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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袍怪人这真是怒了,怎么自己花了十几年心血就教出了这样没出息的货色。
他转身大步回来,陈允炆正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痛哭呢。他一把扯起陈允炆推到对面的石壁上,厉喝道,“哭什么,可是我委曲了你吗?”
陈允炆在石壁上撞了一下,他顺势滑下,蜷成一团继续抱头痛哭,他痛苦地呜咽着,“师傅,我姑姑快要死了,我的天景姑姑快要死了!”
灰袍怪人怔住了,他的脸色还是木然,但如果揭下他的面具,他脸上的悲伤不会比陈允炆浅。如果他不是顾忌到自己是这孩子的师傅,他也很想这样抱头痛哭一场。陈天景快要死了,从溶阳山顶温泉被流星撞毁的那天起,他就知道。每每想起,就难过得想哭。
“你,你哭什么,你姑姑快要死了,不就要把皇位传给你了吗?你不想做皇帝吗?”好半天,他才苦涩地问了一句。
“我想做皇帝,可我更不想姑姑死。天景姑姑太可怜了,她是要被冻死的。从小我就记得她的手很凉,身上也是凉的。现在,她的手冷得完全就像冰一样。穿多厚的衣服,在她身边生多少个暖炉,她都暖和不起来。我问过太医,他们都说现在药石无效,因为姑姑的脉搏已经完全冻僵了,只有心脉处还有一丝暖意不断,何时那一丝暖意断了,姑姑就……”
灰袍怪人后退一步,倚在另一边的石壁上,无声叹息。这还用问太医,她的经脉在两个月前就开始渐渐僵化,他的真力已经越来越难以输入了。
他走过去,在徒弟身边席地而坐,拍拍他的肩,“允炆,别难过了。这样,你多想想你姑姑的不好,就不会这么伤心了。比如说,你姑姑不是常对你凶嘛,她还老是给你布置大堆的功课,讲大套的道理,还总是对你不满意。还有……”
“这些都不是不好,是姑姑为我好的。我小时候不懂事乱说的,现在我全明白了。”陈允炆抬起头来,在袖子上胡乱抹着眼泪,“师傅,我小的时候,问过天景姑姑和清和姑姑我的亲生父母是怎么死的,她们都说是因病。可是前几年我才明白一切,我的父亲是犯了谋逆的大罪在被圈禁时绝食自杀,我的母亲也是因此事而自杀的。而且,以前我父亲曾经不止一次地企图谋杀天景姑姑,但是他在死前又把我托付给姑姑。这么多年来,姑姑从来没有嫌弃过我,讨厌过我,她疼我教我,把我当亲生儿子相待。世上有什么人可以对待仇人的儿子,这样以德抱怨!姑姑她没有一点不好,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灰袍怪人无言,他本是想找个理由来安慰陈允炆的,但被他一番话说的,自己反倒更伤心了。他沉默了很久来平复心里的酸楚,再开口时声音还是有点发硬,“允炆,既然你能体谅你姑姑的苦心,为何不肯听她的话呢?你们陈氏皇族有祖训,皇子必得大婚之后方可承继皇位,你为何一直对你姑姑为你选择的女子都百般挑剔?你不肯大婚,就不能继位,你姑姑的身体已经成这样了,你还忍心看着她为朝政操心,还要为你操心!你到底想不想让她多活些时日?”
陈允炆奇怪了,“师傅,你怎知我对那些女子百般挑剔?”
他一句话问哑了师傅,他师傅当然不能说是你姑姑告诉我的。但他师傅的聪明又岂是他能为难住的。灰袍怪人只是微微一怔,随即怒道,“你这小子从小就是古怪难缠毛病多,碰到大婚这样重要的事,不挑剔才奇怪呢!”
