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着正在跑向江边的黑影抬手开了一枪。黄玉明和余悦石闻声赶紧跑出来。余悦石抢过手枪追了几步,他仔细地瞄准后连开了数枪。他们都看到秦铮的身影猛然一震,掉进了江水。他们赶到江边,黑暗中只听到江水汹涌奔腾的轰鸣声,哪见得着半个人影。阿四等人沿着江岸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秦铮的尸体。
“也许已经被江水冲走了吧。”阿四说道。
“但愿如此吧,但是这个地方不能待了。”余悦石一边说着一边徒劳的在黑暗的江水中寻找着。
秦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他顺着水势漂了很久,才抓住了岸边的一块礁石。他艰难地爬上岸,仰面倒在沙滩上大口喘息着,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肩膀。
摆在桌面上的两碟小菜还没动上几筷子,可徐耀祖面前的那瓶酒却差不多喝下去一半了。虽说晚饭还没有吃,可是他不饿,就想喝酒!
自从接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开始,一连串的厄运就上了他的身。他从来没想过像他这样一个权不重、职不高的文职人员竟会入了抗日分子们的眼。他是在一条弄堂里被绑架的。几个戴着口罩的汉子把他蒙着眼、堵着嘴塞到汽车里。后来他被抬进了一间屋子。他的眼罩从来就没有被取下来过,所以他看不到那是个什么屋子,也见不到那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老实说当时可把他吓坏了,他一直在不停地发抖。有个人掏出了堵在他嘴里的东西告诉他不要怕,只要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那个人很和气地说,但是如果有半句假话立刻就会没命。接着他听到手枪拉动枪栓的声音。
本来他害怕自己会因为哪个问题不知道或答错了而立刻吃上一颗枪子儿,没想到那人翻来覆去问的却是他老婆来上海后都见过什么人。这事当然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第二个问题他更清楚了,赵丰年的物品是他亲手保管起来的。更何况那个文件柜的门上贴着一个字母“Z”。接着那人又问起物证科人员的相貌特征。他磕磕巴巴地把科里几个人的情况说了一遍还正等着下一个问题,那人却说问完了。他喂了自己几口水之后就走了。不过他不一会儿也就失去了知觉。
他是被一个巡警推醒的。当时天刚蒙蒙亮,别说巡警连他自己都以为是喝多了才睡在路边这棵树底下的。等他回到科里终于明白那并不是一个梦。他立即被隔离审查。在审查室里,他一口咬定自己被绑架后什么也没说。钥匙当然是被他们劫去的。至于赵丰年物品存放处,傻子都知道是放在贴着字母“Z”的柜里的。好在寺尾那老家伙还在医院里治伤,处里主事的是他平时极力讨好的佐藤。但他仍被勒令停职反省。
处里那几个家伙说起来也是一番好意,大包小包地提着去家里看他。可偏偏一个不长眼的提到了朱莉被打的一幕,直到老婆气哼哼地出了客厅在卧室里摔摔打打那小子才回过味来。一行人讪讪地走了,他的苦日子却刚刚开始。
今天晚上,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抓起件衣服就要往外走。老婆说,你还敢出门?那些抗日分子正找你呢,正想喂你枪子儿吃呢。
徐耀祖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豪气:“老子就是让他们杀了,也比跟你这么个婆娘待在一起好。正好我死了你就能再找一个嫁了!”
他也没理会身后的哭哭啼啼,径直出了门。
徐耀祖再次斟满了酒杯,刚要端起来却被一只手轻轻摁住。那个人年纪轻轻,穿着一件青布长衫,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对面的座位上。
“你是谁呀?我又不认识你。谁让你坐在这里的?!”一来徐耀祖喝了酒,二来毕竟也是侦缉处的一个科长,因此说话一点不客气。
年轻人不慌不忙地把头顶的礼帽摘下来放在桌角,笑眯眯地说:“真的不认识我了?不认识我的面孔也就罢了,连我的声音难道也听不出来了吗?”
“当啷”一声,徐耀祖的酒杯顿时就掉在了桌子上,他本人也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
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26。复仇
“巧得很,正好我还没有吃晚饭。”秦铮说着,取了一只酒杯给自己倒上。他吃了两口菜,抬头见徐耀祖仍然傻呵呵地看着他。
“怎么,不欢迎?”
徐耀祖点了点头,旋即又飞快地摇晃着脑袋。
“不用找了,来的只有我一个。”看到徐耀祖东瞧西望的样子,秦铮呷了一口酒说道。
“前两天打死的那几个抗日份子……”
“不错,那是我的朋友。”
“……你今天找我有何贵干?”
