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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筒中传来嘟嘟的忙音,何进知道那边断了线,一把把电话拍飞,冲满屋子的老虎皮吼道:“给老子搜!”
“老子看谁敢!”耿福林大喝一声,脸色已经紫青一片。他万万没想到何进竟然张狂至斯,和振华首长都通过话了,还敢玩儿愣的,更何况他耿福林可是堂堂一县首脑,这被公安局长搜屋子,是完全拿他当犯人待啊。
“怎么,你要阻挠办案。”何进不阴不阳地说道。虽然方才受了点惊吓,可郭民家下的死命令,他无论如何得执行,在他心里,z组部再大,也不如郭主任大。
“你tm的办得什么案,当老子这里是烂茶馆儿,说搜就搜,谁给你的权力!”耿福林简直被气疯了,连官员体统都不要了,张嘴就骂。
耿福林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道阴柔的男声:“清者自清,搜一搜有什么打紧?”
忽然,众老虎皮纷纷避道,郭民家大步走了进来。
郭民家不理耿福林,扭头问何进:“人抓住了么?”
“主任英明,您放心,一准儿没跑,已经确定那小子就在这儿了。先前,那小子在楼梯道里耍簧,想制造已经趁乱逃脱的假象,可惜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看得死死地,立时就识破了他的奸计。再说,四面都封死了,我料定他没地儿逃,一准儿就在这屋里。这会儿,耿主任又拦着不让搜,这不是欲盖弥彰嘛。”眼见薛向就要引颈就戮,何进欢喜得拽起了文。
“郭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搜我的屋子,只怕你还没这权力吧,要搜可以,拿地委王主任的搜查令。”耿福林乃是承天县的二把手,是地管干部,自然不是郭民家就可以下令处置地。而耿福林口中的王主任,正是荆口地区监察委员会主任,就相当于后世的纪委书记。
郭民家坚信薛向已是瓮中之鳖,再听方才何进的报告,心中已信了九成九,料定薛向必藏在这屋中。
郭民家丢个眼神儿过去,何进一声吆喝,一堆老虎皮立时四散而入,翻箱倒柜地寻了起来。这会儿,耿福林反而不阻止了,坐回了沙发,翘起二郎腿开始喝茶。
郭民家看得眉头微皱,未几,便有老虎皮返回报告没有搜到人。耿福林的房子本就不大,二三十老虎皮片刻功夫就搜了个底朝天,又过半支烟的功夫,所有人都来报没搜着人,郭民家和何进呆住了。
“郭主任,今天的事儿,我会写成报告,报告给地革委,希望你好自为之。”耿福林先前地推三阻四,等得就是这个时候杀郭民家个回马枪。
“耿主任,你别欺人太甚,我敢打赌姓薛的就在这屋子待过。要不你厨房里怎么摆着两个没洗的碗,还有你的老婆孩子为什么突然回了娘家,一住就是好几天,你怎么解释?”何进几十年警察,到底不是白干的,立时发现了破绽。
“我用的着和你解释么!”
