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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终觉得用银子跟一个陌生人买官的事,太诡异太不靠谱。
“目光短浅,”严或时甩袖,怒瞪着她,“有投资才会有回报,你愿意一辈子守着这点银子过日子,那你自己一个人过去。”
莫昕蕊呆了呆,反应过来后顿时大惊。
“你、你想怎么样?”难道要休了她?
“不怎么样。”严或时不耐的站起,在厅内度步走了起来,“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荣华富贵一定手到擒来。”
莫昕蕊茫然,完全不明白他的自信哪来。
“没有其他法子,”严或时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我们不是还有宅子吗?”
莫昕蕊大惊,失态的吼了起来,“你疯了,把宅子卖了我们住哪?”
“富贵险中求。”严或时眼神鄙夷,脸上早没了忍耐与笑容,“今天卖了宅子,他日我们可以买更大更好更奢华的宅子。”
莫昕蕊死死咬着唇拼命摇头,无论他好说歹说怎么也不肯松口。
这是她眼下唯一仅有的财产,她不能卖,打死也不能卖。
严或时见她态度坚决,劝了一会见劝服不了她之后,倒也不再坚持了。
不过下午,他又继续外出摆摊去,只不过这次他要求莫昕蕊扮成男人跟他一块出去。
去到外面摆开摊子,莫昕蕊才知道,原来他这副皮相竟有那么多女人倾莫。
就算他落魄摆摊,也仍然有无数条件不差的女人对他青睐有加。
晚上,严或时似是没有发现她心事重重一般。却突然变得无比温柔热情,给了她一个迟来的**新婚夜。
次日起来,莫昕蕊就决定听他的,将宅子卖掉。
不过急着将宅子贱卖,价钱自然上不去。
莫昕蕊知道,当初姨娘悄悄替她买下这座宅子做嫁妆时,可是花了五万多。
但现在,她急着要银子,直接将价钱降到四万仍然无人问津。
莫昕蕊自然不知,她的宅子不是无人问津,而是无人敢前来问津。
因为之前张化就从自家主子嘴里得到命令,对严或时实行“打压”,对于这种卖宅子急筹银子的事,张化怎能错过这种绝佳的打压机会呢。
再者,他还知道莫安娴有意低价买下这座宅子。
他当然更乐意将打压一事进行得更彻底些。
这一天,是莫昕蕊放出风声要卖宅子的第四天,她坐在寝室内一筹莫展又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宅子这么低的价格,居然会一连几天都无人问津。就算她要现银,放眼这遍地富贵的京城,多的是随便可以拿出几万现银的人家。
枫林居里,莫安娴淡淡笑着在八角亭子听红影跟她禀报详情。
“红影,先晾一晾她,再让人将价钱压低一些。她既然急着筹钱,最后一定会让步的。”
“是,小姐。”红影迟疑了一下,“不知小姐打算以多少银子买下那座宅子?”
她担心价钱压得太低,万一莫昕蕊另外再找到买主,到时小姐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莫安娴笑着对她伸出三根指头,神色充满自信,“这是上限,最多不能超过这个数。”
严或时要这笔银子买不买得成官她不管,但这座宅子她是一定要拿下的。
不步步将那对狗男女逼入绝境逼得狼狈,她心头那口气怎么消?
况且,万太太母女加诸在她与姨娘身上的痛苦,也不是简简单单用银子可以衡量清算的。
红影默默算了一下,觉得三万这个数还算合理,只要没有其他买主横空出现跟她抢,那座宅子最后一定会被小姐拿下。
既然小姐对这座宅子志在必得,她一定不会让那个意外出现。
“小姐,若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先下去了。”
莫安娴点了点头,“嗯,你去吧,宅子的事你看着办。”
一个酒馆内,角落一张桌子上,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却有双精光闪烁的眼睛,“严兄,”他极熟稔友好的拍了拍严或时肩膀,“若你没这诚意,那件事就算了。”
“你这样的人才,看不上那个位置也是正常。”严或时瞄了瞄搭在他肩膀的手,没有吭声。
“不过严兄看不上,在其他人眼里未必不是香饽饽。”
严或时眉头极快地皱了皱,眼底冷光一闪,凝住搭在他肩头上那只青衫袖下的手,笑道,“周兄哪里话,我说了有诚意就一定有诚意,你等着,最迟明天,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这头,严或时被逼得紧,他回到家里,自然只能对莫昕蕊步步紧逼了。
“低价就低价,你明天就把宅子卖掉,你等得了,别人可等不了。”
莫昕蕊看着他不以为然的态度,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急手甩卖,价钱本就压得极低,还要再低……他们不是亏得血本无归了吗?
