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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早点拍完。”
梁超美一想也是,熬夜伤身。请假了,剧组那边又要说陆蔓君耍大牌了。“好吧,你再吃一点,我们就出发。”
朱瑜不同意,梁超美瞪她一眼:“你赶紧去买药!”
这一幕,陆蔓君没什么台词,但要吊钢丝,从高楼跳下来。副导演过来喊她时,见陆蔓君裹了一件棉衣,很是惊讶:“大热天,你穿这么多啊!”
陆蔓君刚吃过药,感觉眼皮特别沉,下巴一直点,有点想打瞌睡。
“发烧了。”梁超美左右看了下:“你也看见了,这怎么跳,你找个替身来吧。等会让她补拍个落地镜头就行了。”
听见声响,陆蔓君睁开眼睛:“不用替身了,我来吧。”之前找的那些替身,比她胖了一倍,背影看去像座大肉山。她随手把身上的棉衣拿下,从椅子起身:“走吧。”
梁超美上前拦她:“你就别去了,等会在上面摔下来更麻烦。”
陆蔓君化过妆,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副导演往她脸上仔细看了两眼:“我看就是小感冒,脸色挺好啊。”他心里嘀咕,怎么这么娇贵!
陆蔓君揉了一把脸,感觉精神回来了一些。“走吧。”
吊好了威亚后,她试着跳了两下,扯了下身上的绳索,看着没什么问题。她冲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
“ACTION!”
她不要命地往前跑,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越跑越发软。眼看着天台尽头快到了,她猛然刹住了脚步,回头。
身后穷追不舍的反派有几分惊讶,往楼底看了一眼,又勾起嘴角,微抬下巴:“跳啊,你倒是跳啊,我看你往哪里逃!”
镜头往她这边转,准备特写。
陆蔓君感觉自己的喉咙疼得厉害,手心直冒汗,脑子嗡嗡直响。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竭力不让脸上出现一分难受的表情。
她回头看了一眼天台,又转回,对男人笑了一下。我就是跳了,看着吧!她骄傲地扬唇,一扭头,奋身往跃下天台。
落下时,冷风擦着她的耳际,晕眩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她胃部翻滚,眼前几乎是模糊的。
反派惊呼一声:“你——”慌忙追至天台边缘,扶着墙边往下看。
“卡!”
“啪。”
陆蔓君不偏不倚落在软绵绵的垫子上。她揉着太阳穴,脑壳快要炸开似的疼,从垫子处爬起时,手撑着垫子,勉强坐起。
导演指着演反派的何群说:“你那表情动作都太浮夸了,明白吗,小碎步追过去干什么?自然一点,重来!”又对陆蔓君说:“不好意思啊,再来一遍。”
何群是新人,是邵氏南国培训班刚出来的,借着这机会磨演技的。杨伟之前也交代过,让陆蔓君带一下他。
陆蔓君点点头,忍着头痛,爬下了垫子。
梁超美很是担心,过来扶她:“你没事吧?”
陆蔓君擦了下汗:“你去喊化妆师过来补下妆。”估计再来几遍,她要昏过去了,便对导演说:“导演,我跳楼那个部分能用吗?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导演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以用,不过楼上那段,还是要你跟他配合一下。新人嘛,他演技跟不上也正常,理解一下。等会拍完就让你休息。”
陆蔓君不说话了。
在邵氏,生病继续拍的人也不在少数。拿了影后,自然是高处不胜寒,稍不小心就被人说闲话,说是耍大牌还算好的。
所以她让人补了妆后,就继续拍了。
第二次摔下来后,导演还是摇头,把何群抓去说戏去了。陆蔓君坐在边上,捧着热水喝。
梁超美很是心疼陆蔓君,但也不说什么。毕竟片场人多口杂,不想给陆蔓君惹祸。
朱瑜是直性子,看不下去了:“导演真过分!明知道你病了,还要你这么三番五次地跳!没你带着,他就演不了了?以前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对着一面墙还不是这么演!”
