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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姜柏满眼无奈地目送她歪七扭八地离开,再转眼看向殷红绫两人时,又是一副高冷教主范儿了。他一点也不需要殷红绫去做什么广告,这么做完全就是在恶心殷红绫而已。他知道殷玄主仆赴京是做什么来的,这个时候,这些人哪里分得出神来做买卖呢?
殷红绫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越发觉得范姜柏这人真是讨厌!她跟着随着江湖上数得上号的黑N代,见过的恶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范姜柏这样让她觉得不舒服的。这货还对那么呆的小先生这么不客气,明明不是人家亲表哥,还管得这么多,简直不可理喻!这货一定是看上小先生的技艺,想要把小先生关小黑屋里画画。殷红绫深深地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一定要救姚妮于水火之中。
殷红绫给自己打气,要跟这个长得不像好人,实际上也不是好人的家伙周旋到底。孰料一看范姜柏压过来的眼神,就的打了一个寒噤。殷红绫的武功在江湖上也不算弱了,不论做什么,只要水平到了一定程度,大概就能看得出同行的水平来,哪怕自己水平不如别人,也能感觉得到对方的高低来。殷红绫被范姜柏一个眼神压下来,就知道哪怕她不想承认这货武功还在殷玄之上。
如此满满的恶意,又这么高的武功,殷红绫别说周旋了,扛都找不住,只得恨恨地答应了范姜柏的要求,出去给姚妮做广告。殷绿绡一直不吭声,到最后才冒出一句:“先生是我家公子奉了茶、拜了师的,有劳公子照看了。先生一应用度,我们回去便奉上。”
范姜柏一扬下巴:“我的表妹我自己照顾。”
殷红绫想,要现在家里脱困还要用到你,我才不受你这个气,一定把你的真面目拆穿!忍气道:“毕竟是公子的先生,总要让我们尽一份心才好,否则便是我们失礼了。”
范姜柏端着张教主脸,嘲笑道:“府上先将自家官司理清,休要连累得整个江湖都寻我这表妹,便是帮了她的大忙了。”说着还一撇嘴,那种“我已经看透一切了,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的表情真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殷红绫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殷绿绡坚持道:“此事一了,家里自然会迎回先生,保先生周全,”又取出一叠金叶子来,“权作先生近日用度。”几个丫环想得挺简单,一来姚妮是真的众目睽睽之下拜的师傅,放着老师不管,殷玄失礼;二来殷玄还没学全本事;三来姚妮人也不错,也否认范姜柏是她亲表哥。那就必须照顾她。
范姜柏一扬下巴道:“妮子,有人给你送钱来了呢。”
姚妮在外面转了几圈,忽然觉得冷,小喜烧好了茶端了来,她伸手接了托盘作掩护,正磨磨蹭蹭、探头探脑,看这里看呢。被范姜柏叫破,只好讪讪地过来:“这怎么好意思?我现在有钱使。”
【好不容易不欠钱、只欠人情、人情也快还完了,殷堂的钱绝逼不能再拿了啊!有范姜蠢一个债主就够了,再添一个我就不要活了。】比较起来,姚妮还是觉得如果必须有一个债主的话,她宁愿那个人是范姜柏。而且吧,她自认如果把眼前的这件事情圆满解决,她心里也就不觉得亏欠殷堂什么了。事情解决之后,再教殷玄和纪凡把画画学会,也就基本算是两清了。
殷红绫道:“先生身边怎么能没用度呢?”
姚妮特别认真地说:“我在做香皂啊,卖了就有钱了,你们来京里活动,正要用钱的时候,别乱花。”
范姜柏突然很真诚地看着殷红绫,用相当诚恳地语气道:“还有我呢。”
姚妮一想,也对,就顺着说:“对啊,还有他呢。”
怎么就这么呆呢?殷红绫恨恨地想,这小先生真是的,你欠这么个坏人的钱,不好办呐!她原本觉得姚妮呆一点无所谓,正好可与自己等人一条心,彼此相处愉快,现在发现,姚妮不止是对她们呆,对别人也呆,于是不开心了起来。
最终,由于范姜柏占据了武力上的优势,并且其好友闵行目前还是殷堂脱困的关键人物,殷红绫含恨惜败。临走,握着姚妮的双手,泪眼汪汪地道:“先生,别太轻信人了,世上哪那么多好人呢?比如山里那家猎户,就是想拐骗妇女留下做媳妇的,哪里是好心呢?”说完,还小心地瞟了范姜柏一眼。
姚妮点头道:“我知道的,我现在都不出门,有事就叫上范姜一起。”
殷红绫&殷绿绡:妈蛋!前面的话全都白说了!
范姜柏差点没笑出声来,叫一声:“小喜,送客。”就拎着姚妮的领子把她拽屋里了:“还冷呢,仔细又冻着了,药还没喝够呐?再病了就又只能喝白粥了。”
姚妮扒着个门框:“就两步路,我送一下。”
范姜柏嫌她这样太难看,一伸手,往她麻筋上一捏,姚妮“嗷”地一声,差点撞门框上。范姜柏恰到好处地伸手挡在门框前,接住了她的脸,一拨,把人拨进屋里了。
殷红绫和殷绿绡在姚妮叫出声的时候就果断回头了,然后就看到了这让人无语的一幕——妈蛋!说这俩不是表兄妹,谁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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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姚妮的坚持下,范姜柏还是臭着一张脸、拿张披风把她裹成个球、看着她把殷红绫和殷绿绡给送到了前院,然后就说:“你可不能见隔壁那位,让小喜送她们出去吧。”
姚妮当时就萎了,隔壁住的是蒲捕头,在他们的计划成功之前,是绝对不能让那一位发现她住在这里的。当时就对殷红绫和殷绿绡道:“小红、小绿,我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你们保重。”
殷红绫和殷绿绡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咽下对范姜柏的吐槽,与姚妮依依惜别。殷绿绡道:“我看先生脸色还好,只是春寒料峭的,先生千万别出来着了凉。春捂秋冻,多穿点儿。过几日事毕,我再给先生摸把脉。”
姚妮点点头。殷红绫与殷绿绡有心与姚妮多说两句,也要恶心恶心范姜柏,但是想到隔壁住着蒲捕头,又想到现在最好别跟范姜柏撕破脸,只好忍了,与姚妮道别而去。
她们俩一走,范姜柏就挂下脸来,对着关上的大门冷笑了好几声。姚妮想,如果她不是见过范姜柏口含猪蹄的蠢样,现在估计已经吓尿了!
