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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李轻眉失踪,已然过去五日。今日秦王府内张灯结彩,正是迎娶秦姜入门的良辰吉日。
秦胤面容憔悴的坐在李轻眉曾经待过的床榻之上,从陆路到水路,他近乎封锁并搜索了方圆百里内的地域。
但李轻眉母子二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竟是找不到半点踪迹。
种种迹象表面,似乎有人在帮着李轻眉逃离,与此同时,云涯也在李轻眉失踪前几日辞官,并于相近的时间销声匿迹。
他不知道秦姜在当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因为自秦姜见过李轻眉,并单独与她相处一炷香不到的时候之后,她似乎就开始恢复平静。
他以为那是她终于想通,他竟是以为那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正破冰的开始!
“胤哥哥,吉时已到,姜儿帮你换吉服。”
秦姜一身火红嫁衣,裙摆上满坠着象征共结连理的并蒂莲,她有些慌了手脚,才会不顾及大婚前不得见面的风俗,亲自前来。
“胤哥哥”
她有些忐忑的握紧秦胤的手,过了今日,她就是秦王妃,就算秦胤的心真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也无所谓,那个女人,已经知难而退,她有一生的时间能等着秦胤回心转意。
“姜儿,我不能娶你!”
秦胤将自己的手臂从秦姜的怀中挣脱,时至今日,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心意,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然对李轻眉动情。但还未来得及说出我爱你,她却以如此决绝的方式离他而去。
“不!胤哥哥,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爹的?你说你会照顾我一生一世,若没有我爹,当年姑母与你早就饿死在冰天雪地中,你就是如此报答我爹对你的救命之恩?”
已然被秦胤拒婚这一噩耗震慑到崩溃边缘的秦姜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姜儿,你爱我吗?”
“爱,若是不爱,为何跨越千山万水,也要回来与你成婚,姜儿是真的很爱很爱你,胤哥哥。”
“是爱我,还是爱秦王?”
“自然是你,胤哥哥,这些虚名对我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我爱的,是你这个人。”
“我已向陛下提出辞呈,这是陛下赐给我的废黜诏书,今日开始,我将不再是亲王,而是庶民秦胤,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我府中的家产,也将悉数充入国库,明日开始,这王府也不再属于我,我会带着你,游历江湖,去寻她们母子二人。”
“胤哥哥!你疯了!!”
她将秦胤手中的圣旨抢到手中,待看清楚那圣旨上的内容之后,忍不住失声痛哭,这个疯子,他为了那个贱婢,竟是丢下这泼天的富贵与尊贵的身份,甘愿堕入江湖。
“你不能这么自私!我不愿意!秦胤!你立即进宫,告诉陛下,就说你之前是一时冲动,请陛下收回成命,他那么尊敬你,定会收回圣旨的,你快去啊!”
此时的她已然面容扭曲的拼命拽着秦胤的衣袖,要将他拽到皇宫求陛下收回成命。
“姜儿,我想与你做一场交易,你想入宫为妃吗?”
“皇贵妃!”
秦胤目光犀利的看着秦姜。
想不想?秦姜陷入煎熬之中,她担心这会不会是秦胤为考验她的真心,而特意设下的局。
“姜儿已心有所属,那就是胤哥哥你。”
“姜儿,你只有一次机会,这是册封你为皇贵妃的圣旨。”
“难道你没发现,今日的府中除喜庆乐声之外,没有宾客往来之声?因为我已经于昨日命人逐一通知宾客,婚宴取消。”
“这是册封你为皇贵妃的圣旨,王府外,是宫中迎接皇贵妃的副后仪仗。”
“桌案上放着的,是皇贵妃制式的宫装。”
秦胤指着明黄色的宫装与凤钗,秦姜要的,也只不过是风光无限的身份与尊荣而已,若是能给她提供更好的高枝,她定会良禽择木而栖。
此时的秦姜面露挣扎之色,方才她就听说王府外有宫中的仪仗,她以为那是宫中哪位贵人来参加她的婚礼,没想到竟是迎她入宫的仪仗。
“姜儿,明日一早,秦王暴毙的消息,将传遍丽京城,你若是一意孤行的话,也只能留下秦王遗孀的空头衔,你是准备守着这个空头衔守活寡,还是入宫为皇贵妃?”
秦胤看着仍是犹豫不决的秦姜,这个表妹自小就被千恩万宠,任性妄为,且最喜奢华,根本就过不惯苦日子。
当他还是私生子身份的时候,她对他总是爱理不理,甚至冷嘲热讽,为躲避与他的婚约,更是避走江湖。
如今知道他贵为亲王就百般讨好,他本想看在死去表舅的份上,兑现诺言照顾她一生一世,但千不该万不该,她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触犯他的逆鳞。
“秦胤,我恨你!”
她将那份册封圣旨紧紧攥在手中,端起装着明黄色宫装的托盘,旋即转身离开房中。
是的,秦胤猜的没错,若是有更好的选择,正常人都会权衡利弊。更何况秦胤的心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
若是过了今日,秦胤拒婚的消息传遍丽京城,那么她将再无颜面留在丽京城内,即使秦胤以暴毙的名义离开,那么徒留她一个人在丽京城内无依无靠,虚有秦王妃的头衔又有什么用?
她才二十三岁,难道就这么为着一个头衔为秦胤守活寡一辈子?
不!她不甘心,以她的容貌与资质,她绝对能成为人中龙凤!皇贵妃,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以她的家室,若没有秦胤的帮助,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入宫伴驾!
