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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跨步入内;瞧着正殿内已燃了灯烛,便要入内;李德全忙走了几步,上前打了帘子;自己则侧到一边;随驾之人皆至住了步子。
李德全本欲叫瑾玉也止步;谁知瑾玉只瞧了李德全一眼,点头算是行礼,也不理会他的暗示;直跟着进了正殿。
李德全看着瑾玉撂下帘子进门的背影;心道:人都说什么主子什么奴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别的宫妃取悦皇帝上犹不及,这位云墨婉是直把皇帝往外推;别的奴才见自己主子与皇帝独处皆避得远远的,免得生厌,这个奴才偏跟着凑热闹。
瑾玉不知李德全想什么,李德全也猜不透瑾玉怎么想。她一是怕装鬼一事败露,这二嘛,实在是怕屋里的那位祖宗又跟皇帝甩脸子。送上门的肉包子,你不吃就算了,也不能上去踩两脚吧?
瑾玉这辈子的心,都操到墨婉身上了。
景阳宫正殿面阔三间,皇帝提步入内,外间无人,只有两盏纱灯静静的燃着,那灯并不很亮,照着朱漆的窗棂显出暗暗的紫红色,皇帝站在殿中间,见那赤色的雕棂隔断门上挂着竹帘,那竹帘甚密,只从缝隙里透出丝丝缕缕的光线,瑾玉瞧着皇帝迟疑了一下,便上前将那帘子一挑,道:“主子,皇上来瞧您来了。”这一句说的响亮清脆。皇帝亦是一愣,顺着掀开的帘子往里瞧,里间亦是只燃了一盏纱灯,昏昏暗暗,直叫人觉得是将那寝殿里的一切都蒙上了皂纱一般,唯有那双清亮的眸子在那烛灯下更显的炯炯生辉。
墨婉本未睡觉,只与瑾玉守在窗边,瞧着赵奇如何装神弄鬼,眼见着红珍被吓的没了魂,却不想这个节骨眼响起叩门声,两人皆是惊诧不已,忙掩了窗子,墨婉回床装睡。瑾玉则提灯出了殿。墨婉只得躺在床上,听有人声,不多时又有脚步声走至门前,料是宫中巡夜听见叫声寻来,心里不免紧张,只怕自己弄巧成拙,没将红珍吓跑,反倒惹祸上身,想至此处,便再也躺不住,翻身下地,却听帘子一响,顺声望去,只见帘下人影挺拔,那身明黄色云龙暗花的衮服再熟悉不过,她就愣在灯下,瞧着衮服上那金丝绣文九龙,那五色彩云,那八宝立水,她未曾想到会是他,心仿佛漏跳了数下。
瑾玉见墨婉只愣呆呆立在地上,直急得咬着牙朝着墨婉挤眉弄眼,偏此时墨婉的精灵劲不知哪里去了,瞧也不瞧自己,直凝眼瞅着皇帝,瑾玉不免又气起来:明明一颗痴心写在脸上,偏偏装的没心没肺,一见面又唇刀舌剑伤人。又看皇帝,亦是双眸灼灼望着墨婉,瑾玉无奈叹气,何苦,何苦……不知这二位要对望到何时?
情急之下便又道:“主子,万岁爷来瞧您来了。”这一叫,墨婉与皇帝才回过神来。再瞧墨婉脸色已变,清冷之意显见,规规矩矩俯身施礼。
要说这墨婉甩脸,瑾玉还是头一槽见着,心里急成油锅,入宫多年,谁见有人这般对皇帝?
皇帝自听红珍惨叫,早将一颗心提了起来,此刻见墨婉安然无恙,才又将心放回肚腹,微微吐了口气:只求神明庇佑,这位祖宗莫要再生事端才好。
皇帝道:“起来吧,你刚刚大好,不必行这些虚礼。”说着侧目瞧了一眼瑾玉。
瑾玉领会,正想转身退出,却听墨婉道:“瑾玉,把椅子给皇上搬来。”瑾玉为难,却只得应了一声。余光偷瞧,皇帝面色依旧淡然,才微微放下心来。
搬了椅子,皇帝也不坐下,瑾玉尴尬站在一边,顿觉自己变成了那月色柔柳下的巨大灯笼——甚煞风景。正在懊恼,又见皇帝飞了眼神,便低身施礼,后退数步挑帘而出。
见瑾玉退出,皇帝转身坐到椅子上问道:“景阳宫可住的惯?”
