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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惹你生气啊!”瞅一眼当铺漂亮的牌匾,张口胡诌,“因为我喜欢绕远,绕远可以锻炼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要天天锻炼。”
然后不出意外的,我看到高长恭的额角跳了跳:“我其实……没生气来着。”
…… ^ ^ ……
细雨终于在傍晚时分停歇了,而此时我正蜷在胡床上会周公。
梦中的精致光怪陆离,前一刻还是繁花初绽的早春,莺啼婉转;恍惚间便又成了碧波闪烁的沥沥江川,轻舟小泛;裸足才浸到江水,眼前的已是赤红飘零的散乱晚枫,丹桂飘零;丹桂皓月盈了一轮,此时已身处天寒地冻的古都,落雪纷飞……
正津津乐道景色之美时,沈易便将我叫醒,随后又丢来一把纸伞,伞柄的木头当下就戳到腰间的痒处。
朦胧的睡意慢慢散去,我仍旧有些发愣,沈易阴着一张脸,目光在我脸上左右逡巡,终于无奈地提醒道:“阿姐,你是不是忘了要去送人?”
“什么?”
“人家不让你送,你偏偏坚持要去……莫不是真的忘了?”
虽然我本人有时候总是转不过弯来,但这件事怎么可能会忘掉了。
高长恭今晚便要启程北上,大概两个多月后返回,前晌他来找我为的就是这个,那个样子认真得真像是一场告别的仪式。他让我乖乖呆在幽州,不要乱跑,少出门,不需担心沈易惹来的麻烦,也不用担心长安那位黑衣刺客来寻霉头。
沈易之事我虽心有担忧,却从未对他提过,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并且安排好了一切。我知道虽然最不经常更吃亏,能在口头上讨些便宜,可我的能力也仅限于此,关乎身家性命安全的事情只有同他在一起才得打消担忧,这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我虽是女子,总希望有一个依靠不用担心事事,但我知道若只是为了如此而喜欢一个男子,那这个姑娘一定是肤浅的。我喜欢应该有很多原因的,他不仅救我保护,还我懂我,与我调侃逗我开心……同他在一起是真正的宁静,从心底衍发出的可以淹没一切不安的静谧。
我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同他在一起的感觉。
可事实上我好像从未为他做过什么,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我能为他做些什么,所以只能在他要去他处办事前,送送他,给他营造一种愉悦的氛围,如此离别的愁丝,应该会被冲淡很多吧。
…… ^ ^ ……
乌衣雀巷,红灯高挂,可谓灯火通明。
明日便是封家小姐出嫁的日子,灯笼和红绸下午时分便都布置好了。想到那个被她顺走的竹篮,我觉得有必要好生考虑一下去蹭顿饭吃。
高长恭站在街边,身上穿着收身的藏蓝袍子,身姿甚是挺拔。朦胧月色就在他的身后,湿漉的水汽却蒸得我眼睛发酸。
他神色宁静地看着我,看我一步一步走过去。
城门晃然大开,古老的吱呀声飞过万水千山、划过亘古长空,而千里送行,终有一别。
棕色的包袱塞进他手里,我垂着头,愣愣看着自己的脚尖,心底有种疼痛愈演愈烈。明明很想把气氛搞得很活跃,可面对分离,我竟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包袱里有赵大娘送来的鸡蛋,我用咸水腌过再煮熟的,你不用担心天气热会坏掉。”
半响之后他猜到:“包袱很重,里面可还有别的东西?”
“有些应季的小果子,路上疲了可以摸出几个吃,果子不大,数量不少,你记得大发点分给你的同伴们……”
高长恭笑了笑:“嗯,还有呢?”
我认真想了想,说:“没有了,就这些,再有便装不下了……”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么?”
我一愣,恍然惊醒,结结巴巴道:“还有就是……一路平安!”
随即手腕便是一凉,低头去看,挂在上面的竟是一块通透淡色的玉,仿佛浸在雾色中的青山。惊疑看他,右手便又接过一物,正是那把被我当掉的短刀。
我愕然,他压低的声音便拂在耳畔:“刀是防身护命之物,即便再是缺钱也不能当掉;这是暖玉,你且带着,人养玉、玉养人,以后若真是缺钱,暂且用它,数目想必能解你一时之难。”
“你……”百味杂陈,都不及怦然心动的感觉,不论是温凉的暖玉还是沉重的短刀,我觉得手里接过的不是物,而是他一刻真诚且火热的心,滚烫滚烫,灼出脆弱的眼泪。
他的指尖拂去脸上的泪水,慢慢道:“我收下你的祝福,还有便是——在幽州等我。”
我用力抓住一片藏蓝的衣角,良久才酝酿出一个笑容来:“好,那你记得早点来找我。这次,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字字,烙在心间;承诺,同君约定。
月色中,他身后两队人马的衣角猎猎如斯,整装待发。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发烧了,一直没精神码字,吃了药就睡,堪比某动物……我在家,台式用起来没有笔记本舒服,所以更新比较没规律,所以乃们就期待我赶紧回学校吧!!O(∩_∩)O
☆、第十章 枣木(上)
七月初秋,紫蔚花开。风送清爽,竹叶摇动。
踏过碎石路面,绕过茂盛一块巨大山石,我同沈易终于到了一处院落。
竹篱笆里里外外绕了三圈,推开柴扉小门,有一人合抱粗的古树下正席地坐着一个青年。
没错,他真真是个青年,水色的长袍铺在身前,手上握着一柄小巧的刀,深绿的草地上还放了几截匀称的小木桩。
“姑娘找谁?”
