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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回到官衙,才突然听闻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消息已经在第一时间他还未知道前,就已经有人马不停蹄的往京城里送了。
在对待这事的反应上,夫妻俩的神色倒是出奇的一致相似。
“她怀孕了”太子阴沉着脸,冷眼盯着前来报喜的婢女,又怀疑的再问一遍,“御医确定没有诊错”
婢女被他阴沉面色吓得惊了惊,他重复再问,立时便收了喜色,战战兢兢回道,“禀殿下,御医再三确认太子妃已经有了一个多月身孕。”
一个多月
太子心中冷笑,面色顿时变得更加骇人的阴沉。他目光转了转,冷冷对那婢女摆了摆手,那婢女福了福身,立时低着头飞也似的退出了偏厅。
太子脑海里不期然就想起在皇宫的跨殿中,曾悄悄目睹那龌龊令他如吞了苍蝇般恶心的一幕。
算算日子,太子妃肚里的孽种可不正是他那个不男不女的妹妹的
他与她夫妻多年,他盼星星盼月亮盼她有孕,然而他越盼心里越失望。却想不到临到头来,还是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厉害。
太子心中冷笑越甚,眼中冷酷之色便越浓。这个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袖下紧攥的拳头,磨着光滑的桌面竟也能磨出层层惊人的血迹来。
京城,富丽庄严的凤栖宫里。
皇后听着她的亲信冯嬷嬷将沧州的消息念出来后,冷艳脸庞上露出的不是欢喜,而是浓浓怀疑。
她眉头一收,抬头看向冯嬷嬷,面容更加冰冷,“什么太子妃有孕”默了默,森冷目光盯着冯嬷嬷,似要在冯嬷嬷脸上盯出个洞来,“消息确定无误”
冯嬷嬷连忙点头,肯定道,“娘娘放心,消息绝对不会出错。”
“消息没有出错”皇后自那宽大舒适的凤座站了起来,在大殿中缓缓走着,眉头越发蹙得紧,“那出错的就是她了。”
后面她自语之声极低,所以就连靠得极近的冯嬷嬷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皇后慢慢踱着莲步,脸上容色冰冷之中又似浮上一层隐约的淡淡古怪。
更古怪的是,她竟然莫名其妙的蹙着眉头低低叹息一声。
这叹息声,顿时让冯嬷嬷变得心惊胆颤起来。
娘娘没事吧
皇后当然没事,她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烦心的秘事。其实她早就暗中查出太子妃被人下了药,而下了那种绝后之药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想到那个人,皇后微微眯了眯眼,心中莫名一阵恼怒烦躁。
太子妃此生是断断没有机会没有可能怀孕的,但偏偏此刻,传来了遥在千里之外太子妃有孕的消息。
皇后慢慢又走回到那金光灿灿的凤座坐了下去,“冯嬷嬷,查一查祈福那三天,可有谁私下去跨殿见过大公主。”
她总觉得太子这次突然主动请缨前往沧州有些奇怪,而太子瞒着她将太子妃一同带往沧州,这事就更加透着古怪。
原本她没有多想,只当太子也渐渐学会担当学会长大了。
如今看来她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是娘娘,奴婢这就让人去查。”冯嬷嬷轻声应了之后,就转身出了大殿。
她也从皇后对待太子妃有孕这事不寻常的态度嗅出了不对的味道,所以这会出去吩咐别人查证,也是格外的迅速格外的用心。
以皇后的手段,要在宫中查证一件事,绝对不会费时太久。更何况,她要查的还是她最宠爱的女儿,底下的人就更加不敢有丝毫马虎怠慢了。
只过了一个时辰,冯嬷嬷就将查证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禀报到皇后面前来。
“太子妃、太子都先后去过跨殿”皇后微微诧异的挑了挑眉,随即低声冷笑起来,“本宫直觉这事有古怪,原来古怪在这上头。”
太子瞒着她,悄悄将太子妃撵去沧州,只怕是早就对太子妃起了杀心吧。
可她的贞烈虽然为人张狂,却不是个毫无城府的性子,这么多年都做得天衣无缝,又怎么会突然在那天露了破绽并让太子撞见
皇后撑着眉心思虑片刻,忽面色冷凝的看向冯嬷嬷,“最近这段时间,宫外是否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情”
冯嬷嬷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答道,“特别异常的事情倒是没有,就是前段时间周将军家的千金原本与莫尚书家少爷订了亲,后来因为周将军的千金突然得了急病暴毙,这婚事就作罢了。”
皇后眉心倏地跳了跳,抬起头,目光透寒的盯着冯嬷嬷,厉声道,“周家千金是如何暴毙的”
冯嬷嬷被她陡然冷厉的声音惊了惊,暗下战战兢兢的回想了片刻,才轻声道,“奴婢得到的消息就是她突然得了痧绞肠而去的。”
皇后眉头越发拧得紧,而眼神峭冷之中慢慢染上了怀疑,“她在发急病之前,可曾与太子妃或大公主接触过”
冯嬷嬷心下惊了惊,忽低下头,禀道,“娘娘,还有一事。周小姐生前就与莫大小姐结识,听说两人感情还不错。”
“至于周小姐发病前”冯嬷嬷迟疑了一下,随即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曾到过一间布料行,据悉太子妃那天也曾在附近逗留过一段时间。”
“还有一事,”冯嬷嬷默了默,忽想起外头纷纷称赞之事,“莫大少爷虽未与周小姐正式拜堂成亲,但周小姐急病去了之后却以莫少夫人的名义葬入了莫家坟地。”
