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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不少将校来到武安城第一件事不是叩地痛哭,而是先写好遗书,等着朝廷下来的问责,等着那一刀。
心中戚然的众将不敢在披甲,都单衣行走在雪地之中,踏上城楼。
整个城楼都已被马瑾麾下的五百燕阳铁骑布守,守城的蒙樊不敢言语,只是比起这些单衣惶然的将尉,他心中多少猜到几分,最后认命般的卸下佩剑,单人单甲进了武安城城墙之上那不大的楼坊。
屋中空空如也,只有数十把椅子摆放两列,正当主将猜测是哪位将军召令各部时,却只看到一介布衣的年轻书生佩剑入屋,身后跟着一名燕阳军的年轻将军。
入屋之前,马瑾和屋外的方石眼线汇集,一切尽在不言中。
屋内已然无座,那这年轻书生就是邀请他们来的人,除了还未归还的云向鸢外,屋中的平叛大军中坚将校足有二十位。
侯霖进屋,扫视全场,看到一道道迷离眼神渐渐不善起来后,爽朗一笑道:“各位将军,容在下自报来路:长安治粟都尉侯霖。”
窃笑不断,率先一批入城合力拒敌的几位将校倒还赏些面子,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只是看架势明显不拉也不帮,屋中唯一站着的侯霖和马瑾处境有多岌岌可危就不言而喻了。
“侯都尉,敢问是哪位将军召令我等前来?如今大军刚败,军心未稳,轻车将军战死阵前,莫非是骠骑将军和安远将军赖以逃脱?也在城中?”
侯霖指了指自己道:“不是哪位将军,是在下邀请各位来此一叙,一同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屋内瞬间炸开了锅,再无顾忌的列位将军都尉都开始交头接耳,唯独不理事侯霖,所谓人微言轻,似乎就是侯霖眼前的尴尬窘迫。
早就料到有这一幕的侯霖作揖的手放下,马瑾当即拔出佩剑,厉声喊道:“肃静!”
屋中诸将看着在烛光之下亮闪如银的刃锋,皆是低声冷笑,看着侯霖的目光这下连那丝视为同级的敌视都没了。
其中一名身材健硕的将校胳膊还打着绷带,站起来后欺身到侯霖面前,轻蔑道:“侯都尉,在场的各位将军论军功还是官职,比你高比你强的不在少数,不是我有意折辱你,你这号人物,我从来没听说过,想要让在座的各位服气,是不是得找个镇得住场面的说话?”
侯霖拦住身姿向前的马瑾,对着这将校致歉一笑,随后伸出阻拦马瑾的单臂直取他喉咙,每日练剑劈剑在挥剑三百的侯霖别的不说,臂力远胜以往,一只手便举起这将校双脚离地,毫不怜惜的将他掷到地上,摔的四仰八叉。
这将校落地之后吃痛的爬起,正要起身又被侯霖一脚踏在胸口,侯霖有意杀鸡儆猴,一脚之力便让这将尉嘴角渗血,单手掩面在地上低吟。
霎时又有数名将校站起身,侯霖伸手笑容不变道:“诸位先别急着动手,有这功夫不如想想今日之后的退路,把仅存的那些戾气用在该用的地方。”
侯霖变脸阴沉又道:“先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之所以还能活着在这武安城中有吃有喝,是因为我!不要蹬鼻子上脸,侯某人被叛军撵着追杀了数十里,脾气不比在座的各位好。”
一名白面无须的年轻将校冷哼一声,指了指剑已出鞘的马瑾道:“怎么,燕阳府也入凉平叛了?不是说燕阳虎枪只杀匈奴么?这下调转枪头来挑凉州叛贼了?”
马瑾闻言转过身,指尖弹剑道:“我燕阳府的枪锋只面北,可剑刃不论是人还是牲畜,都能挥得下去,你想试试?”
