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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后方,侧面那数百骑元人射来的的利箭,宝玉身旁顿时有人纷纷抢上,以兵器,或干脆以身躯去将之格挡!当场便有数人身亡,但他们死时,面上尤带着微笑!
密集的利箭射在那一骑当先的狂野男子身上,发出金属一般的交鸣声,纷纷弹了开去,而在他身后,宝玉连同残余的二十余人冲杀而至!谁也没有想到这男子竟敢率部往这死地里突来,领队金帐精骑的千夫长心中涌起强烈的耻辱与愤怒,以至于脸都涨得通红!
他拔出锋利的马刀!直接以行动来表示心中的怒气!
宝玉所率的这二十余人,竟在刹那冲击出了排山倒海的气势!他们生生的一头撞入了六百名金帐精骑所布下的纵深防御阵中!
作为先锋的典韦虽入阵中,但冲势丝毫不减,凡是拦在他面前的,就溅血,飞起,倒地,从他一开始冲锋起,就没有任何东西能拦阻住他一步。
他仿佛就是那种一开步便永不停歇的人!
哪怕是金帐精骑所构筑的防御阵,也被他涛分浪裂的冲杀出一条血路。当然,这也和方才合里台下令包围宝玉,导致人手分布在了两翼有关。
然而典韦的任务却绝不是要冲出一条血路。
宝玉早已对他交代过,他的任务就是杀人。
杀掉指挥战场的人!
指挥战场的人就是在场的统领,之前一马当先冲向典韦的千夫长已被一戟扫中,连人带马分成两半。接替他指挥的是另外一名千夫长。
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逃。
他逃到哪里,都有护着他的士兵。
典韦策马狂追。
…凡是拦阻他的人,都血肉横飞,尸首不全!
当有三十七名士兵被杀之后,这千夫长还是被典韦跨下飞跃而至的黄马极力一跃后,生生冲撞了个正着,直飞出十余丈外,撞倒了十二名部下,口中鲜血狂喷,生死不知。
而元人所布下的阵形也在这场追杀与被追杀中遭搅得七零八落,宝玉也离关口只有十来丈之遥,他身边的二十余骑已只剩下寥寥七八人,且个个浑身带伤,冲杀在最前方的李逵浑身浴血,身上至少中了七箭,兀自势若疯虎,断后的赵云腿上,肩头均中了一刀,血流如注。急速赶来的典韦身上膨胀的衣衫也缓缓干瘪下去,喘息声清晰入耳,显然这样的高强度作战急剧的耗费了他的体力,叠力神术时效即将过去。
这十余丈的咫尺,会不会就成了永恒的天涯?(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次战
元人已红了眼。/ /
他们的斗志已被疯狂所点燃。
尤其是在看到战场上那支挂着白毛的大氅被徐徐降下一半以后,悲伧的犀角声悠扬的回荡在战场之上。
…主帅已丧命。
一切一切的征兆,都在诠释着这样一个现实。
…战场上每一个金帐精骑的战士的心目中,仿佛都被泼上了一桶油,再点着了火,他们连呼吸都感受到了一种椎心的滚热痛楚。
十余丈,短短的十余丈的距离,瞬间似乎就已变成了铜墙铁壁。很难形容这些愤怒的战士为了阻挡宝玉的行进作出了怎样的努力。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同样在战场上,士兵起了不顾一切的同仇敌忾之心,那种凝聚力与战斗力也是令任何人都要畏惧的。
宝玉寒着脸挥动手中的宝剑,一道道冷厉的剑光若雷霆一般的闪过,但面前这些精锐的士兵仿佛杀之不尽一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竭尽全力的拦在自己前进的路上,有的人干脆放弃了防守,只求同归于尽,有的人身负重伤被斩落马下,他们竟然不顾一切的抱住马腿,以血肉之躯来作为宝玉前进的障碍!
而四下里狂烈的马蹄声合围而至,本来分布在后方和两翼的部队也急速的赶了过来,要在宝玉回到城门之前,拦阻住他们的去路。这一批数量几近四五百人的援军一到,刀斧齐施之下,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是命丧当场的局面!
眼看宝玉的退路已被率先冲杀在前的另外一名千夫长率领百余骑拦截而住,城头上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崩崩崩”的细小却震撼人心的声音响起!
说它细小,是因为那声音低沉得几不可闻,如蚁行,似蝇鸣,又好比虫食叶片那样微细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说它震撼人心,那是因为这声音是由千百道相近的类似声响在同一时间中汇聚而成!虽然似乎湮远得几不可闻,却以一种洪大地壮烈摇曳着在场生物的心弦!
那是城头上百余具形状古怪的长方形盒子模样的东西发出的声音。
而那“崩崩崩”声。便是它发射的细小弩箭以极高速弹射出发出的沉闷声响!
…象征着死亡的声响。
一瞬间,拦在宝玉前方和侧翼的那近两百名元人精锐便失去了生命。
他们的尸首,只能用千创百孔来形容!
其余的人见了这等可怕的武器和同胞的死状,不禁一楞,人类的本能便是畏惧未知的事物,金帐精骑虽然剽悍,却也绝不例外。
宝玉长吁出一口气…他自然绝不会浪费这等良机,率领着残余下来的不到十骑人马成功的奔入了城门中,连他的身上也布满了斑斑血迹,其中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可见方才的战斗之凶险。
宝玉行入城中,在他展现了卓越的指挥艺术与深沉的布局智慧以后。虽然此时模样有些狼狈,但每个将领士兵看着他的眼神都同以往不大一样了。那不仅仅是发自内心的敬,更是源自肺腑深处的畏!