陈允炆到底是个孩子,抹着眼泪却又笑了,“师傅,也不能全怪我挑剔难缠,其实是那些女子没一个好的,当然也不是姑姑不给我挑好的。我觉得吧,我们大渊最好的女子就是天景姑姑和清和姑姑,那些年轻的女孩子根本不给跟她们比。可是清和姑姑已经嫁人了,天景姑姑又快要死了,以后大渊就没有好女子了。”
饶是他师傅向来特立独行惯了,还是被陈允炆的荒谬想法吓了一跳,惊问道,“你,你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啊?不是,师傅你误会了,我没有什么荒唐的想法,我就是想找到一个像天景姑姑或清和姑姑那样的女子为妻。”
他师傅松了口气,点头道,“孩子,你的两位姑姑的确都是世间很难得的女子,你若是要以她们为标准选妻,那恐怕就耗时久矣,想想你姑姑的身体,她可是耗不起的,你不会愿意她死不瞑目吧?再者,这世上真正婚姻美满,能和心爱这人相守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的人,不过是寻个男子或女子过日子罢了。你既然明白姑姑对你好,又真是心疼你姑姑,那就为她着想,早些成了亲,接了皇位,你姑姑心里轻松无事了,说不定身体也能慢慢好起来的。”
陈允炆沉默半天,忽然神秘兮兮地道,“师傅,你可知我天景姑姑把皇位传给我这后,她想做什么吗?”
眨眼是人说谎时的自然反应,陈允炆的师傅就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呀。你姑姑想做什么我怎会知道?”
“等我姑姑不做皇帝了,她是要去嫁给齐朝皇帝的。”
“你,你怎么知道?孩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才没乱说。”陈允炆反驳道,“师傅,你不相信我知道,我姑姑肯定也不相信。但我就是知道,我师傅和那个齐朝皇帝贺云阳是恋人呢。我知道我姑姑常偷偷地出去和他私会。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姑姑身女子,却为了大渊终身不嫁,她喜欢一个男子,和他幽会一下,这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对?那个齐朝皇帝也应该很喜欢我姑姑,听说他连后宫都没有,就是为了我姑姑吧。两年前,我清和姑姑刚出生的孩子被魏朝人抢了去,天景姑姑还和他一起出兵去打魏朝了呢!他如果不是喜欢我姑姑,怎么会把魏朝的土地和我大渊平分?而且,贺云阳他那么大的野心,吞下了袤合五国,却唯独不碰我大渊一寸土地,肯定也是因为喜欢我姑姑。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到了连大片土地都能放弃的地步,一定是喜欢到骨子里去了,师傅,你说是吧?”
“是……”他师傅已经呆掉了,说了一个字才反应过来,立刻吼道,“是什么是呀!你小子,说起情爱之事怎么头头是道?让你练功怎么就没这聪明劲儿。你,你快走,为师不想见到你!”
陈允炆低了头嗫嚅,“师傅你不要生气,我就是跟你说说心里话嘛。这些话我跟姑姑又不能说。师傅,我听你的话,我不挑剔了,回去我就和姑姑说,她让我娶谁我就娶谁,我成了亲,姑姑就能把皇位传给我了,她就能去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过一段她想过的日子了。我一定把大渊治理好,不让姑姑失望。这就算是我对姑姑多年疼爱教养的报答吧。”
陈允炆走了,他师傅慢慢揭下脸上面具,露出贺云阳的脸,他看着孩子远去的方向微笑,喃喃道,“天景,你的这个侄儿真是很好的!”
