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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却只想要与子偕老的静淡人生,异曲殊途,不能同归。只怪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陷得太深,如今只有在这井天之中寻找些许安慰罢了。双目所及之处皆是明黄殿顶,琉璃瓦反射出道道银色的月光,一片又一片,如日初升时的海面,波光粼粼,连同自己也在这样的光芒中变的幽蓝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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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午后,是一天中最热的叫人难耐的时候,慈宁宫后园里,清雁为太皇太后撑着绵纸阳伞,只觉得再站上一会儿,这伞也要被烤着了一般。太皇太后看着那刚刚栽下凤蝶草,仿佛也没了往日的精神,就连那翠绿的叶子也打了卷儿,心疼道:“这样的毒日天儿,这些新栽下的花儿可受不住,你瞧瞧都成什么样子了?”
清雁顺着太皇太后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凤蝶草果真已经打了蔫,便说:“清雁这就叫人来浇水。”
太皇太后道:“浇水也不顶用。”
清雁听太皇太后如此说,也猜不透是何意思,只道:“那当如何是好?”
苏沫尔一笑,道:“常在不知,要说院子里的花木都离不开这天上的日头,只是这些新栽下的花木不比院中的旧木根基深,这株凤蝶草根基尚浅,此时打蔫,不是因为缺水,而是因为受不起这样的毒日。”
清雁恍有所悟,也笑了说:“那便叫人取遮伞来,避一避日头吧。”又说:“太皇太后,我扶您去亭子里歇歇吧,倘若晒着了,万岁爷还不知要怎样责罚。”
太皇太后道:“好。”众人便随太皇太后到亭中歇息。刚一坐定,便有小宫女踏着轻快的步子到了近前,施礼起身道:“禀太皇太后,佟贵妃来请安了。”
太皇太后笑道:“我这院子可真是热闹,满院子花儿一样的人儿。”又对小宫女说:“她自来身子弱,受不住这日头,叫她到屋子里面候着,我们也就回去了。”
小宫女低身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待太皇太后回了慈宁宫正殿,就见佟贵妃已经候在外堂。佟贵妃低身施礼:“给太皇太后请安。”清雁与苏沫尔站在太皇太后身后,皆避到一侧,不敢受礼。
太皇太后笑道:“起来吧,这样热的天儿,你便晚些时候再来请安,偏赶着这日头最毒的时候来,也不怕中了暑气。”说着便有宫女递过手巾来,太皇太后接过拭了脸,又说:“进去坐着,叫人上茶来。”清雁与苏沫尔又向佟贵妃施礼请安,众人才随着太皇太后到了内堂。
宫女将温茶奉上,佟贵妃道:“明儿我叫人做了冰碗子来孝敬您。”
太皇太后笑道:“这你便不懂了,越是暑热的天气,越是不能贪凉,容易捞下毛病,因为这事儿我常说玄烨,他却不听。”
佟贵妃一笑,说:“太皇太后的话,万岁爷尽是听得的。”
太皇太后喝了一口茶,说:“如今他早是做了阿玛的人,我也不去管他,自有你们这些做媳妇的去照看吧。”
佟贵妃不免脸一红,也不接言。
太皇太后这才看到,今日随佟贵妃来的宫女有些眼生,这宫女穿着件极平常的碧色宫服,淡待恭谨的站在佟贵妃身后,虽不十分美貌,眉眼间却透着平和之气,便问:“这丫头是新进宫的?”
