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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哥先走了……”
那个手脚完好只被夺了枪的家伙,看了一眼被扭断手直呻吟的同伙儿,撒丫子就跑——
“快跑……快跑……告诉头儿……哎……”
“闭嘴!”跑的那人脸色一变,发了狂似的逃窜。
“站住!”
连翘大喊一声,心呼呼往下沉,怎么办?
生命面前,那人哪里肯站住?
没有迟疑,连翘举起手里那子弹上了膛的手机,冷冷地吼:“再跑我开枪了——”
那人回过头来,取下了头上的面罩,看上去约摸就三十来岁,清清瘦瘦的样子。
“开枪啊,有种开枪啊——”
说完,他扭过头继续往前跑了,不知道是疲于奔命脑子不好使,还是以为这个女兵不敢真的开枪。
呯——
黑夜的天空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连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促使她扣动的板机,只见那男的脑袋上瞬间就绽放出一团暗夜里看不清颜色,却可以想象得出是脑浆的东西……
迸了出来,迸了出来……
那人慢慢转了下身体,以一个难看的弧度‘嘣’一声就栽倒在地……
手电光下,两只眼珠子瞪得圆圆的。
“连参谋,太牛了,一枪爆头……”
狠狠地鼓着掌,小武第一次瞧到她帅气流畅的动作,真心崇拜着。
但是,连翘这会儿脑子很蒙,耳朵里嗡嗡直响着,冒出来的只有一个想法——
她杀人了!
是活生生的人!
没几分钟,来了一群人……
得到消息,很快便带着人赶过来的谢铭诚瞧到现场的情况后,大开着嗓门儿哈哈大笑,对一脸冷凝的邢烈火说。
“老大,嫂子真帅气,运动中狙击目标,真他妈牛啊!”
瞧那表情兴奋得不行,不管怎么着,连翘是他训练出来的兵,他那感觉可是很爽的。
“对!嫂子无敌!”身后几个兵也兴奋的嚷嚷,这会儿也不叫连参谋了,直接叫嫂子。
事实上,看到活生生的鲜血,这些男人们大都有嗜血般的冲动的。
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邢爷那眉头却皱得死紧。
他妮儿……
“啊——”
这时候,在大家的赞扬声里,一声石破天惊般的尖叫声划破了耳际。
只见刚才还枪口救人,对歹徒一枪爆头的女英雄连翘同志,怔愣了半晌之后,突然瞪大了双眼望着眼前被打爆了脑袋的歹徒,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一般,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没错儿!
她叫得很大声,为了宣泻那突然涌上胸口的恐惧,为了驱散空气里弥漫着那浓浓的血腥味……
她真的杀人了,刚才还活生生的人!
这种感觉,真的没法儿用任何的词语来描绘,这种鲜血淋淋的刺激感,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浑身直颤栗。
杀人了!杀人了!
第一次杀人!真的很可怕!
四周都是军靴触地的脚步声,四周全部都是她装备精良的战友们,她应该什么都不用怕的,可是她脑子里好乱好乱,那种恐惧感摄住了她的心脏——
很慌,很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良久……
蹲在地上的她,看到有一双鞋,一双红刺专用的战术靴。
她慢慢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面前立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红刺特战队的标准作训服,冷峻的轮廓在暗夜里似乎也能辩出不同于旁人的力量,那双眼睛看不清,可是她却觉得有光芒划过。
她轻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一条缺水的鱼儿,“火哥……”
“拿起枪,站起来!”
男人的声音很冷,命令式的口吻。
摇了摇头,连翘还没有从亲手打爆一个人的脑袋那种震惊里回过神来,全力乏力的她站不起来,脑子里满满的害怕。
望着站在跟前却没有动弹的男人,她吸了吸鼻子伸出手。
“火哥,抱我……”
“自己拿着枪,站起来,回部队,我给你请功!”
重复着那句话,邢烈火脸上没有半点儿情绪。
眼前这个害怕得有些不正常的小女人,是他的妮儿,他心里比谁都不好过,他比任何时候都想紧紧的抱住她,但是心里恐惧这种事儿必须她自己去克服,这种事儿谁也帮不上忙。
哪怕是他,也不能。
“火哥,我害怕……”
收回手,连翘到没有表情得太过疯狂,也没有瑟瑟发抖什么的,就是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儿。
很不对劲儿!
“第一,拿着枪,第二,站起来——”
听着火哥的命令声,望着他冷冷的眼,连翘听话地伸出手捡起地上那枝95步枪,用枪杆撑起自己就要站起来。
可是……
突然,脑子里一阵阵昏眩,胃里一阵阵翻腾,眼前倏地就黑了,接着,整个人直直往前栽去——
“连翘!”
