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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祥说完该说的话就走了,康明帝也就让他走了,没有动怒和降罪。他知道这些话一定在这个儿子心里埋了太久太久。既然是要赐恩典给贺云祥,他又不要太子位,那就让他说出一直想说的话吧!
刚才他说要和贺云阳站在一起,他们要好好活着!康明帝灌下一杯酒苦笑,他们要好好活着的话,太子就别想活了。本来贺云阳就能轻易将他囫囵吞了,现在再加上贺云祥,一个太子好像都不够分的。
再倒一杯,酒壶就见了底,康明帝喝下这最后一杯。伏在桌上闭起眼睛,希望能尽快借酒入梦,暂时摆脱那无穷无尽的烦恼。
可是连睡眠这样简单的事也不能如愿。他闭上了眼睛,可是关不上头脑和心。那母子二人的脸在他脑中如走马灯般打转。虽然很像,但他闭着眼也分得清,清朗明净的是贺云阳,而冷冽含愁的容颜,则是秋荻夫人。
他不再假寐,坐起来,想着该去哪个嫔妃处打发这漫漫长夜。脑子里却像入魔一般转着那张冷冽含愁的容颜。他不知道她笑起来会有多美,因为她从没对他笑过。
他认命般长叹一声,起身离开祈香苑。
秋荻夫人在灯下做针线,忽听有人问了一声,“你做的是什么?”
她一惊回头,看到了正要进门的康明帝。
她第一个念头竟是赶紧过去把门关上。但谁敢把皇帝关在门外?何况就是把他关在门外,他也有办法摆布她。
她犹疑着,康明帝已经进来了,现在想关门也来不及了。她拈着手中的针线呆呆站着,没有一点要参拜君王的意思。
康明帝脚步有些晃,他晃进来在椅子里坐了,扶着额头吩咐了一声,“倒茶!”
秋荻夫人就像一个扯线木偶,吩咐一声就动一下,一杯茶摆在康明帝手边就没了下文,什么醒酒汤热毛巾体贴问候一概全无。
康明帝喝了口茶,继续扯木偶的线,“你怎么不问朕是在哪里喝的酒?”
秋荻夫人一点没好奇心,提醒她好奇一下都不肯配合,她淡淡道,“皇上喜欢在哪里喝酒,就在哪里喝酒!”
“朕在祈香阁和云祥一起吃晚饭的,朕想把太子位给他,可他不要。你猜他怎么说?”
那边不接话,秋荻夫人正在给手里的裙子绣荷叶边,专心致志。
康明帝知道她在听,手里的针线不过是掩饰的道具而已,他冷笑,“那小子不愿意做太子,因为他要和贺云阳站在一起。”
秋荻夫人眼里有一抹惊慌,继续飞针走线。
他起身靠过来,抢了她手里的道具甩在一边,“那小子把朕好一通数落,说朕薄待了他的哥哥。秋荻,这个黑锅朕背了二十年,朕是为了你背了二十年,你自己说,朕可是薄待了贺云阳吗?”
“没,没有,皇上您一向对他很好!”
“呵,你怎么看出朕对他好的,朕那样对他,也是好吗?”
秋荻沉默,她没什么可说的,说什么都是错。
“秋荻,现在朕想真的对贺云阳好,你愿不愿意?”
“什么?”
他捧起她的脸,用力固定不让她转头,“秋荻。以前的事朕都不在意了,朕想了好多年,总算想通了,大概是朕对你还不够好,你才会那样……”
秋荻夫人转不了头,只好闭上眼睛,康明帝不管她,自顾自说下去,“秋荻,从今以后,朕重新对你好,会比以前更好。我册封你为皇后,立贺云阳为太子,以后把这齐朝的江山也给他,只要是他想要的,朕都给他。你说好不好,你高不高兴?秋荻,你说好,说呀!”
“不!”秋荻奋力挣开了康明帝的手,用力摇头,“皇上,臣妾不堪为皇后,云阳也不配做太子,求皇上慈悲,就放过我们母子吧!”
“放过?”康明帝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可能!二十年了,朕放不过自己,你们也放不过朕,朕也不会放过你们。秋荻,朕的话才只说了一半呢。如果你愿意回头,愿意做朕的皇后,朕从此就对贺云阳好;如果你不愿意……”
“你要怎样!你别忘记了你答应我的。二十年,只要那孩子熬得过二十年,你就再也不对他动手!已经二十年了,你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的!”
“哈!秋荻,君王说不说戏言全凭他自己的心情了。”康明帝咧咧嘴角,扯出一丝狞恶地笑,“朕当时向你承诺时的心情,和现在的心情是不一样的。现在朕就告诉你,当时朕的承诺全是戏言,没有什么二十年的期限。朕为你背黑锅背得够了,不都说我薄待他吗?朕从此再不耐烦慢慢薄待他,朕索性结果了他!明天朕就再赐他三十记火龙鞭,看他死不死,如果还打不死他就再来三十,直到打死为止。朕倒要看看,那小子的命能有多硬!”
秋荻夫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康明帝,看着他的嘴说完那些能嗅到血腥气的话。她慢慢地吸了长长一口气,木然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凶狠,她尖叫了一声就扑向康明帝。
她叫的是,“贺铭扬,我杀了你!”
如果这时有宫女内侍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吓得昏厥。那个他们一直以为最不受君王待见的秋荻夫人,居然冲口叫出皇上的名字,还对皇上如发疯般的撕打。而皇上居然不还手,就任她撕打抓咬。因为起码在这时,她是愿意碰他的。直到她抓起针线篮里的剪刀扎下,他亦不闪不避。在剪刀将要扎进他胸口时,秋荻的手一软,剪刀落了地。
她掩面痛哭,她说,“贺铭扬你到底要怎样?”
