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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不再问,应了声:“是。”转身要走。却被墨婉拦下,说:“你只装作是无意让她们知道的,记住了?”
梨香点头说:“记住了。”
因为瑾玉仍旧昏迷,早上便按着规矩被移出了听雨楼。
梨香回来的时候见墨婉在梳妆案边描眉画鬓,她极少见墨婉像今天这样,心里觉得有点难过:主子平日里对奴才再好,奴才也终归是奴才,瑾玉不知死活,墨婉竟然在这里臭美?
墨婉见她回来,便问:“信儿传了?”
梨香有些低落,回道:“回主子的话,我刚一出小宫门,就见着安嫔宫里的炎宁,她一见着我便走过来,我猜她定是听说了昨儿夜里的事儿,特意想来问的,就顺口说了主子交代的事儿,我一说完,她便走了,我想这会子是回了安嫔去了”
墨婉看了看梨香,十几岁的小孩子,心里想什么你总能在脸上找到的。
打扮的差不多了,墨婉猜到梨香的小心事,觉得这个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青春期的时候,保不齐一个不高兴就会耍点小性子什么,坏了事就不好了,于是便对梨香道:“你是不是在想,瑾玉如今生死未卜,我却在这里稳坐,你觉得我不近人情?”
梨香道:“奴才不敢。”
墨婉一笑,道:“还说不敢,你想什么都写在你脸上了,不过也不怪你,若是换了我,我也会这么想。可咱们只坐在这里伤心发愁,难道瑾玉的病就会好了?难道敬嫔她们就会自己去认罪了?”
梨香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赵奇回来了
看着赵奇用布袋子装回来的蛇,那蛇在她眼里俨然已经成了生化武器。
吩咐赵奇一定要把蛇放好了,而且要让它保持旺盛的生命力,才带着梨香转身出了门。
梨香问:“主子,这是要往哪去?”
墨婉抬头瞧了瞧不远处那高高的琉璃瓦殿宇,说:“去给皇上请安。”
朱漆的廊柱下,站着四个当值的太监,马庆福见奏事处的太监送了折便退出了殿,方掀了帘子,轻声进去,皇帝正盘膝坐在炕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擎着笔,不时写着什么。马庆福俯身道:“皇上,云答应来请安。”
皇帝本就在专心阅折子,并未听实,又问:“什么?”
马庆福只好又重复道:“云答应来请安。”
墨婉是从没有来请过安的,皇帝停了片刻,说:“让她进来吧。”
马庆福一低身,应了声:“嗻。”便退了出去。
随着越来越近的花盆底敲地的声音,帘子一掀,墨婉进了殿,见皇帝盘膝坐在炕上,便俯身施了礼。皇帝抬头,见她那蜜色缎绣鹃蝶的褂子外面罩了件桃红撒花短袄,一双眼睛微微上挑,眉目间似与平日不同个,多了份媚气,皇帝道:“起来吧。”
墨婉起身,瞧了眼皇帝说:“皇上正忙着吗?墨婉来的不是时候吧?”
皇帝一笑,招手示意她过来,说:“我有折子要阅,你在一旁坐着。”
墨婉自己拣了个绣墩坐下,只静静的看着皇帝。
直到案几上的折子都阅完了,皇帝方起身,笑看着身边的墨婉,道:“朕听说你那听雨楼里有蛇伤了人,你没事吧?”
墨婉也不起身,只回:“谢皇上关怀,臣妾安好,只是咬伤了守夜的宫女,想来若不是那宫女发现了蛇,恐怕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墨婉了。”
皇帝也不接话,点了点头,只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来找朕定是有事吧?”
墨婉吟吟笑道:“万岁爷圣明,臣妾想请万岁爷去赏花,后花园的金菊开的正旺。”
皇帝本以为她会提及昨夜之事,却不想她竟如此说,犹豫了片刻,说:“金菊?”
墨婉起身,拉着皇帝的剑袖,笑道:“是啊,黄艳艳的特别好看。若是万岁爷还有政事就先忙着,待歇过了午觉再去赏菊。”
皇帝说:“这时节金菊并不最好。”
墨婉松了皇帝的剑袖,道:“万岁爷素来崇尚汉人的儒学,可读过《礼记》吗?”
皇帝不知她为何如此问,便如实答:“自幼便读过。”
“那皇上觉得《礼记》上写的可有道理?”
皇帝道:“礼记是儒家典籍,意味隽永,精辟深刻,自然有理。”
“那万岁爷可记得《曲礼》上的一句话叫做‘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皇帝略有所悟,笑着点头。
墨婉娇嗔道:“昨儿臣妾可是陪万岁爷骑马来着,到现在还全身酸疼呢,如今让万岁爷陪着去赏菊,万岁爷却不愿意。”说完便一转身不再看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道:“绕了一大圈儿,原来在这儿等着朕呢。”笑着将她身子扶正了对着自己道:“为了让朕陪你赏菊,竟生生的搬出儒家典籍来,这世上也就只有你能想的出来。”
墨婉看着皇帝,撅着嘴,问道:“皇上是去还是不去?”
皇帝用手轻点着她的额头,笑道:“朕若是不去,岂不是白白受了你昨日陪着骑马的恩惠,成了不懂礼节的浑人?”
墨婉转而笑了,说:“那臣妾就等着万岁爷,若没有其他吩咐臣妾便告退了。”
皇帝点头:“回去吧。”
墨婉施礼方退出了殿门。
回了听雨楼,墨婉也无心歇着,一遍又一遍的嘱咐着赵奇和梨香,到了后花园当如何如何,又要小心些什么,万不能露了马脚。
赵奇担心的问:“万岁爷若是怪罪下来可怎么好?”
