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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宫贵妃娘娘向来与世无争,却也没想到她在这个关口上还能悠闲地吟诗作画,弹琴赏月。
不过;懿妃也是人,她也有慌乱时候。就比如这日她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时;因为看到了不该看事情;懿妃吓得差点丢掉了一颗心。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男人竟然会出现在皇后坤宁宫里。虽然她只是看见了一个背影,但佟氏坚信自己不会看错。
一定是容若。一定是他听到宫人通传,匆忙之下躲到了屏风后面。
好在来人是她;不然容若可就危险了。
懿妃松了口气;照常过去与容凰说话。不过佟氏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默默注视着自己,连说话都有些不自在。敏感容凰很快便察觉出端倪,于是笑着握了握她手以示感激。
懿妃抿唇笑笑。她知道容凰大着肚子,容若就算来坤宁宫也不能做什么,只是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丝酸涩。而更多,则是深深忧心。
看来容凰和容若果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容凰都做了皇后,他们竟然还是不能放下彼此。好在今天发现人是她,一旦换成了别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懿妃匆匆告辞,躲回了承乾宫。
她知道放任他们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必须想个解决办法才能保住两人身家性命。在佟氏看来,要么就快刀斩乱麻断了这段情,要么就一起离开皇宫远走高飞。
只是无论哪一条路看起来都是十分艰难选择。
佟氏不是当事人,所以她没有权力主动开口提议。不过在容凰说起一旦发生变故,拜托照顾腹中孩子时候,懿妃忽然就明白了容凰选择。
离开这里,离开紫禁城,离开这个容不下爱,只有恨地方。
平心而论,懿妃舍不得容若就此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可是事实上,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更舍不得是容凰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姐姐。
皇宫里日子枯燥、无聊,除了争宠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别事情可以打发时间。三年来懿妃已经习惯了有容凰在日子,一旦容凰离开,懿妃真不知自己该如何挺下去。
懿妃心中十分矛盾,一方面她希望容凰能够幸福,另一方面却舍不得就这样与他们永别。
幸而懿妃心中情大过于私心,在得知皇后“血崩”消息后,懿妃第一时间帮助容凰稳住各宫妃嫔,帮助她了却了后顾之忧。
皇后走后,佟氏遵守承诺,抱养了刚刚睁开眼睛不久四阿哥。四阿哥从小到大都叫她额娘,好像真是她亲生儿子一般。
可是皇帝说得没错,四阿哥就是和她再亲,毕竟也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懿妃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从四阿哥记事起就告诉胤禛:“不是亲生额娘,皇额娘是孝昭仁皇后钮祜禄氏。她是皇阿玛这辈子最喜欢女人,是她儿子,是正宫嫡子。所以不能给她丢脸,知道么?”
那时候四阿哥还小,但是已经显露出了与一般孩童不同早熟。他抿着小嘴,好奇地问她:“可是额娘,皇额娘走时候还什么都不懂,为什么不对外声称是您儿子呢?额娘没有亲生儿子,不会担心地位不稳么?”
懿妃闻言不由笑了:“是谁跟说这些?”在她眼里胤禛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这些话当然是大人教。
可谁知胤禛却说:“没人跟说这些,都是自己想。从小在宫里长大,见这种事还不多么?就像大着肚子良贵人,天天去求佛祖让她生个儿子。平时也没见她去礼佛,怀孕了才想起来求神拜佛也真是可笑。”
懿妃吃惊道:“额娘知道说话直,可是这些话可不能随便说给别人听,尤其是皇阿玛!皇阿玛会多心。”
胤禛见她惊慌不已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额娘才是多心了,因为是额娘才说给听,在皇阿玛面前当然会规规矩矩。”
懿妃心中一暖,慈爱地摸了摸胤禛头:“好孩子,额娘知道与额娘亲近……问额娘为什么不把记在名下?因为是孝昭仁皇后儿子,这一点无可否认。现在还小,所以不知道嫡子好处。等长大了,便知道亲生额娘留给了多大助力。”
胤禛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额娘意思是,和太子哥哥一样尊贵咯?”
懿妃一怔,却是摇了摇头,在他耳边低声道:“早晚有一天,会比他更尊贵……”
虽说懿妃心中对太子也有几分疼爱,但太子到底是赫舍里氏儿子,懿妃心里对赫舍里氏实在喜欢不起来。所以说尽管在明面上懿妃对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私底下却还是更喜欢四阿哥胤禛。
说起懿妃一直没有孩子,一是因为身体虚弱,二则是因为她不愿侍寝,很少挂绿头牌。皇帝每次都是陪太子和四阿哥玩儿晚了,才会想起留宿在承乾宫,而且大多数时间他们两个也只是睡在一起而已。
玄烨对懿妃是有感情。不过这种感情更多是兄妹之情,而不是夫妻之情。在玄烨眼中,佟氏永远都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永远都长不大鼻涕虫,算不得真正意义上女人。
不过有一天晚上,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小表妹长大了。那日用过晚膳,他和四阿哥兄弟两个画了会儿画,下了两盘棋,不知不觉时候便晚了。懿妃见时辰不早,便过来催两个小去睡觉。他们那时候还小,刚刚进上书房没多久,每日早起都很辛苦。玄烨有些意犹未尽,但看到懿妃板着脸样子只得妥协。
他拉着太子,懿妃抱着四阿哥,先把太子送回了屋,又去送四阿哥回房。与只把太子送回房间不同是,懿妃进去四阿哥屋子就不走了。四阿哥见了捂着脸说:“额娘羞羞,看人家脱衣服!”
