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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呢!
而此刻那声音又不期然地在脑中响了起来:不要告诉他,这会儿告诉他真相,让他得悉我一直守在跟前却未曾对他说过只言片语,只有为他徒增烦恼。
绮雯话都到嘴边了,又被他不要不要的反复劝阻,不禁心里烦乱不堪:特么的我跟他亲还是跟你亲啊?凭啥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
话要出口时却又听见那声音严正警告:你敢说出去,你最后求我的那个心愿就别想实现了!
呃?真有可能实现?
看着她脸上神情几经变化,却一直也没说出一个字,皇帝料着也没大事,就也不多担心,直接上了床来搂了她躺倒,戏谑笑道:“娘子别怕,为夫知道一个最好压惊的法儿,这便为你试试。”
绮雯推着他要探进中衣来的手:“不不,我……今日身子不方便。”其实她又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再“不方便”了,本还想着晚上把孙太医的话告诉他,这会儿也没了心情。谁知道他那个死鬼大哥的魂儿是不是还在一边看着啊……
他也不坚持,躺到一边抚了抚她的头发道:“那便好好睡觉,前日刚听见一个母亲为誉儿讲的故事,要不要我讲给你听?”
绮雯却几乎没听见,呆愣了一阵问道:“你想过么?如果真的有机会从头再来,改变了老三的命盘同时,你的命盘一样会随之改变,你就不怕那样一来就错过了我,与我失之交臂?”
不等皇帝回答,她便撑起手臂,直直望着他,“你好好回答我,如果真有机会实现,真有机会让他们也得其圆满,你是否情愿拿咱们的缘分去冒险?”
见她说得如此郑重认真,皇帝虽迷惑不解,却也受了她的感染触动,真的动心去想了一下。
“我情愿。”他点了头,却看见绮雯脸上随之就扩散开一层哀伤,仿若一听见他这声回答,就真的与他缘分已尽,天各一方了似的。
他心感好笑,抚着她的脸道:“我并非情愿牺牲咱们的缘分成就他人,而是对你我的缘分大有信心。我确信即使真去改了命盘,你我也必定会相遇,相知,相恋,相守一生。咱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才没那么容易错过呢。”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一改从前的自卑与悲观,变得如此乐观自信。
绮雯也随着他心静了下来,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大哥,你都听见了吧?
第106章 番外(下)、命定之缘
禛顺十二年七月十九。
因今早有着特别的安排,潭王妃一夜都睡得很浅,感到身边的丈夫似是猛地动了一下,她便惊醒了。
借着幔帐外透进的微弱光芒,见到丈夫仰面躺着,大睁着双眼,胸口因喘息而剧烈起伏,王妃吓了一跳,忙坐起身拉起他的手道:“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源瑢将目光缓缓转到她脸上,惊魂未定地愣了一阵,忽伸出双臂将她搂进了怀里:“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梦见……”
王妃的脸颊贴在他脸边,感觉到他脸上都已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有些哭笑不得:“一个噩梦而已,还会将你吓成这样?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
听着她温柔甜美的声音响在耳边,源瑢的心很快平静下来,默默庆幸着:还好是梦,还好……
他一直以为自己也算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想起方才那无比真实的梦魇,他就心慌的无以复加。实在太可怕,太残酷了,倘若现实真的如梦境里那样的走向,他简直没有信心自己还有胆量再活下去。
窗外仍是一片夜色沉沉,王妃已伺候着源瑢起床了。
“你究竟梦见了什么?”王妃从婢女手中接过腰带,亲手为他扎上,又挂上了那枚双鱼白玉珏。
“我梦见你嫁了二哥做皇后。”他只情愿说这一点,其余的真是想都不愿想起。
王妃眨着秀美的丹凤眼,噗嗤笑了出来:“这就至于把你吓成这样?你真多虑了,父皇是看在你是藩王、并非储君的份上才好容易松了口,容许我嫁了你,怎可能全然视祖训于不顾,让我做二哥的皇后?”
源瑢很不满地皱起眉头:“这话说的!你能嫁的成我,那是因为我去苦求的父亲,几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儿都用尽了才求来的,又不是因为父亲宽宏大量。再说难道父亲能容许,你就真想去做皇后了?”
王妃本想说“即使我想也不成啊,二哥的命定之人显然不是我”,但看出他面现不愉,知道他还在为那噩梦心烦,就笑了笑转开话题:“你今日起得这么早究竟要去做什么啊?还不便说么?”
源瑢手拿温热的巾栉捂在脸上,闻言笑了出来:“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二哥是终于忍不下去,昨日招来张天师恐吓了一番,逼得张天师吐露天机,让他今日丑正时分等在一处地方,便能见着他那位天命之人。”
王妃霎霎眼:“丑正时分……能遇见那姑娘?”
难不成今上未来的皇后,是个夜半出没的游魂?
源瑢甩下巾栉笑道:“说的是啊!这种不着边际的鬼话,二哥怎就偏偏信了呢?”
……
“你当我真信?”
丑正时分,连上早朝的官员都还未起床呢,天色更是最最黑暗的时候。
新晋皇帝白源琛刻意穿了一身皂色常服当做“夜行衣”,在黑灯瞎火的街道边下马时,撇着嘴角冷笑,“我就是要拉你来一同见证,若是今夜我依着那老道所言等不来人,看他还有什么说辞哄骗父亲!”
“原来如此,我就说呢。”潭王白源瑢随着他下了马,把缰绳交给扈从,跟着他朝一边的巷子里走去,“可是你说,张老道把时辰地点说得如此清晰,又是为个什么?难道他就不怕诳了当今圣上白走一遭被你降罪,也砸了他整个天一道的招牌?”
