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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谣-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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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妃怒气冲冲的大喝像迎面巨浪,险些把老头拍晕。他打了一个寒战噤声不语。不再向秋月明辩白,也坚决不对皇上复述宜妃和如嫔教给他的那一套添油加醋的说辞。

    王太医老实但不笨,刚才在外间等待传召,一直屏息凝气地听着里面的动静,虽然听不太清具体的对话,但从宜妃时不时爆发的尖利怒喝,可以揣测到形势对她不是很有利,因此越发坚定了他保持中立的决心。

    他想要中立,却又哪能中立。一边是受宠多年的秋月明,身边有太子和皇上最喜爱的天景公主;一边是宫中权势地位最高的宜妃,谢元帅的妹妹,连皇上都要让三分的女人。哪一边都不是他能得罪起的。现在这两个女人一起盯着他,两双目光就像两面石墙,越来越紧迫地挤压着他。

    可怜的老头在被这压力挤扁之前,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向前跪爬了几步,涕泪交流地嘶喊道,“皇上,老朽错了,当年不该多嘴说那么一句话。可老朽真的没什么用意,只是看太子长得壮实,随口一句赞言而已,皇上您明鉴。皇宫之中的饮食保养怎是寻常人家可比,太子又是宁妃娘娘的头胎,娘娘年纪正好,身体也好,保胎又得法。因此太子一出生就十分壮实活泼,像寻常人家出生了四、五天的婴儿,这也没什么奇怪。皇上您明鉴哪!”

    一室寂静,衬得王太医难以平复的呼吸越发沉重。宜妃和秋月明都收回了盯在他身上的目光,所不同的是,宜妃快气晕了,牙关咬得脸颊僵硬;秋月明平静淡然,嘴角浅浅一抹笑意。

    “一句多年前的无心之言你都能抓出来作证,青华,你到底是太无聊还是太狠毒?你究竟是关心皇室血统的干净,还是只想置明月于死地?青华,这些年朕给你的还不够多,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锦阳帝的诘问一句接着一句,但不高声不严厉,反而是低哑的,有些黯然和疲惫。宜妃不敢看他,这个强悍的女人此时倒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她爱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是夫妻之爱,她争她闹她算计,其实真正想要的只是他的心,想他能够完全属于她。可是现在她让他伤心了,她难过,还有些害怕,也许他以后再也不喜欢她了,那该怎么办!

    她正自神伤,背上被用力戳了一下。她知道那是琴韵在提醒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放弃更显得心虚,反而越发坐实了陷害秋月明的意图。罢了!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和秋月明交手,若是输了,后果怎样她愿赌服输。再说,也未必会输!

    她努力牵起嘴角,强作冷酷的一笑,“臣妾当然是为皇上着想,听到了这些不利于皇家体统的谣言,尽管也不信,但也不敢隐瞒,皇上若是怀疑臣妾的忠心,可想过臣妾的委屈吗?”

    “好,就算是朕委屈了你。那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还有什么证人能拿得出手?”锦阳帝冷嗤着,挥手让王太医起身。老头磕头谢恩,颤巍巍站起,又不敢撤离这是非之地,只好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宜妃稳了稳神,朐中泛起一丝兴奋。前面几个回合她都败了,但下面这局她一定能赢。

    她一转头,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到站在秋月明身后的静思身上,然后满意地看到静思突然颤栗和秋月明的瞬间紧张,这证明她押对了宝。如果秋月明是狐狸,已经被她踩住了尾巴;如果是蛇,也要被她打中七寸。总之,这一局赌过后,这贱人必然会现原形的。

    自觉胜券在握,宜妃慢悠悠地开了口,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如此声调平缓地说话,正好应了那句俗话“有理不在声高。”

    “皇上,当日宁妃临盆之时,不知为何把所有的御医和稳婆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她最心腹的两个人:赵嬷和静思为她接生。现在赵嬷嬷已经莫名其妙地失了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好在还有静思。那么,当日的情形到底如何,就要好好问问静思姑娘了。”

