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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军令之中,当即交接印信一句。显然是有些急迫了,这不是林老虎行事的方式,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推了杜伏虎一把,左右了林老虎的想法呢?
自己的二哥,不会!林老虎的幕客刘存仁,不敢!在大军之中,有这个能力,还能侦知督标动向的,也只有一个人了,杜家老三杜降虎,这是要反水吗?
宣读完了军令,那个隶属督标的传令官,给了自己两封书信,一封是二哥的,一封是刘存仁的。
先打开了二哥的书信,果然,林则徐知道自己在霁虹桥大肆屠戮永昌哨练的事情了,死伤数千人,看来是那边的情报不怎么及时,永昌城里的事情,林老虎还不清楚,不然这军令就要换一换了,弄不好就地免职,也是平常事。
二哥在信中数落了自己一顿,但措辞并不严厉,看来对于自己屠戮永昌哨练,林则徐还是能够接受的,只是不知道对于永昌县城发生的事情,林老虎会作何感想。
从二哥的措辞之中,也能看出他已经慢慢的偏向了杨家,林老虎在二哥心中的地位没变,但二哥对他的态度,却有所改变。这无疑是个大好事,至于督标中军,对杨猛来说无所谓,鹤立镇总兵一职,倒正是时候,借机用滇西的新兵,篡了鹤立镇和普洱镇的绿营,才是大事。
刘存仁的信笺,就简单了许多,只有两个字,杜三!看来这次在背后推手的,就是杜家那头幼虎了,这事儿做的,虽说出发点不好,但对杨家来说,却是大好事儿,但这杜三也不能轻饶,反水是杨猛最为忌讳的东西,这样的人可杀不可留。
“唤杜伏虎、杜擒虎兄弟进来。”
不大的一会儿,杜氏的老大、老二就进来了,杜伏虎的脸色很差,走路的时候腿也在打着哆嗦,得自老三的消息,可把他给吓坏了,背后算计杨家三爷,这个老三,真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杜老大,你家的老三给你谋了个好差事,督标中军啊!虽说是暂署的,但一个副将的位子,八成是跑不了了,你说三爷该怎么贺贺你呢?”
望着杜伏虎,杨猛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杜家老三出了岔子,涉及的不是他一人,而是杜家三兄弟。
“三爷,我家老三混蛋,这事儿,能不能由伏虎认下呢?”
永昌戡乱之前,杜伏虎也只认为杨猛是个莽夫,可永昌平乱的前前后后,也让杜伏虎,认识到了杨三爷的厉害,提前半年谋划永昌之事,十天之内平定永昌练匪、香匪,震慑滇西各族,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
杨家在云南才是真正的王,而不是云贵总督林则徐,要说杜伏虎没有别的心思,那也是扯淡,可看了杨猛戡乱永昌的前前后后,杜伏虎没了脾气,杨家不是杜氏三兄弟能够对付的,在杨三爷的眼里,他们杜家三兄弟,恐怕连只虫子也赶不上。
永昌城外处斩金鸡村妇孺的四五千,背刀汉子,那精气神比督标强多了,那才是杨家实力,城外那样的刀手,杨家在云南还不知有多少呢?不太入流的督标,都能配上四门臼炮,二百连发短枪。
杨家的其他刀手,会配些什么武器呢?朝廷的绿营,杜伏虎也看过,不说杨家的刀手,单凭现在的督标,杀光云南的绿营兵。在杜伏虎看来。只是小事儿一桩。这次自家的老三,算是惹下了灭门的灾祸。
“你能扛得下来?怎么扛?混江湖的大忌就是反水,老子这几个月是怎么待你们的,你们哥仨又是怎么待老子的?
这事儿,你说说怎么扛吧?”
杜降虎临阵反水,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这个绝对是不容饶恕的,杜伏虎想顶罪。顶了之后呢?难道还由着那杜家老三,在背后算计自己吗?这算盘不要打的太精巧!
