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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长春半晌无语,最后道:“其实,宝儿对敏儿的心思,你我也都知道,只是……唉!”
文氏道:“这时候了,还说这些个做什么,别说是他们已经定了兄妹的名份,便是你我不要了这张脸,他们以后怎么做人,肯定会有人说他们早就有了苟且之事!”
齐长春道:“你说的不错,还是快给宝儿找个婆家的好。”说着又道,“你……多看着他们现,不要做出什么丑事来。”
文氏道:“这你放心好了,敏儿自幼乖巧懂事,不会出什么事的。”
齐长春道:“我只怕宝儿!”
文氏道:“你的病好了,他自然也就回县学去了,而且三月就要开恩科的童试了,他和升儿这一次都参加的。”
齐长春点了点头:“那就好。”
嗑嗑绊绊地说了这么些话,齐长春也累了,便又闭上了双眼休息,文氏便去把这事告诉了齐敏和齐宝等四个孩子。四人都了都是非常高兴,都觉得这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吧!
又过了两天,那长海道人又上了门,文氏这次又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说是等到了二月初二,去他的白云观中打醮,再给他二百两银子。
长海道士得了银子,又接了这宗活儿,心里也是高兴,便再三揖首地去了。
齐敏这时正在自己屋里,小荭过来跟她说这事时,齐宝也正巧和齐敏在说话,齐敏听了便笑道:“小荭你专去打听这些有的没的,可知做主人家的,最烦的便是这种下人。”
小荭吐了吐舌头:“姐姐这可是错怪我了,只因老爷身上有病,我适才听见前门的人说上回送仙丹的道士又来了,这才随便问了一下的,若有会什么好消息,也好说来给姐姐你听听不是。”
齐敏笑道:“你总是这样油嘴。”
想了一下,道:“你今年也的确不小了,你若真想出去,我便让你出去,你跟杨贺说好了就成。”
小荭素知齐敏在文氏面前也是有几分面子的,她这样说了,那是准定不会有错的了,便又上前拜谢了。
齐宝道:“前儿小兰说她有个表外甥女,今年十二了,家里穷,也没钱养她,就想送进咱府来。我正想着小兰年纪也不小了,就把她放出去呢,既然你要放小荭,就让她先到你这边来。”
齐敏道:“这样也好,就让她先来试试,跟着小荭学学,等过几个月,我再给小荭添些嫁妆,就让她出去吧。”
小荭听了,忙跪下说:“姐姐不要我的赎身银子我已经很感念了,再给我嫁妆,我如何敢当。”
齐敏道:“这个我自有处置,你也不必多谢了。”
小荭一听这话,就知道齐敏心意已定,也就不再客气什么,便又谢了齐敏。
二人正在说话,忽然前面小丫环琉玥过来,在门外道:“小姐,苏公子来了,说有事要见你。”
齐敏一愣:“哪个苏公子?”
琉玥说:“就是苏举人苏老爷。”
齐宝怒道:“他来做什么,我去看看。”
齐敏把他一拦:“你急什么,人家是要来见我,又不是见你。”
这两天齐敏和齐宝成日里就腻在一起,虽然各自小心,没有谈起情爱之事,但也知道对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自己(主要是齐敏让齐宝有了这个体会,齐宝的爱意,齐敏是早就知道了的),所以就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本来就等着齐长春病愈,然后再找个机会,跟爹娘好好说说这事,却没想到这边齐长春好了点,那边苏睿却又过来了。
齐定语风在见齐敏挡着自己,心中也是一凉,便道:“哦,那你去吧,我只是怕你被他又气着什么的。”
齐敏笑道:“现在的他可气不到我,能气到我的,就只有你这个傻瓜!”
齐宝一怔,半天才回过味儿来,脸上不禁爬满了笑容,再抬起头来,齐敏却是早已走了。
齐敏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爹娘知道他来了么?”
琉玥道:“苏公子特意关照,说只要找小姐,不要让老爷夫人知道。”
齐敏冷笑道:“你对他很忠心嘛,不如到他家去好了。”
琉玥吓了一跳,忙跪了下来:“小姐饶了我,我原想着苏公子是要来向小姐赔罪的,若是与小姐重修旧好,仍是咱家的姑爷,就没想那么多了,我这就去回了老爷夫人,小姐且在这里先等等我。”
齐敏挥了挥手:“行了,我来也来了,谅他也不会有什么过份的事做出来。”
琉玥被齐敏吓得冷汗直冒——齐敏对下人总体来说是宽厚的,但毕竟是主子,若是真惹恼了她,也不知会不会被打死。
明朝打死丫环也是有罪的,从唐代起,杀无罪的丫环要被罚一年徒役的,明代也一直依这个律条。只是当真杀了,也不会有什么人真来判主人家的罪,不过罚几个钱罢了。所以琉玥仍然被齐敏的话吓得直冒汗。
到了地方,琉玥也不敢走得太远,怕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担待不起,便在一边看着,不过若是不高声说话,她也是听不到这里在说些什么的。
齐敏见到苏睿,只见他面容有些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上下唇皆在齿痕,想来是因为紧张,自己咬住了缓解情绪的。
齐敏心想还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呢?不过是拒婚罢了,我上次都说了不在乎了,你又何必如此。
看着苏睿这般神情,齐敏心中也是有点心疼的,不说是前男友吧,就是见到好朋友因为被自己拒绝而憔悴,心里也会有可歉意的吧——说什么你爱上我是你自找的之类的话,齐敏不是这样冷血的人,也说不出来。
但是要为了此而安慰苏睿,或者开导苏睿,倒也没有这个必要——因为这是在古代,苏睿根本就不可能一棵树吊死,他可以娶一大堆的女人,而且很快就会把齐敏这个初恋情人忘掉的!
