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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两边都不是……」
翠兰勉强挤出了这句话。
「而且这里应该是吐谷浑吧?我还没有去过吐蕃,无论怎样,我不觉得我会去讨厌未知的土地。」
「但是,吐蕃和汉土还是不一样吧?」
「因为吐蕃本来就不是汉土嘛。」
翠兰像鹦鹉般复诵着这个毋须特别说明的事实,并决定放弃争辩。
虽然吐蕃话的老师曾夸奖翠兰只学了两年就能与人对话,可是语言天分与表达能力看来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为什么利吉姆会觉得我讨厌吐蕃呢?」
「因为公主殿下时常以一副忧郁的样子叹气。」
「那是因为……我在担心朱璎,身体也很疲倦……又有很多烦恼。」
「是怎样的烦恼?」
「像是……」翠兰说不出话了。
关于假公主这件事,她早就想开了。还有吐蕃对公主和亲一事的企图也是,就算知道了也无法应付吧!虽然尚有其它很多的问题,但是第三种令她不安的原因,却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说得出口的事。
「我不会笑你的,说说看吧。」
嘴角已经挂上笑容的利吉姆催促着翠兰。
用门牙咬着嘴唇内侧的翠兰,在心里犹豫着该怎么办。
其实就算不去问任何人,再过不久答案就会出现。
但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翠兰还是败给了想发问的欲望。
「落河之后,你救了我对吧?」
「对啊。」
「那个时候,你觉得我的身体怎么样?」
才一说完,翠兰就后悔了。
利吉姆呆呆地张着嘴,眉头也皱了起来。
「……什么意思?」
「我满身是伤,所以像是很……很脏啦、很讨厌啦,你没有这样觉得吗?」
话已经收不回来了,翠兰说着说着,血液全都集中到了脸上。
翠兰双手握拳放在膝上,低头看着地面。
会开始有这种烦恼,是因为两年前掖庭宫内侍女的反应所造成的。
孩提时代姑且不论,翠兰一直是亲手打理自己的事情,从来就不曾仰赖过他人的服侍。
但是,自从住进掖庭宫之后,便有专门负责更衣的侍女在侧。
侍女一看到翠兰的身体,居然啊的叫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翠兰身上有好几处因练剑或练习骑马而造成的伤痕。
那时她才初次了解到,那样的伤痕竟然会让别人说不出话来。
「难不成,你在意和吐蕃王的婚礼吗?」
被利吉姆这样问到,翠兰看着地上轻点了头。
「和国王的婚礼结束之后……就得脱掉衣服对吧?虽然我不太清楚细节……可是我想他看到我的身体会很失望吧。」
「因为身体上有伤的关系吗?」
利吉姆的语气中充满讶异。
但是这对翠兰而言,却是个很实际的问题。
「每个男生都喜欢漂亮的女生吧?」
「公主殿下长得很漂亮喔。」
「我并没有希望你安慰我。就算是以盟友的身分结婚,吐蕃王毕竟也是人,我想他的好恶也会表现在态度上吧……」
「你觉得他会因为公主殿下身上的伤痕而生气,进而施暴吗?」
她又再度将视线朝下点了头。
翠兰并没有指望对方会因此而对她特别温柔,毕竟生产是女性的事,她也没有特别抗拒,甚至期望能拥有孩子,但是,她不愿被暴力相向。翠兰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被元吉以暴行所伤的母亲身影。
究竟要做些什么,才能将人打击到那种地步呢?每当这么思考的时候,翠兰就一定会被不知名的战栗感所包围。
之所以会造成这种恐惧感,恐怕是无知所致,而就连翠兰也不想再更深入地去研究这个问题。
「就算别人怎么说,现在想让伤痕消失也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想知道他会多失望而已。」
『这种事情不可以去问男人喔』
这时,从小祖母叮嘱她的话,模糊地在耳边响了起来。
翠兰也同意祖母的意见。
将裸体示人是羞耻的,而且她也不想谈论这种事。
但是,当她想询问关于身上伤痕的事情时,侍女却恳请翠兰饶了她。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也就没办法再追问下去;就算问了,对方大概也只会讲些安慰的话吧。只要想到这里,翠兰就会觉得女性的意见几乎都无法相信。
之所以会问利吉姆,是因为他曾在偶然的状况下看过翠兰的裸体,再加上他们之间并没有利害关系,或许可以听到客观的意见。
「如何,利吉姆?」
「很抱歉,我无法回答公主殿下的问题。」
「为什么?」
「那时候很暗,我看不清楚。」
照约定好的,利吉姆回答时并没有笑,可是他的答案令翠兰泄气。
「……唉……这样啊……」
集中在翠兰脸上的血液消退了,产生了轻微的晕眩。
利吉姆以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垂头丧气的翠兰。
「公主殿下看到我背上的伤之后,有什么感觉?」
「感觉好像很疼。虽然利吉姆说不痛,可是我能想象你被砍到时的样子,一想象到那个画面,自己的背好像也开始痒起来了,大概就是类似这样的感觉吧。」
「你觉得我的伤痕很脏吗?」
「完全不会!」
「既然如此,公主殿下也用不着介意。所谓伤痕,就是那个人所度过的时光以有形的方式留了下来。尊敬之人身上的伤会令人肃然起敬;所爱之人身上的伤则会让人更加爱惜对方。」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你的疑心病还真重啊,公主殿下。」
