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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钰见她不听话,也不动手,干脆接过她手中的碗,拿起汤勺舀了点,喂到她嘴边。
沈长乐这才回过神,她瞧见对面的叶兰亭和沈如谙,登时露出惊慌的神色,低低喊道:“王爷。”
“喝一点,”纪钰坚持,汤勺就在她嘴边,似乎只要沈长乐不喝下去,他就不会收回来。所以最后沈长乐实在无法,硬着头皮喝了一口。
随后她赶紧接过他手中的青瓷小碗,有些懊恼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才乖,”纪钰满意地点头。
沈长乐忍不住瞪他,白嫩嫩的小手捏着青瓷汤勺的末端,一点点地搅动着。原本她还想糊弄糊弄呢,可搅动了两下后,纪钰不紧不慢地说道:“再搅下去,就该冷了。要不还是让我来……”
“我自己喝,”她眼疾手快地端起小碗,赶紧开始喝汤。
对面的叶兰亭自然注意到他们夫妻之间的互动,倒是旁边的沈如谙,一直都在出神,最后差点失手打翻汤碗。
“二哥哥,你别太担心,菱儿一定会好的,”沈长乐勉强笑了下,只是她嘴角虽是上扬,可眼底却没有一丝喜气,而是透着浓浓的担忧。
沈如谙嗯了一声,又垂下头。
沈长乐见他这样失落,只得又强打起精神安慰他,“二哥哥,这不是你的错,是意外。”
“不是意外,我明知兰亭不会骑马,还带着他去。明知道那马野性未驯,还让他们接近,就是我的错,”沈如谙低声说。
沈长乐沉默,她没想到二哥会这么坦然,这份坦荡,让她一时有些惊愕。这么多年来,相较于大哥哥的成熟稳重,在她眼中,二哥哥一直都是洒脱不羁的性子,就连祖母都曾说过他不稳重。
可是如今,他却稳重地让她惊讶。
等他们回去继续守着的时候,又等了半个时辰,几位太医才出来。除了纪钰请的三位太医之外,还有叶家请的两位俱是京城有名的大夫。为首的秦太医,冲着纪钰行礼之后,才慢慢解释道:“叶姑娘先前的情况十分凶险,不过我们已用金针将她体内的淤血排除,只是她内腹受伤严重,所以一切还要等明日才能见分晓。若是熬过了今夜,那伤势就能稳定下来。”
所有人的心头俱是一颤,就连沈长乐都一下握紧了纪钰的手。
因怕今夜还有情况,所以几位太医都派人回去取了换洗的衣裳,留在叶府。叶大人知道,若不是因为有昭王爷在,他们几个不会这般上心的。所以心中对昭王夫妇,自是感动不已。
所以待这边太医说完,他便上前,冲着两人深深行礼。
沈长乐见他这般行这样的大礼,赶紧说道:“叶伯父实在是折煞我了,我自小便与叶菱一起长大,她就跟我的亲妹妹一般,所以伯父不要与我这样客气。”
“王爷和王妃娘娘对菱儿的大恩,如今她不能起身给两位道谢,自然得是我这个当父亲替她谢了,”叶大人感动地说道。
沈长乐原本也想留下来的,只是在纪钰见她脸色一直不好,生怕万一晚上真有什么事情,刺激了她,便半强制地将他带了回去。而沈如谙则是留在了叶家,期间沈如诲听说出事,还来了一趟。
只是他们离开之后,沈如诲才过来。
沈长乐回到王妃中时,整个人都还浑浑噩噩。她以为能改变的,结果却给了她一个醒目的耳光。她实在没办法不把叶菱的出事,与前一世联系起来。
或许正是因为有那么多的变化,所以现在历史正在慢慢改变,那些上一世不曾出现的事情,这一世也会慢慢出现。
所谓的后遗症,就要开始了。
所以就算纪钰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她,她心中的惶恐不安,还是不能消散。当她抱着纪钰宽厚的肩膀,试图闭上眼睛时,却总觉得空气中又一股淡淡的,却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王爷,你相信宿命吗?”她靠在他的怀中,温热的体温让她留念不已,只想将人抱地更加紧。
她的头微微地靠在他的下巴处,毛茸茸地,有点痒。纪钰的声音依旧低沉,只是带着一股子慵懒,淡淡说道:“不相信。”
虽然这世上有许多人相信鬼神之说,可纪钰却不是那样的人。对他来说,一切只有因果。昔日你种下善因,便得善果。若是种下恶念,报应终有一天会来的。
他虽信佛,可信的却是禅意。他不信轮回,也不信来世,所以这一世,他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因为所谓的下一世,都只是一种逃避而已。
“可是如果真的有呢,”沈长乐有点不死心。
突然她整个人一下被翻转过来,纪钰压在她的身上,他的手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
“如果这世上真有宿命,那你就是我的宿命。”
明知道这是一句他的情话,可沈长乐却有种落泪的冲动。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句话对她有多么大的意义。
是的,经过一世的错过,他们又一次站在了彼此面前。
所以她凭什么要相信那莫须有的事情,她要握紧他的手,任谁都不能分开他们。
☆、第 130 章 好事坏事
一夜辗转反侧,纪钰一向浅眠,他几乎能感觉到怀中人的担忧。半夜里沈长乐甚至还被吓醒了一回,要不是纪钰将她哄睡着,只怕她后半夜就得醒着。
冬天的黑夜特别漫长,所以当沈长乐又一次睁开眼睛时,帐内依旧漆黑一片。纪钰怕她睡不好,干脆让人将屋里的蜡烛全部熄灭,一盏灯都未留下。
“王爷,你不去上朝吗?”沈长乐虽然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是凭借着往日里他的习惯,猜测着这会应该是上早朝的时辰。
纪钰在被子里面翻了个身,温暖的被窝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他比往日都要慵懒。也不知之前每天起身时,到底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能从她的身边离开。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身,顺着中衣摸进衣裳里面,滑嫩的皮肤触感好地让他爱不释手。虽然此时周围依旧一片漆黑,在黑暗之中,她晶亮的眼睛,如同两盏明灯般,直照到他的心底。