毕竟对于古人来说,爱情是种无稽的东西,而对于男人来说,女人都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哪怕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与爱情也大概没什么大的关系。
唉,生活在古代,这种觉悟总是要有的。
苏睿看着齐敏,眼中有点悲哀,有点为难,又有点企盼——终于在那眼中浮起了勇气,对齐敏道:“敏儿……对不起……”
齐敏笑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啊,反而是我对不起你,丢了你们苏家的脸了!”
“不是!敏儿!”苏睿一下子握住了齐敏的双肩,“不是的敏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敏奇道:“那是什么意思?”
苏睿低下了头:“敏儿,我跟我爹说了,我爹说……说……”
齐敏举起双手,把苏睿的手从自己肩上打下:“说我不守妇道,失了节,不能做举人老爷的太太,是么?”
苏睿的头低得更低了:“是……”
齐敏耸了耸肩:“那我知道了,我不会怪你的,这就是天意啊!”
苏睿却又一下握住了齐敏的双肩:“不是的敏儿!我……我……这事还有转机的……”
齐敏奇怪地看着他:“转机?”
苏睿道:“是的……只是……要委屈你了……”
齐敏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睿,然后把苏睿的双手再次拨开,然后后退了一步:“委屈我?你不会是想让我做小吧?”
苏睿抿了抿嘴:“不是让你做妾……敏儿……你等我一下,只要半年,今年我一定都考中进士回来,你……你做我的二房好么?是平妻,不是妾……”
齐敏看着苏睿,睁大了眼睛:“你不是在说笑吧?真要让我去做小?”
苏睿道:“敏儿你放心,我已经跟星儿说好了,虽然她是正妻,但是她会把你当亲妹妹的,不会亏待你的。而且有我在,我对你的心,永远也不会变的!”
齐敏皱着眉——怎么会被他想到这个事的?
再细想想,大概这也是他退而求其次,与苏重德各退一步的结果吧!
但是自己是不可能与人共事一夫的啊,哪怕是齐宝也不可能,就更不用说是你苏睿了——这与谁做大谁做小无关,也与星儿对自己的态度无关。
于是便道:“这事我可不管你去跟我爹娘说说去,看他们不把你大耳刮子打出去!”
苏睿道:“只要你答应了便可,等我中了进士,放了实缺,就来提亲。”
齐敏想了想,冷笑道:“你还以为你能放什么大官的实缺么?然后用官威来压我,强娶我作小么?”
苏睿道:“敏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么?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你何必在乎旁人的眼光,我日后若是高官得作,你是二房夫人,一样也可得个诰命。”
齐敏把手一挥:“得得,我可没想过要当什么风光的诰命夫人的……”
苏睿一把握住齐敏的手:“敏儿,你答应了?”
齐敏皱着眉:“你先放手!我可没答应你什么!”
苏睿失望地放开手:“敏儿,既然如此,只要我对你好,你更不必在意那些世俗名份了啊!”
齐敏也懒得与他再说了(与古人说爱情是不能与人分享的这种话完全是对牛弹琴),便道:“偏生我就是个要名份的人!别说是作二房了,就是我做了正妻,也不许你讨二房的!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妒妇,已经犯了七出了,你还是不要娶我这样的人吧,免得坏了你的家风!”
所谓的“七出之条”里,就有着妒而乱家这一条,所以齐敏索性把话说绝了,好断了苏睿的念想——本来还对他有点可怜的,却没想到他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看来还是把他的念彻底了断了的好。
苏睿听了齐敏这话,却又道:“敏儿,如今你若被我拒了婚,还有什么人能配得上你?”
这话其实是苏睿反说的,真实的意思是,齐敏现在被他退了婚,又是因为那样的原因,那么有身份有体面的人都不会讨她作正妻了。而愿意娶她的人,肯定是身份地位不高的人,那也是的确门不当户不对的。
齐敏道:“这个不用你操心,自有我爹娘为我打算。”
苏睿道:“可他们毕竟不是你的亲爹娘,万一……”
齐敏道:“你别胡说了,我爹娘对我好着呢!”
苏睿含着唇,又道:“敏儿,你当真这么狠心么?你为了我们两个的将来,委屈一下不行么?”
齐敏道:“我为何要委屈自己?我就不能有点志气么?你是个男子汉,我就该是个没志气的?”
苏睿道:“你若有什么顾忌,就对我说。等我放了缺,我只带你去上任,把星儿留在乡下侍奉我爹娘,就像齐福大哥那样,不行么?”
齐敏心里呻吟了一下——果然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么!原来这事的根子出在这里啊!只好叹了口气:“苏睿,那样的话,星儿不是太可怜了么?我不能把我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苏睿听了,面露痛苦之色:“那你如果嫁给了别人,不是把你的幸福建立在了我的痛苦之上了么?”
这句话倒让齐敏听了觉得有点难以回答,想了一会儿,只得说:“苏睿,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拿得起放得下!你怎么总是来歪缠!我实对你说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强扭的瓜不甜,你不知道么?”
苏睿道:“这怎么可能!才这么几天,你就不喜欢我了?”
齐敏点了点头:“其实,你在我的心里,一直不是第一位的,只是因为我爹娘很中意你,所以我才会答应嫁给你。”
苏睿睁大了眼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