源琛看他一眼:“你这意思,是觉得他真算得准?”
源瑢摇摇头:“我也不信,可我一直奇怪,他诳你这么多年未成亲,又能有何企图。”想造反也不会想出这么离奇的招儿吧?
“谁知他有何企图,反正今日必要揭穿他才行!”源琛愤慨非常,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下的拳头。
源瑢暗暗慨叹,也难为二哥了。
就因为十多年前张天师为二哥卜的一卦,咬定二哥在二十二岁这年才会遇见自己的天命之人,在那之前决不能与其余女子有肌肤之亲,否则便会有性命之厄,偏父皇对张天师的道术极度推崇,信服得不行,就严格禁止了二哥与年轻女子的接触,连五十岁以下的宫女都不分派一个,更是直至前日登基为帝,都还没为二哥娶妻。
其实二哥不是还没娶妻,而是碰都没碰过女人,二哥今年都二十一了啊,是皇子啊,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啊,还连侍婢都没有过一个啊,被这个荒唐卦象害得有多惨啊!
源瑢由衷地表示同情。
今天二哥终于忍不下去,逼张天师又给算了这么一卦。昔日的太子已然成了九五之尊,张天师总还是多了几分忌惮,就此让步了。
其实也对,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命定之人,提前一年来见见也无何不可。源瑢此刻倒盼着预言为真,好见识一下值得二哥守身如玉等到今天的女子是何模样。
他拍着肩膀安慰源琛:“反正如果是真的,今天就要见着了。是假的,今天也要拆穿了,怎样都是好事。”
源琛默然点点头,时至此时,他也说不清自己盼着是真的还是假的。是真的或许也好,上天安排下的缘分,无论是说给外人听还是自己心里琢磨,都是派头十足,风光无限,可万一这位上天安排下的皇后不怎么尽如人意,长成一副歪瓜裂枣样,他也能如卦象上说的那样与之两情相悦?
源琛越想越是心里打鼓,心口的通通重击简直盖过了脚步声。
偏源瑢还在这会儿很“体贴”地说着:“就怕这姑娘不如二哥的意,张老道又没说,命定之人就一定与你般配,倘若只是容貌不佳也还罢了,万一她性子暴躁乖戾,或是年纪比你大了许多,甚至是个克夫的寡妇……”
源琛踅身向后转:“罢了,既是命定还有一年,不妨就等到了时候再说吧!”
源瑢连忙扯住他:“我不过随口一说,你怎就打退堂鼓了?来都来了,哪能白来?说不定一会儿就见着个绝色美人呢!”
源琛掰着他的手挣扎:“说得轻巧,敢情你才是看热闹来的。朕不看了,你快放手!不然判你大不敬!”
“你也知道自己已是九五之尊,还连这点胆量都没?”
“废话!谁告诉你九五之尊就不怕娶性子暴戾的老寡妇做皇后了……拖一年算一年!”
源琛铁了心要不战而逃,源瑢则誓死捍卫自己看热闹的机会。两人在昏黑的巷子里扭作一团,仿若瞬间又回到了无忧童年。
他们名为兄弟,实则年纪仅仅相差一个多月,依常理说皇家子嗣之间难有亲情,能少些猜忌提防就不错了,他俩却因生来都是一样的权欲淡泊,又本性相近,竟相处得比一般人家的兄弟还要亲密和谐。在外人看来都觉不可置信。
从小一处长大,早已笑闹得惯了,前日父皇因病逊位,兄长做了皇帝,两人有了君臣之别,都有些不大适应,这一刻就都原形毕露,一时间两人都觉得这情景十分怪诞好笑。
“放手,快放手!”
“嘘!”源瑢忽地立起手指让他噤声。
兄弟俩停住动作,依稀听见旁边的墙内传出了些许动静。
声音似乎并不很近,只因周围十分寂静,才得以听见。听上去像是有人匆匆走过时挂倒了什么东西。而对方或许也听见了他们二人的说话声,一时也静了下来。
说归说,一想到马上有希望见着等了多年的未来媳妇,源琛的好奇心还是很快盖过了胆怯,甩开源瑢重又朝前走去。老寡妇就老寡妇吧,错过了今天怕是真要再等一年,我可再也忍不了了……再说,我一向光明磊落正直无私,从小到大一件亏心事都没做过,何至于就那么倒霉?
源瑢跟在后面,抬头看了看墙头,方才一直是随着二哥过来,这会儿他才分辨清了这个方位:“这墙里难道是……”
“嗯,平远侯府。”皇帝低声回答。
“张老道说的地点在哪?”
“就在前面,时辰也差不多了。”说话间正拐过一个拐角,源琛陡然停步,同时也抬手示意源瑢止步。
拐角那边一片昏黑,不见一点灯烛之光,仅凭着天际淡淡的月色,只见不远处的墙头上动着一个黑影。黑影由小变大,渐渐可以看出是一个人动作笨拙地爬上了墙头,正欲翻墙而出,似乎背上还背了个包袱。
源瑢心里万分讶异:二哥的皇后,竟是个贼婆?!
【绮雯:不对啊,那次我偷跑出去根本没有成功出自己的小院就被发现了!
源玘:那你以为你当时踢碎的那个空花盆是谁放的?
绮雯:……靠。】
源琛不错神地盯着那个人影,一步步靠了过去。等接近了,就渐渐看清那是个身形苗条的女子,身上穿的像是深紫或是深蓝的比甲,想必是与他身穿皂色一样为了夜行考虑,下身没穿裙子,而是条同为深色的长裤,想来是为行动方便,头发上还缠了条深色绢帕,大概是为了……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