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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梧瑶被人瞧得、被人笑得毛骨悚然,心道亲人相见怎么来得这样糁得慌?只得低着头继续装害羞。
若是能预知此番露脸将引发日后的种种,谢梧瑶一定会后悔今时不该贪图那几十两的银子。
人到齐了,老夫人怀里还一直搂着谢梧瑶。谢梧瑶浑身不自在得紧,埋头盘算怎么能从老夫人手下脱身,浑不知自己无意中抢占了姐姐谢梧珏平日里的位置。满座的谢家小姐们已在会心地交换眼神,而坐在下首的谢梧珏,脸上挂着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
老夫人摩挲着孙女谢梧瑶的发髻,对在座的孙女们道:“明后儿,咱府上的游园会就开始了,几件事项可要事先和你们说清楚……”
老夫人做了长篇演讲,中心思想是谢府乃名门,各位出外接物待人处事要时时心系谢府荣誉,这是第一层意思。第二层意思,每个女孩子的声誉都关乎着自个一生的命运,自己当爱惜。当个体声誉和谢府利益起冲突时,谢家必将舍弃个体保全谢府,这是第三层意思。第四层意思,谢府为各位铺好路,但能否把握得住要看各位自己,各位当积极进取……
果然姜是老得辣,谢梧瑶听了暗自吃惊。老夫人话里话外隐约透露出必要时刻不排斥采用必要的手段,只要注意方式方法、不殃及谢府即可。把这样令人震惊的谢家秘方说得如此简洁明了、如此直截了当、如此理直气壮,怕是京中独一份了!
……
第二日晨,谢府内眷浩浩荡荡车马出行,谢梧瑶托病未去。
对此,谢梧瑶房里的丫环们还是感到很失望的,谢梧瑶少不得要安慰上几句。几人正说着,谢廷玉从外面冲进来,见谢梧瑶身子好好的,不由分说,定要拉她同去。
谢梧瑶无法,只得说了实话:“玉哥哥,我真去不了,外出用的衣裳都还没做好呢。”
这算什么理由!这在谢廷玉眼里根本就不算个事。谢廷玉命人取了几套他的衣服来,迫谢梧瑶换上,叽里咕噜稀里糊涂地,谢梧瑶就被他拉上马背出了谢府。
鹌鹑紧着收拾了几样东西塞进包裹,追出门,递给谢廷玉的小厮。而那会,谢廷玉早就带着谢梧瑶不见了身影。
谢梧瑶被谢廷玉抱在身前,好半天才平复了呼吸,不满道:“谢廷玉你强盗啊,人家不乐意出门吹风晒太阳,还带强迫的!”
“哼!说话不算话,你还好意思说!”
“善变是女人的特权!”
“闭嘴!仔细坐稳了。一派歪理!”
身后的小孩他还生气了!谢梧瑶好笑,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以和为贵:“玉哥哥,你不是说教我骑马吗?马呢?”
默了会,“我给你挑的马,被人牵走了。”小朋友磨牙道。
敢情为这生气啊,谢梧瑶太了解他了,劝道:“没了就没了,我更乐意坐你这儿。”
“你就知道偷懒。”谢廷玉道。话虽是埋怨,可听得出小朋友的心情已好转,谢梧瑶便不再理谢廷玉,开始专心打量起周遭。
这是她第一次走出谢府,渐渐地,谢梧瑶被眼前的景物所吸引,在那儿自顾自探前探后左顾右盼起来。谢廷玉身量只比她大一圈,抱着不停乱动的谢梧瑶,还得顾着牵稳缰绳,没多久头上就见汗了。
刚聚集在一起的吴凯见了,便提议由他来带谢梧瑶,谢廷玉摇头反对。朱云劲见了,促马来到近前,对谢廷玉道:“为兄那日也服用了药丸,无意间冒犯了令妹,无以补偿,不如今日自罚带令妹前行,谨以此陪礼,如何?”
对于朱云劲,谢廷玉一向是服气的,闻言犹豫。
朱云劲微微一笑,探手过来转瞬将谢梧瑶揽在了身前。谢廷玉和吴凯欲言又止,最后一幅认命的样子。
虽说朱云劲人高马大,坐他这儿远比坐在谢廷玉身前舒服,但是,当她是空气么?都不用问问当事人意见的吗?谢梧瑶顿时气苦。
几人无话,走出一段路,谢梧瑶没好气地挣了挣。朱云劲忽道:“瑶妹妹是否原谅了为兄?”
