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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班第眸光一闪,紧盯着我问,“这个你倒是没跟我说过!”
“我,我没说过吗?说过了吧?”我眨巴着眼睛装傻,心内暗暗懊悔方才的言多必失!“谪仙楼”那一段我本就说的很含糊,很多细节都是一语带过,策旺说的原话压根儿没跟班第讲述过。
“没有,你没说过。”班第握着我的手,很认真地跟我道,“禧儿,事关重大,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漏掉的地方,赶快都告诉我,也许今日你的一句话,他日就能救无数条鲜活的人命啊!”
听上去好像真的很严峻,我倍感压力,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道:“这么……这么严重?”
“是的,事关社稷!”班第无比郑重地点点头,道,“这么跟你说吧,现在噶尔丹和沙皇都对咱们大清虎视眈眈,一旦他们真的联手,就会对我们形成夹击之势,到时候我们两面受敌,后果不堪设想!下午我去过将军署后,又去了趟‘谪仙楼’,我找到了你提到过的密室,在那里,发现了五具尸体……”
“五具……尸体?!”我一惊,“难道……”
“对,你猜的没错,”班第道,“看打扮应该就是试图绑架你的那些人。也就是说,策旺杀了前来与他接洽的沙皇代表。”
我暗暗乍舌,策旺也真是个心狠手辣的。按着班第的思路,接上了他的话茬,分析道:“那这样的话,策旺岂不是在跟噶尔丹作对,在拆他叔叔的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消息。不过,现在还不能十分肯定。”班第皱眉思忖了片刻道,“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我甚至都怀疑他们究竟是不是沙皇派来的,抑或是策旺安排的棋子,用来骗取你的信任的?我现在需要更多的证据,更多的细节,来证明那些尸体的身份,如果最后真能证明策旺阿拉布坦对噶尔丹有异心,那对大清来说,是个福音!”班第抬头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道,“禧儿,你不必顾忌,大敌当前,我知道孰轻孰重,更何况,我现在清清楚楚地知道你心里有我,绝对不会乱吃飞醋的,你尽管把在‘谪仙楼’里听到的每一句话,看到的每一个情形都讲给我听,这样我才好做判断,回京后才好跟皇阿玛商定应对之策!”
班第的坦诚话语,真挚的眼神,再加上当前形势的严峻,使我不得不暂时放下一切,决定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这次,班第果然如他所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听得非常仔细,还时不时地点头回应。看到这一切,我放心了,终于毫无保留地倾吐了所有,包括我当时观察到的策旺说话时的一个细微的眼神和表情变化。
“禧儿,”听完我说的一切后,班第将我紧紧的拥在怀里,带点怜惜和自责的口吻道,“身处险境,还要费尽心思与阴险小人百般周旋,真是太难为你了!以后,若是再出来,我一定亦步亦趋地跟在你身边,这种事情决不能再发生了!”
“班第,”我窝在班第的怀里试探道,“我跟策旺虚与委蛇时,他也像你这样搂抱过我,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
“说不介意是假的!”班第轻抚着我的后脑勺,娓娓道,“但一想到你对他做的这些都是虚情假意,可见你心里对他的厌恶,我心里又舒服多了。不过,想到万一当时你真被强行带到科布多去,我倒还真有点后怕!”
“班第,”我仰头问道;“若是我真被带到科布多去,你会不会去救我?”
“会,当然会!”班第毫不犹豫地答道,“即便身边没有一兵一卒,就是单枪匹马我也会去把你救回来!禧儿,你是我活在这人世的唯一理由!”
班第的这句话,狠狠地拨动了我的心弦,我感动地差点儿掉下泪来,为掩饰自己的窘态,我急忙伸出双臂钩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然后悄悄地拭去眼角将要坠下的眼泪。
“禧儿,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班第浑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想要放下我的双臂看看我,我却反更而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调整了下心绪,用尽量平稳的声音答道,“没有,我干吗哭?我就是突然想抱抱你,你别动。”
“好,我不动,我不动。”班第说着呵呵笑了两声,果然一动不动了。
好半天,我的情绪才完全稳定下来,我这才放开了他,跳下炕坐,像揉面团一样伸手揉了揉他的俊脸,嘻笑道:“好啦,钦差大人,这次就听你的,本公主现在就去吩咐小穗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回京城!”
“小丫头,胆大包天,敢非礼钦差,看我不……”班第说着伸出两只魔爪就要呵我的痒,我尖叫一声,拔腿就跑,但终究敌不过四肢修长的班第,又一次被整得笑得喘不过气来,只好连连告饶,“班第哥哥……哈哈哈……班第哥哥,我,我不敢非礼钦差了,你饶了我吧……啊……哈哈哈……哎哟,呵呵,哎哟,我,我肚子疼……”
“好吧,鉴于你态度尚好,本钦差这回就暂且饶过你!”班第终于撤回了魔爪,将我从炕上拉起来,还替我整了整头发,拉了拉衣服,道:“禧儿,等将来这边太平了,我一定陪你再出来好好玩玩,好不好?”
“好!”我站起身来,笑道,“我真要找小穗了,东西一大堆呢,这会儿不收拾,明儿一早怕走不了。”
“好,我跟你一道走吧。”班第牵住我的手道,“我得回屋去给皇阿玛写奏折去。”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留言的人渐渐稀少涅?对此,瓦很怨念……
☆、211风雪土地庙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春来到!
