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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照例要入元露殿去向父皇复命请安,得到的照例是冷冷一瞥和冷冷一哼,然后冷冷一挥手打发他离开。
其实贺云阳挺欣赏父皇这种冷酷的直率,绝不会假惺惺问一句“你在盈州染了病,如今身体可好些了?”他冷冷一瞥就是在问“你怎么又没死啊?”冷冷一哼之意是“老子早晚弄死你!”冷冷一挥手则是“你先下去多活几天,等朕再想办法!”
离开元露殿,他一直往皇宫的西北角走,在那里有一座小小的院落,荒凉凄寒地挤在这广大恢宏的皇宫里,远远望去,像个受了委屈,缩成一团哭泣的小孩子。
这座小院,有个诗意且又凉薄的名字:秋蝉阁。他和他的母亲秋荻夫人,就住在这里!
曾有人说,年青时的秋荻夫人是齐朝的第一美人。她的闺名就叫秋荻,是齐朝一个小户人家的独生女儿。
秋荻十五岁那年的春天,和几个女伴到郊外踏青,不知她的命是太好还是太糟,那一天,向来不喜欢诗意调调的康明帝,破天荒地对这明媚早春有了感怀,于是换了民间衣服,和秋荻姑娘走上了同一条踏青之路。
结果可想而之,踏青访春的帝王一眼就相中了美丽不可方物的秋荻姑娘,第二天,就有传旨内侍踏进了秋家大门,宣读了浩荡天恩,秋荻姑娘被御旨钦封为秋荻夫人。
原本像秋家这样没丝毫背景的平民小户,就是女儿能被选入宫,也是先从宫女做起。像这样一起步就是有品阶的“夫人”位份,实是没有先例的。
秋荻夫人如此高调入宫,以后自然是得尽圣宠,风光一时无二。而且好事居然成双,一年后,秋荻夫人有了身孕。
宫中的娘娘们当然忌恨得红了眼,因为据称,皇上已有决定,等到秋荻夫人生下皇嗣,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要给秋荻夫人封妃。
从夫人一跳几级,直接封妃。这妖女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把皇上迷成这样?娘娘们咬牙切齿地骂着,无可奈何地怨着。她们骂着怨着,而秋荻夫人依然故我地美丽着,连怀孕也不能减其风采。
秋荻夫人的幸福生活从她生产之日结束。那一日,康明帝罢了早朝,心急火燎地守在产房门外等消息。
一番苦痛磨难后,一个婴儿来到了这世界。一个快嘴产婆在看到婴儿那张美丽的小脸时惊叹道,“好漂亮的小公主!”
已经等不及的康明帝正好在这时候闯进来,看了眼婴儿也喜出望外,握着秋荻的手说,“你给朕生了一个好漂亮的小公主。”
可是,当大家把婴儿洗干净后,却发现了齐朝皇族史上最大的乌龙——这孩子,其实是位皇子!
康明帝看看孩子的脸,再看看那处关键部位,看了几个来回后拂袖而去,出门前扔下阴沉沉两个字:怪物!
这个怪物后来有了个名字,叫贺云阳。
出了满月,秋荻夫人和婴儿就被一纸诏书发配到了齐朝皇宫最荒僻的院落,秋蝉阁。一住就是十八年。秋荻当年所获圣宠无双,十八年里被寒冰般的冷落,应该也是无双的。
这就是关于秋荻夫人与其子贺云阳,因何是齐朝皇室中境遇最凄惨的一对母子,最官方最权威,也最被宫女内侍们津津乐道的版本。
贺云阳此时正站在母亲的寝室门口,隔着帘幕行礼,轻声道,“母亲,我回来了。”
一个轻柔却冷淡的女子声音幽幽应道,“嗯,回来就好,你先去休息吧。”
贺云阳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去。这是他与母亲最常用的对话方式和内容。在母亲口中绝对听不到“累了吧?想吃什么?怎么瘦得这样!听说你生了病,母亲好生担心”之类的关切和安慰。
他们母子甚至很少见面。也是,如果他是女子,那么母亲看着一张与她年少时酷似的美丽容颜,一定是又欣慰又骄傲。可是老天偏偏开了个很不好笑的玩笑,世上哪会有一个母亲,愿意面对儿子时,就像是面对镜子。
他想母亲一定是恨他的,因为他的降生使她失宠至今,她当然恨。也许在母亲内心深处,也盼望着他能早点死掉。
这件事从前每每想到心里都很难受。但今天再想起,他释然一笑:无所谓的,反正从那个月夜开始起,他就是为她而活的人,只为她而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桌前坐下,铺开那方寄思帕,提笔写字。
第188章先礼后兵()
天景现在又常后悔把寄思帕给贺云阳了,原因嘛,她真是没想到贺云阳的字写得那么漂亮,清丽秀雅,洒脱飘逸,又蕴含着风骨刚毅。“字如其人”对他来说,是丝毫不差的。
可她的字就不好看了,反正和她这个人相去甚远。间架结构还行,最大的缺点是没有力度。锦阳帝曾经给她的字很恰当的评价,“天景的字倒很像绒绒,字形还算漂亮,只是软趴趴的,没筋骨没力道。”
自尊心超强的天景公主,怎么好意思把自己像绒绒一样软趴趴的字放在贺云阳面前现眼。但帕子已经给他了,再要回来也不好,况且贺云阳一定是不肯还的。
偏偏他拿到帕子以后,就很热衷于在上面写字,在收到另一方的消息时,寄思帕会发热,天景的这一块,时常会热乎乎的,隔着衣袋也能感觉到,那些或简单或絮叨的话她都会看,一直看到那些字渐渐消失,然后就把帕子放回口袋,等待它下一次发热。
这一天,当她再次打开温热的绢帕,上面熟悉的字迹写着,“天景,我回宫了,今晚我们在银月原见面,好不好?”