一伸手接住她,邢烈火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看到她了无生息般闭着眼晕了过去,他心疼得不行。
顺了顺被她揉成了一团糟的头发,他紧紧搂住了她的身体,轻轻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作训服裹在她身上,拦腰抱了起来。
不过走了几步,他忽地又顿住了脚步,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下现场。
皱眉,思索。
那比夜还黑的眸子,暗沉了一片。
☆、085米 邢爷的独特心理疗法
抱着失去了意识的连翘,邢爷心疼得不行。
回到驻扎营地时,因为中途出了这岔子,第一次的反劫持训练提前结束了。
帐篷里,邢烈火坐在床边儿上,看着脸色苍白得吓人的小女人,额头上冒着一层细密的冷汗,晕过去了都还是那么不安稳。
抽掉她身上的作训服,用军被将她紧紧裹住放到床上,他一脸的沉重地替她擦拭着额角的冷汗。
没有人第一次杀人会没有心理阴影,他家小媳妇儿的表现已经很出乎他的意外之外了。
但是,往往没有太过激烈的情绪反应,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刚才在现场,他看到那个死掉的歹徒取下来的头套时,心就沉得没有边儿了。
一般来说,处决犯人的时候,司法警察都会给死刑犯戴上头罩,不让执行枪决的人看到他临死时的样子。
可是,他的小妮儿……
“首长,我没有保护好嫂子……”垂手站在旁边的小武,满脸的内疚。
他知道首长让自己跟上去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嫂子的,而他做为一个男人,关键时刻怎么能让女人冲上去救人。
摆了摆手,邢烈火淡淡地说,“下去休息吧,她作为一名红刺队员,早晚也得尝试的,只不过之前没有给她任何的心理准备,这道坎儿难过了。”
“是。”
小武耷拉着脑袋,有些懊丧的就要出去。
“慢着!”
突然,邢烈火双眉紧蹙着,凌峻的面孔上全是冷凝。
“让谢铭诚带人去那个工厂看看,务必查仔细了。”
小武答应着出去了,邢烈火紧抿着唇,若有所思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静静地思索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黑眸里,一层怒意,两处阴冷。
实在太过担心目睹了这血腥场面的女人,如果克服心理的阴影?
不过,对于他的女人,他还是有信心的,好次降落伞包被常心怡动了手脚,那么危险的一刻都闯过来了,没有任何的心里危机,他相信这一次,她也一定能……
可是,亲手杀人造成别人的直接死亡和自己差点儿死亡,这两种概念又如何能一样呢?
……
夜深了,帐篷里,静静地。
床上的女人突然动了动了,邢爷眉头一松,俯下头去关切地问。
“醒了?”
“火哥,我杀人了?”连翘一把揪着坐在行军床边的男人,然后,维持着这个动作,目光切切地盯着他。
心口一紧,邢烈火垂了垂眼皮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都过去了,闭上眼睛睡一觉。”
抬起头来望着他,连翘嗓音越发沙哑,“火哥,我真的杀人了?”
瞥着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小脸上儿,邢爷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心疼,“我说,都过去了。”
拼命地摇了摇头,连翘掀开被子就扑到他怀里,没有太过激动,却仍然重复着那句话。
“火哥,我杀人了!”
眉目微敛,邢烈火紧紧搂着她,即无奈又心疼,“你做得对,他该死,回了京都我给你记三等功一次。”
杀人了?立功了?
满脑子都是那脑浆迸出的一幕,连翘目光是全是茫然,淡淡地摇头,环紧了他的腰,声音有些飘渺和空洞。
“他可以不用死的,最多坐牢吧?……火哥,只要他停下来就可以不用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开了枪,火哥,我为什么开了枪?”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邢烈火沉声安慰:“你做得很好,你成功解救了人质,击毙了罪犯!”
“不,我有什么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我不是法官,没有判决……我是不是犯罪了?”
从杀人时的激动,到接下来的晕倒,麻木,再到焦虑,而现在全变成了负罪感。
翘妹儿那颗心啊,一直高高悬着,没法儿掉下来。
而邢爷担心她的心,又何尝不是呢?
“连翘,你是红刺特种军人,根据条例你在警告无效的情况下开枪,没有错,更不会是犯罪,军人是什么,军人就是武器,是武器就会杀人的。”邢爷粗糙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面颊,声音里带着异样的柔情和无奈。
太早了,他没有想过让她这么早接触到真正的死亡。
连翘很疑惑。
她的视线里,火哥一脸的沉寂,淡然地让她看不出情绪来,她想平静下来告诉自己,没有关系,这些都是训练科目,刚才那不过就是训练罢了,没有人死,没有人死……
可是,她没有办法做到,心里满满的全是莫名的焦虑和惶恐。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才能不去想。
“火哥——”半晌儿,她又将自个儿的脑袋像鸵鸟似的狠狠埋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地小声说,“我不想做军人,我不想杀人,我不想要他死的,你相信吗?我脑子混沌了,我为什么开枪了?”
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话,她不闹,不哭,没有太过急切的表现。
邢爷心里有些发冷了,他小媳妇儿这心理是有阴影了,目前特别需要心理危机干预。
可是……
想到上次那个长长的心理评估测试,他就不太相信那些心理医生了,而且,即便是找心理医理,也得等到明天。
而今晚上,她又该怎么渡过最难熬的一夜?
抓紧了她的手,邢爷冷目如刀,那冷着脸的样子,比封建时代的霸道暴君还让人慎三分。
而他怀里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女人,额头上的虚汗湿头了发根,漂亮精致的小脸上,一片苍白,可是除了茫然却看不见她的任何情绪,那眼睛里的空洞像极了一井枯井。
很不正常!
身体紧绷着,饶是邢烈火这样历经风雨的铁腕硬汉,也实在受不了心疼的感觉。
她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连翘,你要喝点儿酒吗?”突然,他望着她的脸儿,轻声问道,黑沉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她。
酒这东西,喝点儿绝对有利于情绪发泄。
“为什么要喝酒?”连翘还是一脸茫然。
“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有单独喝过酒呢,陪我喝,成不?”
即便他歇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