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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温暖安全,让清瑶几乎以为回到了本体。刹那的恍惚后,她意识到这是陆离的怀抱,理智告诫她应该立刻挣脱,但她无力,也不想挣脱,泪水也自觉地停止了,她伏在陆离怀里,安静地像个在母亲怀中酣睡的婴孩,听着他的声音在耳边温柔低语。
“心不一定非要在胸膛里跳动,有泪即有情,有情即有心。月瞳,你是有心的。月瞳,你会不会有时突然地,毫无缘由地就想起我。”
她点了点头,脸上的泪痕在他衣服上擦干了。
“月瞳,你想起我时,会不会心神不宁,什么事也做不好,什么事也不想做?”
她点点头,他身上清凉甜淡的香,让她又想起了衣箱里那件青衫,那是她感觉到的第一缕温暖,也是他给她的。
“月瞳,我这样抱着你,你喜欢吗?”
脸颊立刻发热,她想着应该摇头,可身体似乎和思维脱离了,她还是点了点头。
他似乎是松了口气,声音里有了笑意,“月瞳,我也是这样的。我时常会想到你,想你的时候会心神恍惚。这次,师傅原本选了二师兄来上界办差,是我一再去求师傅,才顶替了他,我向来不喜欢与师兄弟们争这些虚名,这次我坚持争来这个机会,不是想在玉皇御前出风头,而是因为,这里有你。来圣景宫和你一起看两个时辰的书,是我每天最大的盼望。还有,这样抱着你,我也很喜欢,很喜欢。”
他的手臂用力,让她更紧地靠在他的胸口,“月瞳,记住你是有心的。我把心给你了,你的心,放在我这里,可好?”
那一天的情景,在她记忆里永远清晰如新。那一天,她才知道自己是有心的,那一天,她和陆离,交换了彼此的心。
这一场爱恋注定没有结果,并且危险。如果是凡人家的小儿女,彼此情投意合,就算家人不允,实在不行还有私奔这招杀手锏可以用。可他们是神是仙,神仙讲究的就是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儿女私情,实为大忌。而他们就连私奔也无处可去,他们在天上,看似高高在上却也足踏虚空,一旦失足跌落,其惨烈必然不堪想像。
如果一个贫苦不堪的人,忽然间得到一笔巨大的财富,但他绝不能动用这笔财富,还要小心翼翼地藏好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否则即可能大祸临头,而且这种藏匿和隐瞒是永无限期的。那么,这个穷人是不是应该从一开始就拒绝这笔财富呢?因为这财富对他与事无补,反而因此担惊受怕。
清瑶就是这个穷人,陆离就是她的财富。心是她的,但人遥不可及,而且,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出丝毫端倪。这样的一段情,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开始呢?这个问题清瑶无数次想起,每次都没有答案。
五年,对神仙们无涯的生命而言不过是指间几粒沙,但于两个相爱却不能相守,熟悉却要装作陌路的人,却漫长煎熬的很了。
五年里,他们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天极宫位于玉皇所在的逍遥天之下三层的幻景天,上界戒规森严,若非玉皇亲召或确有要事,各天镇守之人绝不可擅离职守,天极宫乃是幻景天的中枢,陆离又是天玄尊者最器重爱惜的弟子,自然要严加管教。因此,陆离再来圣景宫看书的机会,就少得可怜了。
这几日,又出了一件事,让清瑶本就惴惴的心越发惶恐。
两个犯下情孽的人。女子是思河的同门师姐,男子则是另一门派之下一位还算知名的弟子。那天清晨,思河的师傅过来带她一起出席对那二人的审判。清瑶曾见过思河的师傅几面,那是个姿容秀美,仪度非凡的女仙,而那天早晨,她的脸毫无表情,冰冷铁青,就像是戴了一张面具。
思河走后,其余的几人破例没去各行其是,她们坐在分配给思河做卧房的偏殿里一起等待,沉默寂静,只隐约可闻外面正殿里当班之人心神不宁的脚步声。这些女子资历都浅,关于对情孽的严惩重罚,只看过法典的记载,听过师长的训诫,真实见闻这还是首次。
正午过后,脸色惨白,满面泪痕的思河独自回来,一进门就扑在素日与她最好的如月怀里放声大哭,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说出一句,“我……我师姐被罚堕入……堕入修罗道了!”
这样的重罚谁也没想到,众女子齐声惊呼,清瑶则多出一身冷汗。别人是惊惶叹息,她却是兔死狐悲。
“那,那个男子呢,他也同进修罗道吗?”惊恐的静默片刻,才有人想起来,颤着声问。
“没有。他被判罚入世历劫,若能经过三次天劫,就能抵罪,重返仙界了。”
“什么?”别人还没有反应,如月先愤然嚷道,“怎么如此不公!历三次天劫就能抵罪?这判罚看似很重,但其实远不及你师姐受的惩罚。只要他过了就没事了,话说回来,就算他没本事历劫,也不过就是死,魂魄转世做个凡人罢了,而你师姐却要在修罗道中无穷无尽地受苦。”
“我师傅也这样说,”思河说着又哭出来,“可是师傅她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姐被打入修罗道。我师傅说三界之中向来观点各异,但唯有一点却是不约而同,那就是对女子在道德操守的约束要远重于男子,若是犯了错,受罚自然也重于男子,这项法则放之三界皆准,我师傅她连替师姐求情的话也说不得。”
“你,你师姐可后……悔吗?”一开口,清瑶才发现自己有多紧张,声音抖得像随时会断掉一样。
“后悔?”不但思河,众人皆是一愣,思河抹着泪,想也不想抽噎着说,“她当然后悔。修罗道,那可是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她就在那里面受苦,不生不死无穷无尽地受苦,换了你,你不后悔吗?”
