出殿,抬头见墨婉跨步而入,静言见她面色凝重,心中一紧,此时又不好说些什么,只低了头,匆匆出了慈宁门。
静言坐在肩舆上不停的催促着:“快着点,再快点。”抬肩舆的太监们几乎小跑起来,直累的气喘吁吁。远远的看见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的奉先殿,静言才下了肩舆,提袍上了须弥座。因御驾在此,门前守着小太监,见是德嫔,先是一愣,小安子迎上前,打了个千,说:“德主子,这会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静言虽是心中着急,却也知道御前的规矩,客气道:“请安公公代为通传,就说我刚从慈宁宫请安回来,有要紧的事要回万岁爷。”
小安子万分灵透,听是慈宁宫有事,自然不敢耽搁,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奉先殿。
李德全立在后殿门外眉头紧锁,皇帝已经一夜未出。他抬头看着太阳已经升起老高,檐下彩绘金线大点金旋子彩画被阳光照的有些刺眼,他不由得贴在槛窗上细听,殿内没有丝毫响动,不禁将眉头皱的更深。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李德全转身,见是小安子从前殿匆匆而来,见他一幅焦急神色,心中不免烦躁起来,不待小安子到近前,便低声呵斥道:“稳不下来的猴崽子,这个时候走路这么大动静,你真当自己有免死金牌呢?”
小安子躬了身子,也顾不得解释,只道:“谙达,德主子来了。”李德全一听静言此时竟跑到这里来,便知定是出了要紧的事,忙问:“什么事?”小安子道:“德主子只说,她刚从慈宁宫请安回来,有要紧的事要回万岁爷。”
李德全心中一凛,说:“你去请德主子来,我这就进去回万岁爷。”
虽是白天,但殿里门窗均掩,里面并不明亮,此时依旧燃着灯烛,楠木的雕罩隔间将大殿隔成数个隔间,每一个隔间内都供奉一代帝后的神龛,神龛内各有金漆宝座一个,帝后牌位安置其上。李德全自外面进来,先是眯了眼睛,缓了片刻,才瞧见皇帝一身明黄,端端的跪在蒲团上微闭双目。
他俯身跪爬了几步,到皇帝近前,见皇帝眉目如常,瞧不出端倪,壮了壮胆子,方说:“禀万岁爷,德主子来了。”说着偷眼瞧着皇帝,之间皇帝眉头微微蹙了下,他知这便是皇帝微恼,但此时又不能不说,只好沉了沉气,一咬牙说:“德主子说,她刚从慈宁宫请安回来,这会子有要紧的事要回万岁爷。”
果不其然,皇帝一听慈宁宫三个字,豁的睁了眼睛,问了句:“在哪?”李德全回:“德主子已经候在殿外了。”
皇帝便要起身,那身下的蒲团虽是极软的,可跪得太久,下…身已是酥麻不已,一个没有站稳,趔趄着向一旁倒去,亏得李德全眼急上前扶了一把。皇帝定了定神才出了殿门。
见了静言,皇帝问:“太皇太后安好?”静言回:“太皇太后圣躬安。”,听到此,他才微微松了口气,可又一想,若是太皇太后出了事,此时定是慈宁宫的太监来传,想到此刚刚松了心又提将起来。
静言自是将早上遇见墨婉之事告与皇帝知道,她见皇帝那本就泛白的面色更加阴白起来,心中不免害怕。只听皇帝低呵了声:“胡闹!”话未说完,人已是冲出了奉先殿。
李德全随在皇帝身后,一路小跑着,仍是叫皇帝落下一段路去,口中连连唤着:“皇上,皇上。“皇帝却像没听见一般,直出了奉先门。
李德全知皇帝素来沉稳持重,此刻却是急了性,又惊又怕,回身叫了御驾简从,十几人匆匆追赶,道了隆宗门方赶上了皇帝。
皇帝倒像没有看到他们一般,自顾自的往慈宁宫奔去。
慈宁门前的小太监远远的见青赤双龙扇朝着这边而来,便知是御驾到此,只当是皇帝来问安,转身进去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