谢梧瑶忍了又忍,大度道:“嗯——嗯。”
不想背后那人却道:“还不够。”
不够?还要怎样原谅才够?有这么赔礼的么!谢梧瑶咬唇不语。
“今后,待为兄要象待你兄长和表兄一样,方是。”那人气定神闲地解说道。
谢梧瑶转过头看他:“你自己不是有亲兄弟吗?那个朱云什么的,哦,朱云鹤。”
朱云劲则也有些奇怪地回看她,片刻,方道:“他是他,你呢?”
多个朋友多条路,看谢廷玉和吴凯对这位贵公子的紧张样,还是不要得罪他为上。谢梧瑶无所谓地点点头:“好!我原谅你啦。”语气仿佛施舍一般。
身后那人低低地笑了,过了一会,似有似无地低叹道:“原来你不知道——”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谢梧瑶无暇去想。因为她忽然想到了新乐子,只有双胞胎才能完成的恶作剧。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快乐~
第 12 章 小恶作剧
谢梧瑶跟谢廷玉一商量,谢廷玉立即大呼好主意,同行的几位皆是好笑,表示乐于相助。
“你呢?刚才可是你说的,我们兄弟一般哦。”朱云劲没表态,谢梧瑶征询他的意见,语带威胁。
朱云劲发现小女孩长了双令人无法拒绝的眼,遂含笑点点头。
几人立即行动,吴凯前去探路,不远处遇到了朱云鹤。吴凯向后面几人打手势,自己缠住朱云鹤与之攀谈。
朱云劲则带着谢梧瑶上前,来到朱云鹤右侧,招呼道:“云鹤弟。” 谢梧瑶也跟着抱拳,一本正经地招呼:“云鹤兄。”
谢梧瑶身着谢廷玉的衣服,二人面容又极其相似,一式的童声。朱云鹤不疑有他,与二人见礼,然后奇道:“廷玉为何不自骑一马?”
这时,谢廷玉骑马来到朱云鹤左侧,忽道:“我何尝未自骑一马?”
朱云鹤闻声转脸,看到左首的谢廷玉,一惊,忙回看右侧,再看左侧,如见鬼一般,引得众人爆笑。
前方出现了同窗孙名元。
这回不用别人帮忙,朱云劲和谢廷玉互示一眼,朱云劲则带着谢梧瑶上前,来到孙名元右侧,招呼道:“名元弟。” 谢梧瑶跟着抱拳:“名元兄。”
孙名元见是二人,见礼后邀请道:“廷玉来和为兄同骑吧?”
这时谢廷玉骑马来到孙名元左侧道:“多谢名云兄,不必。”
孙名元转脸看到左首的谢廷玉,险些惊下马来,跟着回看右侧,再看左侧,引得众人又是一番爆笑。
孙名元左看右看,方回过味来,笑捶了谢廷玉一拳。然后,他又不敢相信地看向一脸笑意的朱云劲,这还是他们平时熟悉的朱云劲?
接着又遇到几位同窗,几人如法炮制,乐此不疲地玩着双胞胎特有的恶作剧。
一路嬉闹,几人出了城。
……
谢府对游园会的安排十分巧妙,可谓煞费苦心。从饮食住宿到竞技游戏,主人家不着痕迹地将游园来宾划分成了二拨,及冠和及笄的男女为一拨,少男少女为另一拨。女宾中及笄的只有谢家的姑娘们,而外府受邀而来的姑娘均未及笄。
少男少女这一拨人自然由八少爷和十小姐负责招呼。
十小姐谢梧珏刚接待完先后抵达谢庄的秦府、王府和李府的小姐们,得知谢廷玉和公子们到了,便带着内管事迎了出来。众人在院里见了礼,管事自去安排住处和仆从,谢梧珏后退半个身位让公子们进厅,却发现人堆里有个东倒西斜的小公子甚为眼熟,定睛再看——这不是自己妹妹谢梧瑶会是谁!这般的不计形象,不顾礼法,谢梧珏大感头痛。
谢梧瑶路上颠簸不觉得,等下了马才发觉屁股都不像是自个的了。瞧见谢梧珏,谢梧瑶一边吃牙咧嘴地揉着屁股,一边娇声娇气地抱怨告状:“珏姐姐快救我,谢廷玉非要拉我来的,这会子我全身都快被颠散架了!”