耿福林一句轻飘飘的话,噎得何进直翻白眼,却又毫无办法。耿福林说得没错,他确实用不着和谁解释,只要没在他家搜着薛向,他就有一百个理由向地委汇报,相信赵国栋会给何进个解释的。
“你。。。”
何进还待再辩解,被郭民家挥手打断。
郭民家深知这会儿不是和耿福林争辩的时候,他此次冒天下之大不韪,不经请示批准,就搜耿福林家,就是做着最后一搏的打算。报纸上这些天的变化,郭民家都看在眼里,深深对薛向背后强大力量震撼之余,自然也嗅出风向隐约已有不对。
眼下,郭民家唯一的希望就是抓住薛向,取回他手中的笔记本,或者有可能,再制造个追捕事故,将之灭口。其余的什么组织纪律、党性原则,已经全不在他眼里。若是此次,叫薛向逃脱,郭民家知道自己恐怕就再也没机会去讲什么组织纪律,守党性原则了。
郭民家一言不发,心中不住地祈祷,希望外围守卫的民兵会传来好消息。
可惜,老天爷这回似乎听不见他的祈祷了,不再眷顾他。
就在满屋子鸦雀无声之际,又有人冲了进来:“局长,姓薛的怕是从三楼跑啦……却说薛向制造完混乱,翻身上了楼梯,几个大步,就上了三楼,这会儿大院里灯光晃照得恍如白昼,三楼的家家户户却紧闭房门,关窗息灯,似乎一点也不想和外边的热闹扯上关系。
薛向伏低身子,快步急行,他知道自己制造的混乱,阻不了多久,必须尽快脱身。早在楼梯道上,他便想出了脱身之策,无他,跳楼尔。想来也是,这会儿大院里都被封死了,不跳楼也没别的出路。
要说这会儿的家属大楼都不高,三层也不过十一二米,当然,即使薛向身手过人,却也不是能像蜘蛛侠那般,稀里糊涂就往下蹦的,必须得有策略。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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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胡黎明的心病()
三更到,你们给我八百票,我也兑现承诺……书友上传更新……这不,薛向的主意就打到了楼梯道的晾衣绳上了,他一边向楼尾弓腰蹿行,一边挥手扯断一根根绳子,在手里不住地打着结,也不管身后掉了一地的衣服。
薛向刚把绳子绕在过道尾处的立柱上拴住,便听见身后急速地脚步声,和呼喊声,追兵近了。咣,几只手电筒亮了,耀眼的灯光直直打在薛向的身上。
“姓薛的,你跑不了了,给老子站住”那人说着,手就往腰间探去,似乎要掏家伙。
“五百块钱,你狗
的这下没地儿跑了吧,大伙儿追啊,谁逮住了就是谁的。”这位已经激动地忘了薛向姓什名说,只知道追的这人就等于五百块钱……薛向却不搭话,纵身就跳了下去,眨眼的功夫,薛向就到了半空,忽然他手中的绳子陡然绷紧,立时一股剧痛传来。薛向丝毫不为剧痛所扰,却是头清脑明,双脚猛地朝墙上一蹬,落地山凹,立时一个前滚翻,就滚到了花坛边上,接着,便弹身就跳了起来,一个加速,就到了院墙边,飞腿蹬在墙面上,身形陡然一高,双手暴涨而出,抓住墙头,一个大回环就翻了过去。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点生息也无,满院子的灯光,几乎都来不及朝这边晃动。人就翻过墙去,如果非要有什么声音的话,那就是薛向怀里揣着的小白虎,不住地低声咆哮。可惜那声音实在太低,又被军大衣捂住,就薛向能听见。
薛向刚跃过墙头,三楼上一梭子子弹射了过来,噼里啪啦,打得墙上满是弹孔,却没伤着薛向一根头发。枪响声提醒了满院子的老虎皮,也惊动了整个楼层。此地可是县革委家属大院。住的都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先前来了军车,再加上天也晚了,没人愿意生事儿。就各自紧闭了门户。可这会儿,居然响了枪,立时各家齐齐拉亮了灯泡,涌出门来,七大姑八大姨。围着一群老虎皮,吵成了一锅粥。
却说薛向翻过院墙,刚奔过拐角,就见一辆军用吉普急速奔来。探照灯开得晃眼,薛向冷笑一声。还真有不怕死的,迈开腿就对冲了过去。他打算夺了这辆车跑路。
一人一车眼看就要撞上了,薛向正待出手,那吉普的车门突然打开了,从窗外探出个头来:“薛老弟上车。”说话间,车身急摆,打了个拐弯儿,车门对着了薛向。
“徐队长!”薛向又惊又喜,一弹腿,就跨上车来,把门拍死。
徐队长扭头笑笑,急打方向盘,油门儿一踩到底,车身猛地向前飙射而去。
徐队长接过薛向丢来的烟,叼上,“薛老弟,你可真不够意思啊,瞒得我好苦啊。”
薛向知道徐队长这不过是客气话,那种情况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自然不会当真,但依旧抱拳笑笑:“怪我,怪我。”又问:“徐老哥怎么这么巧就撞上我了?”
