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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端一片沉寂,关动荡几乎可以想象出来吴瑞年那种面无表情的神情。他忽然再度感到有些的紧张,有一刻,他感到自己一阵眩晕,身体轻微地一晃,差点站立不稳。正在这时,话筒那边传来吴瑞年冰冷的话语:“好,早点休息。”接着从对面传来了断线的盲音。
关动荡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僵立在那里,心中是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在这样一种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就跟吴瑞年通电话。现在可好了,居然话都说不清楚,这样的紧张,无异于向吴瑞年传递了一种信息,自己心中肯定有鬼,要不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表现。这样的结果不但让事情没有转机,还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想到这里,关动荡猛地一甩手,恨不得将手中的手机抛到汉江里去。这时一个声音又在心底里响起,“我心里有鬼,我有什么鬼,我只是一个做事的,说起来是个站长,有时跟投递员也差不了多少,我就不相信他吴瑞年不要做事的人。万一站长做不成了,大不了辞职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自己当初的自信都跑到哪去了?”
对于关动荡打来的这个电话,吴瑞年确实没有心理准备。接听完电话,他放下手中的书,陷入了沉思。
屈指算来,吴瑞年离开沿江晚报发行部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吴瑞年并不甘于沉沦。初开始江承望将他安排到了报社外联中心,给了一个副主任的头衔,让他整天无所事事。这个岗位让吴瑞年感到很是失落,它和自己当初在发行部主任岗位上指挥千军万马的情形相比,简直就天壤之别。在这样一种环境下工作和生活,吴瑞年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开始在报社之外寻找机会。
正在这时,南方特区内有一家新办的小报听说了吴瑞年的际遇,向他抛来了橄榄枝,请他过去重操旧业。得到这一消息后,吴瑞年考虑再三,觉得虽然过去后仍然只是一个副职,但是却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发行工作,他多少有些动心。回头又联想到自己现在在沿江晚报的窘境,吴瑞年最终还是决定去南方看一下,只当是去旅游散心的。如果那边环境真的很好,就留在南方发展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在这样一种心态的驱使下,吴瑞年找到了江承望,将自己的想法和他一沟通,本打算是要办停薪留职的。没曾想江承望听完吴瑞年的想法后,很是赞同,并承诺可以为吴瑞年开绿灯,让他在报社办两不找,这样他万一去南方做得不好,还可以随时回来上班。听到江承望这么一说,吴瑞年心中充满了感激,他很快在报社办好手续,心情急迫地踏上了南去的列车。
然而,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不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在一个需要集体来推动的大事件中,个人的意愿是很微不足道的,尤其是在这个人位卑言轻的时候。吴瑞年到了南方以后,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会。去的时候他可谓是满怀一腔激情,想在南方开创一片自己的天地。没想到在实际工作中,该报发行部的正主任对他是处处提防,时时压制。这让吴瑞年感觉很是不得志,没多久就变得终日郁郁寡欢,进退维谷。正在这个时候,顾守城给他打来了电话,通报了沿江晚报元首访华的事件。吴瑞年那灵敏的嗅觉再度起了作用,他从这一事件中看到了一点曙光。立刻让顾守城密切关注事态的动向,并随时向自己通报。没多久,他就听到沿江晚报社长易主的消息,当知道新任社长是马放的亲哥哥马奔时,吴瑞年不由大喜过望,他感到自己事业的春天又将来临。至此,他毅然辞去了南方的工作,赶回了沿江市,通过马放的关系进行活动,没想到事情就成了。
在事情已成定局后,吴瑞年就转头开始关注沿江晚报发行部的动向。首先他将顾守城召到家里了解了一些情况,知道现在发行部的大部分站长还是自己的旧部后,吴瑞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似这般情况,自己接手后就要轻松许多,不用为人事上的事情多伤脑筋了。接下来,他抽一个时间暗地里去了扩红站,在和廖建辉的闲谈中掌握了一些信息。也就是在这次闲谈中,他无意中发现关动荡和申平武关系密切,这是吴瑞年没想到的,自己当初一直不怎么看好的关动荡居然会在自己离开后红极一时。初开始吴瑞年也没有怎么往心里去,毕竟自己和申平武的关系早已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到现在自己也想不起来和他之间有些什么矛盾,关动荡和申平武关系好也说明不了什么,相反还可以从中看出来关动荡确实还是一个可造之才。可是世界上不怕没好事,只怕没好人。本来就心存一些芥蒂的吴瑞年经不住廖建辉在这件事上的一再渲染,到最后离开扩红站时,心里多少就对关动荡有了一些成见。然而吴瑞年一直以为廖建辉有些夸大其词,但从今天关动荡打话的表现来看,吴瑞年发现他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第2节
经过郭景明的努力,在一九九九年春节时,沿江晚报终于决定了在年关的几天内不发报纸,这使所有的发行员都可以过上一个好年。但是由于心里装着事,关动荡这一个年也没有过好。关动荡已经连续两年没有过好年了。去年是因为家里母亲的病情让人揪心,今年却又为了事业前途的未卜而让他忧心忡忡。年关的时候家里人听说了他的情况,都围在一起安慰他,提醒他事情也许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但是这些都难以让关动荡心里释怀,毕竟他们都是局外人,怎么能知道其中的隐情呢。
