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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受伤了,我替你包扎固定一下,脱臼可不容小觑,至少要将养个两三日的时间!”
她不死心的再次拈起一块山楂糕,递到秦胤的嘴边。
“我的手很干净!难道你要将自己的脸埋在盘子里吃饭?只有小狗儿小猫儿才会这么吃饭!”
他的眉头微锁,旋即垂下头,李轻眉以为他已然妥协,准备张口吃她递来的山楂糕,顿时大喜过望。
却不想他将脸埋进她托举的盘子内,伸出舌头轻轻一卷,将一块山楂糕卷进口中,细嚼慢咽。
“你!!”
她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心中默念我不气,我不气,不气!
“洁癖是病,得治!”
她有些赌气的将沾着糕点碎屑的手伸到他的衣襟,故意蹭了几下,他本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襟上登时多了几道红痕。
心底泛起怒意,但此时手臂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死死盯着胸前的污渍,李轻眉甚至能听到他隐忍的咬牙切齿之声。
“想不想听我和秦胤的故事?”
“这是主子的私事,在下一个外人听似乎不大方便!”
见成功的转移他的注意力,李轻眉暗暗松了一口气,真怕适得其反,若是惹怒秦胤再来个不辞而别,那这辈子也许就真的要错过了。
“我与他初识,是在我十五岁那年。。。。”
李轻眉仍是我行我素,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推脱之意,旋即开始将她与秦胤的点点滴滴如数家珍的娓娓道来。
月落乌啼,已过了子时,此时秦胤仍是没有丝毫困倦之意,但李轻眉却已是哈欠连连。
善于察言观色的他自是看出她的倦意,虽很想继续听她说他们的故事,但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强撑着精神,于是黯然起身。
“主子,天色已晚,在下有些乏了!”
他说完,就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不想身后的女子比她快了几步,先行踏入他的房内。
“我要和你一起就寝!”
“主子!”
秦胤面色古怪的看着李轻眉,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厌恶,没想到她内里竟是如此轻浮,举止放浪的女子。
“你是陛下赐给我的面首,难道我连单纯的与你盖棉被纯聊天都不行?”
“哎?你脸红什么?你在想什么龌蹉的事情?”
第436章 ——欲辨已忘言()
她说自己是她的面首,只是面首吗?当然是面首,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身份,他顿时哑口无言。
李轻眉义正言辞的看向秦胤,那眼神中的坦荡,倒是令他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真的只是面首而已吗?他仍是沉浸在这两个如刀削般反复割裂着他心脏的字眼中,一股浓重的悲哀油然而生。
见他眼中划过一丝受伤的神情,她心头一颤,知道自尊心极强的他定是被方才那句面首刺激,于是有些愧疚的压低嗓音,似乎是在解释。
“你的手受伤了,半夜三更若是渴了饿了,也好有个端茶递水的人!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有任何不轨行为!”
万千情绪渐渐在心底蔓延开来,如同在水光潋滟的湖中,因着一石而激起千重涟漪,那是一腔心事被扰乱的感觉。乱而不是杂乱,那种触动绝妙到无法言语,不可思议。
为何他看着她委屈而小心翼翼的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更难受!
人总是会感怀物是人非,可更悲戚的是人是物非,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样子。对她初见钟情的那个人,他还是他,却又不是他
“我不是秦胤!在下只是主子的面首李不忘!”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反正我知道你是秦胤!李轻眉暗搓搓的扫了一圈自家傲娇矜持的夫君,夫人在怀,看你如何装柳下惠,坐怀不乱!
熄灯,就寝!
黑暗之中的二人不约而同的将脑袋转向对方的方向,在黑暗中互相对视。
李轻眉并不知道秦胤在看着自己,只觉得他浅浅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令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李不忘吗?你将名字改成我的姓氏,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记李轻眉,但你却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拒我于千里之外。
耳畔传来他有杂乱无章的呼吸声,她知道有她在身侧,本就浅眠的他定不能安然入睡,于是摸索着寻到他的睡穴。
“你要做什么!”
“睡觉!”
她毫不迟疑的点了他的睡穴,替他仔细掖好被角之后,钻入他温暖的怀中,噙着柔柔的笑意阖眼同眠。。。。
秦胤是被一阵温热的触感吵醒的,脸颊上一片湿热划过,他疑惑的睁开眼,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
李轻眉有些尴尬的仰起脸,方才吻的太忘我,竟是没有察觉他究竟是在何时就已经苏醒!
“你是谁!”
虽然早已做好秦胤将她视为陌生人的准备,但此时自己的丈夫以一种审视陌生人的戒备盯着她的时候,她仍是不免怅然若失。
“我是你的妻子,我叫李轻眉!”
“你叫秦胤,是我的夫君!”
他的妻子?眼前的女子身形有些臃肿,五官也平平无奇,她的右脸颊上甚至还黥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奴字印记。
但不知为何,他对面前如此其貌不扬,甚至还有些丑陋的女子,竟是完全生不起一丝厌恶之情。
相反,心底竟是觉得有莫名的欢喜与幸福的感觉。
“你生病了,就是。。。记性不大好。”
“我先伺候你梳洗,待吃了早饭之后,我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
她期翼的看着他,目光灼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忐忑,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柔和了许多,他不忍心拒绝她,怕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会因此溢出眼泪。
一想到她有可能因此而难过流泪,他的心就阵阵刺痛。
“好”
他看着自称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在身边忙忙碌碌的身影,当李轻眉替他梳理发髻,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肌肤的时候,他面色微微苍白了几分。
“我们的孩子再过三年就到十五岁及笄之礼了,从前你总喜欢吃我吃剩下的饭食,茶点。”
她的言外之意他听懂了,那就是孩子都那么大了,他还如此芥蒂二人的肌肤接触作甚?
