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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福胜出去,把院里侍立的御林军叫进来两个。琴韵终于压不住惊恐绝望,抓着宜妃的衣襟哭叫起来,宜妃起身护着她,两个御林军哪敢和娘娘拉扯纠缠,喏喏退开一步,极尴尬地僵持着。宜妃转头向锦阳帝哀求,“皇上,您别听天景胡说,琴韵只是个丫鬟,她能有什么主张意见,她只是唯我之命是从罢了,您要罚要打,都冲着我来吧!”
锦阳帝冷晒,“青华,你的记性真是不好。上次朕就已告诉过你,无管你做出什么事,朕对你都不打不罚,只惩处你身边的人,朕就是要让你变成孤家寡人,谁见了你都害怕,不敢和你有半点牵连!琴韵的罪,就是她不该做了你的丫鬟!琴韵,好好记住你家娘娘的样子,下辈子,也别在和她有牵连!你们还在等什么?”
这最后一句话是叱喝那两个御林军,两人听出皇上的怒意,哪里还敢怠慢,推开宜妃,一把扯了琴韵就走。
琴韵已经被拖走,“娘娘救我,娘娘救我啊!”的凄惨哭喊还能隐约入耳。宜妃气得脸色紫涨,怒冲冲看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不知为何,目光死死地落在王太医身上,再不移开。
王太医埋着头发抖。抖了一会儿,感觉宜妃凶光凛凛的眼睛还没移开,心知大事不妙,也许一离明华苑,立刻就有性命之忧。蝼蚁尚且偷生,何况王太医。他咬咬牙,定定神,上前一步道,“皇上,其实想验明太子是否真是皇嗣血脉,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人证物证,人证会说谎,物证能伪造,都不可靠。还是用滴血验亲这个方法最为妥当。”
宜妃终于转开了那足以杀人的目光,口气仍是怒意十足,“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早说,非拖到现在!”
王太医满脸难堪惶恐,心里却在大骂,“若不是怕你这女人疯起来真的杀我全家,我才不说呢,掺和到这皇家是非里,能有什么好处!”
本已平安度过的危局突然又横生枝节,而且是要命的枝节。秋月明神色未变,心脏却在胸膛里慌乱地擂鼓,王太医将她所有的花样和伪装一语概括,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是血——至亲的血,谁能够造假?只要皇上点头同意验血,一切就都完了。怎么办?怎么办!饶是秋月明聪慧机变,心思玲珑,此时所能想出的办法也只有四个字:听天由命!
既然有了新的转机,宜妃也再度打起了精神,期待地唤了一声,“皇上……”
锦阳帝极其不耐地挥手止了她后面的话,一字字道,“朕刚才说过了。昊明就是朕的儿子,决无怀疑!朕不会再陪你玩滴血验亲的把戏,这样反复无常,寒了月明和两个孩子的心!”
宜妃怔了怔,眼里的怒火和热切忽然寂灭,与脸色一样变得冰冷。一直呆滞沉默的如嫔忽然一把抓了她的手,攥得手背上青筋突起。宜妃痛得皱眉,一回头,几乎贴上如嫔苍白如死的脸,她深陷的眼漆黑如两潭死水,满满地浮沉着恐惧,喃喃道,“娘娘,不要再闹了,再闹下去就是死路了!”
宜妃犹豫了一下,仅仅只是一下。锦阳帝刚才的话刺激得她几近疯狂。他怕寒了秋月明的心,那么她的心呢?她从初见他的那天就把心给了他,可他的心里,就只有秋月明那个贱人吗?
强烈的妒恨像一张巨口,已经把她的理智吞噬干净。现在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让秋月明死,死路?对,她就是要推那个贱人上死路,哪怕最后的结局是同归于尽,她也乐意奉陪。
她已是铁了心,低喝道,“放手!”