佟贵妃道:“她进宫有两年了,原来是做细活的,只因我身边的宫人到了岁数放出了宫,我见她行事稳妥便叫她到身边了。”
太皇太后看了看那宫女,依旧一副沉稳模样,点了点头,问那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向前半步,行了礼,方道:“奴才叫静言。”太皇太后回味道:“静言,静而不语,好名字。”又问她是谁家的姑娘。静言道:“奴才是护军参领威武之女。”太皇太后唔了一声,重复道:“护军参领?”佟贵妃接话道:“她祖父是膳房总管。”太皇太后这才反应过来,说:“原来是内务府的包衣,能出这样一个顺而有持姑娘,真是不易。”
又问她可识字,静言回:“只认得自己的名字。”又问平日里都做什么,她只回:“平日里只侍奉贵妃主子,若有闲暇便做些女红。”
太皇太后又对佟贵妃说:“这些日子,后宫的事多事你来操办,你的身子弱,切不要太过操劳,需叫太医好生调理,要个阿哥才是正事。”
提及生子,佟贵妃不禁心中一酸,却又不能显露出来,只强笑道:“多谢太皇太后惦记。”
几人又闲话了一阵,太皇太后略显得倦态,众人皆退出了慈宁宫。
出了慈宁门,佟贵妃上了肩舆,清雁便向佟贵妃行了礼往储秀宫去了。承乾宫的太监叫了声:“起。”抬肩舆的太监便稳稳的将肩舆抗在肩上,佟贵妃高高坐在肩舆上,望着清雁的背影,那样年轻。肩舆缓缓转动方向,远处不知是哪个宫中放起了风筝,那风筝飞的极高远,极目望去,几乎辨不出形状,只看是一个小小的黑点,佟贵妃望着那碧蓝空中飘飞着的风筝,忽然涌上一种无依无靠的感觉,自己虽贵为贵妃,却是年华逝去,又无子嗣可依,真仿佛那空中的风筝一般,一根细细的丝线连着,只要一断,便会无影无踪了。
回头看到随在一侧的静言,那是一张虽不明艳却年轻的脸,一个念头渐渐升起,佟贵妃深深吸了口气,心中仿佛被一双手狠命的揉捏着,辨不出是痛楚还是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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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日热比一日,宫中更是让人难耐,景阳宫中虽布了冰,却也叫墨婉受不住,午觉歇了将近两个时辰,起身时依旧困意不断,掩面打了个哈欠,见一边的瑾玉靠坐在一旁也在打盹,便轻手轻脚下地,将薄毯盖在她身上。瑾玉本睡的极轻,反被她弄醒,揉了揉眼睛,道:“主子醒了。”便起身去叫梨香进来伺候舆洗穿衣。
墨婉嗯了一声,说:“这天真热,宫里简直没法待了。”见梨香托着铜盆进屋,伸手到铜盆里一摸,说:“这样的天还用温水?换井水来吧。”
瑾玉却道:“正热着,叫冷水一激,才要闹病。”
墨婉却道:“不妨事。”心中却想:绝对没事,凉水洗脸,收缩毛孔,预防感冒。
不多时便换了井水来,墨婉将手浸泡在水里,那水拔凉,她急忙将水往脸上拍。梨香这一出一进,便又浑身是汗,只道:“这样热,难怪皇上要去玉泉山呢,这宫里实在热……。”话没说完却止住了。
墨婉觉得奇怪,停了手,正看见瑾玉朝着梨香使眼色,便问:“你们两个,挤眉弄眼干什么?”
两人见被识破,皆不言语。
墨婉却觉得不对,直问道:“皇上去玉泉山了?”梨香犹豫,只嗯了一声。更叫墨婉起了疑心,追问:“皇上究竟怎么了?”
梨香为难的看着瑾玉,瑾玉只白了她一样,见也不好再瞒,便道:“我们也是听红珍说的,皇上昨儿起驾上幸玉泉山。”
墨婉道:“皇上上幸玉泉山你们两个干嘛鬼鬼祟祟的?”