二人吃过早饭之后,李轻眉端来一壶药茶与一碟点心,与他相对而坐。
“介绍一下,我叫李轻眉,我是你的妻子,初见你是在我十五岁那年。。。。。。。”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了,每日张开眼睛面对的就是将她视作陌生人的秦胤,她每日早膳后的工作就是雷打不动的搬来小板凳,与秦胤坐在廊前讲他们的故事。
而这一个月来,她与秦胤之间的关系并未完全停滞不前,至少他对她刻意或者不经意间的触碰不再抵触,李轻眉差点喜极而泣,她知道秦胤的性子是多么寡淡孤傲。他竟是在一点点的对她敞开心扉。
除了对她和他们的女儿,她甚至没有看到秦胤在外人面前露出除了面无表情外别的情绪,哦也不是没有,还有愤怒与厌恶。
晚饭过后,水汽氤氲的浴桶内,李轻眉伺候完秦胤沐浴之后,也是大汗淋漓,此时心情舒畅的她忍不住边沐浴边开始哼着小曲。
如今二人之间已然有了些许正常夫妻的相处模式,秦胤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三日前的清晨,她醒来后,本想继续介绍自己,却不想他伸手弹了弹她的脸颊。
“你是我的妻子,我知道!”
当时她呆愣了至少一盏茶的时候,差点泪奔,她的努力没有白费,秦胤的病情似乎在渐渐好转。
这日一大早,她睁开眼睛,习惯性的看向睡在身侧的秦胤,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她大惊失色。
“秦胤!”
她焦急万分的赤足散发冲出房内,此时正值隆冬时节,但身着单衣的她却是惊出一身冷汗淋漓,她在风雪中穿梭,寻那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
“秦胤!!说好的不会丢下我,你为何还是狠心将我抛下!!我恨你!”
真正的离别竟是没有任何道别的征兆,在一个风雪依稀的清晨,秦胤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再次离开。二月初二龙抬头,应家村内,一穿着单薄的女子逆着风雪,穿街走巷,却再也寻不回她苦苦等候的挚爱。
她孤身踏上寻找他的路,寒风吹凉了衣角,也吹来了花香,那些花香与以前的味道没太大区别,却多了一些寒意,顺着衣角一路侵到心里,这味道似在冰窖里饮黄莲,一派凄寒苦楚。
繁华落尽,末了,留下的是满地的忧伤,说好的永远不会离开,结果到了最后却终只剩下她一人在不离不弃!
第437章 ——长剑为碑,霜雪为冢()
“傻小子,她这么赤着双足已在雪地中行了一日,若是再这么走下去,那双脚怕是就要废了!”
千叶真一裹紧身上的墨狐大氅,谁说二月春风谁指似,这凌冽的西北风仿佛风刀般刮的人睁不开眼眸。
秦胤捂着胸口的位置,她每走一步,就似乎在刀刃上起舞,一步步的踩在他的心尖。
“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最恐惧的就是夜幕降临之时,我不敢闭上眼睛,我害怕一旦睡着,再次苏醒就会将最心爱的女人忘却,这样周而不复,对她不公平!”
长痛不如短痛,她知道他身中情蛊,定不会做出轻生的事情,因为她知道,若是她有个好歹,他定也会受到株连。
“没有什么比她好好活着更重要的事情!”
“通知他们了吗?”
“嗯,这会也该赶到才对!”
“唔,你看,他们来了!”
千叶真一指着朝李轻眉渐渐靠近的司空念卿与女皇秦慕轻。
“走吧!”
“站稳!”
千叶真一扶着已是内力尽失的秦胤,说话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母亲!!你不能再走下去了!”
司空念卿将身上的狐裘披在李轻眉瑟瑟发抖的身上,作势就要将母亲抱起。
“我不走!我知道他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在风雪中!秦胤,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给我出来!”
“我不爱你了还不行吗?你别躲着我!!”
“母后,朕立即下旨,在全天下寻找父皇的足迹,就算将整个帝国的疆域翻过来,也替你将父皇找出来!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见李轻眉仍是一意孤行,此时的司空念卿犹豫再三,终是不忍的点了母亲的睡穴,旋即将被严重冻伤的李轻眉抬回了温暖的马车内。
“立即宣御医!”
司空念卿兄妹二人同时盘膝而坐,以自身的内力替母亲驱散寒气,看着母亲冻得已经乌黑青紫的双足,兄妹二人俱是悲痛不已。
“来人!!传朕旨意,立即在举国范围内不计任何代价,全力搜寻太上皇的下落!三月之内,朕要将太上皇送到朕的母后身边,否则朕就砍了你们这些废物的脑袋!”
“陛下息怒!陛下!臣等无能!”
“混账!还未行动就说自己无能,你们这是在搪塞朕吗?来人,拉出去砍了!”
“妹妹,你不要为难他们,你父皇擅长易容以及隐匿行踪,若是他有心躲着母亲,就算你灭这些人的九族也无济于事!”
“摄政王说的正是,我等实在是无能!陛下恕罪!”
“你们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