利吉姆微笑着,双手捧住了翠兰的两颊。
原本以为会很冰冷的手掌,竟然比翠兰的双颊还温热。
「如果用讲的你不相信,要不要我换其它方法来教你呢?」
「其它方法……?」
喃喃自语后,翠兰再度震了一下。
虽然不懂他的意思,但是她忆起了自己在利吉姆亲吻她头发时的惊讶。
那种奇妙的感觉她不想再体会一遍了。
翠兰慌乱地摇头,想要甩开利吉姆捧着她脸颊的双手,但是因为摇得太用力了,反而把自己先摇到头昏眼花。
看着这样的她,利吉姆不知为何笑了出来。
「开玩笑的。吃点鱼后就休息吧,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最后再问你一件事,吐蕃王的想法会和你一样吗?」
「这个嘛……等见面后就知道了。」
利吉姆低声回答,将手伸向了烤鱼。
第二天早上,翠兰依然由利吉姆背着离开了夜宿地点。
在中午稍事休息之后,翠兰便改为自己走路,充分享受着适宜的疲劳感与解放感。
到了傍晚,又改由利吉姆背她。
这一天的夜宿地点,是河岸边的洞窟。
隔天也依然维持着类似的行程。
翠兰的康复情形愈来愈显着,需要背她的时间也变短了。利吉姆的行进速度也因而得以加快,两人走了过去从未走到的距离。
当利吉姆背着翠兰前进的时候,
或者是两人二刚一后走着的时候,
利吉姆对她说了许多与吐蕃的风俗习惯有关的事情。
大家喜欢吃的料理;
围捕牦牛的情形;
在夏初与冬始之际,国家所举办的盛大祭典。
吐蕃也有奴隶存在,
少女们会以侍女的身分到别人家工作,
罪犯会受到的刑罚。
高山与高原之美。
女子们纺纱的情形,还有竟相歌唱的样子,
对男子而言,勇敢比任何事都重要,
从战场上逃亡的战士,脖子会被围上狐狸尾巴。
那里绝对不是乐园,却有着充满生气的人们在那儿生活着。
有时交织着歌声,有时夹杂着玩笑,利吉姆滔滔不绝地说着。
听着他的声音,翠兰突然有种感觉……
他具备着如此与汉人截然不同的气质。
汉人男性完全无法与利吉姆健谈的程度相比,虽然他这种不怕生的态度,屡次令翠兰感到困扰,却不会感到不快,反而还蛮喜欢这样的。
当他们在夜营地停下脚步,隔着营火对坐之际,翠兰也曾感受到一丝呼吸困难,然而她并没有进一步思考原因。
无论是早晨的阴冷、中午的酷热还是傍晚的凉风,对翠兰而言都是值得热爱的东西。因此她认为只要试着去适应些许的水土不服就行了,她希望能在旅行中挖掘出乐趣。
又过了一天,因为河边的道路被悬崖阻断,无法继续前进,他们一大早就离开了河边跨进草原之中。
利吉姆用毛皮外套盖住翠兰的头,大致说明了绕路的距离。
虽然夏天已经进入尾声,高原的日照仍比想象中更难耐。利吉姆提议若是太过疲劳就停下来休息直到傍晚,可以在晚上赶路。
不过,这也只是杞人忧天而已。
早上还是一片晴朗的天空,没过多久后就被灰色乌云所包围,虽然有下雨之虞,气温却变得比较舒适,而且草原上的缓坡比起之前在森林里的路好走多了。
到了黄昏时分,被黑色乌云所占据的天空响起了雷声。
仿佛要劈裂天空的闪电,伴随着雷声撼动着大地。
「得在下雨之前找到避雨处!」利吉姆边催促着,边和翠兰躲进了岩山。几乎没有半颗树木、尽是岩石的山里,有着如同蜂窝般的无数洞窟,利吉姆举着火把带领她进入洞窟深处,没想到宽阔的岩地之中居然有温泉。
「泡一泡脚可以消除疲劳。」
在温泉旁安置好火把的利吉姆这么说。
「但是先忍住别洗头。」
「什么!」翠兰忍不住发出抗议之声,面对这样的翠兰,利吉姆只能苦笑。
「因为没有梳子,这样洗完头之后,头发真的会乱七八糟喔。」
其实他本来想说的应该是这样会让体力流失吧?尽管表现出非常不服的态度,翠兰自己也心知肚明。
洗头发这个行为比想象中还要耗费体力。
「我会在太阳下山之前收集好木柴。」
「那我也和你一起……」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会在外头生好火,你慢慢来吧。」
「……泡温泉真的不要紧吗?」
想确认温泉的深度与热度的翠兰问道。
然而利吉姆似乎把它误会成翠兰在问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我觉得应该不要紧,等一下身体冷却之后……」
利吉姆话说到一半,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来。原本以为他要先泡泡看,他却将上衣递给了翠兰,然后裸着上半身披上外套。
「洗一洗拿去用吧,用力拧干之后拿来擦身体。」
此举令翠兰一阵茫然。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算是再怎么忠心的随从,也不可能会做到这种地步。啊,当然我没有把你当成随从的意思啦。」
「你难道就不能偶尔老实地道谢吗?」
利吉姆也以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把上衣往翠兰手里塞。
「如果你想要真正的随从的话,再忍耐两、三天吧。还剩一点路就可以回到日月山了,骑马的话大概只剩一天的距离,或许路上会遇到来接我们的人也说不定。」
这个出乎意料的发言,让翠兰的视线忍不住缓缓落下。
利吉姆用指尖抬起了她的下巴。
「要和我分离了会觉得很寂寞吗?」
「嗯,多少有一点。」
尽管用手挥开了利吉姆的手指,但是翠兰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