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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伟也有八分严肃了,瞪着眼说道:“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做了叛徒了?”
史天雄紧接道:“你以为你这种行为,离叛徒还远吗?”
陆承业道:“惟一补救的办法,就是停止这次交易。你要真为故乡好,自己用劳动而不是用投机,把这些企业搞起来。”
齐怀仲给两位客人沏着茶,笑着解释说:“陆川实业是个业绩不错的上市公司。净资产不低,负债率不高。同时,它也算S省一家小规模的明星企业。日本的三友集团也在和它谈合作的事。天宇是国有大型企业,由它来收购……”
陆承业粗暴地打断道:“你是什么人?有你什么事?股市做壳的把戏,能骗谁?骗骗无知的股民还差不多。”
齐怀仲只好上楼去了。
陆承伟笑了:“停止这种交易?这是走私呀还是贩毒?二哥,你既然提到了劳动创造财富的命题,我就得提供点本人的学习心得。《资本论》,我认认真真读过三遍。老人家要是活到今天,恐怕早就出几版修订本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精华,正在于它有一个充满着革命和自我革命的不凡气度。我不想和你们争论。既然你们站在卫道士的立场上指责我已经滑到叛徒的阵营,我只好说一句,我对这个政权的爱,可能比你们更加深沉。”
陆承业道:“你先别标榜自己是个爱国者。事实是:你玩了一个金融戏法,一个亿国有资产从此成了你的私有财产了。”
陆承伟也不客气了:“二哥,记得你还是全国十大企业家吧?这笔账你怎么都算不清?天宇集团控股陆川实业后,陆川可以得到一个多亿的流动资金。职工股上市后,又有一个亿的资金流入陆川。区区一个陆川县,有这两个多亿资金流入,能引发多少良性变化?天宇集团拥有陆川实业后,等于又多了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进军世界500强的步伐也会加快。如果股市只能产生泡沫,中国干吗还要办两个证券交易所?我不知你们二位对现代金融运作所知多少。有一点你们总该明白,闭关自守的中国和改革开放的中国是有本质区别的。我在陆川搞的你们所说的戏法,它的功效就是把封闭的陆川,变成了开放的陆川。你们不算这笔账,就想当然地做出了是非判断,跑来兴师问罪,实在太没道理了。我所做的一切,都在国家现行政策、法规允许的范围内。你们凭什么宣布我这是非法交易?二哥,天雄,别动不动就提什么国有资产。你们都没资格谈论,更没有资格教训我。天宇集团是国家超大型企业,是利税大户,有先进的完备的制度,有董事会,有监事会,他们都不是白痴。要是白痴,天宇也发展不起来。中国现在已经有5000万股民,难道他们在你们眼里都是投机客,都应该吊死?看问题还是全面一些好。我提醒你们注意:陆川实业是个合法的上市公司,本人是这个公司合法的法人。做这个项目,我是赚了一些钱。这些钱是我的劳动所得。陆川为什么聘我做名誉县长?因为我对陆川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陆承业指着陆承伟的鼻子骂道:“你这是沽名钓誉!你赚的一个亿是什么?是国有资产!国有资产每天流失一个多亿,你也搞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你这么做,哪一点像个革命家的后代?……”
陆承伟彻底愤怒了,喝了几口茶水,冷笑道:“准备把我的族籍开除了?天宇进行大扩张,是得到主管部门批准的。你们能阻止这件事?未必能行。理不辩不明,那就多费点口舌吧。二哥,国有资产每天从你们红太阳消失多少你算过吗?红太阳早就资不抵债了,硬撑着不宣布破产,产品卖不出去,工资靠银行贷款,早就是储户在拿钱来养活你们了。一旦储户取钱,国家又拿不出来,你们不是要陷国家于不义吗?前一段,你们搞的全员销售,让多少国有资产流失了,你算过没有?还有你,史老板,你的‘都得利’靠什么支撑着?也是储户的钱。没有银行给你们一笔又一笔贷款,你能由官员变成大老板?‘都得利’靠什么发展起来的?纳税人的钱!一旦‘都得利’破了产,你做董事长的逃走了、被抓了、跳楼了,银行怎么办?不是也只能拿国有资产填你们造成的窟窿?五十步笑百步。不要以为别人都在反党反社会主义,不要以为别人都在挖国家的墙脚,更不要以为只有你们这种人才是社会的脊梁才是嫡亲的儿子才是正宗才配演主角。中国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已经进入一个多元的时代。我,这个你们眼睛里的异端危险分子,到目前为止,至少搞活了一个县的经济,为社会的稳定和发展做出了贡献。你们呢?一个人领导的有两万职工的大企业,如今全靠国家贷款苟延残喘;一个人主持的私营商业零售公司正在危及众多国营大商场的生存。史老板,你为什么不评判一下这个事实?你在西平每开一家分店,接受50个下岗人员,同时又导致80到100个国营商场的员工下岗或隐性失业。你们这些行径,离叛徒很远吗?可能比我还近些吧。你们是忧国忧民的栋梁才,我是政权的掘墓人?这么评价我、评价你们合适吗?国家、政权、人民、家族,这些神圣的词汇,我一想起来,心里涌起的也是肃然起敬呀。我从未敢亵渎这些圣洁的词。也许你们能在24小时内,阻止天宇收购陆川实业。可是,你们能阻止中国的环宇、地宇集团收购它吗?这种正常的资产重组,所有法律都开着绿灯,为什么你们看就变成了一宗肮脏的非法交易呢?共产党取得政权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发展生产力?难道不是为了顺应民心?空喊一些口号,没有用。你们还是先把自己碗里的稀饭吹凉了再说吧。我用不着你们来拯救。”
听完这一番驳诘,两个资深的共产党人,竟哑口无言了。陆承伟确实已经变成一只翅膀坚挺的大鸟了。尽管他长得有些另类,飞翔的姿势有些怪异,发出的声音有些难听,但你必须承认他是一只大鸟。是的,在目前的情况下,一个上市公司还是不愁嫁的皇家女。陆承伟能把陆川县的小企业,变成一位不愁嫁的皇家女,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眼光和胆量,甚至还有不能小觑的才华。这样一只鸟不是外星的飞禽,不是来自西方的入侵者,而是中国本土鸟类的一个变种。这就是这次兴师问罪,给史天雄和陆承业留下的深刻的印象。他们除了感到震撼,还意识到了肩上更加沉重的责任。
第二天,签字仪式如期进行。S省和西平的媒体对这次资产重组反应热烈。江丰年副省长拨冗出席这个签字仪式,一般人都能从中嗅到官方嘉许的意味。毕竟,这次收购增加了天宇这条大船的吨位。大船的吨位超过一定的界限,不就变成航空母舰了吗?
