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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各位不介意,我也一起去吧。慧大人猎野鸭的话,那我来钓鱼。」
不过就在这时,原本始终一个人作壁上观的赤兔开口了。
「我什么也不做喔,我才不想在旅店里打杂。」
「没关系,有我和慧大人帮忙,人手就足够了。」
卡隆很干脆地接受了赤兔的声明。
因为卡隆认为,现在的情形还没有迫切到需要全体出动。
这一天他们很晚才吃早膳,慧用餐完毕后来到庭院,躺在屋檐下并排摆放的床台上。
气温随着时间逐渐上升,手边没有任何要做的事或得去的地方。前院有着阴凉的树荫,带湿气的微风吹拂而来。
没有其它客人同住,精神果然也不用这么紧绷。
慧不像卡隆那般关心温希丝姊弟的困境,但是像这样继续住在温希丝的旅店里,他也没有意见,毕竟现在再搬去其它旅店太累人了;每天早晚前去河边打猎并不辛苦,他也很满意温希丝做的餐点。
不过,赤兔的坏心情令他在意。
尽管没人规定一定要和气地互相帮助,但是和郁闷的同伴在一起,让慧也不禁跟着烦闷起来。
赤兔原本就不是自愿与慧同行,而站在意的立场,只要赤兔不再给翠兰带来麻烦就好。
所以如果赤兔希望的话,他要与自己分道扬镳也可以——
就在慧这么思考时,温希丝的声音传入耳里。
「不行啦,慧大哥!!睡在那里很危险的!」
她彷佛悲鸣般的声音还没结束,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随即从旅店石墙另一头扔了进来。
慧坐起上半身,石头擦过他的耳际后咚的一声掉在床台上。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大小不一的石头又飞了进来。
慧立刻跳下床台。
温希丝冲过来抓住慧的衣袖。
「赶快进去!!」
正当温希丝开口说话时,随即被一颗小石头砸中了。
她惨叫了一声并按住头,一道鲜血自指缝间流出。
慧见状不禁啐舌,赶紧抱起温希丝跑到建筑物里侧。
下一秒,大量的沙子顿时自他们原本站的地方倾倒而下,甚至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头紧接在沙子之后随意丢进来。
慧让温希丝坐在厨房外的台子上,然后移动到门的内侧,他调整呼吸并拔出剑,接着迅速拔开门闩、一口气冲到街上,墙外的男子们这会儿全都错愕地直望向他。
他们手上都拿着装有石头和沙子的篓子。
就是他们扔进旅店里的,纵然他们没有锁定特定对象,不过他们当然知道里面有人,也知道被打中的人会受伤。
慧的心中燃起一股无可压抑的怒火。
不知道是因为慧的愤怒写在脸上,还是对方纯粹只是害怕他手上的剑,总之这群男子脸色大变,当场丢下准备好的石头逃之天天。
慧甚至连开口怒吼都不需要。
原本还想是否应该追上去给他们一点教训,不过最后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把剑收回刀鞘里了。
他转过身看到温希丝就站在门柱旁,指缝间已经不再有鲜血流出,原先流出的血也已经干了。
似乎是因为伤势原本就不重。
他本来想斥责温希丝这么危险不应该出来,不过又想到毕竟这里是她的旅店,因此他仅是沉默地拉起温希丝的手臂,带她去到厨房外头。慧让温希丝坐在台子上,用沾湿的手巾为她拭去血渍后,便看到麦穗色秀发下那一小道撕裂伤。
「……吶,伤口怎么样?」
温希丝一边任由慧照料伤口,一边询问着。
「没有很严重。」
「不会秃掉吧?」
慧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不禁停住手上的动作。
「果然会秃掉对不对?我听母亲说过,如果头受伤的话,头发会长不出来的。」
慧迅速将脸转向一旁,试图让涌上来的笑意和呼吸一起吐出。若不这么做的话,他可能会忍不住大笑。
但眼尖的温希丝还是注意到了,她高声抗议着:
「拜托,这又不好笑!」
「……说的也是。」
「你是在笑吧?好过分,我要在慧大哥的烤饼里面加苹果秄喔。」
听到这种毫无力量可言的威胁,慧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温希丝现在的模样十分凄惨,她为什么还能这么悠然自得地面对呢?或许是被她的态度感染,慧先前满身的杀气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
赤兔回到房内,再度钻进被窝里。
即使是正午时分,石造建筑物的内部也非常凉爽,而且脸颊碰到毛毯的触感也很舒服。赤免试图将心思全数转移到这份舒适感上。他最讨厌想东想西了,他唯一清楚知道的,就是无论自己再怎么想,现状也不会有所改变。
尽管如此,有时他仍旧会不经意地想着。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地方呢——?