“换了是我,我不后悔吗?”清瑶怔忡,正埋头沉默自问,却恍惚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那是如月在教训玉冰的话,“这件事,对我们都是警醒,你以后也别总惦记着陆离了,小心点,别犯了大错,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我哪里总惦记着他了!”玉冰不服道,“我又不会……怎么样?就是偶尔想想他也不行吗?”
“想也别想!”思河狠狠抹了把泪,断然道,“我师傅说道,有些不好的事,想着想着就成了真,入了魔,到时谁也帮不得救不了。哼,陆离虽是仙家弟子,却偏偏生得一副妖孽般的皮囊,迟早会迷惑得哪个傻女子为他堕入魔道。”
谁也没说话,都明白她是怨恨那个害了她师姐的男子,却无处发泄,就抓了陆离骂几声泄愤。清瑶怕自己再呆下去会露出端倪,所幸时辰也到了,她忙起身道,“该我当值了,思河你今日的班我来代吧,你早点休息。”
还不等思河道谢,她已经快步走出,脚下似乎有些踉跄。好在大家早就习惯了她少言寡语,只埋头忙碌的性格,或者以为她胆小,被此事吓着了,于是谁也没在意,只围着思河好言劝慰。
第8章我们都会好好的()
才接了凝碧的班,就有两个无涯阁的小童子奉了师傅之命来借书,要借的书还不少。清瑶只得强打精神工作,把圣景殿里全部的书架找了个遍,才找全所有他们要借的书。
送走两个小童,清瑶在大书案后坐下。刚才的一番忙碌也有好处,起码让她平静下来,不再像刚才身临末日般的惶恐。可惜好景从来不长,还没等她再继续思考一下后不后悔这个问题,外面又走进一人,她抬眼一看,就惊得跳起来,用力咬痛了舌头才把惊呼压到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陆离,你怎么还敢到这儿来。”
“我为何不敢到这里来?”陆离顿了一下,收敛戏谑的口气,觑着她的脸色试探问道,“那件事你也听说了?”
清瑶点头,“那个女子是思河的师姐。”
“这样啊!”他叹一口气,“你害怕吗?”
她再点头,在他开口前抢先道,“你不要问我后不后悔,我不知道。我舍不得后悔,可我真的很害怕!陆离,我觉得我们是在玩火,总有一天,火会烧穿包着它的那层纸,烧到我们身上来的……”
他再叹,苦笑道,“月瞳,你说错了,我们不是在玩火,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被卷进火里烧的。不是吗?那一天,我本不该背着师傅去瑶池看风景,可我偏偏去了;你本不该以为我看不见你就在我面前飘来晃去,可你偏偏那么不小心;我本不该突然出声吓唬你;可我当时偏偏就想捉弄你一下;后来,你躲起来,我找到你;我说要帮你提早化形,你也没有反对……再后来,那日中秋,你我又在瑶池相遇,知道了彼此是谁;我说要叫你月瞳,你说好;再后来,我来圣景宫看了一个月的书;我把心给了你,你也愿意和我交换……月瞳,从一开始火就烧起来了,可我们不知道,任它一步一步,越烧越旺,现在已经扑不灭,逃不掉,后悔也来不及了。月瞳,我们都不要后悔,好不好!”
自从认识他,清瑶从没见过他的眉目间有这么深的悲哀,他难过的,是自己的犹疑吗?自己犹疑,真是想要背他而去吗?不,不是这样的!只要他看着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舍得转身。
“我……”清瑶张口,低声嗫嚅,“我从来没有后悔!”
“我知道。”他笑,眼里的雾霭也散开来,“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好事要跟你说。”
“好事?”清瑶打量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揶揄道,“是什么好事?莫非陆少仙又炼成了什么高明的功法?那就恭喜了。”
“那也算不上什么好事,”他愈发显得神秘,凑近了她,压低声音道,“今天夜里,我带你去看繁星海,可好啊?”
“今天夜里!”光是这个时间点就把清瑶吓住了,她瞪着陆离,琢磨着他是开玩笑还是说梦话。
“是这样的,我今天是陪着师傅来拜访他的一位老友。他和那位老友三百年没见了,这一相聚自然是要畅饮加对弈。听师傅说他那位老友无论酒量还是棋力都堪称劲敌,所以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师傅根本没空管我。而你独局一室,没与思河她们同住,夜里溜出去也不会有人发现。怎么样,繁星海边的浮梦草也是在夜里开花的,要不要一起去看?”
繁星海、浮梦草,清瑶没见过,但听凝碧说起过。她说看过那里的美丽之后,再也没有任何风景能放在眼里,她羡慕向往很长时间了。何况是和陆离一起去,这个计划的诱惑力实在太强,即使冒一点险也值得吧?可是,在夜里和他一起去那么远的地方,要是立刻答应,是不是不太好呢?
她犹豫着,扭捏着,半天才细如蚊呐地吱唔,“我还是,还是不去了吧?”
她的那点小心思,陆离一眼就看穿,他“哦”了一声,伸手摸摸她的头,叹道,“月瞳真是守规矩的好孩子,我就不教你学坏了,我自己去也好。”
看他真的转身就走,她急了,再也顾不得装矜持,跺脚嗔道,“陆离,你不带我去,你也不许去,你要是敢自己去,我就……”
威胁的狠话还没出口,他已回过身来,得意的笑眼像弯月,“谁说不带你去了,今夜定更后,我来接你。”
又上了他的当,似乎每次都是这样,想捉弄他却反被他捉弄。清瑶咬着嘴唇恨恨,“陆离,你太会骗人,我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