    宜妃这次总算说了句有份量的话,锦阳帝极其不耐的神色一下子郑重了。的确,秋月明当日的行为实在有些古怪。她素来不是任性胡闹,不知轻重的人,那一天的所为却真是任性胡闹,不知轻重。当然后来她向他作了解释,他也体谅她担忧父兄的命运,又在和他赌气,再加上临盆时的疼痛,一时有了自暴自弃的心,才会做出那样有违常理的事。

    已经过去了十一年的旧事,如今重提,却莫名地在锦阳帝心头生了新疑。毕竟秋月明那一天的行为太古怪了,而她的解释貌似合理,其实经不得细想。

第104章逆转() 
秋月明一直颔首垂目,似入定的状态。其实每个人心态的变化,每一道目光的交错,她都能敏锐地体察。何况现在锦阳帝的眼神正凝在她身上,疑云正在他眼里如水墨般慢慢洇开。

    “月明,你抬起头来看着朕。”

    天景最佩服她这位母亲的,就是那好到不能再好的心理素质,越是局面不利她就越是镇定。比如现在,秋月明稳稳地抬起头和锦阳帝对视,眸子清澈明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声音却是微微哽咽,“皇上,您也怀疑月明做了这样对不起您的事吗?”

    “呃,朕不是疑心你,朕只是想打消旁人的疑心罢了。”锦阳帝干咳一声,顺着喝茶润嗓子的空儿避开了她的目光,她是所有妃嫔中他唯一真正心疼的女人,他从来难以对她厉色,更不忍伤她的心,但是……

    他喟叹,“静思,你就再把那天的情形说一遍,记得,不许有半点隐瞒。”

    过了这么多年,静思也不再是那个沉不住气,惊惊乍乍的小丫头。况且她早就看得明白,皇上大半是站在自家娘娘这边的,只要自己镇定应对,八成不会有事。

    她应了一声,从宁妃身后走出,正要说话,宜妃笑盈盈地问,“静思,你打算怎么说呀?”

    静思一愣,随即回道,“娘娘这话问得古怪,难道奴婢在皇上和各位娘娘面前,还敢‘打算’着说话吗?自然是实话实说,有的便说,没有的绝不瞎编。”

    “哦,实话实说吗?不过只怕你在这里所说的,不过就是十一年前的那套旧辞,不会有什么实话的。”宜妃轻蔑的一挑下颌,语声森寒,“皇上,依臣妾看,若想真正让静思说实话,还是得把她送到内廷去,让那些司刑的内侍和嬷嬷们问她,或者再用些手段,也许才能问出实话来。”

    秋月明猛地屏住了呼吸,一口气凝在胸中,憋得心脏隐隐作痛。静思果然是宜妃最后的杀手锏,最艰难的一关终于来了,尽管早有预料,但她也没有把握必定能过这一关,如果保不住静思,真的让她进了内廷,后果如何实在不敢想。

    她慢慢攥紧了手,缓缓吐出朐中闷气,抬头盯上了宜妃。眼神的冷硬凶狠让宜妃不禁心头发毛,她想避开这死亡般冷酷的眼神,又怕失了气势和优势,只能硬着头皮冷笑,“宁妃妹妹,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谁是你妹妹!”秋月明厉喝一声,震得在座皆惊。她一向恬静温婉的脸上竟泛起煞气,森寒如铁,“谢青华,你这般恨我害我,我不死你不休,还好意思叫我妹妹!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也罢,你既叫我妹妹,我就给你上一课,教你怎样做姐姐!”