向来听话的如嫔竟恍若不闻,那只枯瘦的手反而又加了几分力气。
宜妃再没废话,咬了牙用力回夺。谢家的孩子统统都自幼习武,宜妃的武艺虽不怎么样,力气倒是有的,起码比如嫔大得多。这一下她用力过猛,不但抽回了手,还把坐着的如嫔甩到了地上。
宜妃再没看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如嫔一眼,只是冷淡平静地问了一句,“皇上真的不肯滴血验亲吗?”
“朕不验!”
宜妃猛地昂了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冷笑,“这恐怕由不得皇上自作主张!太子是否真是陈氏子孙,这关乎皇室体统社稷稳定,不是皇上的家事私事。如果皇上执意不肯滴血验亲,臣妾就要写信去告诉哥哥。哥哥戎马半生,浴血沙场,保的是陈氏江山,若是太子不姓陈,哥哥保他何用!臣妾直言,望皇上三思!”
宜妃欠缺智谋心计简单,说直白了就是笨。这一点在座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可谁也想不到她居然已经笨到了愚蠢的地步。
这些年来,手握重兵,功高镇主的谢午华,就是锦阳帝心中最难解的死结,扎得最深的尖刺,他想解这个结,拔这根刺久矣,只是时机未到。
锦阳帝忌惮着谢午华,但帝王的骄傲又让他忌讳被人看出他忌惮谢午华,于是聪明人都假装看不出,其中也包括谢午华自己。
第106章决裂()
每年一次的回京述职,谢元帅都恪守君臣之道,谦恭有礼;锦阳帝待他也格外亲切关怀,融洽和睦。这一对君臣不管肚子里各自打着什么主意,面子上都给足了对方光彩。
愤怒使人愚蠢。本来就不聪明的人暴怒时,就蠢到家了。愤怒绝望的谢青华抓住了哥哥这根救命稻草,握在手中给锦阳帝显摆。原本挂在这二人之间仁君忠臣,深情厚义的遮羞布被她狠狠一把扯下,她几乎直接了当地说明:你怕我哥哥,你的江山皇位是我哥哥保着的,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哥哥还保不保你,哪就不一定了!
天景只觉父皇的气势迅速改变,一种无形的威压沉沉地弥散开来,明华苑的正殿在这种威压下陷入死寂。
在这场事件之中,锦阳帝原本是个被家长里短烦扰着的普通男人,他在意的困惑的只是家务事,儿子是他亲生的还是捡来的?女儿是捡来的还是亲生的?他心爱的女人到底有没有骗他?在这些琐碎里头疼的锦阳帝是普通人,能被老婆孩子的悲喜所左右的普通人。
但宜妃打破了这种氛围,她揭了他的短,戳中了他最痛的地方。就像一只正休憩打盹的老虎突然遭遇冷箭会立刻进入进攻状态一样,陈昊远也在宜妃话音刚落时回归了帝王的身份,此刻他面对宜妃,就像受了伤的虎面对着敢对它放冷箭的人。
天景想起宜妃骂人时最爱用的一个词“作死”。不禁暗叹,宜妃才是常常作死,只是每次作死而不得死,不过,今天也许能成功也说不定!
“你威胁朕!你用你哥哥威胁朕!你以为朕怕了你们谢家,怕了谢午华,是不是?”
天景偷眼觑着宜妃。她紧紧咬着下唇,脸上是一片死灰和涔涔冷汗,原来她也是知道怕的,她现在一定后悔得恨不得去撞墙,只可惜说出的话比泼出的水更难收回。
“谢青华,你现在就可以回秀云宫去写信给你哥哥,把今天所有之事全部告诉他,要特别说明,朕就是不肯滴血验亲,就算太子真的不姓陈朕也认了,等朕百年之后,皇位就是他的!朕倒要看看谢午华会怎样又敢怎样!他若真的反了,朕便等着和他一战!即便他真的反了,大渊还是朕的,江山还是姓陈。谢青华,你信不信?”