“依着江湖规矩,三刀六洞,我替老三担着了。”
“三刀六洞?往哪捅?捅的不是地方,你杜老大挂了,你家老二老三的结局也一样。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我……”
杨三爷的狠毒,杜伏虎清楚,他为何要株连呢?无非是为了永绝后患,少了苦主,永昌的仇恨。三五个月之后,还能有多少人记得?三五年之后呢?说不定那个时候。永昌戡乱之事,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
没了苦主,就没人报仇,杜伏虎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杨三爷做事干净利落,自己三刀六洞了了账,只怕老二老三一样不得善终。
“三爷教我……”
“我教不了你,让你家老三教你吧!看他这心机城府,尚算可用,你接了督标中军之后,到永平去吧!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做好了,大家相安无事;做不好,结果自己去想。”
林则徐给杜伏虎的命令是撤出永昌,看来自己也要随军后撤了,杜氏三虎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让杜降虎长些教训,知道该认谁为主,该做谁的狗。
站错了队,后果是很严重的,不给他个念想,这一辈子,他也不会长记性的。
那一百六十多个督标尖兵,被杨猛留在了滇西,这次之后,督标也就没了用武之地,杜氏兄弟的事儿不解决,左轮杨猛是不会留给督标的,这玩意可不是拳脚,挡不住的,万一有人打自己的黑枪,岂不是冤枉?
大军拔营撤出永昌,花了三天的功夫慢慢赶回了永平,杨猛、杜伏虎到了林则徐的大帐,林则徐先是劝诫了杜伏虎一番,将他打发下去之后,林老虎的一双虎目,也锁在了杨猛身上。
“剿杀练匪的事情,我无话可说,但罗天池一家,恒文的家人,你杨老三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嗜杀、妄杀、冤杀,就是杨老三在永昌的三大罪过,林则徐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早知如此,自己就亲自随军了。
一场戡乱剿杀数千人,这没什么,但将朝廷革职的大臣满门皆诛,这事儿做的过分了、逾矩了!罗天池身为迆西道,朝廷都没有诛杀他,谁给你杨老三这样的权力了?
这事儿传到朝廷,圣上的大计,就会被破坏,永远也不能小看朝廷之中,清流一派的力量,刑不上大夫,罗天池一家遭难,只怕清流那边的声音小不了。
“罗天池一家?恒文的家人?总督大人,此问杨猛无从答起啊!
永昌平乱,末将杀得只是练匪,恒文末将见过,很嚣张的一个旗人,永昌哨练叛乱,就是他在暗中指挥的,这是永昌士绅的供状。
恒文伙同沈振达,擅抬粮价搜刮永昌,至今他和沈振达秘藏的金银都没有下落,他这是贼喊捉贼啊!
至于罗天池,末将连他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如何灭他满门?”
永昌之事就是一笔烂账,现在除了被押解过来的,林则徐在永昌得不到任何的事情,这事儿就是凭着嘴说,谁说的符合逻辑,就是谁有理,恒文与沈振达的瓜葛,岂是那么容易就摘得干净的?
永昌绿营叛乱为匪,这事儿也是一笔糊涂账,推到他恒文身上,也是严丝合缝的一个屎盆子,他躲都躲不了,和恒文打官司,杨猛胜券在握。
再说了,恒文是旗人,这事儿朝廷也不会过于追究,这事儿闹不好,就是朝廷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子,恒文之事,量林则徐也不敢往上捅,即使捅了上去,京师那边信不信也是个问题,毕竟杨家还有滇铜这个筹码。
“这事儿,是恒文诬告?”
杨猛这么一说,林则徐也打起了摆子,这事儿说不准还真是恒文诬告,这位旗人是有前科的,永昌屠回之事,四家四种供状,唯有恒文的供状,最不合常理,最为荒诞,这人信口雌黄惯了,现在看来恒文的话,不足为信。
“诬告不诬告,大人去永昌查查便知,恒文在永昌做了什么,不会没人知晓的,这事儿一捅就破没什么好遮掩的。
没有恒文,永昌的绿营会投靠沈振达?”