206章:宏图霸业 尽在掌中(下)()
大汉立朝千年,有风调雨顺,也有风雨飘摇。动荡之时军府作乱,藩王谋反,天下操戈,随着历代大汉贤明君王
有着朝廷掣肘,有着各部官吏上下诏令口谕,想要调动任何一处兵马又谈何容易?自成一派的九边三府不谈,随便一处郡兵超过五百以上的兵卒,都得由当地郡丞郡守及郡军司马的官印,还得有所部将尉的虎符,就算是骠骑将军的十万平叛大军,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一个小小的七品都尉,怎敢逾越自作主张想要统御兵马?
这可是谋反啊!
连显赫一时的骠骑将军全家老小都在长安,他们这帮普通将尉就更不用说,正因如此吃了败仗之后想法也是以死谢罪,跑得再快,这九州天下都是大汉疆土,畏罪潜逃又能逃到哪里?还得连累一家老小。
比起大汉百年无数人试刀的军法律令,马瑾举起的锋刃难免就势单力薄了。
无须的白面将校听到马瑾的威胁口气,不但不怒不怕,反而笑声毫不遮掩道:“怎么?燕阳府也要谋逆?”
他这一言,如烈油滴落在这火气味极重屋内,就连蒙樊和一干三日前还同生共死的将尉也坐不住了,纷纷起立脸色阴沉。
马瑾脸色铁青,侯霖止住这言语话头道:“侯霖不过一个脑袋,怎敢谋逆大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诸位与我当下的处境如何,各位心里都有一杆秤砣,非是侯霖想要谋权夺兵,只是在座的各位未必能做到侯霖所能做到的。”
话音挑明之后,所所论就不需要有这么多掩饰,蒙樊率先开口问道:“那侯都尉,末将敢问当下应当如何?据你猜测,天水郡边境上的凉州郡兵已经被叛军的主力攻陷,陇右郡又无可战之兵,城中三万将士都是戴罪之身,想要朝廷宽恕,只有平定叛乱,若是侯都尉敢许下此诺,蒙樊一个小小的武烈中郎将,又怎敢不从?”
数十双眼睛盯着侯霖,咄咄逼人,侯霖当然知道他如何回答这帮将尉都不会相信。骠骑将军十万兵马都溃之一败,不足三万的败军士气跌落低谷,又如何与叛军一战?
侯霖道:“我要说能平定叛乱,各位也会觉得我是把牛皮吹上天,我说没这本事,各位又会觉得那你费什么话,可侯霖恳请各位想想,不论战与不战,战后胜负又如何,城中三万将士哪个不是远赴至此?”
众皆沉默,侯霖这话才算说道他们心坎里去,离乡之情更甚世故往来,这帮从那草长莺飞的青州来到这终日饮沙的苦凉,表面上在大大咧咧的汉子多少在睡梦中都会想起那片比起江南景色也不差丝毫的绿茵红花。
侯霖对着这二十多位将尉深深一鞠躬道:“已经有七万男儿血洒在这凉州之地了,侯霖不敢说能把在座的各位或是各位的部从毫发无损的送还故乡,但最起码能做到让朝廷对我、对在座的各位网开一面,不去追究此次大败的后果,不瞒各位,侯霖是司州长安人,曾在学士府寒窗苦读三载,岁试之时被圣上看重,予以密诏,至于密诏内容,恕我不能相告各位。”
在座之中官职最高的抚远将军听后拱手发问道:“那依你之间,我们这帮带罪的武夫应该如何是好?”
侯霖指向之前出声歹毒的无须男子道:“前勤营别部司马王庵,在陇右郡与本地郡兵曾发生争执,私自扣下十余名郡兵鞭刑数十,惹得陇右官绅勃怒,最后碍于骠骑将军才没有计较。”
侯霖手指一偏指向旁边一自始至终寡言沉默的中年男子道:“安防护营钱祭酒,拨运粮草之时因为少了一车粮食和朔云郡郡军司马争吵无果,告向郡丞处,却反而被说是诬告,当即被辱打不说,数十名亲兵更是被剥甲去剑之后赶了出来,事后你气不过,和安防护营的骑督两人私传将令,带着数百甲士冲进朔云郡郡府里把郡丞给绑了票,朔云郡的几位官吏还以为你们要闹兵变,一封书信送往凉州刺史处,是骠骑将军派快马给拦了下来,也将这事给压了下去。”
侯霖淡淡一笑眼神瞟过两人道:“我所言非虚吧。”
王庵默不作声,钱祭酒略微点了点头。
“各位还有和凉州本地军马起冲突的不在少数,我就不一一列举,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告诉各位,凉州不论官场还是军营,看待如今和落水狗没什么区别的我们丝毫无差,就算是凉州兵马这时来横插一棒抢粮抢甲抢军械我都不觉得奇怪!”