她抿唇一笑,提笔回了一个字:“好!”
放下笔,她左右端详,觉得这个好字,写得真是好啊!
这一晚是阴天,银月原上没有月光,不过天景带了盏小巧的风灯来。于是有一团橙黄色的光笼着他们,而在这温暖光团之外,银月原沉睡着,夜色沉沉,万籁俱寂。
“天景,你师门中的规矩可是很严苛的吗?”
天景愣了一下,他们本来一直在说没什么意义但很有意思的话,贺云阳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的师门规矩……是说翊雪姐姐给她立了什么规矩吗?回想一下,似乎除了不许和为师顶嘴这一条之外就没有了,其实就连这一条,有时也是形同虚设。也就是说,她的师门是没有规矩的。
但这样告诉贺云阳肯定会被鄙视。没规矩的师门,通常会被理解为很差劲,很没有档次的师门。嗯,她不能直接说,得以攻为守才行。
“你问这干吗?上次小吱肯定告诉你我师傅不是人,而是妖类。怎么,你害怕了?”
“我为何要害怕?”他笑得爽朗,“我可从来没觉得妖有什么可怕之处。都说妖会吃人,可人难道不吃人吗?只是人吃人的方法斯文一些,不至于生吞活剥罢了。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的人被人吃掉,有几个是进了妖怪肚子的?我连人都不怕,会怕妖?再说了,”他促狭地瞅她一眼,“如果你的师傅真是人类我反而不信了,什么样的人能教出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来?我猜你师傅肯定是没给你立什么规矩,才惯得你这样。”
“惯得我哪样了?既然猜到你还问什么?”天景被他一语点破,没了面子,嘟着嘴假装生气。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既然你师傅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讲究,想必也不会介意你学习别家的功法。我想,把我的内家心法教给你。”
“什么?”天景以为自己听错了,贺云阳居然打着做她师傅的主意,绝对不行!难道要自己以后每天恭敬喊他师傅,恭听他的絮叨,还要双手给他敬茶……想想都不寒而栗呀!
“我不是要给你当师傅,我只是想把我的内家心法教给你。你的经脉被那种古怪病症伤损得太厉害,但是我觉得你如果修习我的内家心法会有些益处,慢慢练着,应该能修复一部分经脉,而且对你的畏寒症也能起些克制的作用,发作时症状会轻一些。”
他罗列了一大堆好处,然后期待地看着她,天景不好再耍赖,可是对那内家心法也实在没兴趣,她嗫嚅道,“练这种心法很耗时很辛苦的吧?我想还是算了,你知道我又不怕……”
“死”还未出口,头上就被拍了一掌,他斥道,“不许说那个字!我跟你说,你的字没筋没力的,就是因为你经脉缺损,致使气力不足,手上尤其无力,当然写不出好字来。将来你真的做了九五之尊,批奏章写诏书,总得有一笔形神兼备的字吧。”
她愣了,“你怎么知道?”
他笑,“你那些小心思,我会猜不出。其实我又不会取笑你,干嘛不给我回信。”他说着一把拉过她的左手,一指点在“列缺”穴上,吩咐道,“闭上眼睛,排空杂念,深呼浅吸。”
“哎,贺云阳,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学呢。”
“陈天景,我决定了让你学你就得学。你知道什么叫‘先礼后兵’吗?我刚才一直在用礼,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要用兵了。”
她叹口气,依言闭上眼睛,笑道,“贺云阳,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
“别说话,排空杂念,深呼浅吸!不然我被你气死的样子会更好看的。”
半个时辰后,传功仪式告一段落。贺云阳的脸色有些疲惫,他闭目调息片刻,道,“我已经渡了三分真力到你体内为引,口诀也教给你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每日早晚各运功一柱香时间既可,开始时可能会有些痛,你别怕别偷懒,百日后应该就能有些效力了。”
“哦。”天景想想他的良苦用心,实在感动得很,“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偷懒的。”
“天景,你不是喜欢猫嘛,我认识一只超级大猫,你想不想去看看?”
“超级大猫?是老虎?”
“老虎有什么稀奇!再说老虎又不是猫,它可真的是猫,嗯,是猫妖。我认识它好几年了,有空就去看它,和它说说话,应该能算是朋友吧。我带你去看它,好不好?”
天景心里一动,大概猜到他说的是谁了,问道,“现在去就能见到它吗?妖怪不都是很神秘很难找到的吗?”
贺云阳叹口气,“它是被封印的。就在齐朝的一座荒山的山洞里。洞口被一大块玄冰封住了,它出不来。不过应该一直有人在帮它,因为山洞两边都镶着散发巨大热量的宝石,能保护它不被玄冰的寒气所伤。大概还想用这个方法溶开玄冰放它出来。但我看那进度是相当地缓慢。”
天景已经确定他说的是谁了,她跳了起来,“好呀,我要去看,我们现在就去吗?”
第189章太囧()
贺云阳的御风术很高明,天景感觉着似乎和师傅的水平差不多。决定下次用这事来打击师傅,师傅打击过她多少次啊,总算有了报复的机会,“贺云阳的御风术和你一样好,可是人家二十岁不到呢,你都快两千岁了!”
师傅一定会被打击到。可是然后呢?师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天景叹一口气,算了,还是不要玩这么危险的游戏。
又来到了那座布满玄冰的荒山上,和一年前来时所见相比,那些玄冰没有融化丝毫的迹象。
那个山洞也没有丝毫变化,洞口的冰还是那么厚,两壁镶嵌的炎晶还是灼灼地散发着热量,洞里的超级大黑猫还是瘦骨支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