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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了,对总能和苏美人互动的薛某人不满的,自然也越来越多,时不时竟还能听见谩骂声,多亏薛向知道自己如今身份不同了,说不得就得爆发校园血案。
今次,薛向就是生怕苏美人又搞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来让自己回答,所以才拒绝了吴刚的邀请,躲进了教室最后排的一角,希望苏美人把自己给忘了,或者见自己躲在了后面,不好意思绕了圈子来找茬儿。
哪知道人走背字,喝凉水都塞牙,进门儿就被人家给逮住了。看那凤眼寒光,薛向心中也只有默默祈祷了。这厢,薛向心中惴惴,教室的后门却似跑马过车一般,呼呼啦啦,呼呼啦啦,来了一群又一群,且这帮晚到的还极有自知之明,皆自备了小板凳,在后排或过道里摆了,各自安坐了,欣赏起讲台上的美人儿来。
今天苏美人穿着一件乳白色的毛衣,高高的衣领遮不住那欣长优雅的脖颈,雪颈下,两个浑圆的半球撑起两架山峰,柔软的毛衣到了腰部陡然一收,越发衬得那盈盈细腰不堪一握,那自上而下的优雅弧线,到了此处,陡然一涨,从两髋处猛地分裂开来,秀出一道浑圆。
紧窄的浅色毛呢裤,绷得那道浑圆成了这世间最优美的风景,那修长的大长腿每跨一步,那道厚实的浑圆便弹起一道细细的波纹,此刻,几乎满室所有的雄性生物的眼眸都凝在那浑圆之上。
忽然,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的铃声响了,那道浑圆也随着铃声,隐进了讲桌后,接着,室内竟起了一阵低沉的叹气声,那声音虽低却显绵密,竟似快把铃声都盖了过去。
铃声落,苏美人冰冷的声音立时就接上了:“下面我们上课,昨天我们简单分析了康德的唯心主义和唯理主义,今天我们来探讨一下哲学中的伦理………。。”
要说苏美人果然是留过学的,极具自由主义精神,讲课从不照本宣科,甚至对时下国内奉为至理的马列主义,到了她这里也是持中论之。且苏美人在讲授校方规定的课本上的内容时,总喜欢在课上穿插大量的东西方哲学思想的碰撞,尤其爱用实例或假设模型论证,这也是她的课堂区别于众先生的显着标志,也是为什么能吸引到这么多的学生、教室乃至个别老教授的原因。
实乃是人家苏美人是真正讲出了水平,就连薛向这被强迫者也渐渐听出了味道,抗拒性不再像从前那般强烈了。
“在斯坦福桥留学的时候,有一次,我路过一家商店,偶然听到了一对青年夫妇的谈话,妻子问丈夫说:如果我和你妈妈同时落水,你会先救谁?今天,我也想用这个问题,问问大家。”
哗哗哗!