梨香低头,吞吞吐吐道:“皇上随驾只带了清雁常在。”
墨婉站在原地,脸上的水已被捂成温乎乎,水滴顺着那弧线柔美的下颌,滴落到杏色绸绣兰桂的衬衣上,打湿了齐芳袷的领子。
作者有话要说:呀呀呀,重量级人物出场了……
☆、七十八、康熙立太子
大殿内;两盏蟠龙罩灯静静地燃着,皇帝坐在御案边凝神看着案上的折子;手中玳瑁管紫毫上的朱砂猩红艳丽。殿内极静,只听到雨水敲击翼檐发出的啪啪声。此时帐帘一挑;皇帝抬头,见曹寅手里捧着火漆匣子进了殿;问道:“哪递来的?”
曹寅恭敬的呈给皇帝道:“回万岁爷;是西宁总兵官王进宝递上来的文书。”因王辅臣起兵叛与羌宁;甘陕境内绝大多数的地方将吏都参加了叛乱,唯甘肃提督张勇、西宁总兵官王进宝未叛,而王辅臣曾待着吴三桂的札印前去诱降王进宝;被他断然拒绝。今日他发来文书所谓何事?皇帝心中不免忐忑;忙将手中御笔撂下,打开信封将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不由点头道:“曹寅,传旨。”
曹寅应了声:“奴才在。”皇帝道:“西宁总兵官王进宝,甘肃提督张勇,尽忠朝廷,朕欲晋其新职,授王进宝为一等阿思哈尼哈番①,张勇授靖逆将军职,陕甘凡总兵以下官员,听从其二人调遣、提拔、补授,仍兼管甘肃提督事务,总督不得制约,一切征剿事宜,均由其二人便宜行事。”
言毕,皇帝又将手中文书看了一遍,笑道:“吴三桂竟亲自发给王进宝札文,欲授他为陕西西路总管平远大将军,可笑!朕要升张勇和王进宝的官,加他们的爵,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着,只要归顺朝廷,朕不但既往不咎,还会委以重任。”
曹寅道:“万岁圣明。”
皇帝又问:“那个周培公已经离京了吗?”
曹寅道:“回皇上,周大人已经上路,不日便可抵羌宁。”
皇帝眼睛炯炯闪烁,道:“好,这个周培公就是良才。”说着起身走到御案前,踱着步,说:“周培公去劝降,张勇,王进宝二人手握重兵,只要他二人稳住阵脚,对王辅臣而言便是一个极大的牵制,周培公此去胜算还是很大的。”
曹寅见皇帝难得面露喜色,躬身道:“恭喜万岁,收复吴逆指日可待。”
皇帝揉了揉肩膀道:“朕也乏了,歇了吧。”李德全应了声:“嗻。”皇帝出了大殿,自有太监撑了伞,他精神极佳,一手接过伞信步在雨中走着。纸伞遮住了细密的雨丝,那雨敲打在伞上,发出急促又均匀的噼啪声,有风吹起,湿气便扑倒他脸上,看着不远处的夹墙被雨润成浓重的颜色,连那南宫门下悬着的纱灯发散出来的着的烛光亦好似被这雨润湿了一般。伞下独自一人,没有人与他共乘一伞,忽而觉得周围变得空荡荡的,即便是剿灭吴逆的曙光也无法将心填满,似乎总有那么一丝的寂寞,让整个人没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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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落,暑起却未散,梨香与红珍热得通身是汗,偏殿耳房更是如烤炉般,梨香往耳房里泼了水,未见凉爽,反倒升起一层水汽——着实住不了人了。
墨婉索性叫红珍梨香搬到院子里:“楠竹席子给你们,就睡外面吧,还凉快。”上大学的时候恨不能谁在水池子里!对于热的滋味,墨婉表示很理解的。
红珍和梨香却十分犹豫,毕竟这里不是女生宿舍。
墨婉扶额:这里除了女的,就是不男不女的,你们到底怕什么?还是……你们两个有裸睡的习惯?
于是把一干太监赶到后殿:“天亮之前没事不许道前殿来。”处理好睡觉问题,墨婉拍拍屁股回房了。红珍和梨香看了看仿佛蒸锅一样的耳房,将牙一咬,决定睡在外面,反正打算和衣而眠,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