墨婉回:“还好。”一句话,两个字,说的不温不热,不咸不淡,直将皇帝卡在那半悬空中,上不去亦下不来,不免难堪,心中暗想:亏得那宫女出去的早……
皇帝轻咳一声,又问:“适才听你宫里有宫女惊叫,说是见着……”话到此处又停了下了来,他虽不信鬼神之说,却又恐墨婉听了害怕,自己此时又无力将她挪到其他宫去,想到此,话一转,说道:“不知何事这样惊慌?”
墨婉自知其中详情,暗自咧嘴:蒙骗红珍倒不打紧,若是蒙骗皇帝可就大大的不好了;再有这个皇帝可不是什么好骗的主儿,只说:“没什么事儿,想是宫女胆子小,自己吓唬自己呢。”
这一犹豫,正叫皇帝看各真切,便也猜个八…九不离十,枉自己刚才还为她担心,看来又是她在捣鬼,又叫他想起滑胎一事,不禁微恼,便道:“没事最好,此时切莫再胡闹,不然无法收拾。”
墨婉心虚,听他教训,心下又不服,下巴一扬:“哪个胡闹?”
皇帝本就因滑胎一事懊恼,愤愤道:“骗人小产便是胡闹,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过?”
墨婉将眼睛瞪成铜环大小:“小产是欺君?那怀孕赐药就是自欺欺人,皇上自个儿骗自个儿,又是什么罪过?”
一句话将皇帝噎得喘不过气来,心想,若是拿面西洋镜子来照,此时自己脸面定同那瓜皮一样颜色,又觉头顶生烟,咬牙运气,良久方透过气来,说:“朕今夜要在景阳宫安置。”
墨婉仍在气头,心中恨恨:若不是谎称有孕在先,哪有后来的滑胎小产?现在倒怪起自己来?岂有此理!铁青一张脸道:“墨婉仍在病中,不能侍奉皇上,还请皇上移到别宫安置。”
后宫众人,各各皆是拉皇帝都拉不到,哪个像她这般往外推的?皇帝登时恼怒,愤然起身,道:“你可知自己的处境,若无子嗣便不能护你周全。”
墨婉道:“生孩子是为了爱孩子才生,不是为了保全自己才生,在万岁爷眼里宫妃只是为了传宗接代,皇子只是为了继承大统,皇女就是为了笼络王亲贵胄,皇上难道只想得自己的江山社稷?”
“你,你,你,这般……纵是朕也护不得你周全!”皇帝点指着她,手臂不可抑制的抖起来,怒道:“你就这样,便要一辈子圈禁于此!”
墨婉一愣,随即竟冷笑起来,哼了一声,道:“若真能一辈子这样清净,墨婉倒要谢谢皇上。”
皇帝双唇颤抖,伸手在怀里取出一方绢帕重重拍于高桌案几上,愤然离去。
墨婉见面前竹帘晃动,一道道细密的冬竹条子密密实实的编在一起,因那一掀一落左右摇摆,碰撞着雕花的门檐,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轻,一下比一下缓,终究停在那,一动也不动了。
她转头看着案几上的绢帕,净白柔滑,上面暗红的血迹仍在,朱砂绘制的花瓣依旧猩红。他只留下此物,是何用意意断情绝?直觉胸中热浪翻涌,连瑾玉梨香进屋都未听见。
瑾玉见墨婉面色惨淡,双目凝泪,直盯着案几,随目光看去,便瞧着了那一方绢帕,道:“主子,这是什么?往日并没见过。”
梨香亦道:“可是呢,是什么?我瞧瞧。”说着便伸手去取。
墨婉回神,一把抓过绢帕,攒在手中,道:“什么也不是,不过是块手绢,有什么可看的。”
梨香道:“一块手绢?那主子哭什么?”