也因为这件事,丁妮和关动荡陷入了一种冷战状态,夫妻关系也濒临破碎的边缘。现在丁妮开始对关动荡彻底绝望了,生活中颇多怨言,很多的时候她都懒得答理他。
年前,小米放寒假的时候,大多数时间被锁在家里。有时丁妮就是在家休息时也不愿带小米,而是依然将小米锁在家中,自己则跑到外面和同事们逛街娱乐。这件事还不能提,一提准吵架。关动荡说了两次,她不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甚至和关动荡在吵大闹,“凭什么非要我带小米,你上班那么轻松,你怎么就不带,再说你这班也不知上不上得长呢,我难得这样清闲两天,我可不是你请回来的保姆。”
关动荡见她逐渐地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也懒得和她计较。只好自己每天上班时将小米带上,安排他在房东院子里玩耍。小米也很懂事,他经常看到家里关动荡和丁妮为他吵架,他也变得十分地乖巧,很让人省心。但是这一切让关动荡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发现自己的婚姻正随着自己的事业即将面临的低谷而走向解体的边缘。
由于形势的变化,那一段时间关动荡变得非常清闲。十里亭站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门庭若市,电话不断了。这让关动荡感到一种世态的炎凉。但是他也并不在乎,因为生活本来就是如此。因为人事的变迁,申平武也好久没有露面了,电话没有,信息也不通,有时关动荡甚至怀疑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否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十里亭站曾经的浮华更恍若是一场梦境。林正南、方明亮也没有电话来,一时之间,关动荡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这世界遗忘了。
现在吴瑞年要回来的事情早已是尽人皆知,关动荡不知道这吴瑞年是怎么想的,既然事情早已成定局了,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不露面呢?不管怎么样,总要有个结果。在关动荡心里,觉得就是死也应该死个痛痛快快,像这样悬着,悬而未决,算是怎么一回事呢?据林正南说,现在各个站里的站长们都噤若寒蝉,一个个老实得很,整天守在站里,哪里也不敢去,生怕吴瑞年突然私访查岗。一时间似乎有些人人自危。所以这段时间,站长之间可以说是各自为阵,谁也猜不透吴瑞年此举的用意,更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就这样仿佛是凝固了,慢慢地挨到了年关。腊月二十几,发行部总算是电话通知各区站站长到发行部召开了一个站长会议,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布置过年时放假前后的一些工作,强调放假期间的安全。在这个会议上,郭景明和申平武都没有露面,整个会议都是方立国主持的。据方立国介绍,郭主任和申主任因为有其它事情要处理,所以委托他召开这次会议。但是关动荡明显感到会场的气氛不对,从站长们坐的位置可以看出领导的变化。在郭景明主持发行部工作时,廖建辉、罗鹏、齐驭等站长都是靠墙而坐,这一次他们却直接坐到了会议的圆桌上,大有此处舍我其谁的气势。尤其是廖建辉,以前看到关动荡都是主动上前打招呼,这次在进报社大院时和关动荡碰面时高扬着头,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地从关动荡眼前走过,关动荡想和他打声招呼,他却视而不见。这让关动荡心里有些不解,同时也觉得十分好笑,恨自己当初看错了人,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小人。
但是等他进了会议室,他才感到自己也没有必要怪罪廖建辉。因为会议室里那些以前和关动荡套近乎的站长们此刻也和廖建辉一样的表现,全都像是不认识他似的,看到他时脸上面无表情。这情景仿佛关动荡是一个混进革命队伍里的可疑份子,大家对他都保持有高度的警惕,都急着跟他划清界线。这让关动荡百思不得其解,暗想自己平素为人也还算低调,不曾张狂,即使是因为这一次人事变动倒了霉,也不应该受如此待遇啊。看这些人的样子,仿佛此时的关动荡是一个疑似非典的人,沾上即死,碰上要亡似的。关动荡暗自摇了摇头,突然记起有一位哲人曾经说过,在一个人的境遇遭受大的动荡之时,是最容易看清身边人的本来面目的。看来这还真是一条真理。关动荡坦然地找个位置刚刚坐下,一旁曹功成的表现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关动荡发现曹功成扭转身去背对着他,好像是浑身不自在,他的屁股在椅子上磨来蹭去,如坐针毡,最后实在耐不住,竟然起身出会议室转了一圈,回来后破天荒地坐到了圆桌上,这对他来说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就是吴瑞年在时,他也从来都只是坐在角落里。看到曹功成满脸通红地坐在桌边,关动荡不由得很是感慨。大家好像是发现有些异样,全都回过头来看关动荡。关动荡坦然地迎着他们的目光望了过去,虽然自己两边位置空着,但他全不在意。恰好这个时候林正南和方明亮进来,他们一左一右坐在了关动荡的旁边,这些人才自觉无趣,回过头去。林正南拍了拍关动荡的肩膀,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方立国进来了。
会议开得很是沉闷,显然方立国也有些心不在焉,他草草地将要安排的事情安排完后,便宣布散会,连一句过年的祝福话也没有说。只是提醒大家会后到财务室领取年终奖,人早已是不见了。
吴瑞年的闪亮登场是在年后的第一次发行部站长的例会上,这一天是大年初七。此刻,关动荡坐在会议室内有些忐忑不安,他为自己的命运揪心,不知道吴瑞年会是怎么样一种态度。但是,他多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毕竟自己年内的业绩还不错。别说是吴瑞年,就是任何人上台,也还是需要做事的人吧。再说自己也没有犯什么错误。只是当初和申平武走得近些,但是就算是和申平武走得近,这也不应该是他免我职的理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