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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玛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大跨步走了进来,那摩罗一进来就拉住了婆须蜜的手,笑容满面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已经消失了,婆须蜜,你立刻跟我回宫吧。”
婆须蜜一脸的愕然,显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可都是我乱点鸳鸯谱给招惹来的,还以为他早就忘了,没想到他真的来带走婆须蜜了。等等,他刚才还说了什么,回——宫——
我抬起头,牢牢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回宫?”
他唇边笑意更深,凝视着婆须蜜的眼睛道:“不错,回宫。那摩罗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做——诗罗逸多。”
婆须蜜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全身一颤,立刻跪了下来,喃喃道:“陛下……”
我也觉得脑袋上像重重挨了一下,诗罗逸多,宫里,陛下……眼前的这个男人——莫非就是戒日王诗罗逸多!
那摩罗,不,诗罗逸多轻轻扶起了她,柔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后就赶回了宫和那些大臣们商量,这些天那几个顽固的老臣终于点了头,同意我把你接进宫里,只是……”他顿了顿,“我暂时还不能封你为妃。”
我还是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他,戒日王诗罗逸多,16岁即位后在短短几年内几乎征服了整个南亚次大陆北部,达到了“象军六万,马军十万”那样的盛况,在古印度历史上丝毫不输给孔雀王朝的阿育王、贵霜王朝的迦腻色迦王、与笈多王朝的旃陀罗笈乡一世那样的名君,被后世史学者誉为“古代印度最后的统一者”,年轻时竟也有这样风流的时候?这也算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吧。
“陛下,恕我不能答应。”婆须蜜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
“什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我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我不会跟您走的。”
“婆须蜜……”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怒意。
“那个,都是我的错,其实婆须蜜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她对你根本没意思……完全是个误会。”我讪讪地说道。
诗罗逸多瞥了我一眼,冷冷道:“已经晚了,婆须蜜,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
我走上前,拉起了婆须蜜,笑了笑,“陛下,您未必能带得走她。”我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当初劝他带走婆须蜜的人是我,现在阻拦他的人也是我,我的神啊,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未必?”他浅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讥讽,“就凭你?门外有上百侍卫,你能拦得住吗?”
“她当然拦得住。”一个略带戏谑的熟悉的声音从我们的身后传来,
我回过头去,不由得嘴角又开始抽搐。
撒那特思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他姿态优雅地倚坐在窗台上,皎洁的月光倾泻在他的银色长发上,隐隐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要不是他嘴角那抹带着邪意的笑容,简直就犹如天上的神祗。诗罗逸多和婆须蜜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也被他的绝世风姿所摄。
“我的小隐,你打算怎么做?”他笑嘻嘻地看着我。
“简单的很,我起码有超过一百个方法可以带走婆须蜜。”我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笑意更浓,“哦?不过这位诗什么好像是个国王,就算你今天救走了这个女人,难保日后他不会派人再去找她吧。”我愣了一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你先带着她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了。”撒那特思伸手拨了一下长发,从窗台上轻轻一跃而下。
“交给你?”我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他伸出手指,在我额上重重弹了一下,“快走吧。”
“哎哟!”好痛,我揉了揉额头,怒视着他。
诗罗逸多皱了皱眉,“哪里来的妖人,来人……”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忽然发不出声音,浑身不能动弹,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唉,落到撒那特思这个老妖怪手里,陛下您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婆须蜜犹豫了一下,还是又走到了他的身边,朝他行了个大礼,轻声道:“陛下这些年来的照顾,莲华感激不尽,请——那摩罗大人保重了。”
出门前,婆须蜜又望了他一眼,他的神色黯然,垂下了眼睑。
我用了障眼法,成功地避过了门口的几百侍卫,带着婆须蜜直奔恒河边。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撒那特思不知会怎么对付诗罗逸多……
娑罗树下,目莲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嘴角含笑,随风轻扬的长发犹如落花一般散落在人们心田,让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目莲,你们快走吧。”我把婆须蜜拉到了他的身边。目莲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婆须蜜朝我笑了笑,道:“小隐,我也不知该说什么,谢谢你了。”她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和那位银发男子都不是普通人。小隐,将来,如果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千万不要错过他。”
喜欢的人?我微微愣了一下。
“对了,目莲,你打算去哪里?”我连忙换了一个话题。
“摩诃至那国。”
“什么!你要去我的国家?”我吃了一惊。
“听小隐那么说,很想去看看。”
“可是你不是还要……”
“在那里也一样可以念经诵佛。”
“目莲,我还以为你一直会待在这里,对其他的东西都没兴趣呢。”我还是有些惊讶。
他微微一笑,走到了我的面前,柔软的长发随风拂过我的脸颊和脖子,痒痒的。“花不是为了凋零而盛开的,星星不是为了消失而存在的,人的一生,也不是为了死亡而走这一趟的。”他轻轻低语道,“不是小隐说的吗?”