“报仇。”
徐耀祖身子一颤:“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呀。”
“这我知道,徐先生误会了。我的仇人并不是你。这次来还是想跟您打听点事。”
“好说好说。那您赶快问吧。”徐耀祖答着话,眼睛却没在秦铮身上,仍然左顾右盼的。他巴不得赶快结束这场谈话。
“我们那边出了一个内奸,想必徐先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徐耀祖一脸无佘地苦笑:“不瞒您说,兄弟我虽说是个科长,可却是个文职。这等机密大事,我是不可能知道的。”
秦铮的心不由得一沉。其实这一点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次他找到徐耀祖完全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来的,但是他脸上没有一丝失望的神态。
“那就帮我去查一下。徐先生毕竟是侦缉处的一位科长,只要用心去查,应该会不无收获吧。”
“不不不,像这种机密,兄弟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查不到的。您有所不知,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兄弟已经被停职在家了。”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这样吧,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小弟登门拜访。”秦铮决定逼他一下。
“别,千万别。你还登门拜访,你难道不知全城都在搜捕你吗?你就不怕……”
“告发我?”秦铮淡然一笑,“老实跟你说吧,我这条命其实是捡来的。活到现在,早就大赚特赚了。另外,即使我落到日本人手里,对徐先生恐怕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只要我把那天徐先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如实的跟日本人一说……”
“别别,兄弟可还有一家子人呐。”
“倒忘了恭喜徐先生很快就要喜得贵子了。”秦铮拱了拱手,“徐先生好福气啊。”
“哪里哪里。”
“只可惜我那位好朋友。前两天被汉奸特务杀害,家中只剩下了孤儿寡母。”秦铮神色一黯,他轻捶了桌面接着说,“所以不报此仇,我是绝不会离开上海的。”
秦铮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话说得斩钉截铁、毅然决然。徐耀祖半晌没吱声,眉头时紧时松,好像内心也在做着激烈的斗争。秦铮继续喝着酒,耐心地等待着。
“想起来了,好像听人说起过有个叫‘A先生’的。”徐耀祖终于慢吞吞地开了腔,“只是一般人都没见过。”
“说下去。”
“有一次,我拉着佐藤喝酒。喝到一半佐藤看看表非要离开不可,说什么赶着去见‘A’先生。还抱怨说这家伙就知道索要经费办事却不力。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这么说,每次都是这个叫佐藤的日本人单独与他见面?”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此人身份如此隐秘,按照侦缉处的风格应该如此。”
“这个佐藤出门肯定会乘坐汽车吧。一般他随身带多少人?”
“那是肯定的,一般他出门怎么也得三辆轿车。保镖至少十几个人。”
秦铮点点头。他在想有必要搞一辆汽车,否则根本无法跟踪佐藤。
徐耀祖接着说:“兄弟,我斗胆叫你一声兄弟。据说,焦仁志和田贵品也是你们干掉的吧。”
秦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了。
“这已经是天大的功绩了。那可是秘密支队的首领,竟然让你们算计了。你们上司肯定是要嘉奖你的。所以我劝你见好就收,赶快离开上海。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人手,但我知道佐藤手下的那帮人个个都不善。”
“秘密支队?说来听听。”秦铮更加来了兴致。
“怎么你不知道?”徐耀祖不无懊恼地说。
“知道个大概,既然提起来了,徐兄不妨从头细说。”秦铮顺势也换了一个亲密些的称呼。
“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建立这个秘密支队一直是南京方面的日本情报机构在筹划。目的就是为了打击新四军在江北一带活动的游击队。咱们都知道,这些游击队来无影去无踪,抓又抓不住,破坏力又很大,把日本人搞得焦头烂额的。原来侦缉处有个和佐藤同级别的军官叫青木。这个人前一阵在搜查一个阁楼的时候被手榴弹炸死了。那也是寺尾身边的亲信。不过人家都心知肚明,寺尾对他格外器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青木的亲叔叔是一个将军。这位青木将军正是秘密支队的筹建者。
秘密支队的主要成员都是一些从你们那边反正过来的人员。对了,按你们的话就叫‘叛徒’。之前,他们也派出了一些特工渗透到了几支游击队里,可是没过多久就都暴露了。新四军对这方面查得很严。那些特工举手投足根本就不像那么回事,再稍加盘问,不露馅才怪。所以青木就从驻南京、上海、苏州一带的情报机构中选拔那些秘密投靠了日军的人。这些人,出身就是共产党,怎么审查都不会露馅。再说,只要将其在当地的地下组织铲除,谁会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秘密支队的队长据说是由日本人担任的。但副队长却是由反正过来的人员担任。那个焦仁志就是第一人选。这家伙本来就要到南京报到了,却死在了你们枪下。然后青木将军从南京本地又物色了一个叫田贵品的人,却莫名其妙地淹死在来上海的半路上。据说青木将军很震怒,秘密支队的事情也就更加秘密了。”
“对了,寺尾机关长的身体还好吗?”秦铮的神态和语气完全像是在问候一位老朋友。
“那次阁楼爆炸案吃了几块弹片,不过已经出院了。”
听到这些,秦铮多少有点失望。他试图从一个侧面再打探一下沈琼的处境,但徐耀祖指天发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您问完了吗?”徐耀祖不时地东瞧西看。显然他怕被某个熟人看到。
“等等,最后和我说说佐藤的相貌特征和他那辆汽车的牌照。”
“A”先生这次选择的是一家经营淮扬菜的饭馆,位于一条颇为繁华的街道上。这是一座二层的仿古建筑,飞角吊檐、雕梁画栋。饭馆四周的酒肆茶楼也都是带有中国风格的房宇。
佐藤命令司机停在街口。下了车,他戴上了一副黑色眼镜,信步向街内走去。佐藤今天穿了一套藏青色西装,配以同样颜色的薄呢制礼帽。十几个保镖装作谁也不认识谁,但却前后左右地布控在他的四周。
为了不致打草惊蛇,秦铮远远地跟在后面。秦铮穿了一件米色风衣,礼帽的前沿压得很低。他的手里拎着一个质地精良的皮包,一看就是一个赶着去谈生意的买卖人。他看到佐藤以及四五个保镖拐进了饭馆的大门,其他的则很随意的在门口溜达。
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