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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葱苦笑,他何尝不知赵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果战争再延续下去,估计到了冬天,这仗不要打了,拱手投降吧。 “大将军,我们目前的辐重储备可以支撑决战所需吗?”一位稗将忧心仲仲地问道。
李牧摇摇头,“以我们目前的辐重储量,可以维持十万大军与秦军决战三日,但我代北军有十五万人马,赵将军的河北军也有近十万人马,若要决战,就要把所有兵力全部投上。那目前的辐重储量只够我们打一天,然后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军打我们了
“现在桓腑手上还有十万大军,但他的粮草武器比我们充足,以正常储量来说,他至少可以支撑三天李牧再次摇头,神情显得十分无奈,“如果我们拿不到鸿山的粮草武器,那就不计代价,在一天内完成决战,否则此仗必败无疑
“大将军的意思是,桓酶把鸿山的粮草插重转移到了山上?”赵葱从李牧的话里大概估猜出了李牧的意图,“大将军一定要拿下鸿山?”
“这里是桓腑设下的陷阱,他的本意就是要诱我出来与我决战李牧解释道,“桓酶知道我们的困境,这一仗打了九个月了,我们支撑不住了。但我们只要一直坚守不出。秦军劳师远征,咸阳也一样支撑不住,再打下去的话,桓酶肯定要撤军,所以他才打算在撤军之前诱我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与我决战的机会
“桓腑既然有决战的意思,肯定要储备足够的粮秣武器。这些东西放在哪?如果不在辐重大营。那他肯定就近搬到山上去了。
“我必须夺取秦军一”只要奔取了秦军的辐重,纹一仗的胜负就颠倒烈 杰势已经形成,秦军已经陷入包围,我只要将秦军牢牢困住,要不了几天,秦军就完了,如此一来,我们既保存了实力,又击败了秦军,可以大大扭转当前的局势,给赵国赢得一段喘息的时间。”
赵葱和诸将连连点头,明白了李牧的心思。李牧其实不敢决战。决战不仅仅拼粮秣武器,更要拼兵力。赵国就这么多军队,死一个少一个。即使以十万人的代价取得了歼灭秦军十五万人的辉煌战绩,对赵国来说其实还是打败了,而且还是惨败。死了十万将士,少了十万军队,赵国还剩下多少军队?秦国明年再来打,赵国拿什么去抵挡?秦国现在就是豪强,赵国却是落魄贵族,两者实力不是一个等级,在对等消耗的情况下,秦国很快就把赵国拼死耗干。
李牧看得远,若要长久维持赵国国作,就要未雨绸缪早早想好对策,为此首先要保住军队,军队没了,王国的根基坍塌了,什么都完了。
“我们做两手准备。”李牧说道,“以三天时间为限。假若三天内,我们拿到了鸿山辐重,这一仗我们就赢了;反之,我们就只有不计代价,与秦军决一死战。”李牧冲着一帮将率挥挥手,“诸位即刻整军,摆下决战阵势,将秦军阻截于宜安城下。”
众将轰然应诺。
桓龋挥师激战,决心把李牧诱进陷阱。
鸡鸣前夕,从宜安传来急报,李牧的大军深夜杀到宜安,两军浴血厮杀。天色未亮,他再次接到急报,秦军在宜安大败,辛胜将军仅仅带着两千多骑军逃到了肥下。
至此,桓腑总算看到了李牧真正的实力。从代北南下的赵军不是五万人,而是十万以上,甚至有可能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万。咸阳从邯郸得到的消息是假的,这导致河北战场上的秦军做出了错误的决策,如今更是陷入了极度危机之中。
天亮之后,赵军停止了攻击。
辛胜将军匆匆赶到大帐向桓腑请罪。
桓腑不像一位威严的将军,倒更像一位游走于山野之间的闲散老叟。他有六十多岁了,须发灰白,皮肤枯干,皱纹满面,脸颊上密布着黑色的斑点,只有一双眼睛还是神采奕奕,隐约露出几分出尘飘逸之气。