底下陡起一阵大哗,众人倒不是因为苏美人竟然还留过学惊奇,而是为这个惊世骇俗的问题惊讶。底下,立时就起了各种嘈嘈切切地讨论。有人说洋鬼子真是大逆不道,这还用讨论么,自然是先救老娘,老娘怀胎十月,生儿养儿,多不容易啊;有人说洋鬼子就是开放,你看那洋婆子居然敢问自家男人这种问题,简直是恬不知耻………
要说这会儿的京大学子虽然都是通过了最艰苦卓绝的考试,选上来的,皆是一时之选,青年中的精英,可刚刚经过十年浩劫,这帮青年的开化程度自然远远不能和后世相比,此时听来颇有些小媳妇儿像老公撒娇的话题,竟让他们听出了匪夷所思和大逆不道。
匪夷所思归匪夷所思,大逆不道归大逆不道,但是问题是苏美人提出的,从来就不乏抢答者,立时无数双大手高高升起,希冀获得苏美人青睐。
苏美人一双丹凤眼却时不时向西北角飘忽,而那处,薛大官人正蜷了身子,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生怕那夹着冰棱的声音又叫自己。这回,他倒不是怕和苏美人辩论出风头、惹人注意,违了许子干和振华首长嘱咐的低调的原则;而是薛大官人心中是实实在在没词儿,因为苏美人提的这个问题,自诞生以来,便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并列为两大世界性难题,简直比哥德巴赫猜想还费人脑子。
这个问题,眼下,满室的愣头青们虽然没见识过,可后世,早已经滥大街了,为此起的争执和风波不知有多少。更有甚者,闹出了媳妇和婆婆打架的新闻。薛向对这种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儿,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更何况还是这等无解的死题,他压根儿一点对策也无,站起来就是个丢脸的局面。
眼见着苏美人就要点名,忽地,一个呢子军装的青年霍然站起。但见这青年身材笔挺,白肤剑眉,卖相甚佳,那一身毛哔叽的军大衣,薛向一眼就能瞅出是中将配装,因为肩章处,有两道星形白印,显然原来是两颗金星,被撕下来后余下的。
那将校呢青年不待苏美人点名,便自个儿站起来,起身时,余光还朝薛向所在位置处,冷冷一扫,显然也是对这个总是能和苏美人互动的家伙恼火至极。
“苏老师,我叫段景住,是历史772班的学生,有幸听了苏老师的几堂课……”那将校呢站起身来,就作了通自我介绍,熟料,下面有人听不下去了,立时就出言打断了。
“打住,打住,没人想知道你姓甚名谁,咱们是来上苏老师课的,你既然抢着了问题,就回答,不然就麻溜儿的离开,别影响咱们听课……”
“就是就是,苏老师总共才两节课,九十分钟。你一折腾,就费了两三分钟,再说,在座的七百听众,每人让你耽误三分钟,那该是多少时间,你给算算。”这位说得振振有词,浑不觉自己这番废话也耗去了分多钟。
段景住却是极有风度,丝毫不以为意,还团团鞠个躬,直起身来,正待说话,苏美人却冷脸道:“这位同学,你不是我们哲学系的学生,当然,我也不反对你来旁听,但是请你以后回答问题的时候,明了直接,不要夹杂无关废话,要不然,我就请你出去。”
苏美人声音清冷,段景住含笑点头,似乎一点也不生气“苏老师的话我记下来,下面,就由我来回答这个问题。我认为这个问题虽然残酷,如果非要有个标准答案的话,一定是先救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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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激辩()
息通畅,这个年纪的女生的感情世界几乎都还是一张白纸,见得段景住风仪绝佳,满含深情,立时就被这番话给感动了,一时间,室内竟隐约起了短短的抽泣声。
这厢,一帮涉世未深的女同学被段景住感动得眼泪汪汪;那边,薛向把头按在桌上。听得直欲做呕,暗骂,什么tm的玩意儿,不救老娘也就罢了,他娘的还敢大言旦旦说自己专一长情,简直忒不要脸了。
段景住才不管别人如何观感,他这番话纯是说给眼前这美丽动人的苏老师听的。在他想来,只要能搏得这冰山融化瞬息,就是破碎了全世界又何妨。
奈何苏美人终究让段景住失望了。冰封的鹅蛋上不见丝毫表情,冷声道:“很有胆量的回答!”言下之意就是段景住此等答案背弃世情,不是天性凉薄到一定程度之人是不敢说的。
刹时间。段景住的一张笑脸便冻住了,苏美人连挥几次手,示意他坐下,他都恍然未觉。苏美人遂不再理他,又扭转美丽的脑袋,问其他人还有没有答案。
原本,苏美人第一次提问的时候,底下长手如林,都希望能一鸣惊人,博得苏美人的青睐。可眼下段景住的前车之鉴无疑给众人敲响了警钟——莫要出风头不成。反出丑。
是以,这会儿竟无一人伸手。就在苏美人心中叹息之余,眼神儿又开始往西北角瞟,正巧,薛向透过前面那人的肩膀偷眼去瞄。刹那间,四目相对,薛向浑身冰寒彻骨!因为他早有预感,苏美人这个无解的死题就是冲自己来的!