不是我胡乱篡改歌词,而是,这几句真是当下情形的真实写照!都已是三月中旬了;不当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时节吗?谁知道;今儿午后离了广宁府不久;天上居然飘起了雪花;原以为这会儿就是飘雪也不会飘太大;不会妨碍赶路,不想;它倒是越飘越起劲儿,一会儿就飘得铺天盖地了的,这会儿从车窗望出去已是白茫茫一片,都快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地了。眼看天色越来越暗,照现在的速度,天黑之前根本没办法赶到前面的闾阳驿,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在这荒郊野外安营扎寨,或者在车上过夜,谁都扛不住,可看看前后左右,却连户人家都看不到,真真儿应了一句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
我探出头去,忧心忡忡地对骑着马跟在车旁的班第道:“看样子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天又晚了,赶不到前头的驿站,咱们晚上可怎么过哟!”
班第的神情倒是云淡风轻的,没看出一丝忧心,他笑了笑开口道:“别担心,这个地方我来来回回很多次了,我知道前头不远有一座土地庙,早年香火还挺旺盛的,今晚我们就向土地公借宿一晚。”说完,他一勒马头,对身旁的亲随吩咐道,“多格,传令下去,让他们加快步伐,务必在天黑前赶到土地庙!”
多格“嗻”了一声,拨转马头往队伍后奔去,我放下了窗帘,继续跟小穗手挽手,肩靠肩,随着车子一路摇晃着去找“土地公”。
天刚擦黑时,车子停了下来,班第下了马将我从车子上抱了下来。一下地站定,一眼望见那在风中狂乱摇曳的庙门,我就愣住了,转头问班第:“这就是你说的香火旺盛的土地庙?”
班第看了一眼庙门,神情也有一丝尴尬,咧了咧嘴道:“前几年有一回我路此地时,也曾借宿于此,那时候可真是烟雾缭绕的,还有专人打理的,不想竟凋敝至此。”
正说着,多格带了几个人举着火把从庙门里出来,对着班第一拱手道:“二爷,奴才已带人在庙里四处勘察过,庙内空无一人,无异常情况。另外,奴才已让人在大殿里拢了一堆火,二爷和公主快进去歇息吧。”
“辛苦你了,多格!”班第夸了一句,就牵起我的手,道,“走,咱们进去。”
进了庙门,借着身后一堆火把的光亮,我观察了下这坐土地庙:就是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没有倒座,直对着庙门的是面阔三间的正殿,殿门跟土地爷的头一块儿跌落在殿前的空地上,土地爷的身子则斜躺在供桌旁,院子的东西侧各有三间厢房,窗子上布满了蜘蛛网,房门都未锁,一阵风吹来便不停地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若不是身旁有这么多人跟着,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待在这种地方过夜的,此种残衰景象,跟《倩女幽魂》中黑山老妖所控制的那座破庙形象完全吻合!
我紧紧抓着班第的手,跟着他进了大殿,直到坐在火堆旁烤了一会儿火,身上有些暖意了,心内的怯意才稍稍减退了些,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热腾腾的膳食端了上来,虽说比平常用的简单多了,但填饱了肚子以后,困意渐渐上升,原先的害怕啊,胆怯啊都有些麻痹了。
“哦——”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班第拍了拍刚拨过火堆的手,望了我一眼,笑道:“困了吧?”
我使劲儿撑着快要压下来的眼皮,道:“有点儿。”
班第拍了拍胸脯,对我道:“来,今晚上这儿借你了,靠这儿睡吧。”
我一眼瞥见正低着头抿着嘴偷笑的小穗,顿时觉得臊得慌,推开班第道:“不用,我靠着柱子睡。”说着就要起身往柱子那边靠过去,班第一把拉住我,道:“你别逞强,那样你肯定睡不好的,搞不好明天还要脖子疼,还是靠着我睡吧!”
“不用,不用!”我掰开班第的手,坚持道,“我能睡好,真的,靠着你睡,你太辛苦了,明天还要赶路呢,还是不用了。”
班第望了我一眼,又回头望了一眼小穗,呵呵笑了笑,将挂在身上的一个酒囊解下来,递给小穗道:“小穗,你替我把这个交给塞图,天儿冷,让他们几个暖暖身子。”
“嗻,我这就去。”小穗接过酒囊,笑嘻嘻地望了我一眼,转身往殿外去了。小穗的身影一消失,班第就打趣道:“行了,别脸红了,小穗已经走了,没人看见啦。”他这么一说,我只觉脸上烧得更厉害,没吭声,白了他一眼,扭过身子不理他,班第长臂一伸,将我揽在了怀里,并解了他身上的大氅盖在我身上,笑着劝道:“好啦,现在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明儿咱还要赶路,睡不好觉闹出病来,回到京城你让我跟皇阿玛,老祖宗他们可怎么交代呢?嗯?”经他这么一说,再加上我也确实困的厉害,便也不再抵触,就任由他拥着,窝在他怀里,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烤着暖融融的火,眼皮渐渐地耷拉下来,耷拉下来……
“砰砰砰,砰砰砰”,“开门开门!”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和叫门声,将我即将要黏在一起的眼皮又猛地震脱开来。我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发现本已是一片沉寂的土地庙又哄闹起来,塞图洪亮而警觉的声音在院外响起:“什么人?”
“借宿的,快开门!再不开门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来人的口气很是生硬,还透着些许霸道。
“住满了,你们找别的地儿吧。”塞图的回答倒还客客气气。
“他娘的!”来人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随即就听见“嘭”地一声巨响,随即就是一片“苍啷”的拔刀声和塞图的怒喝:“不许动!”
静了片刻,就听见来人颤着声儿连连的求饶:“大……大人,小的不知是大人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