“目莲……”我心里一阵热流涌动,原来他还一直记着我说的这句话。
“那么,就此别过。”他淡淡笑着,转过了身,往前走去,婆须蜜对我一笑,也赶紧跟了上去。
“目莲,婆须蜜,保重了……”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没有任务完成的轻松,反而有些淡淡的失落。
待了一会,正想回去,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抱了个满怀。这冰冷而熟悉的气息,我连看都没看,无奈地说道:“撒那特思,你把戒日王怎么了?”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在我耳边低声道:“也没什么,只是封住了他关于那个女人的所有记忆,他再也不会想起有这个女人了。”他说话时的亲昵口气和冰冷的气息一起从我的领口钻了进去,暧昧难解。
“什么?”我愕然地回头看他,“你居然还会封住记忆的法术?”
他嘴角一扬,轻轻放开了我,“不过是有时间限制的。”
“什么?那能有多长时间?那他会不会很快想起来?”
撒那特思故作沉思状,半晌,才冒出一句话,“大概是一百年,应该够了吧?”他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废话,一百年当然够了。”我瞪了他一眼,害我虚惊一场。
“对了,上次你说要救飞鸟,你有办法吗?”他好像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那个……”我迟疑了一下,我不能把去冥界的事告诉他,不然又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等我任务完成,师父就会告诉我的。”
他微微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回去?”
我犹豫了一下,道:“在回去之前,我还想做一件事。”
今晚是乌尔沃西在吉祥天庙献舞的最后一天,我想亲手摘一根竹子,作为告别的礼物。
庙后的竹林里,微风徐徐吹来,只见竹子舞动,竹影婆娑。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撒那特思,他也饶有兴趣地帮我挑选着竹子,这个老妖怪,想不到他现在也能如此轻易地穿越时空,这样说来,那我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他老人家要是兴致一来就穿过来,而且他的力量好像还越来越强大,想到这里,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小隐,你快过来。”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拖着脚步走了过去,刚走了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定睛一看,是一株刚长出来不久的小竹子,虽然不怎么起眼,却是姿态挺拔,我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它道:“就是你了。”
吉祥天庙前,乌尔沃西正忘我的舞动着,她的脚上系有许多小铜铃,随着鼓声的变化而发出不同响声,时而铿锵有力,繁音流泻;时而细碎悦耳,娓娓动听。台下的众人更是看得如痴如醉。一曲终了,人群也渐渐散去,乌尔沃西轻轻擦了擦汗,慢慢走下台,一见到我,不禁微微抿了抿嘴。
“乌尔沃西,明天就要走了吗?”
她点了点头,一侧头看见了撒那特思,顿时脸色一变,“啊”的一声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惊讶地看了看撒那特思,他似乎对她的反应也有些微诧。
“他是……”乌尔沃西牢牢地盯着他。
“他是我的——朋友。”我迟疑了一下。
撒那特思没有说话,只是甩给我一个邪邪的眼神。
“怎么会这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她难以置信的喃喃道。
“像谁?”我不解的问道。
“像我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一位——不,没什么,没什么。”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了,”我从身后拿出了那根竹子,递给了她,“既然你这么喜欢竹子,这根竹子就作为告别的礼物吧。”
乌尔沃西双手刚接触到这根竹子的瞬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根竹子忽然散发出绿色的光芒,刹那间笼罩住了她的全身,慢慢的,慢慢的,竟然幻化成了一个年轻英俊的白衣男子。乌尔沃西满眼含泪,浑身大震,嘴唇颤抖了好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贾,贾因德,是你吗?”
那男子的泪水也早已滑落,哽咽道:“是我,我的乌尔沃西。”
乌尔沃西的眼泪决堤,紧紧拥住了那名叫做贾因德的男子,泣不成声:“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我已经找了你上千年了……”
我对眼前的突发事件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竹子怎么会变成了帅哥?找了上千年?她找了上千年,那她是什么?难道——她也不是人类?我充满疑惑地望了撒那特思一眼,他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这对相拥而泣的人儿,脸上神情难辨,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侧过脸看着我,冰蓝色的眼眸中涌动着我从未见过的情绪。
我一时被他那奇异的眼神所摄,竟然久久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
“小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乌尔沃西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依旧是一头的雾水。
“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其实我并不是人类,我本是天界专司舞蹈的女神,因为和贾因德违反了天条,被罚下尘世,而贾因德不仅被贬下了凡尘,还被罚每世轮回都变成一根竹子。天神给了我们最后一个机会,如果有一天我能在尘世里找到他的话,就可以一起重返天界……这就是我——为什么搜集竹子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我低低道,“你竟然找寻了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吧。”
“多亏了你,小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她的神情又激动起来。
我连连摆手,“不用谢我,你们的缘分还没有结束,这是天意,不管怎么样,现在你们总算相会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她笑了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小隐,我以前一定见过你,不然也不会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