一句话,林则徐的疑心就没了,这事儿还是杨老三说的对,自己差点上了恒文的恶当。
“这事儿是我错信了恒文,鹤立镇总兵之事,还要等朝廷那边旨意,若是此事成了,你要在滇西再练一支新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滇地无好人
将杨老三从督标中军的位置上调离,林则徐也不单单是为了褫夺杨猛的兵权、制衡云南杨家,还有一个极重要的原因就是杨猛太过嗜杀了。
林则徐由大理入永平,走得也是霁虹桥那条必经之路,桥板下泛着油光的铁锁扣,桥西岸紫黑色的山崖,看的林则徐也是胆战心惊。
本来林老虎还想在霁虹桥那边留些墨宝的,可细看了一下霁虹桥附近的情形,林老虎也没了那份兴致。
林则徐不像一般的文臣,他也算是个出将入相的人杰,对于兵事,林老虎虽说不精通,但也不陌生,在甘陕镇压刀客,他也是见过不少血腥的。
但霁虹桥这样的地界,他还真没见过,在甘陕林则徐也在战场上行走过,也算是见过血腥的人,可霁虹桥这样的血肉沙场,他林元抚还真没见过。
山崖上的紫黑色印迹,绝对是血水流过之后的结果。铁器沾了血浆,就会变得乌黑油亮,自己踏步走过的铁索桥,绝对被血水泡过。
霁虹桥西岸虽说看着齐整可到处都是新翻的泥土,走过去用脚一拨,新土下面全是暗褐色的旧土,几百亩平台到处都是新土,看来督标夺桥一战,对手是驻扎在平台之上的。
沿着平台往下走,不远处的山体,不是乌黑就是紫黑,抬头一看,山崖上的树叶,许多也变了颜色,脚下十几丈的路面,全部是新铺的石板。
林则徐凭着肚子里不算太多的军事知识,也大约推了一下。杨猛在霁虹桥的战斗场景。
活人铺就桥面。数千督标将铺桥的贵州兵。踏的血肉模糊。火炮封锁永昌哨练的后路,将试图逃窜的永昌哨练炸的血肉模糊,血浆碎肉因此飞溅到山崖之上。
扼守霁虹桥的永昌哨练,前面有凶悍的督标,身后是连天的炮火,只能聚在平台之上,进图不得。而拿着大刀片的督标士卒,则是在哨练之中凶悍的砍杀。这平台不小,足够几千人战斗了。
永昌哨练不敌督标,被杀得血流成河,血河沿着山崖倾泻到澜沧江之中,想到这一幕幕,林则徐也有些不寒而栗,人间惨剧啊!
匆匆离开霁虹桥,到了永平县城,可县城里也是一片惨象,城门口的石板路。黑漆漆乌油油的,不用说。这里也是沾了无数的血浆。
进了永平城,林则徐没有急着进县衙,而是在永平城的大街小巷转了一圈,石板路上不时会发现,一团团的污渍,街道两边的青砖墙,虽说经过了打磨,但血迹依稀可辨。
从霁虹桥开始到永平城结束,林则徐已经对永昌戡乱有了一个认识,那就是杨老三只能用于练兵,不能让他参战。
督标看来是一支可用之兵,可杨老三却不是可用之人,戡乱不是这么个打法,诛首恶罚胁从散喽啰,这才是正经的戡乱,不分良莠直接斩杀,这杨老三的心肠太毒辣。
督标是支强军,这支人马交到谁的手里,也是个难题,张必禄选的人,林则徐也看过,做个千总、参将,倒还凑活,统领督标三千八百人,那几个贵州的将官,却有些不够格。
瞌睡来了有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