要说还真不是薛某人神经质兼敏感,苏美人这道题还真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原来,前数次辩论。薛向词锋犀利。逻辑严密,丝毫不让苏美人这个斯坦福桥的高材生。几次交锋未折服薛向,自然挑起了苏美人的好胜心,遂从夹袋里搜出了这无解死题。
苏美人环顾一周,见无人举手,立时就要喝出薛某人的大名,忽地,又有勇士站了起来:“苏老师,同学们,我不赞成段景住同学的观点。万般理由皆不提,只说一句,我们中华民族数千年来都在提倡以孝治天下,虽然我们今天将封建社会的那一套视之为糟粕,可就算在今天,孝敬父母依然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总之,我的观点是,母亲只有一个,老婆嘛,嘿嘿…”
这“嘿嘿”隐去的意思,众人皆明,立时满堂的气氛陡然一松,不少人乐出声来。哄笑声一起,先前段景住遇阻带来的沉闷立时被打破,接着又有人站起身来:“如果是我,我会救起母亲,而后和妻子一同沉溺。”
这别出一格、极具创意的回答一出,立时引得满堂惊呼,就连先前受了打击的段景住,此刻也暗暗咬牙:要是当时我能想出这个答案,恐怕苏老师就不会这么冷淡了吧。
哪知道苏美人依旧冰寒着脸,脆声道:“很有创意的回答!”说完,便挥手让那同学坐下。
其实,此刻苏美人心中已然不快之极。这个问题本来是他特意拿来难为薛向的,没想从中杀出这么多程咬金。可无论苏美人再怎么不快,此刻也不得不履行她讲师的义务,为同学们讲解案例。毕竟三个选择选择都被人答了,容不得她推诿。
苏美人清咳几声,道:“第一个同学的答案无疑就是道德功利主义,通俗来讲,也就是在道德领域讲求功利。在他的价值体系里,人已然不是人,而是整个社会机器的一个零件,人的存在只有作用的大小,而没了其他的价值,比如感情价值,比如人文价值……当然,我并不是批评段景住同学,因为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大多数情况下,却遵循着这一原则,在我们的行为中,往往遵循着救危救难救急的原则,难道我们就能推翻这些原则的正确性么?这些行为和原则其实就是救妻还是救母的翻版,二者并无本质的不同…”
接下来,苏美人又以此案例延伸、拓展讲了功利主义,自由主义,人文关怀,一通发挥,可谓鞭辟入里,,酣畅淋漓,这种深层层挖掘绝,不崇尚绝对真理的治学和教学态度,让全场师生大开眼界,就连薛向这后世在网上听过不少精彩演讲的家伙,也觉苏美人的这堂课上得还真有些让人叹为观止的味道。
哪知道就在薛向为苏美人暗自喝彩之际,苏美人又开腔了:“西北角那个把脑袋抵在桌子上的同学似乎对我讲解不以为然,那想必是你另有心得,那就不要藏私,讲出来,大家一起探讨探讨嘛。”苏美人到底不甘心放过薛向,毕竟这种死疙瘩题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苏美人清冷的声音刚点出个大体方位,甚至没说几排几纵,满座的人只要朝西北角一扫,就没有不知她说谁的。惯因这二人的互动已经不是持续一两堂课了,而是唇枪舌箭几乎就停听过。
不知道多少男性生物暗里腹诽过这二人的关系,羡慕疾妒恨之辈更是大有人在,更有甚者,在想这苏老师是不是越招惹越来劲儿的类型,打着主意也招惹一翻,可刚要有行动之际,一瞅见那冰雕一般的容颜,心底刚升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