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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的后退了数步。
而宝玉,依然默默的拜伏在殿心一言不发,就好似一块任凭风吹浪打的礁石,本来就横亘在了那里饱经风浪吹打了几千年,而且更会这样坚韧顽强的继续沉寂下去。
雍正面无表情的默默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比冰还冷,比霜还寒的凉意。
——没有表情,有的时候反倒是最能表达心中感情的时候。
这个已经君临天下整整四十年的君主忽然开口:
“贾宝玉,抬起头来,朕要看看你这个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宝玉应声缓缓的抬起了头。顿时,大殿中人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抬头前的宝玉的整个人都变了
——似蛹化为蝶一般!
之前的他似是空落的,就如同一个人失却灵魂,丢掉了主心骨,就似一幅本来一直裱在卷轴里的泼墨山水,空荡荡的只留出了卷轴的中央的那一大块茫然的空白。
而眼下他抬头起来,嘴角旁偏偏还挂了一丝淡淡微笑,无由的使人心中竟生出一种奇妙的充实感觉。仿佛这样充满自信的他才是完整的。
——这样的他,才是那个才华横溢,一战奠定此次北方战役的英悍青年!
宝玉轻轻的舔了舔下唇,旁人忽然觉得他雪白的牙齿很尖利,而这个动作像煞了一头温文尔雅的狼!
雍正叫他抬起头来,他便霍然昂首,毫无畏惧,坦然的看着眼前数丈外的手握自己生死大权的统治者!
…
在宝玉眼里的雍正,神情阴翳,身材也甚是干瘦,明黄色的龙袍着在他的身上反倒略显得空荡漂浮。
然而他的眼睛精亮,鼻子也呈鹰勾状。
他的习惯便是抿着嘴,定定的看一个人,被看的人顿时就会有一种连五脏六腑都被看得通透的错觉。加上那种迎面逼来的那种帝王特有的压迫威仪。于是敬与畏便自然而然的升腾了出来。
——而且是畏多过敬
“他很疲惫。”
——这便是端坐在龙椅之上,威严似不容亵渎的雍正带给宝玉的第一个念头。
不知怎的,宝玉具有某种极其敏锐的饶开事物那扑朔迷离的表面现象,直接捕捉其本质的可贵能力——事实上,这能力在错综复杂的战场上也帮助了他多次。
在宝玉的眼里,面前这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被自动褪去了一切神秘的光环。他的本质却还是一个背负了太多不堪重负包袱的疲惫老人!
在雍正严刻的目光扫射下,宝玉宁,定,他毫不避忌的回望着,目光清澈得似乎刚刚出生的小孩子。两人相望良久,雍正的眼神里忽然有些散涣,从中透出一丝火热,一丝追忆,甚至一丝…若有若无的赞羡!
——每个男人都有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辉煌青春时刻。或许是面前这桀骜不驯的沉静少年,共鸣起了雍正阴埋于内心深处的回忆吧!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般的莽撞胆大,肆意妄为。
曾几何时,我的斗志,也是若他这样一般,哪怕是被火焰灼烤着,也当是一种必经的历练。绝对不会有半点的后退与惧怕!
那逝去的年华…那叫人留恋的热血***青春岁月啊!
大殿里一片肃静,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又似一个自然而然的空白断点。没有人知道面前的帝王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阶下哪怕跪着的这个与众不同得散发出英风锐气的少年在盘算着什么。
终于,雍正眼神复又凝聚,缓缓谓息了一声——他本来极少作出这种叹气动作,可是不知怎的,在面前这个还是待罪之身拜伏在阶下的少年面前,自己的老迈便被变本加厉的压榨了出来。
“你还有些什么话要说?”
雍正漠漠的望着殿外的蓝天,淡淡的道。旁边一名侍卫应声而出,手中托着一个盘子,将两份经过了刑部,兵部共同整理的折子递到了宝玉面前。
宝玉若无其事的接过来略翻了翻,很干脆很直接的说:
“我没有话什么好说,上面写的都是事实。”
他这个回答显然大出殿中众人的意料之外,场中顿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嗡嗡声,就连雍正也眯缝起了眼,阴冷的道:
“你可知道,就算抛却刑部折子上列举的你来京以所做的那些劣迹,单凭兵部所呈的折子上写的那擅杀上级,私吞战利品等等罪名,你便死一百次也不够?”
雍正这一板起脸来,仿佛整个金脔殿中的气温瞬间都下降了数度,以至于自外间射入的灿烂阳光看来都不那么夺目了!
宝玉淡淡一笑,这笑容里却带了一股说不出的落寞孤清之意。他微微偏着头,神色里似有几分厌倦,又似乎有几分讽刺。
“这折子里写的事实确实件件属实,看得出来,兵部拟定这折子这位代群大人文才很好,应该在其上煞费了一番苦心。”
他在说到文才很好,煞费苦心这八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调。讥刻之意呼之欲出——代河在北方一线战场上,也是下辖三镇的统兵大将!宝玉言语皮里阳秋,表面上似在夸耀他的文才,实际上则是在嘲讽他只会耍嘴皮子而已wαрCN整理
代群也在与会朝臣中,听得这等言语,立时面皮都涨得通红了,也不顾礼仪,恼羞成怒排众而出,戟指宝玉厉声道:
“你这目无法纪,散漫妄为的狗才,如今死到临头,还敢在这里逞口舌之利!”