    她转向锦阳帝,口气和缓了些,但仍是没有退路余地的坚决,“皇上,静思五岁时就跟了臣妾,这二十多年名为主仆,实则早已是姐妹的情分。今天,只要臣妾在这里,就护定了静思,决不允许任何人送她进内廷!请皇上原谅臣妾放肆,请皇上相信您与臣妾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如果您不信,直接处罚臣妾就是,请不要为难静思。”

    温婉柔顺的女人偶然在关键时固执霸道一次,通常是很有效的。秋月明几乎无视君王权威的霸道不但没让锦阳帝不悦,反而有点赞赏之意。也因秋月明的表现如此凛然大义,完全看不出要隐藏亏心事的怯懦。

    静思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倒,重重磕了三个头,颤声道,“皇上,如果您让奴婢说话,奴婢所能说的,也就是十一年前说过的那些话,因为那些话真的就是实话。至于宜妃娘娘想听的‘实话’,就是送奴婢进内廷受刑,奴婢也说不出。奴婢不敢欺瞒皇上,宁妃娘娘更加不会欺瞒皇上,请皇上明鉴。”

    这时,一直紧紧偎着宁妃的太子陈昊明离了母亲的身边,短短几步路走得小心翼翼,他在锦阳帝座前跪下,仰望着他高高在上的父亲,稚嫩的脸上满是愁苦悲凉,眼圈红红的还强忍着泪水,小声问道,“父皇,您真的不信我是您的儿子吗?”

    眼前这张少年的脸依稀就是自己当年的模样。这句问话就像一记狠狠抽下的鞭子,让锦阳帝蓦然痛悔到自己的荒唐和偏信,到底在怀疑什么呢?在听那两个女人胡言乱语之时,为何自己没有想到昊明的脸!他若不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和自己长得这么像!

    锦阳帝俯身,双手扶起昊明,轻轻抚过他苍白的脸庞,歉然苦笑,“你当然是我的儿子。怪父皇糊涂,胡乱听信旁人的话,委屈了你和天景,还有你母亲,是父皇的错!”

    他揽了太子在怀里,眼睛冷冷扫过已被这场绝境大逆转震得目瞪口呆的宜妃,对这个女人,他真是厌了倦了,但又是忌惮的,他该把她怎么办呢?他能把她怎么样呢?

    天景何等聪明,看看父皇的脸色就知他心里的怨愤悔恨和矛盾为难,知他对宜妃仍是左右为难。现在她对这个父亲真是有了很深的感情,不忍看他有火难发的纠结。既然宜妃有母家势力倚仗,能继续做皇上心里厌而不能弃的鸡肋,那,自然就是她身边那两个没后台没背景的女人,替她承担父皇羞恼之后的怒火了。

    天景靠过去,拉了拉锦阳帝的衣襟,开始光明正大地打小报告,告黑状。“父皇,我觉得这件荒唐事不是宜妃娘娘想出来的,她是被利用了。想出用此事陷害母亲的人,肯定是如嫔娘娘和琴韵。如嫔娘娘就不必说了,母亲打了溯玉,她自然记恨,自然想报复。那个琴韵也不是好人呢,父皇您不知道,以前有好几次,玄明哥哥跟我和太子哥哥一起玩的时候被她看见了,她就去告诉宜妃娘娘,害得玄明哥哥挨打罚跪。今天这个坏主意,肯定也有她的份。”

第105章愤怒使人愚蠢() 
“哦,是这样啊!”回想到方才几次琴韵在宜妃背后搞的小动作,锦阳帝了然地点点头,“宜妃本就是好妒暴躁的性子,身边的奴才不但不劝着些,还推波助澜出谋划策。这种不知道怎么做奴才的奴才,不要也罢。赵福胜,”

    锦阳帝的贴身内侍赵福胜忙踏前一步,弓了身子待命。锦阳帝吩咐道,“叫人把琴韵送到内廷去,打三十廷杖,赶出宫去!”

    天景暗暗心惊,想着琴韵挨了三十廷杖还出得了宫吗?这就是直接打死比较委婉的说法罢了。她其实也罪不致死,自己真是低估了父皇的愤怒,他对宜妃的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压抑,撞上了宜妃的丫鬟,就是零容忍!

    天景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出去叫人的赵福胜正从她身边走过,袍角似乎轻拂到了她身上。

    赵福胜出去,把院里侍立的御林军叫进来两个。琴韵终于压不住惊恐绝望,抓着宜妃的衣襟哭叫起来,宜妃起身护着她,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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