梁超美喝住她:“朱瑜,你哪来这么多话啊!别说话了,去拿棉衣过来。”又问陆蔓君:“还熬得住吗?”
陆蔓君点点头。
看导演和何群说完了戏,副导演过来喊她上楼。
陆蔓君放下热水,“来了。”刚站起来,眼前一片黑,景物摇晃闪烁了几下,身体发软,毫无预警地倒在地上。
“蔓君!”
“蔓君!”
接连几声惊呼后,隐约感觉一群人围拢过来。随后,她什么也听不见,彻底昏过去。
等她睁开眼时,眼前一片白茫茫,鼻子冲进来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她皱了皱眉,转头看,见离她半米远的椅子上坐着梁超美,抱着一个枕头,正打着瞌睡。
她艰难地转过脖子,发现自己正在打点滴,吊瓶快打完了。喉咙似乎没那么疼了,试着喊了几声,那声音跟蚊子响没什么区别。她只得勉强动着手指去碰梁超美。
还没碰着,梁超美忽然一个激灵醒过来了,迷茫了半天,回过神来,眼睛一亮:“啊!醒了!”赶紧站起来,回头喊人:“朱瑜!醒了!快过来!”
梁超美过来查看她的吊瓶,指挥朱瑜去喊护士。
好半响,陆蔓君才能说出话来:“几点了?”看外面窗户大亮,估计已经是第二天,戏肯定是没拍完了。
梁超美说:“你什么都别想了,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好好休息。我跟杨伟说了,他等会过来看看你。”
陆蔓君安心地闭起眼睛,睡了个大觉。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说话。
“别吵醒她了!”似乎是姨妈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是做梦。虽然最近放暑假,但是手里三部电影在拍,她忙得没时间回家看。姨妈一家也很忙,她不可能让人专程跑过来看看自己,所以最近老是梦见他们。
第103章 《人鬼殊途》
“谁吵了,我就是看她醒了没有!”又像是陈珂的声音。
她撑开一点眼皮,映入眼前的是一个高瘦的背影,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短外套,看起来有点像陈珂。
她心里猛然一跳,睁开眼,见姨妈正叉着腰跟陈珂说话,注意到她醒了,扭头抱怨陈珂说:“哎,我就说你吵醒她了吧!”
陆蔓君心里顿时一暖,看姨妈、姨父、陈珂和弟弟都在,勉强撑起半身:“你们怎么来了。”
姨妈过来帮她拿枕头垫着腰,“我听杨伟说,你晕倒了,我们都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你要说,不要不吭声。我刚问超美,她总是说没事没事,让我们不用担心。人都倒了怎么能不担心啊!”
听姨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陆蔓君也不觉得烦,只觉得浑身都是暖意。她伸手拉住姨妈的手,笑说:“看你们紧张的,我没事啦!”
姨父皱着眉头说:“真是胡闹!把人这么压榨,真是!蔓君,你别演戏了,听姨父的,好好读书,比什么都好!”
姨妈说:“你姨父说得对,演戏真不是人干的事!”
弟弟个子小,费劲地从两人之间挤进来,冒出一个小脑袋:“姐姐!我给你带鸡腿了!”
本来气氛还挺浓重的,偏偏弟弟这么一逗,所有人都笑了。
陈珂抱着弟弟往床上坐,“爸,你就知道读书!读书能赚那么多钱啊?我的唱片算卖得好了吧,还没她一个零头多。”话没说完,被姨妈扭住耳朵:“就知道钱,钻钱洞子去了吧!”
“痛痛痛——”陈珂哀嚎着,拼命挣扎:“这里好多人!别扭我耳朵!”
陆蔓君在边上偷笑,冷不防,姨父塞过来一张支票:“说到钱我就想起来了。”
陆蔓君拿过来一看,是自己之前塞给姨父他们的钱,一万块。毕竟自己也赚钱了,姨妈和姨父一家日子也不太宽裕,陈珂赚得也不多,她就想着给他们留点钱。“怎么了?”