宝玉晒然一笑道:
“说到呈口舌之利,似乎还是大人略胜一筹,小子听说当年大人镇守云南,被吴三桂打得落花流水,连据守之地都丢了,却因为将折子上屡战屡败四字改成了屡败屡战,因此得以身免。当真好生令人佩敬。”
“啧啧,却不知道无论再怎么改,再怎么将败字翻来调去,结果却还是败了。”
代群乃是满清开国元勋代善的后人,在朝廷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又因为脾气火暴,大多数人都畏他三分,何时被人这般面对面的直揭疮疤过——还是在济济同僚面前!宝玉话尚未说完,他已气得连头上青筋都如蚯蚓一般盘曲暴突出来,以手指着宝玉,目光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溶解掉一般,相信若不是在这朝会之上,一番污言秽语早已脱口而出。
宝玉冷笑道:
“大人弹劾我私吞战利品,不错!加上最后一仗从木华黎的中军中缴获的元人军饷,我的确私吞了整整一百三十六万两白银,然后将之均分给了出生入死,追随于我的那三千名士兵!那又如何!木华黎中军营帐在代将军面前整整耸立了十余日,当时各位将军若是眼热,有的是机会前去拿取,又何必便宜了先收复山海关,再强行军数日急急赶来的我?”
说到此处,宝玉的眼神转成针尖一般的锐利。
“不过,我似乎记得,在两军对峙的那十余日里,代将军与你那所属三万余人,似乎都以殿后的借口,一直蜷缩在最后方吧。小子却要奉劝代将军一句,风险和利益素来都是成正比的,又想要安全,又想要立功,这世上原本就没这等好事!”
宝玉上面的话一出口,雍正稀疏而花白的左边眉毛顿时以一种利剑出鞘的方式微微一跳,本来深沉忌刻的眼神也更加阴翳!
不待又急又气又怒又急于分辨的代群开口,宝玉却又若无其事的道:
“大人折子上口口声声说我违反了军法。应当严惩!不过却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宝玉说到这里,忽然笑得像条小小的狐狸。
“小子却是奉义父之名,前去探问徐世叔的,之前不过是一个小小团练使。从来就未曾参军入伍过,军法二字顾名思义,自然是为军所设。与我一介协助金陵官府维持治安,靖宁地方秩序的小小团练使似乎沾不上边把?”
宝玉此言一出,凡是参与了弹劾他的官员均是心中一沉一堵!知道于此事上已然被此人钻了个难以觉察的空子,轻轻易易的从这道指控中滑脱出去。代群又惊又怒,方欲开口,另外一名四十开外,浓眉大眼,沉稳干连的武将却抢在他的前面截住话头,起身上前一步冷笑道:
“那么你残忍的杀害鲍将军又该作何解释!此事乃是在青天白日之下发生的,足有数千人亲眼目睹!”
宝玉在心中惋惜非常的暗叹一声——情知面前这男子乃是劲敌——事实上,若是任那暴躁粗野的代群继续在战利品问题上纠缠,自己未曾加入军队乃是千真万确,有允祥为证,两相辩驳牵扯下,将挺身而出,赶赴国难的义勇军这等辉煌的光圈套在自己身上也绝非难事。( )
第二十五章 难题
危机袭来之时,常如寂寞。/
寂寞恒常是你自己一人,孤单面对。
热闹繁华时却总有多人与你共处。
但是其实那个时候,有知性的人还是寂寞的。
——人聚如蚁,却无人能与你心灵契合,甚至互相之间勾心斗角。或冷眼旁观,或白眼相看。这种在大热闹心中的落寞,才是真正悲哀的大寂寞。
而宝玉的心中,此时却涌出了一种骄傲而温热的情谊。
时穷乃节现。
在这个旁人看来他已面对质问走入了无法应付的死胡同的时候,宝玉却依然感觉到,这大殿内外,还是有几人是在以不同的方式,或明或暗的以一种顽强的执着支持着他。
很多东西要有参照物来烘托才能分外的分明出它的可贵。
如美与丑,香与臭。
信任亦然。
在当前这种冷冷得近似于刻薄的残酷气氛里,还能坚持着自己的观念,一如既往的支持着他的人。
——这才最是难能可贵的。
宝玉冷冷的看着面前那名满面怒容,义愤填膺的武将,旁人只道他即将开口数落鲍雄素日里贪污凶狠,昏庸无能的劣迹——此正中了他们的下怀,须知杀人偿命乃是自古流传,天经地义的公理,何况是在军法森严的军队里!宝玉不过区区一介团练使,以下犯上更是罪上加罪!
再退一万步来讲,鲍雄位高权重,即使他被坐实有罪,也当由御使或者军法处来处理定论。除此之外,北方战场上哪怕是徐达亲至,最严重也只能剥夺他的军权!旁边的那些心怀叵测之人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已是磨刀霍霍,只等这个看来心高气傲,口齿刻薄的可恶小子自投罗网,之后群起而攻之。
谁知宝玉默然半晌后,眼睛虽然还是与那武将半步都不肯退让的相视,神情却转变得有些哀伤起来。他口唇颞颥了半晌,忽然悲伤道:
“不知这位大人口中所说的,可是在北疆殉国的鲍雄鲍将军?”
听了宝玉这奇兵突出的一句话,殿中诸人顿时面面相觑,个别人心里更是泛出了一种荒唐非常的奇特感觉——那就好似猎人眼睁睁的看着一只肥大猎物轻易挣脱自己苦心预设的陷阱的极度难过,懊恼得攻败垂成的难受感受!
出来质问宝玉那武将顿时楞了一楞,显然他也未料到面前这本来尖锐得锋芒毕露的青年竟会如此来了个大逆转的回答,不过他也乃是应变奇速之人。立即愤然道:
“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亲手杀害鲍将军之事,一共有数千双眼睛亲自目睹!定是赖不掉的!”
宝玉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