第587章 ——我倒下之时,谁在笑()
晨阳渔港,位于黎国东海之滨,此时李轻眉正坐在沙滩边,吹着清新的海风。
多亏云涯的帮衬,否则她们母子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就重获自由身。
虽然这自由,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算算日子秦胤也该与秦姜完婚。
能娶到心心念念的女子,余生他定是欢喜的很。但为何她却连祝福的话都不忍说出口?
云涯带着他们母子二人并未回到云集镇,而是远走他乡,来到这座海滨小城内。
他们隐居的地方,位于孤岛之上,消息闭塞,就算秦胤再如何神通广大,也未必能找到他们母子。
“轻眉,晚上吃青蟹!”
云涯一身渔夫装束,摇了摇手中两只肥硕的青蟹,喜滋滋的对李轻眉说道。
看着仍是盯着海平面走神的李轻眉,他有些失落的垂眸,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定又是在想秦胤。
“轻眉!”
“啊?”
云涯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李轻眉被他的呼喊声吓了一跳。
“怎么了?”
“今晚吃青蟹烩饭。”
“哦那咱们回去,我做给你和平安吃!”
她每日大部分时间都枯坐在海岸边,盯着海平面走神。也许她很想在天际中看到那抹魂牵梦绕的身影吧。
“轻眉,嫁给我可好?”
云涯单膝跪地,突如其来的求婚令李轻眉有些错愕。
“云涯,你知道,我是个无心的人。”
她的心留在丽京城,留在秦王府内,留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已然收不回来,就算强迫自己收回。也只剩下千疮百孔的破碎。
“没有关系,我只想以名正言顺的身份,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们母子二人。”
“这对你不公平,你有更好的选择,我不想误你终身。”
李轻眉态度坚决,一口拒绝云涯,挣扎许久,她终于决定向云涯坦白她目前的境遇。
“我房中有一个红色的瓷瓶,那瓷瓶中装着一百七十二颗血丸,每个月服下一颗,那么就是一百七十二个月,这也是我的命数。”
李轻眉语气平静的说着,很可悲,她最终没有扼住命运的喉咙,反而被这细瓷瓶左右生死。
“什么意思?”
云涯语气中带着关切,显然已经猜测出李轻眉话中的含义,但却胆怯的不敢承认。
“锦幂在小平安身上下了蚕毒,无药可医,除非以至亲的血脉,将那蚕毒过渡到至亲的身上,我是他的至亲,我别无选择,他还小,这一切只能我来承受。”
“还有不到十五年的时间。。。”
云涯心疼的盯着李轻眉,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她坎坷半生,竟是没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嗯,所以我不想连累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不!一定会有办法解毒的,我一定会让你活的白发苍苍那一日。”
云涯不甘的怒吼着,为何不是秦胤来承受这一切,他算什么男人,简直就是贪生怕死的懦夫败类,事关生死之际,竟是要一个女人来承担这一切。
“秦胤让你这么做的?”
李轻眉摇头。
“不,他也不知道有这种解毒方法,是我自愿的,他并不知情。”
“云涯,秦胤对我很好,你别误会。”
“呵,一而再再而三娶别的女人,将你们母子晾在一边,这就是所谓的对你好?”
就在李轻眉想要继续替秦胤辩解的时间,云涯忽然眼神一凛,径直将手中的青蟹抛向李轻眉身后的位置。
“轻眉过来!”
他一把将李轻眉拽到身后,紧紧护在她身前,而此时两名黑衣人正飞身杀来。
“你们是谁!”
“送你们上路的人!”
那二人话不多说,举着利刃开始与云涯缠斗。
而李轻眉躲在云涯的身后,不禁惊叹于云涯的成长,没想到才过去几年,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云涯,竟是练就如此不凡的身手。
她见过云峰练剑,但与如今的云涯比起来,云峰怕也只能甘拜下风。
李轻眉心中对这两名刺客的身份也隐隐猜出几分,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二人定是秦姜派来的杀手。
这世上恨不得置她于死地的,也只有秦姜而已,秦姜本就闯荡江湖多年,能雇佣几个江湖杀手也不在话下。
此时云涯已然将其中一名杀手制服,正与最后一名杀手陷入鏖战,李轻眉没有武功,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于是只能抓起松软的细沙,不住朝着那杀手的脸上洒。
受到干扰的杀手恼羞成怒下,竟是丢下云涯,径直朝着李轻眉所在的方向袭来。
“云涯!!”
李轻眉恐惧不已,惊呼着云涯的名字,说时迟那时快,云涯一个飞身,挡在李轻眉的面前,一剑刺向那杀手的咽喉。
与此同时,那杀手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手中洒出一缕红色的烟尘落在云涯的脸上,旋即瘫倒在地。
“啊!!”
云涯吃痛的捂着眼睛,不住的哀嚎着,已然吓得浑身颤抖的李轻眉哆哆嗦嗦的搀扶着双眼红肿的云涯,焦急万分朝着岛上的郎中家里赶去。
。。。。。。
林荫山道中,李轻眉正架着马车疾驰,没想到在海岛还未生活多久,就要再次被迫踏上流亡之路。
只不过这一次,换她来驾车,车厢内,传出郎朗读书声,那是云涯在教小平安吟诵论语。
“轻眉,你累不累?我们寻个地方歇息歇息?”
“天快黑了,必须快些赶路,你看,天边已经出现乌云蔽日,怕是马上就要下暴雨。”
“哦”
听到云涯失落的语气,李轻眉顿时自责不已。
“今后我就是你的眼睛,云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