墨婉说:“你只管放心 ,只要真相大白,皇上乃是圣明君主,绝不会怪罪与你我,只照我说的办便是了。”
赵奇仍旧不安,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应了。
梨香见他如此责道:“亏你还是个大男人,怕什么?”
墨婉本想止住她,可梨香向来嘴快,话已经出口,墨婉扶额:少了重要零部件的男人,只能称其为太监好不好?
好在赵奇也未在意,只说:“不是,我是怕连累了主子。”
梨香道:“若是揪不出真凶才是害了主子,你想,她们这次是毒蛇,下次还不把豺狼大虫都送进来?”
墨婉:= =! 这里是动物园吗?
待赵奇和梨香二人随着墨婉到了后花园的时候,安嫔和敬嫔果真也携着各自的宫女等在那了。
看着杀人未遂的凶手如今若无其事的在赏花,墨婉实在提不起精神和她们打招呼,只由梨香扶着到了一边的亭子下。
皇帝果然未爽约,远远的宫门处御驾已至。
皇帝下了肩舆,众妃嫔由各自宫女扶着过来请安。
墨婉觉得:场面蔚为壮观……
皇帝抬手虚扶了一下,嫔妃方袅袅起身。
正是初秋,后花园的里其他草木不是绿过了头,就是略显得颓惨,唯那宝塔形花架子种着的数盆金菊,虽未盛开,却长势极好,郁郁苍苍的绿叶衬着丛丛簇簇的花。
众人随在皇帝身后,走走停停。
皇帝回头,唯不见墨婉,再一看,见她只跟在最后,由宫女和扶着,缓缓的踱着步,身后跟着随行的小太监。
他在一簇金菊前站定,见皇帝停了脚步,敬嫔与安嫔便也不再走,皆围拢过去,你一言我一语的评着菊花。宫女和随行的太监们便识趣的退到后面。
皇帝亦不说话,只负手观菊,余光处墨婉静静的站在那里,亦是没说一句话。
敬嫔与安嫔说的正起兴,却听见“哎呀”一声大叫,循声看去,是敬嫔身边的宫女倪儿,手捂着肩膀吓的抖做一团。这便是御前失仪,敬嫔愣了一下,蹙眉骂到:“你这没礼法的东西,万岁爷面前大呼小叫什么。”
倪儿自知失态,却顾不得其他,只指着地上说,颤着声音叫道:“蛇,有蛇啊。”
众人这才看见地上竟然窝着一条二尺来长的褐色花斑蛇,惊呼着四散退去。
安嫔吓的后退数步,说:“好端端的哪来的蛇?”
只有墨婉并不退后,依然站在原地,故作惊讶,道:“这不是昨儿我屋里的那条?怎么跑出来了?”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说:“可不得了,瑾玉让它咬了一口到现在还没醒,太医说这蛇有剧毒,恐怕这会子已经死过去,现在可怎么好,又咬了你,也好,有你跟瑾玉在黄泉路上作伴,她也不觉得孤单。”
听墨婉这样一说,倪儿早就吓得没了魂,面无血色,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到敬嫔跟前,哭叫道:“主子,主子,救救我。”
敬嫔啐道:“你个疯子,哭叫什么,南苑行宫哪来的毒蛇”
墨婉接话道:“敬嫔姐姐怎么说没有,我看的真真儿的,就是昨夜里我屋里那条,倪儿被它咬了,不出半个时辰便也要随着瑾玉去哪阴曹地府了。”说着竟低下,身子,黑洞洞的眸子沉沉的盯着倪儿,手指着天上,一字一句的说:“你看,瑾玉的魂魄还没走呢,就在上面瞧着你,叫你也快点跟她去呢。”
倪儿吓的慌了神,猛推了墨婉一把,直上前抱着敬嫔腿说:“主子,这蛇毒您总有法子的,救……”
敬嫔知道倪儿再说便会露了马脚,此时皇帝又在一边,登时伸手抓住她的旗袍领子,脸色大变,声音也失了声调:“你给我闭嘴,睁了你的瞎眼瞧瞧这哪里是昨天的蛇!?”
墨婉马上接话道:“敬嫔昨夜未曾到过听雨楼,怎么知道这条蛇不是昨儿晚上那条?”
敬嫔话一出口却发现自己说走了嘴,已是覆水难收,无措的站在当场。
墨婉见势已成,便冷笑了道:“还真是的,我竟糊涂了,这哪里是昨晚的那条,昨儿夜里的早就被人擒走了。”
事情已经在明了不过,皇帝沉着脸问道:“敬嫔,这是怎么回事?”
敬嫔见事情败露,只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要早点睡觉
☆、四十六、善后的工作
黄昏十分,斜阳照在二层殿前的影壁上,那琉璃瓦便泛出金里透红的光,晃得李德全眯起了眼,一回身,却见西角门处有一身影婷丽,踱步而来,到了廊下方止住脚步。
李德全上前打了个千,道:“奴才给云答应请安”
墨婉忙伸手扶起,道:“李公公快请起。”
李德全起身,问:“答应这是?”
墨婉抬头朝着正殿看了一眼,说:“我来给皇上请安。”
李德全有些为难说:“这会子,万岁爷怕是……”还没说完,只觉手中触及一块硬物,惊得一抖,忙向外一推,说:“答应这是做什么,奴才万万不敢收。”
墨婉道:“李公公怎么这样客气,在我面前称奴才,我算哪门子的主子,咱不过是一起伺候万岁爷,以前是,如今亦是,这御前的规矩我自是懂得,公公不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