迎上他看来的视线,我有点傻了,那传言中德高望重的巧匠不该是一位长须白鬓,满脸周围的老人吗?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眼前的人这么年轻啊,不仅年轻而且长得还不错呢?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受骗了,可究竟是被谣言骗了,被滕郢舟骗了,还是被慕容羿骗了,这还真是不得而知。
想到慕容羿给我的纸条上煞有介事多出来的几个字——行踪不定,来去无依,只此一人,寄身于燕……这个人不是王仁信又会是谁呢。
其实,我还真未听人说过王仁信乃一个花甲老人,所有的我以为都是毫无依据的猜测和想象罢了,我苦笑,以后一定不要再胡乱猜测了,毕竟想象和现实的落差太大了啊。
走神之余,对面的人已将视线收了回去,继续专注着自己手上的活计,我干笑两声,试探地问:“您好您好,请问您可是王……王……”
一声犬吠响起,我哆嗦一下,原本就非常紧张,现在被吓得连脑袋都不灵光了,王了两声,我也没想起来改用什么词比较合适。尴尬地噤了声,这时,跟在身后的沈易就开始扯我袖子。
这个节骨眼上,真是不识大体的小孩子,我把他手给推开了。偏偏沈易的脾气若是倔起来,估计好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现下沈易正锲而不舍再拽我的袖子。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示意让他安分点,可沈易望着我又是挤眉又是弄眼,把我搞得非常疑惑,我咦了一声,年轻人就在这时温和地开了口:“在下王仁信,不知姑娘前来所谓何事?”
如此开门见上的性格,这世上恐怕也很少见,幸好我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拐弯抹角,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再好不过了。
“一份薄礼,还望先生笑纳。”我从沈易手里取过早先准备的一篮桃子,一升斗酒、一根上好的枣木,尽数放在距他不远的地方,又礼貌地行了一个礼。
王仁信非常不解,皱了皱眉:“姑娘这是何意……”
我很清楚在他这般见过各种大世面的人面前,这点小礼不但微不足道入不了他的法眼,可能他都不屑一顾。但是没办法,以我的能力,备上这些东西,又不远百里的运过来,确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礼虽然轻,却是我一片的赤诚心啊。
因礼物轻薄,我原本想请慕容羿引我前来的,有他同王仁信比较熟的这层交情,我想问的事情一定都算不得是事情了。偏偏慕容羿在这时候失踪了,高长恭走后的第二天他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连慕容府的管家都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可想而知这次有预谋有计划的失踪是多么的彻底啊。
求人不成,一切只能求己,我忐忑地看着王仁信,努力让自己显得非常楚楚可怜,如此被扫地出门的几率才会小一点。
自颈间取下枣木坠我小心翼翼递给他,纤细的线绳绕过圆孔正垂在半空,随着缓风飘飘荡荡,我说:“先生豪爽,小女子便也就直说了,闻先生乃制枣木物件的高人,此次前来,望先生能指点一二。”
王仁信接了过去,端详片刻:“此乃百年上等的枣木所制,有驱魔辟邪之效。”
如此他一定是知道了,我激动地点点头,顺道拧了沈易一把,不管他懂不懂只要不开口拆了我的台就好。我将打了数次的草稿搬出来:“实不相瞒,我自小便与父母走失,此物是唯一的联系……不知先生可否指点一二,这样的图案和手法,像何处之物,又像什么家族的东西?”
我问的太过急切,甚至应该注意的礼貌等细节都忽视了,可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口中的结果。我很清楚枣木坠属于千年之后的二十一世界,但我想知道它与这个时代有什么联系,既然是我唯一带来的东西,它一定有某种存在的意义。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王仁信是知道这个隐秘意义的人,能给我答疑解惑,最好也能让我重返家园。
王仁信已经坐在石桌边,聪明的沈易似乎也懂我的意思,缄默不语,还善解人意地把我扶到石桌前坐下,他垂着头,握了握我的手便躲在后面了。
枣木坠的线绳被解下来,王仁信捏着它来回仔细地翻看。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和专注的神色,我觉得自己的心都随着身体在颤抖,心底顷刻间就开出一块大大的空洞,渐渐吞噬着大部分的理智。
等待的感觉很不好,忐忐忑忑战战兢兢。
沈易的手压在我的肩头,轻轻拍了几下,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劝我安静下来,但是,到了这一步,想要安静下来那真是天大的难事啊。我想知道答案,非常地想知道,这些日子的奔波与劳碌不都是为了这一刻么。
…… ^ ^ ……
秋风渐起,日暮被黑暗扯出了一个偌大的缺口,放眼看去,那方缺口犹如墨滴融水一般慢慢扩散,直至天上再也找不到任何杂色。
乌云蔽天,连月色都遮得无法窥见。
沈易披着斗笠推门走进来,在满室的黑暗中,我正趴在矮桌上闭目养神。
缓慢而轻盈的脚步移动而来,神经跳动一下,眼皮上随即就染了一片火红,还带着点点火烤的热度,我没睁眼,脑中却莫名其妙地开始想象火焰的奇形怪状……
随即胳膊被人戳了戳,沈易道:“阿姐,你为何不点灯?”
我想也不想:“节能。”
“……”
掀开眼皮,沈易就这么对着灯火出神,鲜艳同那抹冷傲融在一起,将他的眸子衬得异常妖冶,像是开在血色中……我愣了一下,赶忙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实话说,我觉得你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