这番话的内容惊心动魄,如果成真甚至将惊天动地。但锦阳帝却说得平和淡然,家常话一般。
他每说一句,宜妃的身体就猛地颤抖一下,就像正在受鞭刑。她的下唇已经有血迹渗出,还狠狠咬着,不知痛似的。天景也不禁有点佩服她,都到了这步田地,她还能坚持站着,不跪不哭不求饶。的确有胆量,也够倔强。
但话又说回来,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便是她跪她哭她求饶也没有用了。她亲口说出的那些话斩断了她和锦阳帝之间最后的一丝情分,此番便是彻底的决裂,再怎样忏悔哀求也挽不回的。
天景正自出神,忽然感觉手腕被人碰了一下。转头,身边的人正是赵福胜。她没理会,只当是不小心碰到了。刚回头,手腕竟被重重捏了一把。很疼,而且,捏疼她的人居然是个内侍。羞恼让她很想骂一句“赵福胜你作死吗?”但眼下的情形当然不是骂人的好时候,她只有恨恨报以愤怒的眼神,那个躬身侍立的赵福胜也回过头来和她对视……
赵福胜她很熟悉。一个年纪五十开外的老内侍,因为年纪大了加上一辈子几乎没有几次直起腰来的机会,背有些驼,五官平常,满脸很深的皱纹。而面前这个人,不是赵福胜……
没有亲眼所见的人,大概无法想像一个老内侍沧桑皱褶的脸上如果有一双明澈潋滟,灵动狡黠的眼睛,那是何等的古怪违和。反正天景是呆住了,然后及时闭紧了嘴,把“师傅”两字生生咽下。
在她发现那些来作证的古榆村村民是被瞳术所控时,她就细看过在场的人,分辨谁是被师傅附了身的,其中重点观察了母亲和宜妃,结果是失望,她没有找到任何师傅在此的蛛丝马迹。
只是她没有检视过父皇和赵福胜。父皇乃帝王之尊,身上的贵气和霸气,即使是师傅这样的上界仙灵,附在他身上也会很难受,甚至可能受伤。至于赵福胜,师傅那么爱美那么自恋自么骄傲,怎么会附在一个躬腰驼背,其貌不扬的老内侍身上!
可是,恰恰这最不可能的人,却偏偏是师傅的选择。如果不是身边有这么多人,天景真想大喊一声,“姐姐你可真会给我惊喜!”
赵福胜本来就躬着的腰弯得更低了些,这样,他微一转头,嘴就在天景耳朵,细如蚊呐地说,“让你父皇滴血验亲!”
天景没说话,只用眼神发问,“师傅你是嫌这场戏还不够热闹吗?”
翊雪的气息带着吊诡的笑意软软地吹进她耳朵,“验吧验吧,保你没事,还有很大的惊喜呢!”
天景无奈,师傅从来就是看热闹不嫌乱子大的性格。不过既然她保证自己这边没事,那就让她热闹个够吧。不过,让父皇同意滴血验亲,这话让母亲来说比自己说要合适得多。
正想着,不知是翊雪又作了什么法还是母女间的感应,秋月明竟正好转头看向她。机不可失,天景手指微动,凭空写了个“验”字,她相信以母亲的聪明,肯定能懂她的意思。可懂是一回事,相信是另一回事,母亲又不知道她有一个神通广大的师傅,怎么会采纳这自寻死路的疯狂建议?
秋月明果然懂了,刹那间神色微怔。天景重重点了下头,又把“验”字写了一遍。
秋月明看着她,没有多少诧异惊讶,也并未有肯定或否定的表态。她轻瞟了一眼浑身颤栗摇摇欲坠的宜妃,又转回来看女儿,那眼神似是在确认。
第107章滴血验亲()
天景心里没底,又不愿对母亲用瞳术,只好又点了点头。反正有师傅在,吃亏倒霉的就不会是她和跟她亲近的人,至于接下来的戏会演成什么样,她懒得管了。
锦阳帝的威压已经快把空气凝成冰了,宜妃越来越软的腿再也难以撑住身体,几乎马上就要进入她生命中的第一次昏厥。僵硬的沉默忽然被打破了,秋月明的声音轻柔镇定,“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这一句话是给宜妃解了围,那两道山一般重的目光总算从她身上移开了,她喘过一口气,才感觉汗湿重衣,身上湿冷粘腻,像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