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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当即传今,明日犒劳士兵酒食,让他们好奋力去攻打刘季。
正在传令时,项羽的叔父项伯进到帐中,听到明日犒劳士兵,便顺口问道:
“犒劳士兵干什么,又要打仗了吗?”
项羽说:“我要血洗霸上,踏平刘邦!”
项伯心中“格登”一下,暗暗惊诧。他知道,项羽四十万大军,足以把刘季杀得尸横遍野,这点倒无足挂虑。真正使他放心不下的,还是尚在刘邦营中的张子房,若是刘邦大营被攻破,他岂不丧生为刀下之鬼吗?
项伯回到营中,坐立不安,躺下后也久久睡不着,想当年自己身陷绝境时,张良曾有救命之恩,而今他又身处危局,我能见死不救吗?他翻身而起,重新穿好衣裳,走出营帐,外面一片茫茫积雪,寒气逼人,他打了一个寒噤。
项伯飞身上马策马而去,雪光映照得黑夜清清楚楚,雪花还在飘落着,寒风如冰刀一般刮在脸上。他使劲地扬鞭,清脆的蹄声叩响冰冻的大地,那般急促,那般令人心惊。
四十里地没有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夜里,项伯的内衣湿透,马的浑身蒸腾着热气。
当他被带进张良的住处时,张良感到十分出人意料,吃惊地问道:
“两军对峙,项伯兄深夜到此何故?”
“有故人来,难道子房还不欢迎?”
“哪里,只不过有些出人意料罢了!哈哈……”
“项羽屯兵戏下,与霸上仅隔四十里,直到今日才得前来拜见子房,真是有些失礼,也真是想念之至呀!”
“目前局势微妙,未敢前去戏下造访,也望项伯兄见谅!深夜突然驾临,不知有何见教?”
“子房还不知道自己处在危局之中吗?我是特地赶来营救你的!”
“我有什么样的灾难,惊动项伯兄深夜赶来?”
项伯机警地四面看了看,对张良附耳说道:“项羽明日犒劳士卒,大战就在眼前。沛公十万人对项羽四十万人,如以卵击石,必败无疑!”
张良故意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赶紧跟我走,不然非搭上这条老命不可!你原本是刘邦从韩王成那里暂借的,何必死心塌地为刘邦送命!”
为探清虚实,张良故意问道:“项王知道你来吗?”
“我是偷偷跑来的,还敢让项羽知道?我犹豫再三,难忘子房救命之恩,还是横下一条心冒死赶来了。”
张良见他情辞恳切,知道不是项羽的诱降之计,才放下了心,他十分为难地对项伯说:
“感谢项伯兄的一片诚心,兄教我去,弟不能不去。但我为难之处是,当初韩王成让我送沛公入关,如今沛公身陷危难之中,我能抛下他不管吗?何况沛公待我甚厚,有知遇之恩,不辞而别太不仁义了吧!请项伯兄在这里稍待片刻,我到沛公处说一声再来。”
项伯闻言色变:“万一沛公知道我来,扣我为人质怎么办?”
张良襟怀坦白地说:“我张子房决非买友求荣之徒!有我的脑袋在,就有你项伯的安全,请不用有丝毫怀疑!”
张良为友人备好酒菜,添旺炉火,让他暖暖身子,并叫来何肩负责警卫他的安全,才放心见沛公去了。
张良前脚一走,何肩就步出帐外观察动静,突然有一个人向这边走来,他赶紧迎上去大声问道:
“是谁?”
来人通报了姓名:“我,曹无伤。”
何肩问道:“左司马深夜到这里有何贵干?”
“我有事想请教子房先生。”
何肩牢记张良的吩咐,生怕曹无伤进帐去发现了项伯,不得不以实相告:“子房先生到沛公那里去了。”
曹无伤迟疑片刻,便转身回去了。
张良冒着刺骨的寒风,来到刘邦的住处,见沛公还没有歇息,独自围炉喝着闷酒,一见张良进来便十分高兴地说:
“子房来了!我正想找你,又怕你早睡下了。”
“天这么冷,沛公还没有安息?”
“我的身旁躺着一只猛虎,能睡得着吗?”
“沛公,我想问你一件事,究竟是谁让你封锁函谷关,不准项羽入关的?”
“入关以后就听到好些人对我说,关中是块富饶的地方,只要守住函谷关,不要各路诸侯入关,依靠这块地方就可以称王,没想激怒了项羽,如今他气势汹汹地赶来了,看来迟早是要与他决战一场了!”
张良说正因为如此,才给项羽找到了一个攻打他的口实。现在已经得到可靠消息,项羽近日就要发动进攻了。
刘邦手中的酒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我们应当怎么办?”他顿时大惊失色。
张良问道:“沛公自己觉得有把握战胜项羽吗?”
沛公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现在沛公可以见一个人。”张良说。
“此人是谁?”刘邦不解地问道。
“项羽的叔父项伯,他是我的故友。”
“他现在在何处?”
“就在我那里。”
刘邦十分惊诧,张良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后,并向刘邦建议,在现今这一时刻非要忍辱不可,请项伯回去转告项羽,你刘邦决不敢背叛项王。项羽如果能相信你的此番诚意,那你就保住了,今后再从长计议。
刘邦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子房怎么会与项伯如此深交?”