“胡闹!”谢梧珏嗔了谢廷玉一眼,将妹妹拉至身后,请过几位公子入厅,待客人走后,方板着脸吩咐自己的丫环:“带十二小姐去更衣!”说完转身竟去了。
“珏姐姐……”谢梧瑶在其身后低声叫她,未得回应,只得跟着丫环去了谢梧珏的房间更衣。
谢梧珏的衣服她穿着长,穿上后谢梧瑶觉得行动不便,加之感觉乏累,便无视丫环们的眼色倒在谢梧珏的床上歇息。
过了半个时辰,谢梧珏匆忙回屋,换了骑马服后过来,对谢梧瑶道:“妹妹既然累了就在房里好生歇着,别惹出什么旧疾来。”往外走了几步,谢梧珏又止住,没好气道:“今早才跟老夫人回了你身子有恙不能来,转眼你又这般胡闹地跟来了。我是没法开口,回头你自跟老夫人解释去!”
谢梧瑶无精打采地应了声:“哦。”早知如此,还不如今早跟车一起来呢。惹恼了这位姐姐,这两天里只怕日子不好过。谢梧瑶马上哭丧着脸,急急辩了几句,将责任全推到谢廷玉身上,顺便解释刚才院门口谢梧珏看到的那一幕:“本来一直是玉哥哥带着我的,临近庄子玉哥哥没了力气,朱公子方才搭了把手。”
谢梧珏闻言脸色略微好转,轻叹了声:“你呀!”转又吩咐丫环,“等十二小姐歇够了,扶十二小姐去西厢为她预备的房间,白芍你这两天过去服侍。”小丫环白芍忙应下。
谢梧珏离开后没多久,就听隔墙外人声马声喧闹,接着就听见人马离去的混杂声,然后四周恢复了平静。
谢梧瑶暗骂谢廷玉不仗义,搁下她自己去耍,还说什么要教她骑马呢!谢梧瑶气愤愤地念叨一阵,没想到很快就睡着了。
等谢梧瑶再次醒来,房里没人,叫人也没有响应,便自己起身下了床。长裙拖沓根本没法走路,她索性又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院里也没人影,只余树蝉长鸣,谢梧瑶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前世,心道:没人也好,自在。
出了院门,谢梧珏随意闲逛。这里的建筑古朴大气,看色彩很有些年头,院内摆设简洁干净,不失雅致,想来招待起贵客应该别有一番情趣在。谢梧珏一路看一路揣测,总算在远处发现了人迹,便朝他们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迎面几人形容狼狈,甚至有人身上还挂着彩。谢梧瑶暗自奇怪,这庄子里会有什么样的猎物能把猎人打成这样?!
谢梧瑶认出了其中的朱云恒,行了一礼,忍笑打趣道:“朱公子,你这可是遇强匪了?”
不想她一句玩笑话惹得几位变了脸色,手握兵器戒备地望向她,杀气四起。朱云恒眼神更似要吃人一般,哪里还有半分那日里的温文尔雅?谢梧瑶倒吸一口凉气。
朱云恒手不离剑柄,迟疑道:“廷玉弟?”
谢梧瑶忙摇手,结结巴巴地说:“不是不是!是我!玉哥哥出去了,好像其他人也都不在。大约一个时辰前他们一起骑马外出,嗯,主人家们大约也都陪同跟去了。你、你们才到吗?”
第 13 章 青青河岸
陪同过来的管事很有眼力健,见自家小主子受了惊,忙解围道:“公子这边请,在下为您引路。”
谢梧瑶垂眼退到路边为几人让开路,只想离得远些,避了祸事才好。
天不遂愿,朱云恒路过她时握住她的手,冷冷道:“此地为兄不熟,烦小兄弟陪上一程方好。”
此时这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峻霸气岂是能容他人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