“没睡好吗?”他的声音带着刚刚苏醒的浓浓鼻音,清醒的慵懒还未彻底从身上离开。
“嗯,总是梦到不好的,”沈长乐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声音特别低。
纪钰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这时候就是再安慰,也无济于事。只盼着叶菱是真的吉人有天相,能真的好过来。要不然,纪钰叹了一口气,以沈长乐和叶菱的关系,只怕她真的会伤心至极的。
沈长乐本来想起身的,只是她刚坐起来,就被纪钰按倒了。他轻笑了声,伸出手臂,让她枕着自己的臂膀,轻声说道:“难得今日不用上朝,你再陪我睡一会。”
说是陪着他,其实也是他想让沈长乐多睡一会。
只是沈长乐昨天半夜里都惊醒了好几次,这次再睡过来,便不怎么能睡得着了。她试着闭上眼睛,可是没一会又睁开了,心里特别地心烦意乱。
“叶菱还有几天才及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有些无力。
或许真的应该要感慨一声,世事无常。可是那是她熟悉的叶菱,是自小与她一起长大,一起谈天,一起笑过,也一起分享过小秘密的叶菱。她没办法想象任何一种有关于她不好的消息。
“别担心,别担心,昨天太医在叶家守了一夜,肯定没事。若是有事的话,只怕早就来咱们府里了,没消息便是好消息,”纪钰拍着她的腰身,柔和地说道。
纪钰又哄着她闭上眼睛睡了一会,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虽然帘帐依旧拉着,不过亮光已经透着帘子渗透了进来。
旁边的纪钰已经不在了,她伸手撩起了帘子,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春柳和绿芜。
两人此时都在外面候着呢,她刚一出声,春柳便赶紧上前应了一声。“娘娘要起身了吗?奴婢伺候娘娘起身吧,”春柳将两边的帘帐用挂钩挂了起来。
屋子里面的地龙烧地正旺,不过一旁绿芜还是怕她冻着了。在她下床之后,便赶紧将衣裳给她穿了起来。
“王爷去哪儿了,”她忍不住担心地问了句,不知是不是叶府来消息了,所以才把纪钰叫走了。
“王爷在花园里面打拳呢,他见娘娘睡的正香,所以就惊醒您,”绿芜一边给她扣扣子,一边低头说道。
沈长乐听了,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纪钰说得对,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等她彻底梳洗妥当之后,纪钰也从花园里回来,他一进门身上就带着一股寒冷的湿气,就连头上乌黑的发丝间都沾染上了一层水汽,斜插如鬓的剑眉,越发浓黑。
“早上湿气大,王爷应该带顶帽子出门的,”沈长乐瞧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有些心疼地说道。
纪钰被她的话一下子逗笑了,他说道:“我是去花园里打拳,哪有人练武时还带着帽子的。”
“旁人不带,又不是说王爷也不能带,王爷何必要和那些一般见识,”沈长乐已经点好了膳食,让丫鬟下去准备。
纪钰见她连歪理邪说都出来了,无奈地一摇头,说道:“我若是真这么做,倒确实是比旁人不同了。只是我怕吓着别人。”
两人谁都没提起叶菱的事情,或许连沈长乐此时都已经相信了纪钰的那句话,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待用过早膳之后,因乔明臣派人来寻纪钰有事,所以纪钰去了前院。而沈长乐则是留下了春柳和绿芜两人。两个丫鬟一见王妃将其他人都支出去了,只留下她们两人,便有些紧张。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是,你惹到王妃娘娘了?
“说来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商量,”沈长乐轻声慢语地说道,可是她越是这样,两人反倒是越紧张。
绿芜先开口说道:“娘娘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奴婢便是了。您说商量,可实在是折煞奴婢了。”
春柳虽然没有说话,不过却点了点头。两人站在她面前,虽说不是忐忑,可心底却也在猜测,想着王妃娘娘到底与她们说什么呢。
“说来你们两个人过年也都二十了吧,”沈长乐的目光在她们脸上转了一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叶菱的事情来地这么突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想到这一出。
女子成亲多是在十六七岁,倒是府里面的丫鬟,有些受主子重用的,被留到二十的也有。有些丫鬟的爹娘老子在主子跟前有脸面的,到了年岁就会开恩,让她去成亲。
绿芜和春柳两人的家里,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只是她们之所以拖到现在,也是因为沈长乐一直不愿意放她们走的原因。前一世的时候,就是这两个人丫鬟陪着她度过了三年孝期。那会她们都熬成了二十三四岁的老姑娘了,就是沈长乐让她们回沈府嫁人,两人都哭着不要。
所以这一世,她总想着要给这两个丫鬟挑个好人家,让她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其实之前她也问过两人的意见,只是一说起婚事来,两人都是害羞不已。一个个的就跟锯嘴的葫芦一样,半天都倒不出一句话来,要是实在问地着急了,干脆就给你甩下一句话,娘娘要是再这么说,奴婢就去当姑子了。
“莫非娘娘是嫌弃我和春柳姐姐,人老珠黄了不成?”绿芜扬起笑,俏生生地问道。只是她这故作轻松的语气,还是泄漏了她心底的紧张。
“少胡说,你们两个也都别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今个你们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