可严或时说完,也不等她反应,直接撂下话就走人。
待莫昕蕊想再跟他说让人宽限两日时,只来得及看见他冷硬远去的背影。
莫昕蕊无奈叹气,第二天一早就约了买家交割手续银货两清。
握着银票,莫昕蕊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这宅子,她还没住热乎,转眼就成了别人的了。
为了省钱,莫昕蕊只找了间面积不大的普通民居独院租住下来,原先侍侯的下人自然也大多遣散了。
严或时拿着五万两银票,兴奋又紧张的到约定地方跟那个与他称兄道弟的周兄见面。
“嗯,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那人指头飞快点数着银票,脸笑成朵花,好话自然也不要钱的往外倒,“严兄果然是个爽快人,够诚意。”
随着这话一落,那人点数银票的动作也停下了。
将银票一把塞入怀,这才将事前早准备好的一个大封套递给严或时,“这里面是委任状与官印,你只要拿着这两样东西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东西交到严或时手里,他还笑着哈哈一拱手,“我在此恭喜严兄了。”
严或时喜滋滋的打开东西查验一番,这才暗松口气,露了笑容,道,“一切还不是周兄你的功劳。”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又客套一番,严或时这才兴高采烈回家去。
他花了五万两银子,买到的自然不可能是京官,与莫昕蕊商量之后,决定自行先去赴任,而莫昕蕊则暂留京中,等他日后安定下来再接她过去。
次日,严或时就踌躇满志离京。在他出了城门不久,张化就去了王府书房见陈芝树。
“主子,那个人已经出了城门,银票已经到手。”
陈芝树轻轻敲了敲桌子,抬头,依旧是平常冷清漠然眼神,“送去。”
张化眼睛转了转,心里疑问如蚁咬,不过对上主子淡漠冰凉的眼神,他摸了摸鼻子,很自觉的将疑问咽了下去。
然后肃然答,“是,主子,属下一定将这事办得妥妥当当。”
虽然他摸不清主子为什么要将辛辛苦苦骗来的银票送出去,不过想了想,主子大概替莫姑娘心疼买宅子那几万两,才辗转又将银子送回去。
张化皱了皱眉,嗯,他该编个什么理由好呢?
莫姑娘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而且,某些方面还是非常有原则的人。
陈芝树才不管他会编什么理由让那个女人收下银子,总之他吩咐了这事,张化就得替他办好,至于苦恼不苦恼,那是属下的事。
张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冷刚那冷妹子就在莫姑娘身边当差,也终于想了个蹩脚理由硬着头皮将银票送到了莫安娴手里。
“给冷玥的伙食费?”莫安娴挑眉,坐在妆台前,看着手里一叠银票,有些哭笑不得。
“青若,你确定没听错?”冷玥现在是她的人,陈芝树让他属下巴巴送一叠银票来说什么是替冷玥给的伙食费,会不会是本末倒置了?
难道陈芝树在心里,还将冷玥当成他的人?
青若大急,差点认真得要指天发誓,“奴婢绝对没有听错,他就是这么说的。”
“没听错就好。”莫安娴冷静下来,只将疑问压下,待日后有机会再当面问问那个陈霸王。
大概十日之后,城门口忽然来了个类似严或时的乞丐。
“据说那个乞丐蓬头垢面,但他坚持说自己是我们莫府的姑爷,后来官兵看了他的身份文书,这才放他进城。”
莫安娴心中一动,合上帐册,看着神色明显幸灾乐祸的丫头,“青若,你整日足不出户,这些小道消息你从哪听来的?”
青若怔了怔,见她已经转过脸来,连帐册都搁在石桌上,她当即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睛四下乱瞄。
“嘿嘿,小姐,你看亭子旁边这棵枫树的枝桠是不是伸得太进来了?”青若不敢看她,只左右岔开话题,“明天奴婢就让园艺工人来修剪一下。”
莫安娴神色一冷,微端了脸凝视她,“青若。”
神色平淡,语气稍重。
“对不起小姐,”青若低下头,声细如蚊,“昨天,张化大哥告诉奴婢的。”
莫安娴没好气的撇了撇嘴,真不知这丫头对她有什么好隐瞒的。她知道张化昨天来看过小白。不过她不知道青若什么时候跟张化如此亲近了?还大哥?
看着青若羞愧模样,有个念头模糊从心里闪过,想了想,她又笑了起来,“既然是张化说的,想必那个人就是我们莫府姑爷。”
严或时,是买官被骗惨了吧?
离京赴任变成被骗成乞丐回来?
哟嗬,他也有今天!
青若看着少女笑得弯弯的眉角,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相对莫安娴主仆幸灾乐祸的欢笑,莫昕蕊突见一个比乞丐还邋遢的男人跑进屋里,还自称严或时的时候,真比直接有道天雷在头顶劈中她,还让她震惊。
她大惊之下,差点直接从椅子滚到地上。
可她终没滚成,因为严或时用他无比脏污的手臂赶着接住了她,所以最终,莫昕蕊吓得尖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不过,待她再醒过来,眼前所见的男人虽然清瘦了些,但那张脸那双眼还是严或时那个人。
“小姐,那个男人又出去摆摊卖字画了。”枫林居里,树下八角亭子内,冷玥禀报的声音也跟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永远平直冰冷且生硬,不过好在条理清晰,“就连莫昕蕊,也一副罗荆布钗打扮挎蓝子出去到街上叫卖。”
“她?她竟然豁得出那张柔比花娇的脸去叫卖?”莫安娴微微诧异,严或时那个男人会出去摆摊,她一点都不觉得稀奇,那个男人为了上位可以不择手段,同样为达目的绝对能屈能伸。
必要时候,那个男人甚至可以直接将自己的脸面自尊扔到脚底下踩。
可莫昕蕊?
那个女人骨子里其实同裘天恕是一类人,都是心比天高,眼也高于顶的人。
她拉得下身段去叫卖,还真真令人刮目相看。
“事若反常必有妖,你给我继续留意他们。”
“是,小姐。”冷玥应了一声,就要转身退出去。
“等等,你知不知道莫昕蕊最近都在什么地方出没?”这事,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就在天水大桥附近一带。”
“天水大桥……”莫安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