姨父说:“这钱你自己留着啊,塞给我们干什么,我们有钱用!你这都是血汗钱!你听姨父说,这种钱别赚了,拿命拼的。”
陆蔓君目前存款快六十多万,空间里还有金条,真不缺钱。“我也不缺钱啊,再说我是喜欢演戏啊,真的没关系。”
陈珂说:“真是!给你钱你就留着嘛,还推来让去的。不都是一家人嘛,给谁不一样嘛。”
这话说得陆蔓君心头又是一暖,好说歹说,总算把钱塞过去了。
姨妈想起了明德银号,街坊邻里都说这个银号好,便提议说:“那里利息很高,要不转存那边去?”
陆蔓君一听,立刻不同意:“小银行不安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倒了。”
陈珂哈哈大笑:“银行还会倒啊?”
陆蔓君听说过银行挤提。一旦某些谣言传出,引发恐慌性提款,银行对地产或者别的项目放款过度,没有那么多储备,那只能宣布破产。一旦银行破产,老百姓就血本无归。如果有别的银行或者ZF注资,危机很快会解决。但是这种小型银号很难说,ZF不会出面救它,别的银行也不会注资。
“反正也不缺那一点利息,保险点好。”陆蔓君说。
弟弟抱着陆蔓君,“姐姐,你不吃鸡腿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吃掉?”
陆蔓君伸手弹他额头,弹得他哎哟一声,两手抱住额头。
“真没良心!”
正说着笑,朱瑜拽着几个椅子进来了:“世伯伯母,你们坐。”
陆蔓君问:“梁超美呢?”
朱瑜指了下厕所:“喏,在里面哭呢,她家里人又给她打电话了。现在看见你们家这么好,肯定想哭。”
陆蔓君沉默了。她大概也知道一点。梁超美家里有个哥哥,天天游手好闲,好赌,欠了不少赌债。他成日找家里要钱,家里掏空了,就找梁超美。梁超美升职快,钱也赚了不少,全贡献给家里了。到现在,一分钱没存下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她偶尔听见梁超美讲电话,都是家里人逼她给钱的。
诸如什么“他可是你亲哥哥!你忍心看着他被砍手指吗!为了钱你就不要亲哥了吗!”“我管你怎么弄钱,卖身我都不管你,总之你一定要弄到钱!”
那些话实在难听得很,陆蔓君有几次没忍住,想关心两句,可梁超美也不提,“没事,鸡毛蒜皮的事。”
梁超美跟了她这么久,从不提家里的事,偶尔也只说:“你们家真好啊”之类的话。总归是别人私事,既然梁超美不愿说,陆蔓君自然不好插手陈珂好奇地问:“为什么家里人给她打电话,她就想哭啊。”
陆蔓君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拉着弟弟一起吃鸡腿。
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怎么这么大呢。最自私的人心,反而是血缘至亲。
过了几天,陆蔓君一边骂自己多管闲事,一边还是找了李爸爸帮忙。李爸爸跟道上的人打了招呼,把梁超美的哥哥揪出来,三言两语,吓得他尿了裤子。让他戒赌是不可能的,但是往后收敛多了。
陆蔓君看梁超美最近笑容多了,估计没再找她要钱了,这才安心了些。
接下来又是继续拍戏。
今天要拍武打戏。一般的武打戏都是慢动作,怕伤到人,也怕姿势不好看,所以往往她先一刀慢慢砍过去,对方一个侧身躲开,她再回手,慢慢打一刀。那架势就跟《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树懒差不多,特别搞笑。
这么出来的效果自然不够好,主要是表情会不自然,显得太浮夸,场面也不够真实。
所以,《鸳鸯蝴蝶杯》的武术指导换了人,力求场面真实,这可苦了演员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