这时的康明帝满脸红肿,嘴角流血,却没有一点怒意,他轻拍着她的背,温言道,“秋云不哭了,好了秋云,不哭了!”
秋荻夫人的背脊猛地震颤,抬起泪眼来喊道,“别叫这个名字,不许叫这个名字!我们说好的,从那一天起,我就叫秋荻!”
康明帝冷笑,“就因为你把‘云’给了你的儿子,这个名字就再不能被提起。那他名字里的另一个字呢?那个人的名字可以叫吗?”
“不可以!”秋荻夫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流着泪拼命摇头,“求求你不要叫出他的名字,贺铭扬,求求你,你要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要叫他的名字,不要再伤害我的儿子!”
他拉开她的手,抱紧她,吻住了她的唇,女子在他怀里剧烈颤抖,但没有反抗,他笑,“想堵住朕的嘴,就得用这种方式!你不想做皇后可以,但你得做朕的女人,没名没分,只是朕的女人!”
第320章民意调查()
陈允炆的生辰是在三月十八,今年的生辰过后,他就六岁了。
六岁的陈允炆其实就经历了很多事。比如,在襁褓中时他就失去了双亲。姑姑跟他说当时他的父亲染上了一种极其凶险难治的病症,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他的母亲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父亲,不幸也染上了这种病,最后双双去世。
再比如,他三岁时拜了个怪人为师。这个怪人好大的本事,这几年来给他上课时都是把他从皇宫里偷出来,带到一座很高很高的山上去,在一个山洞里给他授课。上完课再把他送回去。三年了,每月两次,愣是从没人发现过。也不知是师傅的本事太大,还是侍卫们太没用。
再比如,他四岁时,皇爷爷驾崩了。然后居然是天景姑姑即位做了新皇帝,清和姑姑说天景姑姑是袤合洲第一个女皇帝。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师傅,师傅沉吟片刻,说:“你姑姑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女子。”
他记得当时师傅的脸虽然还是木木的没任何表情,但语气特别郑重。
后来他对姑姑说起了师傅对她的评价,姑姑笑得好得意。
他总觉得姑姑和师傅是认识的,但问起来,他们两人都不承认,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师傅和姑姑都是他最崇拜的长辈,对长辈的私事不能瞎猜。
陈允炆很忙,在他这个年纪像他这么忙的小孩子很少。他要读书,要练武,而且,只要姑姑有空,就会给他讲解朝堂上的事。那些事他都听不懂,也没兴趣,但姑姑执意要讲。
有一次姑姑对他说,“允炆,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生来就是要承担重负的。将来整个大渊的江山都要放在你肩上,而且时间可能很早。也许再过十年,姑姑就不在了,那里你也就刚满十六岁,还太年轻,但你必须担起整个大渊的重量,姑姑也知道那会很难,但姑姑也是有心无力了。”
陈允炆大致懂得姑姑说的不在了就是死了,可是十年后姑姑也还是很年轻啊,怎么就会死呢?他去问清和姑姑,她抱着他一直不说话,一直过了很长时间,他都开始犯困了,才听到清和姑姑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允炆,真的到了那一天,如果该你来挑重担,你就接过来,挑得稳稳当当的,让皇爷爷和天景姑姑都能放心;如果这副担子没落在你肩上,你也不要失落怨恨,不要像你……那样!允炆,你是个好孩子,和你……是不一样的!”
他不知道清和姑姑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也许是他太困听错了,反正第二天问起,清和姑姑说哄他睡觉时根本没说话。
看着清和姑姑一副笃定的样子,陈允炆又困惑又无奈,只能当是自己做梦时梦到了那番话,可即使是梦,那说话的声音也好像清和姑姑呢!
陈允炆的童年就在这三个长辈的教导和影响下,忙忙碌碌地度过了。
隆晖三年五月十二,大渊洛州石塘县落融村来了一个奇怪的年轻人。说他怪,首先是他长得极漂亮,村里年纪最大,最有见识的许老头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男子。村里的大闺女小媳妇见了他没有不看直眼睛的。他也不在意,摇着一柄竹骨折扇和村民闲谈聊天。
他谈话的内容也怪,三句话不离大渊的皇帝,而且基本是是他提问,让村民们回答。
年轻人问,“听说你们大渊这一代的皇帝是女帝,你们觉得这位女皇帝怎么样啊?”
没人敢说话,年轻人摇了摇扇子笑道,“我可不是你们大渊朝廷里的人,我哪国的人都不是,就在袤合洲上流浪,就喜欢打听点儿新鲜事。听说大渊出了袤合洲的第一位女帝,就过来看看,女子执掌的江山是什么样的。你们尽管说就是了,就是有什么对你们皇帝不敬的话,我也没地方告状去!”
一个老婆婆咂着不剩下几颗牙的嘴,先说话了,“哪会有对皇帝不敬的话啊,谁敢说,我许老太第一个不答应。这一位女皇帝可好了,自她当上皇帝以后,别的不说,地租和税都减了,别的地方我没去过,不知道情况,反正我们这个村的人,都吃饱了!”
“哦,吃饱了!”年轻人又摇了摇扇子,点了点头。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以为他没把这一点当回事,顿时不乐意了,瞪了眼道,“这位相公,一看你就是从没挨过饿的,估计也不知道吃饱饭是多重要的事。”
年轻人笑笑,“大嫂,吃饱的意义在下还是知道的,更知道能让一国的百姓都不挨饿,实在是件很了不起的事!除了这点,那位女帝还有什么特别之举呢?”
“有啊,现在家里凡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每两个月,县里都给发一两银子的汤药钱,一年就是六两银子啊,这可不是小钱。以前家里老人有了病只能硬捱,实在捱不过了才去看大夫,也不敢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