他原本在唐国的军队里过得不错,位阶虽低,他却意外地适合在瞭望台上担任守望兵;难得的是,赤兔对施放狼烟这种麻烦的工作也十分得心应手。
但是当他抵达松州赴任时,却只能跟随无能的将领,还不得已吞下了败仗,然而将领却把战败归咎于赤兔怠慢。
赤兔并不打算乖乖地被斩首处决。
于是他反过来杀死自己的长官,循山路逃到邻国苏毗,还加入了盗贼团。他在那里被卷入王族的纷争,接着以企图杀害女王的罪名被捕。
要不是慧救他,他应该早就丧命了。
然而,赤兔并不习惯率直地表达出感谢之意。
即使他们现在是一同前往撒马尔罕,但慧其实根本就不想要有同伴,况且他也丝毫不觉得同伴非得是赤兔不可,这个事实更令赤兔感到莫名地难堪。
「……可恶。」
赤兔低声咒骂,接着紧紧闭上眼睛,仿佛想咽下自己的愤怒。
他强迫自己将意识融进黑暗之中,总算有股泥泞般沉重的倦意造访。对赤兔而言,睡眠并非为了纾解疲劳,而是为了让思考停止。
赤兔就这样无意义地消磨掉时间,又忽然睁开了眼睛。
就和睡前一样,脸颊下依然是蓬松柔软的毛毯,只不过自小窗射进来的阳光已经失去强度,室内的空气变得分外地凉爽。
他坐起身胡乱地搔着头。
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无止境地一直睡下去。
赤兔想稍微活动活动,于是他来到楼下,这时温希丝正在将吹进门内的沙子扫出去。
「啊,赤兔先生。」
她一注意到赤兔立刻抬起头。
温希丝轻柔的声音戳刺着赤兔的耳朵,那对鲜明的绿色双眼,也让看惯黑色眼睛的赤兔感到些许紧张。
「因为你在休息,所以我就没有叫你。要帮你准备餐点吗?」
「不用……啊,不,好啊。」
「是要还是不要?」
看到温希丝那副纳闷的模样,赤兔轻轻地挥了下手。
他没有吃午餐,肚子现在却也还不饿。
赤兔离开温希丝的旅店来到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街旁林立的店铺。工匠们坐在店门前,顶着明亮的阳光默默地忙着自己的工作。工匠身旁站着看似妻子或女儿的女性,不时朝着街上的人叫卖。
大街上的店铺种类多元又丰富。
肉铺挂着巨大的羊肉块,鞋店里的制鞋师傅则是灵巧地舞着大针,将一片片皮革组合在一起;还有使用凿子和锤子认真制作精细工艺品的工匠,那规律敲打硬物的声响,使得赤兔忆起自己的父亲。
赤兔的父亲是石雕工匠。
并不是雕刻巨大石块,而是玉之类的物品。父亲希望身为长男的赤兔可以继承衣钵,然而赤兔对于日复一日蹲坐原地雕石头完全没有兴趣。
赤兔停下脚步,仔细地看着一位雕银师傅挥动锤子的手。
这位男性雕银师傅看来像四十岁也像五十岁,又或者是六十岁。他瘦小的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而且就像涂了泥巴般黝黑,骨结突出的手指黑得像用墨煮过一般,洗到褪色的衣服上也被银饰品生成的黑渍弄脏。师傅专心盯着手边物品的双眼不但混浊发黄,而且充满血丝,汗珠不时从他的鹰勾鼻上滴落。
这位上了年纪的师傅看来像是从未考虑过工匠以外的人生,然而他似乎也没有对自己的工作充满热情,只是淡然地、小心翼翼地雕饰着银器。
老师傅手中的银块逐渐转为其它模样。
「……真是好手艺。」
赤兔喃喃自语。
工匠必须长期维持坐姿、不停地雕刻,专业技巧随着岁月增进的同时,身体健康也一点一滴地遭受摧残,像赤兔的父亲腰就不好。
可是,他依旧每天持续淡然地刻着玉石。
赤兔感受到自己体内也流着和父亲相同的工匠之血,不过里头却是有着喜悦与嫌恶。
他忽然之间觉得有些难以忍受,掉头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他听到雕银师傅的店里传来类似钤铛摇晃的声响。
赤兔一转过头,便发现昏暗的店里有名年轻女孩。
女孩好似一朵盛开的花般美丽。
她身穿充满南国风味的红色衣裳,眼睛边缘画上浓浓的黑色眼妆,女孩拥有细致的五官与丰柔的双颊,还有着令人联想到星星光芒的黑色双眼。
女孩注意到赤兔着迷地看着自己,修长睫毛下的瞳孔朝上望着赤兔,鲜红的嘴唇也浮起艳丽的微笑。
她的唇轻轻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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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赤兔脱队
慧在温希丝的旅店待下来之后,一直过着悠闲的日子。
早上起床后带马到河边,然后趁着牠们吃草时猎捕野鸭或野兔。在太阳高升前回到旅店并享用餐点,接着直到黄昏前都待在房间里睡午觉。待夕阳西斜,就再次前往河边让马儿们吃草。
他偶尔会洗个澡,也会钓些鱼来取代野鸭和兔子。
慧前去河边时,塞金总会牵驴子跟着他。早晨时,卡隆也会与他们同行,并帮忙打水或洗衣服。
他们有时也会遇到前来取水的扎西岗居民。
无论遇到谁,塞金总会充满活力地向对方打招呼。有些人会大方地与塞金互相问候,不过低头快步离去的人也不在少数。
自从慧拿着剑冲出去之后,就没有人再朝旅店扔石头,然而欺侮温希丝姊弟的行径却日渐加剧。
出门采买的温希丝,从第三天开始只能提着空篮子回来,她却没有显露出半分沮丧之色,还将慧他们抓回来的野鸭与兔子做成数样好菜。
温希丝不但拥有一手好厨艺,而且相当勤劳。
除了正午那段天气最热的时间以外,她都在打扫无人投宿的旅店。
只要一在房间内躺下,就可以听见她压低音量的走音歌声。虽然称不上是音痴,但温希丝的声音就是古怪,怱高怱低的歌声简直就像互相告知危险的土拨鼠一般。
每次听到温希丝的歌声,慧都会不禁笑出来。
虽然他想尽可能压抑住,但一想到温希丝的歌声还是会忍不住,使得卡隆有些不安。温希丝本人好像并不知道慧笑出来的原因,所以见到这种情况就会露出奇怪的表情,至于塞金则似乎想要护着姊姊,总是在嘴巴前竖起手指要求慧安静。
只有赤兔未与大家打成一片。
他虽然会和大家一起用餐,却不开口说话。早上和中午都在睡觉,什么事也不做,不过到了黄昏他却会一个人到镇上。卡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