张良告诉他,那是因为当年项伯杀了人,在绝境中得到过他的救助,所以他才在这个关键时刻前来通风报信。
刘邦这才放下心,他意识到,今夜与项伯这一短暂的谈话,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关键,不可等闲视之。张良刚要转身出去,他又叫住他问道:
“子房,项伯的年纪是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当然比我大。”
“那我还得把他当兄长来尊敬。”
张良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住处,张良见项伯喝下几盏酒后,酒上红红的,浑身已烤暖和,便对他说:
“项伯兄,沛公想见见你,请跟我去吧!”
项伯一听,脸色顿时变白,猛地站了起来,厉声说道:“张良,我原来好心来救你,你反而去通报了沛公。我到他那里去,他岂肯轻饶了我?你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项伯兄误会了,我怎会卖友求荣?沛公和项王同为义军,共同反秦,志同道合,听到项伯兄前来十分高兴,无论如何要见上一面,还有话要请你转告项王,决无歹意。”
项伯走了两步,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他停下步来对张良说:“子房,你实在不愿跟我走就算了,我们就此告辞。善自珍重,后会有期!”
张良一把抓住项伯的手说:“兄长请千万留步,沛公决无歹意,事关大局,沛公有话请兄长转告项王。兄若不去,必误大事,难道兄忍心看见义军之间相互残杀,血染关中吗?”
项伯终于被张良的真诚所感动,在张良的陪同下向沛公的住处走去。一路上虽然警戒森严,他还看不出有什么令人不安的特殊迹象。刚走到门口,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雪地里等候,走拢一看才是沛公。
只见沛公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拉住项伯的手说:“我记得还是项梁将军在薛城召我商议共立楚王时,见过将军一面。今晚有幸将军前来我营中会友,同为反秦义军,能不见兄长一面吗?请!”
三人进帐,只见炉火正红,酒已斟满,气氛十分融洽热烈。沛公首先端起酒杯来为项伯祝酒,他热情坦荡,象老朋友一般,使他们之间的隔膜焕然冰释。
沛公问道:“嫂夫人不在身边吗?”
项伯说:“还留在吴中,与儿子住在一起。”
沛公笑着问:“儿子多大了?”
“已经满十七了。”
“啊,我有一个女儿正十六岁,和她母亲住在丰邑,还相距不远嘛!要是兄长乐意,我们何不结为儿女亲家?”
张良在一旁说:“这倒是一桩大喜事,不知项伯兄意下如何?要是乐意,让我来保媒!”
项怕只好乐呵呵地说:“好好好!只是委屈了沛公!”
“哪里、哪里!这是小女的造化!好,为子女结为亲缘再干一杯!”
饮完酒后,沛公象有几分醉意地说:“实不相瞒,我这几日真是坐如针毡、忧心如焚呐!”
“呵,沛公势如破竹,抢先入关,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项伯兄不知,这入冬的第一场大雪,让我病倒在床,昏睡了好几天。正在这时,我得知项王已到了戏下,你看才隔了四十里,我却不能起床去拜见项王。昨日刚能起床,正准备天晴之后,专程到戏下,不料今晚与项伯兄邂逅相遇,正好请兄长捎过信与项王,说我明日一定登门造访!”
项伯说:“项王近日情绪很坏,还不知道他见与不见。”
张良惊诧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项伯吞吞吐吐地说:“这件事不知道当讲还是不当讲?”
“有什么不好讲的?请兄长明示!”张良说。
项伯默然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项王西进时,被沛公守关士卒拒之于函谷关外!”
“会有这种事发生?”刘邦装做莫名惊诧。
“守关将士说,沛公有令,任何人不许入关!”
沛公愕然,生气地问张良:“谁假借我的名义,下如此荒唐的命令?”
“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张良说。
沛公十分诚恳地对项伯说:“苍天在上,我刘季之心可以鉴天!虽然我先入关一步,但我可以说得上是秋毫无犯!我住的是秦宫吗?没有,我抢夺了宫中珍宝吗?也没有。我仅把秦的府库封存,派重兵看守。我派兵镇守函谷关,是怕流寇窜入。我颁布约法三章,安抚三秦百姓。这一切为的什么?不都是为了等待项王入关吗?天下皆知,当初又不是我自己擅自入关,而是奉了楚王之令。本来楚王说定先入关者为王,可我先入了关,却并未曾称王。即使如此,项王还怪罪于我,急于图我。请问,我错在哪里?我何罪之有?”
说得慷慨激昂的沛公,不觉伤心委屈地放声恸哭起来。
张良一见时机成熟,赶紧劝住沛公说:“沛公宽厚仁爱反而不被理解,才造成今日之僵局。务必请项伯兄把其中的原委禀告项王,切忌不要辜负了沛公的一片苦心。”
项伯并未曾想到,刘邦还有如此的满腹委屈,见他哭得如此伤心,也劝慰道:“沛公不必过于悲伤,我一定把你的心意向项王代为表白。”
“那就太感谢项伯兄了。”沛公止住了悲伤说。
“不过,明天你一定要来戏下见项王,宜早不宜迟,千万延误不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起身向沛公和张良告辞。
刘邦让张良送了项伯几件珍宝。
项伯跨上马,抬头望望天空,雪已经住了,夜阑人静,他猛抽了一鞭,纵马而去,一串清脆的马蹄声由近而远,消逝在呼啸的寒风中。
他回到戏下,见军营里连夜连晚在杀猪宰羊,明天要让士卒饱餐一顿,好去与刘邦拼命。
项伯大踏步向项羽的营帐走去。
还没有进帐,就听见轰鸣般的鼾声,好象那深谷中的虎啸,和那夏日天际沉闷的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