范姜柏用仿佛嘴里猪蹄被人活活抠走的表情看了她一眼,大步往前走了两步,姚妮觉得,他还是含着猪蹄比较能看一点。范姜柏走了两步,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扭头“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居然不动了,跟上来啊你!'
姚妮被他看了好几眼,突然福至心灵,小米碎步挪了过去。范姜柏把她领到自己房间的堂屋正房里坐定,点了个手炉子扔给她,又摸一摸茶窠子里的茶壶,让回来的小喜:“取热水来。”
热茶倒好,姚妮手也焐暖了,看看范姜柏的阎王脸,小心地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她们啊?小红她们人很好的!”
范姜柏冷笑道:“好什么?”
'笨蛋笨蛋笨蛋,你好人当上瘾了吧?看谁都是好人!'
姚妮道:“其实吧,不说殷玄把我从海里捞上来,那是救命之恩呐!就说后来吧,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不同什么糊口的本事,要不是他们照顾着,我还得死第二次。”
范姜柏就呵呵了,拍桌子都懒得拍了:“你还记着这一条啊?我以前说的话都喂松鼠了啊?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么?不再跟他们多有牵连。”
姚妮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说的话不是喂狗而是喂松鼠,但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小声道:“总归是认识的人,一下子不联系了,多生硬呐。而且现在事情不是要结了么?”
范姜柏觉得自己快要被她蠢哭了,怎么就这么顽固呢?#我的表妹是蠢蛋#深呼吸两下,正要说什么,闵行过来了。范姜柏忍住了没跟好基友诉苦,只是口气有点不好地问:“事情怎么样了?”
闵行道:“不出意外,出了正月,我爹就是总捕头了,到时候我求我爹把剁手的案子交给我,那时候由咱说了算。你们这脸色不对,怎么了?”
姚妮心虚地看一眼范姜柏,觉得自己真心苦逼,明明范姜柏是好意,不听他的自己会心虚。但是吧,还是觉得没有还完殷家的人情,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也很心虚。
闵行还在那里催问:“可是殷家那里出了什么故事?这可不得了,一点小事,也可能会使计划功败垂成,究竟怎么样了?!”这是他独自筹划的第一件大事,既是拯救基友免于江湖追杀,也是借刀杀人除去一个江湖败类,自然想要个开门红。
姚妮含糊地道:“范姜不让我跟小红她们多接触,我总觉得还欠他们的。”
范姜柏冷笑道:“我说你把该听的话都喂松鼠吃了还说错了吗?”转过脸来对闵行道,“她又说觉得欠了殷家的,殷家到底是怎么对她的,你说给她听吧,别瞒着她了。贺泉说的估摸着她不信,你来说。”
闵行叹道:“妮子,殷公夏是真拿你那手艺与人做了交易的,他从聚义门嘴里抠出了每年三万的盐引、白衣教不得不让出了西北一条道、丐帮出了个避蛇的方子……”
说完,与范姜柏都看着姚妮。姚妮“遗言”乌龙之后,是把底儿都交给这两个人了,两人都知道她答应了殷三夫人什么事情,其中一条就是“请姑娘这三、五年内,只教小儿与侄儿两个学生。若有旁人上门求教,请姑娘挡上一挡”,姚妮应承的,也就只有这一条而已。那么殷公夏这么做就是没有得到姚妮授意的了。
闵行道:“江湖人重师承,私下里传授技艺、偷师都是大罪过。谁家武艺也不肯告诉画匠来画,必是有人去学的。”
姚妮低声道:“我们那里,这也不算什么……”
范姜柏怒道:“在这里就算什么了!殷公夏明知江湖规矩,却还欺你,就是他人品有问题,你知道不知道?再跟他们混,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啊,你以为殷公夏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孙子能不知道?殷玄告诉你了么?别说你答应了教他技艺,他肯学,是为了得家业。要说报恩,你助殷玄得了家业,已是还报于他了。他如今再粘上来,真是其心可诛了。你管他娶妻还管他生子么?”
两人生气归生气,却并不觉得姚妮人品有问题,江湖人,从来恩怨分明,姚妮有良心记得救命之恩,是很得他们敬重的,所以两人才肯这般耐心来游说姚妮。只是如果这恩人的人品好一点,就更好了。
闵行插言道:“纵要教,也要立好了规矩。你又不是卖给他们家了!”
“又不是卖给他们家了”颇与姚妮三观相合,这货与土着的世界观本来就不大一样,听了这一句话,道:“我知道的,我就是想着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救命的恩情算是还了。以后的事情,就是还他们照顾我几个月了,放心,我没那么傻的!”
范姜柏冷笑道:“还说不傻,松鼠都比你聪明,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姚妮一脸落寞,调子拖得长长的:“我都知道的啊——”
闵行与范姜柏诧异地看着姚妮,姚妮从袖子里摸出张纸来,默默地展开了。
范姜柏伸头一瞅,与闵行交换了个眼色,肚里都吃了一大惊。原来,姚妮这张纸上写了她知道的一些帮派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