墨婉恼怒,用手一抹眼泪,道:“谁哭?是这纱灯晃眼睛。”
瑾玉摇头,道:“好好,是纱灯晃眼睛。”
墨婉道:“我今晚上要自己睡,你们都各自歇了吧。”
瑾玉不放心,道:“主子,还是叫个人守夜才好,主子要歇便歇着,我只在一旁。”
墨婉皱眉:“没人守夜,我还能飞了不成?”
梨香嘟囔:“别人不能飞,您可没准。”
墨婉不理会,只道:“你们都去歇了吧。”
瑾玉梨香只得退出,临出门,瑾玉又问:“主子,还是叫一个人守夜……”话没说完就见墨婉已经躺在床上,将被蒙过头顶。
瑾玉只得住嘴,只觉那床上已不是俊秀美女,活脱脱一个头大耳长,蹄小腿细的倔驴一头。
墨婉且听竹帘响动,知是瑾玉等人退去,才缓缓起身,那一方绢帕仍攒在手心,仿佛那血迹带着温度,灼烧着她的掌心,心如万道丝线缠绕,却是越勒越紧,直叫一颗心生疼。清泪满眼,只看着那纱罩里的烛火也跟着模糊起来,那火苗稳稳的燃着,焰红夺目,仿佛染血一般,久久凝结在眼里。便又想起那首清平乐来:眼中前事分明,可怜如梦难凭。都把旧时薄幸,只消今日无情。何必,何必……
只伸手出去,将绢帕置与火上,帕子本是棉丝纺制,遇火便燃,那雪白的帕子噗的黑了一角,她却像被烫着一般,收回了手。
只当是自己也绝情,到此时才知不忍。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的网线好了,哇咔咔
☆、七十六、皇帝有新宠
盛夏时节;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太阳烤着乾清宫殿前汉白玉石台基;泛出白花花的光,明黄色的重檐庑殿顶隔不住热度;仿佛殿内的朱漆大柱也被烤的发起了烧。
皇帝看着索尔图递上来的地势图,眉头紧锁;道:“如今吴三桂兵抵岳州;耿精忠占据福建;王辅臣又叛于宁羌,以致陕甘两省纷纷叛离,而陕甘为西北门户;又绾毂中原;实为重中之重。”
他顿了顿又说:“朕思虑再三,若吴逆既灭,则所在贼党,不攻自息,生民得安。今日召你们来,就是要商议此事,朕欲亲至荆州,相机调遣,速灭贼渠。”
熊赐履听至此,道:“臣以为,亲征一事此事关系重大,圣上离京,京师为根本重地,唯圣上坐镇方可。”
皇帝道:“朕亦知亲征并非小事,只是如今战事紧急,朕以为当亲临前线督战。”
明珠上前叩头道:“圣上,今日兵部接到宁南靖寇大将军勒尔锦,前锋统领硕岱折子,大军正在休整,进取云贵之期,不过八月。”
皇帝摇头,道:“朕思云贵,尚未可轻进。”
刚刚平复察哈尔叛乱归来的图海亦道:“臣也以为,若进云贵,必俟四川全定,方图进取。”皇帝听了点头,又问明珠:“等到八月,若其他地方再有叛乱,又当如何?你们分兵征讨吗?分兵则势单,以次剿取,马匹疲劳,不堪驰使,岂能胜利?如今之计,只有先取常德、长沙,以寒贼胆,方为制胜之策。”
众人见皇帝直意亲征,皆不敢言。沉默良久的熊赐履却上前几步道:“圣上万万不可离京。”
皇帝听他如此说,颇有些恼怒,却也忍着性子,问道:“为何?”
熊赐履跪倒叩头方道:“万岁亲征乃万万不得已之举,既然亲征要有必胜的把握,否则,倘若发生意外便是动摇根基。”
皇帝道:“你们以为朕是贪生怕死之辈?!”
众人皆跪倒,连说“不敢。”
正在此时,李德全却见殿外奏事处的太监火急火燎跑来,便知有急情禀报,急步出了殿,捧进一封火漆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