第438章密谋()
大渊东南部的琦州和玉漱州,是祺郡王陈勉秋和宜郡王陈勉睿的封地。陈勉睿和陈勉秋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他们的父亲是锦阳帝的二哥,已经过世的谡亲王陈瀚远。陈瀚远性情淡薄疏懒,自知无甚才干,遂从不与雄才大略的四弟陈昊远争权。而陈昊远也非心狠量窄之人,称帝后即封了二哥谡亲王的爵位,兄弟二人相处极是融洽。
陈瀚远一生只有二子,就是陈勉秋和陈勉睿。陈勉秋为兄,陈勉睿为弟。二人在幼年时就有了郡王的封号和属于自己的封地,由此可见圣宠。当年陈瀚远临终时,曾拉着锦阳帝的手,含泪拜托兄弟好生善待自己的两个儿子,锦阳帝答应了也做到了,此后一直对这两个侄儿照拂有加,临终前亦是如此吩咐天景。因此,天景执政的这十三年间,对这两位堂兄极为厚待。而陈勉秋和陈勉睿也是有分寸知进退的,每次谨见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帝堂妹,也是一丝不敢怠慢,极尽君臣之道。
贺云阳曾对天景预言过这兄弟俩心怀不轨,日后恐反,建议她裁军要慎重,尽量留下能压制他们的军队。
贺云阳的战略眼光深远独到,他的预言一语中的。但是,如果不是一个人的出现,这俩兄弟也未必就会反。
大渊隆晖十三年十月初三,深夜二更。暮秋时节的天气,夜里的寒气重得砭骨,幽冷得像个阴谋。
事实上,在玉漱州的宜郡王府的一间密室里,正有三个人,在进行着一场密谋。
这三个人,二人为主,一人为客。主人自然是宜郡王陈勉睿和祺郡王陈勉秋,客人则是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袍的人。三人围着一张圆桌说话喝茶,而客人坐得位置正好是逆光,他的脸埋在一片幽暗里,看不清相貌,辩不出表情。
陈氏兄弟二人对此人倒是十分恭敬客气,全无半点皇家威风,郡王气派。口口声声叫他“方先生”!
“方先生”,陈勉秋先开了口,“您的建议,我们兄弟俩好生思量了半月有余,觉得当直妥贴得很。而且今日收到京城线报,皇上的身体确实已是强弩之末,据给我们做内线的那位太医说,任凭再用什么样的灵丹妙药,也是撑不过明年三月的。如今的皇储陈允炆尚未大婚,便是现在即刻成亲,也得在婚后两、三个月方可继位,那时皇上已是油尽灯枯,而陈允炆新君上位,百般事端都须慢慢协调,就正是我们兄弟起兵的大好时机。”
陈勉睿哼了一声,不屑道,“哥哥,你不必一口一个皇上地叫,不过就是个丫头而已,还是个快要死了的丫头!”
陈勉秋脸微微一红,随即正色道,“勉睿,你这话就不对了,再怎么说,起码直到现在,她还是君,我们还是臣,就得讲君臣之礼。再说这些年来,她对我们也真是不错的,从不曾疑心限止过我们,不然我们手里岂能有这么多兵?而且,这十几年来,她这皇帝当得是真出色,不说我们断无她这样的才华作为,就是把列祖列宗请出来和她比比,除了开国先祖,能比过她的还真不多。”
陈勉睿张了张嘴又无言闭上,不知是无话可反驳还是不愿当着旁人的面太过顶撞兄长。只是有些赌气地转过头去。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那位一直没说话的方先生啜了口茶,慢悠悠开口,“祺郡王宅心仁厚,忠君爱国,这当然是君子之风,方某很是佩服。但是,怎么说呢,这位大渊女皇,到底是有些来路不正啊。不用方某明言,二位心里也都是有数的吧?说起来她姓陈,但谁知道她到底姓什么?从哪里来?”
那兄弟俩埋了头,谁也不说话。
方先生又啜一口茶,还细细咂了咂嘴,似是心满意足,继续道,“她身世不明这是其一。其二嘛,二位难道不觉得,陈天景自八岁被先皇锦阳帝带回宫中,这二十几年的路走得也太顺了吗?从做公主到当皇帝,一路畅行无阻。当然,她自己的确是聪慧出色的,但毕竟身为女子,又非是陈氏皇族,二位的皇叔锦阳帝怎么就一意孤行,定要扶她坐上帝位?而且,她自为帝以来,多少看似很不合理的政令都能顺利得以推行。二位想必亦知,皇上虽然凌驾于万万人之上,但一道政令想得以推行,必得由满堂的朝臣通过才行。这过程可不是很容易的,每个臣子都有自己的想法,想把臣子们的心意统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