懿妃浅笑道:“不仅要看脱衣服,还要给脱衣服呢!”说着就上去扒胤禛衣服。
玄烨笑呵呵地站在一边看他们母子两个玩闹。
胤禛皱着小脸,好像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似。懿妃全然不理,专心致志地解胤禛扣子。
玄烨忍不住笑道:“静霖这是做什么,朕可还看着呢,就脱别男人衣服?”
懿妃摸了摸胤禛半边小光头,不以为然地说:“他还小,算得什么男人。”
“喂!”四阿哥从床上站起身,不服气地说:“额娘不能因为年纪小就瞧不起人!”
懿妃无奈道:“好好好,们四阿哥是顶天立地男子汉,这样满意了吧?”说完却仍旧像什么都没发生似替胤禛宽衣解带。
胤禛气得小脸圆鼓鼓,一把推开懿妃道:“不劳额娘动手,自己来!”说完便像要英勇就义似脱掉外袍,穿着中衣滚进被子里。
懿妃熄了灯,拉着玄烨出来,这时候才想起脸红:“让皇上见笑了。”
玄烨似笑非笑道:“似乎格外偏爱四阿哥。”
懿妃摇摇头,解释道:“臣妾这样做是因为太子比较让人省心。四阿哥这孩子太喜欢看书,有时候甚至就只睡一两个时辰,臣妾实在看不过去,每天必须盯着他睡了才放心。他还小,身子会熬坏……”
玄烨垂眸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眼底却逐渐变得温柔。
他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他以前从未正眼看过小表妹已经长大了。不但如此,她已经不再需要别人照顾,而且还在全心全意地照顾别人。
玄烨不知道懿妃心中有容若,还以为懿妃是为了自己所以才全心全意照顾他两个儿子。一想到这里更是感动不已,情不自禁地拥住了懿妃。
有时候男人动情并不需要对这个女人有多少喜欢,只要有感动这种类似因素驱使便足以使他们动心。
尤其是玄烨这种男人。
懿妃惊慌地由他抱在怀里,回到她居住暖阁。玄烨低下头,吻上她如玉般肌肤,印下点点暧昧痕迹。
在这之前他们有过几次不算成功经历,懿妃有落红,但是玄烨并没有在她身体里得到释放。因为懿妃忍受不了,就故意做出发病样子来,吓得玄烨只好放她回去。
而这一次,玄烨终于顺利进入她身体,在她身上得到满足。
只因为今夜意乱情迷不止玄烨一人,还有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空虚不已佟静霖。
一个人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哪怕她用后宫中繁杂事务麻痹自己,用尽所有精力去照顾两个皇子,她也没有办法从这种空虚中得到解脱。
如果这种濒临死亡快感能让她从无尽空虚中解脱出来,哪怕只是一瞬间,哪怕他们彼此都把对方想象成他人,她也无怨无悔。
因为如果这样寂寞下去,她想她或许会崩溃。
在这没有容凰,没有容若,没有友情,没有爱情地方,她再也受不了孤身一人。
这样情况并不多,因为大多数时间懿妃对玄烨靠近还是比较抗拒。 就这样过去将近十年,懿妃才终于怀孕。
太子和胤禛殷切地期盼着这个小家伙降临。只可惜懿妃女儿来到这个冷冰冰人世没过多久,便永远地离开了。
那是康熙二十二年,已经贵为皇贵妃佟静霖几乎哭瞎了眼睛。同一年,贵妃钮祜禄氏怀孕,生下了十阿哥。
懿妃身体越来越弱,她只以为是产后虚弱又遭受打击原因,却没想到是容欣毒药起了效用。
日子一点点过去,四阿哥懂事和体贴让懿妃逐渐从丧女之痛中走了出来。原本以为她就将这般平静地度过此生,却没想到康熙二十三年皇帝南巡,途中竟遇到了一个与容凰极为相似女子。
懿妃一下子就猜出了那个人就是容凰无疑。可是不管皇帝怎样百般逼问,甚至对她威逼利用,用四阿哥威胁她,用她父兄垂涎已久抬旗之事来诱惑她,懿妃却还是守口如瓶。
那日皇帝问她“这种恨不得代替心上人去死感觉明白么”?当时她没有回答。可是又有谁知道,她心中千回百转,只为了那么一个深爱人?
她爱容若,爱到恨不得代替他去死。
所以,她绝对不会说出任何对容若和容凰不利话。她想一旦康熙知道了真相,不但会毁了钮祜禄氏和纳兰氏两家人,还会毁了她小四。
四阿哥是皇后嫡出儿子,他应该有远大前程。若是容凰死了,康熙只会加倍地对四阿哥好。但容凰若是活了呢?以康熙性格,他一定会迁怒于四阿哥。
这是懿妃最不想看到局面。
所以她说:“孝昭皇后已经不在人世了,请皇上莫要再为难臣妾!”
当时她表情是多么坚决呀。懿妃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
其实那个时候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她并没有撒谎,孝昭皇后确是不在了,只不过她姐姐容凰还活着。活在一个她不知道地方,活在广阔天地里,活在自己爱男人身边。
而不是像她佟静霖这般,没有了爱情,没有了自己。
她由衷地羡慕容凰,或许还有一点点嫉妒,但绝对没有一丝恨意。因为在佟静霖心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容凰就是她想做却不敢做自己。平心而论,如果容若提出与她私奔,她会答应么?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只会弹琴下棋她,不敢忤逆家族她,真敢与自己心上人亡命天涯么?
她自然是不敢。因为即使再爱容若,她还是缺少为他豁出去一切勇气。她恨不得为他去死,却绝不会为他去死。
懿妃做不到事情,所以她选择了成全别人。
她身体越来越差。就在太医院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