徐队长笑笑:“薛老弟这话就小看老哥我了,我在武装部这些年又不是白混的,郭民家想背着老子玩儿阴的,这不,他刚一动,老子就收到消息,知道你老弟暴露了,就开车在外边守着呢,里面有我的人,那几声枪响,就是给老哥我发信号呢。听见枪响,这才守着你老弟,要不咋能这么巧。”
薛向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已经翻过了墙头,那边还打枪呢。现在想来,自己结识的几人,人人都有后手,还真没一个简单的。
车又行出一段路程,徐队长又问:“过二道庙了,再有几分钟,就该出城了,薛老弟,想好去哪儿没,回京,还是到哪儿寻个地儿,继续猫着,老哥我保准一送到底。”
徐队长虽然看不出报上的博弈,却是知道耿福林都舍得下注,自己有何不敢搏的!
“去省城!”
“薛老弟,那地儿可危险,我劝……”
“正是危险,我才去。”
“你这是?”徐队长皱了眉毛,拧过头来。
薛向笑笑,轻声道:“自首……胡黎明这几天过的很颓废,几乎是醒了吃,吃了睡,睡了再醒,就这么玩儿循环。就连新进家门没半个月的电视机,也再难让他提起兴趣。本来前个把星期,胡黎明不是这样的,而是整天对着一堆报纸如癫似狂,精神亢奋得宛若神经病,整宿整宿不睡,念来叨去,弄得胡夫人和女儿胡明明几乎要叫医生。哪知道没亢奋两天,胡黎明彻底懒散下来,整个人就好似和床合二为一了。
可谁又知道胡黎明心中的烦恼呢,好容易搭出一架天梯,转瞬这梯子就塌了,换谁谁都郁闷。本来,胡黎明半个月前,还去京城拜会过薛向家人,高官将军也见了不少,最让他得意的是,竟是能登上z组部副部长的大门,还与之亲切交谈,在部长家吃了饭,这该是多么美妙的奇幻之旅。
哪想到,刚回家,就爆出靠山屯大发展的消息,胡黎明正想着怎么替薛向出力鼓吹,转眼薛向成了逃犯。本来以为,这回薛向犯下的是天条,必死无疑,哪知道薛向竟然使出惊天手段,在报上开始了论战。这让胡黎明沉下的心又跳了起来,那几日如癫似狂,就是在研究每一份报纸,每一篇论文,每一个论点,希望能找出薛向胜利的可能。
眼见着,有了持中之论,有了力挺之说,胜利就在前方,黑夜已现曙光,忽然,又没了薛向的消息,一连五天,再没了薛向的文章。后来,几经辗转打听,得知z组部的副部长许子干居然被停职了,z宣传部的安在海被撤职了,这二位可都是他在京城见过的,都是顶儿尖儿的大员,他们都倒了,薛向还有希望么。
是以,胡大主任彻底颓废了,广播不听了,电视不看了,报纸送来,就被垫了桌子,当桌布,连班也不去上了,反正他是一把手,职务也早超出了定时坐班的限制,每天就是不断地睡,睡,睡。
这天中午,胡黎明又睡到自然醒,饿得胃有些抽筋,挣扎着爬起身来,到了厨房,寻了几根油条,就转了出来,打算吃完再睡。
忽然,叮咚一声,门开了,胡夫人提着菜篮和刚放学的闺女胡明明一起回来了。母女看着胡黎明蓬头乱发,拿着根油条往嘴里猛塞了模样,齐齐心中一惨。
胡夫人放下菜篮,就到了沙发边上,拉着胡黎明的手就劝了起来。她一个女流,不关心政治,胡黎明也从不和她谈工作,她自然不知道胡黎明的心病,劝来劝去,尽是那几句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