侯霖手指下竖:“武安城是孤城,我们这三万人亦是孤军。骠骑将军阵亡朝廷尚且不知,可在天水郡布防的西线被叛军攻破之后凉州的兵马可就什么都知道了!侯霖虽是半个局外人,可也愿意与在座的各位站在一条小舟上风雨共渡。”
再无戏谑,再无谈笑。所有人都认真的望着侯霖,抚远将军声调略带沙哑道:“侯都尉,说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吧?”
侯霖从身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图,就地铺开半跪压住,朗声道:“侯霖推测,霸王之所以两线开战,是想将骠骑将军倾尽半年功夫打造的网罗撕破,给他麾下二十多万叛贼觅得过冬生机,更是为了搅翻这凉州七郡,火中取栗,乱中求稳,在下提议,不论是武安城还是目前攥在我们平叛大军手里的汉典城都太过靠近武威郡,难免会被霸王扫荡,回陇右郡更为不妥,天水陇右二郡为凉州七郡最富庶的两郡,此时更是兵力薄弱,霸王定然趁虚而入,将军可自问心,现在我们能不能挡住这二十万虎狼豺豹?”
侯霖望向抚远将军,后者显然不满意侯霖的推理,走到地图旁一巴掌盖在地图上道:“凉州总共就这么大地,有粮的陇右郡不去,那我们去哪?”
侯霖拍了拍抚远将军的小腿,示意让他站开道:“去这。”
白皙一指指向凉州贫苦不输武威的东羌。
207章:刺史大人()
铁矿山脉西口十里野狐岭。
漫天硝烟,雪林血泣。
百展叛军的各式大旗从铁石山脉之中穿插而出,连破官军数营,大战已持续四日,铁矿山脉至野狐岭的十里路途遍地尸骨无人掩埋,二十万叛军主力蜂拥而出,发疯一般从昼至夜一刻不停息的要撕裂官军重金打造的西境防线。
用天水郡去年近半数赋税打造的六道防线,不过几日功夫就被攻破了四道,而有着地利优势的野狐岭是节节败退的官军唯独不能放弃的位置,这里距离最靠近武威郡的三秦城只有四十里。
从铁矿山脉寻着尸体堆积处一路向西,双方将士的尸体从没间隔超过一丈,被风雪掩埋的官军戍堡里更是焦尸无数,看不出人形。被一层一层压下的命令逼到无路可退的戍堡官军以少敌众,戍堡上的的弓弩射尽了,就开始扔石块,叛军附墙后,便用滚烫的火油逼退,而让四日内沦陷的一百二十多座戍堡将士心寒的是这些叛军各个悍不惧死,当黄沙土石之中垒砌的戍堡以扇形铺开弓弩火力网时,如同蝗虫过境的叛军就像秋收麦田一般一片一片的倒下,据唯一一名死里逃生的官军士卒交代,短短一炷香之内,死在铁矿山脉山口的叛军就不下千人,尸体几乎将出口闭塞,而叛军就是这样踩着尸体涌了出来。
每座戍堡之下几乎都有几十具叛军尸体搭成的梯子,让身后的人踩着他们攀上堡墙。
上至统领七万多凉州郡兵的监军长史秦朗,下至普通的末等兵卒,都认为这些叛军疯了,以往的流民叛军除了看上去人多一些,声势浩大外连丁点威胁都不能加于官军,往往是几十骑列出锤形阵时驱马向前那么一踩踏,数百数千的流民叛军就会哭爹喊娘的自成《六韬》之中的倒卷珠帘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