辛胜站在他对面说到夜间惊心动魄的大战之时,他端坐于棋秤之后,慢条斯理地摆放着棋子,波澜不惊,直到辛胜说到从黑暗里冲出来的野牛群和数万骑军时,他才微微蹙眉,嘴角露出一丝颇有深意的笑纹。
“上将军,末将丢失了营寨,导致三万将士全军覆没,罪不容诛,”
桓腑微微一笑,摇摇手,虚手相请,“坐下吧。”
辛胜凄然苦笑,跪在了桓腑对面。
“坐下。”桓腑慢悠悠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秦也没有因为一战之败而诛杀将率的先例。我就打过败仗,还不止败过一次。稍许挫折,不足为奇。你自从军以来,大小也打了不下百战,但从来没有遭遇过全军覆没的惨败。这是个血的教刮,牢牢记住了。至于责罚一事,由咸阳决定,该你的责任你当然要承当。”
辛胳羞愧不已,跪坐一侧,低头不语。
“可有鸿山的消息?”桓腑问道。
辛胜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桓腑展开细看,眉头渐渐舒展,干瘦的脸上更是露出欣喜笑容,“你几时接到这份书信?”
“激战中途。”辛胜回道,“接到这封信不久,李牧的代北骑军就杀到了。”
桓腑一手执信,一手抚须而笑,“这位公子果非常人,日后有可能像他两位外祖长辈一样,成为我大秦之柱石。” “侥幸。”辛胜叹道,“如果辐重大营丢失,此仗我们已经输了,但让人担心的是,公子手上只有两千五百短兵,恐怕无法阻挡赵军的攻击。”
“这已经足够了。”桓腑笑道,“如果李牧只带五万人南下,他就无法攻占鸿山,但现在他倾尽代北之力南下,他就必须攻占鸿山,不管我在鸿山放多少人,鸿山辐重都将落入李牧的手中。”
辛胜若有所悟。
“李牧就一贫贱,邯郸担心他坐大,处处挚肘,逼得他不得不自己想办法养活代北,可以想像。以代北之力,哪有能力支撑十几万大军?所以李牧真正的实力最多不超过五万人,其余不值一提。”桓腑淡然说道,“李牧倾尽代北之力南下,邯郸自顾不暇,再加上担心养虎为患,当然不会给李牧充足的粮秣武器,因此李牧若要决战,必然攻占鸿山,以获取辐重补充,但谁能想到,关键时刻,公子竟然把插重移到了山上。辐重一旦移到了山上,李牧得不到辐重补充,就再也无力与我决战,此仗他必败无疑。”
辛胜蓦然醒悟,“公子被逼无奈,只有纵火烧山,将辐重一把火烧了。”
桓腑哈哈一笑,“公子烧山之日,就是我们决战之时。”
第一第九十三章 再无退路
甫 ”朝阳冲出地平线,驱散了笼罩在鸿山的薄薄复联, 切丹所遁形,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
从鸿山之炭俯瞅山下。十里连营不复存在,其狼藉凄惨之状让人触目惊心。代北骑军所过之去一切尽毁。让人高兴的是昨夜从黑暗里冲出来的野牛群不见了。铺天盖地的代北骑军不见了。
然而,当秦军将士再极目远眺时,最为担心的一幕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队队的赵军材官在朝阳下阔步走来,旌旗飞扬,鼓号齐鸣,步卒踏地的声音汇成了一股震撼人心的轰鸣。二十个方阵在山脚下一字排开,气势惊人。
鹿曲公一夜未眠,脸色十分憔悴。他担心赤丽战场,那里都是他的部下,以他的推测,李牧在决战之前肯定要攻占赤丽。以便阻截从太原而来的援军。想到昨夜代北骑军风卷残云般的惊人威力。他便有一种莫名恐惧。两万北军将士未必挡得住这凌厉一击啊。一旦城破,后果不堪设想。不过,相比起来,目前鸿山的形势更为险恶。鸿山没有军队,就靠不足两千的短兵,靠一帮赢弱民夫,靠一群苍头老军戍守辐重,根本不堪一击。桓腑过度自负,如此部署,形同儿戏啊。
唐仰匆匆而来。他也是一夜未眠,加上昨夜,他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眼圈红肿,走路更是摇摇晃晃。
“将军找我何事?”唐仰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认为我们守得住鸿山吗?”