面对媒体的叫好声,史天雄感到迷惑了。
国营大商场对“都得利”的反击作战,在西平市政府门前打响了第一枪。
燕平凉市长中断市长办公会,走出市政府大院,六大商场近千名穿着制服的职工,已经在府前大街的人行道上静坐多时了。围观的人群已经把这条六车道的大街堵塞了一半。先到达现场的市政府王家勤副秘书长一看燕平凉和田明照出来了,忙擦着汗,迎了过去。
田明照黑着脸问道:“都是哪几个单位的?通知他们单位领导没有?来这儿静坐是什么目的?”
王家勤道:“这是雪银大厦和其它五个商场的职工代表。已经让他们的领导火速赶来了。这次静坐,组织挺严密。你们看,坐的成列成行的。这些都是即将下岗的职工,抗议市政府这两年对‘都得利’零售公司的扶持。”
燕平凉皱着眉头看看大门两侧静坐的职工,说道:“尽快平息事态。通知商业局赵文东局长,让他也来一趟。”
正说着,兰平章的声音响了:“雪银的兄弟们,姐妹们。你们怎么又跑来给政府添乱了?市政府连‘都得利’都支持,还能不支持我们这些国营商场?动不动就跑到政府门口静坐,像什么话?你们肯定是轻信了传言,才做了这种糊涂事。今天这件事,由我兰平章承担责任。我从一数到十,谁还不离开这个地方,一切后果由自己负责。一、二、三、四、五……”穿着枣红制服的雪银职工开始四下散去。另外几个商场的老总都开始喊话了。不到五分种,静坐的近千名职工,散得干干净净。
兰平章和几个商场的老总跑到燕平凉和田明照面前。兰平章诚恳地说:“两位市长,又给你们添乱了。”
燕平凉冷冷地睃睃兰平章,“双簧演得不错嘛。兰平章啊兰平章,你,还有你们几个,都是惟恐天下不乱呀!”
兰平章委屈地说:“市长,这顶帽子可太大了。‘都得利’又搞换季让利活动,我们不反击,只有等死。别的商场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我们昨晚刚研究裁人方案,今天就……”
燕平凉道:“你们这叫什么反击?遇到困难,只会给政府施加压力,真是有能耐呀!谁不想干了,现在就可以提出来。”用冷峻的眼风扫扫几个人,“既然还想干,就得把责任先负起来。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就不是辞职了。‘都得利’一个让利活动,就把你们逼成这种样子?”
兰平章大着胆子说道:“市长,让我们背着大包袱和‘都得利’这种私营公司赛跑,不公平。我们要像‘都得利’一样经营,必须再裁员三分之一。这样,西平将增加两万下岗职工。这条路显然走不通。我们要按市场游戏规则解决,见点血,你们又要出面干预,生怕‘都得利’这个宝贝夭折了。两位市长,我们真的很为难呀。”
田明照副市长说话了,“‘都得利’不是市政府的自留地。它能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生存,完全依靠它自己。如果没能力立足,市场会把它淘汰的。市场经济,不竞争怎么能行?既然有竞争,流点血也是正常的。政府掌握的只是宏观调控权力。按什么样的游戏规则进行竞争,由你们自己选择。政府在政治上需要稳定,在经济上需要高效率。不抓老鼠的猫,只能下岗。”
兰平章道:“只要给我们这个政策,我们怎么会怕‘都得利’。请两位市长放心,我们和‘都得利’之间的事,以后就按行规处理了。”
“可也不能乱来!”燕平凉说:“不能伤了西平商业的元气。王副秘书长,你让史天雄马上来一趟。我实在不想再看你们搞血淋淋的降价大战。”兰平章和几位老总一起走了。
半个小时后,史天雄赶到了燕平凉的办公室。这时,他已经知道了刚刚发生的静坐示威事件,心里对这种做法充满着鄙视。
燕平凉看看史天雄,“你们挺能耐的。你说我是裁判,上午,又有人指责我吹了黑哨,把屁股坐到你们‘都得利’的板凳上了。你们要继续搞让利销售,可能要挑起一场战争。你们能不能让一步?”
史天雄说:“如果战争不可避免,也只能让它发生。如果你坐在我们的板凳上,有利于西平商业的发展,应该继续坐下去。在所有市场经济体制完善的国家,商业零售都是私营。中国的商业零售,国营所占的市场份额,正逐年萎缩。你为什么不愿意继续支持完全符合中国现有国情的‘都得利’呢?是不是刚才的静坐示威,影响了你准确的判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