说到这,冯嬷嬷的头更低了下去,因为她又想起另外一什事来。
“娘娘,”她神情惶恐,声音微微颤抖,“外头都纷纷称赞莫大少爷对周小姐情深义重,却极少有人知道将周小姐以莫少夫人的名义葬入莫家坟地,其实是莫大小姐出的主意。”
皇后本就冷艳的脸,此刻更似陡然罩了层寒霜一样。
她转目,眼神像两道利箭一样射向冯嬷嬷,“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之前一直隐瞒不报”
还不是因为你之前下了命令,说要借由莫安娴的手磨搓磨搓太子,一并交待与莫安娴有关的事只收集却无需禀至跟前。
当然这些话,就算借天给冯嬷嬷做胆,此刻她也不敢说给皇后听。
只能一味低着头,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低声告罪,“是奴婢疏忽,请娘娘责罚。”
“责罚”皇后冷笑一声,面色一瞬变得阴森冰冷起来,“先记着。”
“现在,立刻给本宫寻个妥帖的人,让她日夜兼程赶往沧州,务必保证太子妃回京之前都不能流产滑胎。”
冯嬷嬷心里打了个突,娘娘这吩咐有够怪异的,难道太子妃回京之后就放任她流产滑胎不管吗
“莫安娴”她暗下咬牙哼了哼,“本宫倒是小瞧这丫头了。”
翻云覆雨的手段,比起她来也不遑多让。
她的太子在那丫头面前,根本像个稚嫩的孩子,那道行根本一点也不够看。
眼下,太子就被那丫头耍得团团转也不自知。
如果她阻止不及,太子就要生生成为那丫头手中最锋利的复仇之刃了。
第187章()
为了胡家,太子妃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胡家已经为了太子,牺牲了一个胡亦帆。如果她连太子妃也保不住,那胡家这一脉只怕迟早悉数对太子寒心。
冯嬷嬷看见她垂下眸沉吟起来,当即不敢多话,连忙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快办妥此事。”
冯嬷嬷说的尽快,自然就是最快的速度了。
她在找人这段时间,也慢慢揣摩出不对劲来了。
只怕是太子想在沧州暗中对太子妃下手,而皇后却要保住太子妃性命。
所以她派这人,不但要细心妥帖,还有要过人的智计才行。不然在太子面前,哪里顶得住太子的气势与手段。
冯嬷嬷确定人选之后,立刻就带到皇后面前,让皇后亲自考察过才放心将人送往沧州。
皇后行的虽然是隐密之事,无奈莫安娴一直关注的就是沧州与皇宫之间的动静。
所以冯嬷嬷一将人送出宫往沧州赶,她几乎立刻就得到了消息。
“很好,母子大战拉开序幕了,”莫安娴坐在偏厅里,闲适的拨着算盘,听闻冷玥禀报,当下忍不住拍手称快起来,“就不知将来太子与皇后越来越离心之时,皇后还能不能继续决心保住这个儿子。”
她倒要看看,这一国之后站在母亲的立场时,是不是也能如此偏心到底。
且不说皇后眼下如何,就说太子自从知道太子妃确诊有孕之后,根本连一面也不愿见太子妃。
每天给太子妃的理由,都是忙
太子妃本来突然得知自己有孕的消息,心里就够忐忑不安的,而连日来太子对她越发冷落,更让她心头惴惴起来。
但若说太子不期待她肚里这个孩子,却又说不通。因为除了太子说自己忙得连见她一面的时间也没有外,却吩咐下人每日务必将她服侍得妥妥贴贴。
太子甚至还下了令,如果有谁胆敢让太子妃产生一丝不愉快,谁就自动奉上人头来见他。
如此一来,官衙里的气氛就变得更加奇怪而紧张了。
下人每时每刻都战战兢兢,而太子妃置身这种氛围下,就算她不欲多想也不可能。
就在这种莫名压抑紧张的气氛下,皇后专程派来看顾太子妃的人终于到了沧州。
太子妃得到这个消息,心里倒是突然松了口气,似是心头紧绷的弦突然能够放松下来一样。
但太子知道他的母后莫名其妙快马加鞭送个人来服侍太子妃之后,这脸色立时就变得阴沉到几乎能滴出水来。
“母后这么做,还真看重太子妃这胎啊。”
这语气听似感慨万分,然细心听的话,一定可以发觉他的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但愿太子妃能不辜负母后的疼爱才好。”
想平平安安回京平平安安待产生下肚里的孽种
好永远见证他头顶的绿帽那颜色有多鲜艳
那也要看胡景蓉这个太子妃,到底有没有这么好命,到底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有皇后专程派来的人妥帖照顾着,太子妃的情绪果然稳定了许多,当然在沧州官衙里,也平安得连半丝事故都没有。
一个月后,沧州粮仓鼠患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饮过沧州官员的饯行酒,太子就开拔回京了。
莫安娴得知他确定的回京日期,只别具深意的笑了笑,然后感叹一句,“但愿太子不会令人失望。”
“但愿这回程一路,太子能心情愉快。”
虽然与太子妃分开马车坐,但路上太子都不可避免的能经常看见太子妃。
他此刻的心情若能愉快,那才真的有鬼了。
他最后的机会就在这短短六七天里,所以每逢不可避免要与太子妃碰面时,他都极力忍耐着心中怨毒,更不让一丁点的愤怒染上眼眸,以免在最后时刻坏了事。
皇后派来看顾太子妃的人,见一直都没有任何事端,起初小心翼翼防备的紧张心情也渐渐松泛下来。
太子瞧见她这神情,就不禁暗中在心里冷笑。
这个谨慎的嬷嬷放松了,他的机会也就到了。
胡景蓉这个太子妃,注定只能做到这里,永远的留在回京路上。
这一日,太子一行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已经到了人疲马乏的时候,但他们还在前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