唐仰不知鹿公有何用意,但他现在神智有些迷糊,不假思索地脱口说道,“守个半天估计差不喜,到了日中,赵人摸清了底细,随即就会大举进攻,那时就危险了。”
“一旦失守,辐重怎么办?”瘾公又问。
唐仰苦叹。怎么办?那时还顾得上辐重?逃命吧。好歹这是大山,再往西逃就是层峦叠嶂的太行山。总能逃出一条性命。
“你去准备一下。”膝公说道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一把火烧掉插重
唐仰吃了一惊。神智顿时清醒了大半。浑身骤感寒意。连打几个冷战。插重烧了。大山随即陷入火海。人怎么办?不会连人都烧了吧?
这时公孙豹、宝鼎等人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跑了过来,一边探看敌情一边找干粮吃。
。不知宜阳现在怎么样了?”王离忽然问道。
众皆沉默,心如重铅。昨晚代北骑军横扫插重营,挡者披靡,宜阳秦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根本挡不住那血腥而恐怖的一击,极有可能遭遇重创。
宝鼎抬头望向山下。赵军蓄势待发气势恢宏,激昂的鼓号声回荡在群山之间,直冲云霄。忽然,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席卷了他的身心,让他头晕目眩,匆忙之间一把檄主了身边的树干。
想想真的很可笑,自己太幼稚了,幼稚得以为可以改变历史。现在看来真是一个天大笑话。历史是一条滚滚长河,奔腾而下,汹涌咆哮,就算自己有实力了。也不过是长河中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而已,若想逆天而行,改变长河奔腾的方向,恐怕要变成盘古那等开天辟地的远古上神才行。
宜安一战,历史的真相是李牧倾尽代北之力南下作战,而秦军统率桓附私判断失误,做出了错误的决策,最终栽倒在自己挖掘的陷阱里。危急时刻。鸿山插重虽然搬到了山上,但这对战局能产生多大的影响?鸿山没有军队,还是守不住啊。
决策错误才是对秦军的最致命一击。一种无力感从宝鼎心底涌出,让他极度沮丧。
“咚咚咚战鼓响了,赵军开始攻击了。
公孙豹拿起一支长矛率先向山下冲去。宝鼎站直身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仰天长啸,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失望和悲愤尽数发泄出去。杀,杀敌去。宝鼎抓起一支长矛,紧随公孙豹之后冲了下去。曝布、黑鹰锐士、数十名虎烈卫如影随眸,急速跟进。
“擂鼓。”旗公大吼一声,一拳挥出”“擂鼓迎战,”
两军鼓声在山野回荡,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密集,如同两位勇士在空中激烈搏杀,群山变色,风云激荡。
。杀”。随着一声震天轰鸣。赵军林官如同二十支撼山大锤,狠狠砸向了鸿山。
秦军箭阵发动,片片乌云如展翅雄鹰冲天而起,旋即又一头射向地面,发出惊心动魄的巨大啸叫。
很快,赵军步卒推进到了山脚。盾牌高举,弓弩手竭力射杀,敢勇冒着矢石奋力攀爬,双方将士立即陷入了血腥搏杀。
秦军占据了明显优势,人多 地形好,武器更是源源不断,弓弩手居高临下躲在树障后面从容射击。但这种种优势最后都因为士卒的赢弱而化为乌有。 赵军敢勇逐渐攻入了第一道树障。其强悍的攻击力使得肉搏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虽然每一道树障后都有一个虎烈卫,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