宝玉顺手接过一件披风批在已是破烂不堪的盔甲上,急急的大步行到了城头上面无表情的雍正面前,拜下沉声道:
“臣有辱圣命,败于敌手。实在愧对圣恩,望皇上降罪。”
他此番话却是说得甚是公式化,方才宝玉的表现有目共睹,虽说率领的千余正黄旗士兵死得一个不剩,却也至少成功杀伤了近三百骑金帐精骑,更以奇兵突出的手段,迅雷不及掩耳的将对方那名前途无量的千夫长击杀,可以说得上功大于过。
雍正将目光投注向城外的铁木真,淡淡地道:
“起来吧。”
却也没有了下文,既没有处罚之意,也没有褒扬一说。此时城外却有人喊话,指明要宝玉回话,在雍正面前宝玉怎敢擅作主张,征询的望向雍正,后者微微颔首。
却见城下乃是一名满面怒容,作千夫长打扮的汉子,单骑便在城下巡视。只是这份胆气便足已令人心折。见宝玉出来,怒喝道:
“你这南蛮子,全无骨气,竟然以阴谋诡计暗算我合里台大将!眼下更躲入城中做缩头乌龟!你算什么英雄好汉,以卑鄙方式取胜,有胆子的引兵出来同我绝一死战!”
宝玉悠然立于城头,风势强劲,将他一身尤染鲜血的白衣吹得飘飘纷飞,看上去分外的潇洒不群,飘然若仙。他微笑道: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错误,上一仗我并没有取胜,贾某死得身边只剩下了几个亲随,而合将军起码还有五百之众,因此胜的是合里台而不是我,只是他赢得胜利的代价有些沉重而已。”
那千夫长张了张嘴,显然有话想说,但又皱了皱眉,强自忍耐了下来。
“其次,兵者,诡道也,你所说的阴谋诡计由古至今都是贯穿战争的主题,阁下作为铁木真身旁统帅万人的将军,双手之上想必也沾满了鲜血,在我面前说这等话未免太过天真。”
说到这里,宝玉微微一笑:
“贾某虽然败了,但还活着,能以区区千人加上我个人的荣辱来换得你们察合台王子的性命,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快事了。”
城下那人猛的吃了一惊道:
“你胡说什么,什么,什么察合台!”
宝玉的眼神变得讥诮而尖锐:
“你们元人素来都是将人分为四等,只有第一等的皇族,才能在名字中加入台字。久闻大汗的二子名为窝阔台,三子为察合台,只有第四子不为他所喜,因此名为拖雷。哼哼,察合台,合里台,两个名字何其相似,到这个时候,你难道还要抵赖?就连你,一举一动,一语一行间流露出来的那股颐使气派,也看得出来绝不是一个千夫长而已!”
那元将面上筋肉一阵抽搐,显然心中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他猛然抬头喝道:
“不错,我便是大汗长子术赤,你若想争功,便下来取我头颅吧!”
他既不隐藏自身身份,呼喝间顿时威棱毕现,那模样就好似一头深刻而孤独的虎。听得宝玉之前所杀的人竟是元人中身份贵为皇子的察合台,上至雍正下至文武百官的眼色都变了,雍正的眼色里流露出一种残酷的快意…他深知失去儿子对一个父亲的打击。而武将们的眼色里更多了一种艳羡,望向城下的术赤的目光就好似一头贪婪的狼望向羊。
…只是事实上谁是狼谁是羊,那还未可得知。
宝玉长笑道:
“我本部人马已损伤殆尽,身旁的随从不过十余人,难道我真是天兵天将,能够以一敌千?不过术赤王子若想同我进行单对单的决斗,我金陵贾二倒是乐意奉陪。”
宝玉既然敢提出单对单的邀战,自然有着绝对的把握。城上的士兵神情振奋,顿时不失时机的喊道:
“决战,决战!”
术赤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中,若不允,乃是他率先邀战,又是在万军之前,对军队的士气乃是个不小的打击,在大汗面前更是大失威信。若允,眼见得这贾宝玉如此阴险狠毒,刺杀察合台那刺客身手诡秘若电,谁能担保他不会再出毒招?自己实在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犹豫间,这贵为皇族长子的术赤立生一种进退两难的感受,额头冷汗立即涔涔而下。
雍正嘴角旁露出一丝微笑,对身旁陪侍的几个儿子道:
“贾宝玉此人虽然行事孟浪,颇有些桀骜不驯,但这种人的能力也颇强,民间有一句俗话,叫会拉梨头的牛都有三分脾气,此话虽然俚俗,却不无几分道理。用人之道首在魄力,你要用他之前,首先要想想自己是不是用得起他,疑人不用,用人便不能疑了。”
这无疑是在向儿子传授治国之道,几个儿子一起躬身尊敬道:
“谨遵阿玛教诲。”
但有的人如二皇子说得倒是真心实意,喜上眉梢,六皇子等人却是口应心不应,大有一种被占上风的感觉。
与此同时,进退两难的术赤终于有人出来为他解围了。正是早已跃跃欲试的海易,他心中斗争良久,终于不肯屈居于宝玉之下的心态占据了上风,挺身而出拜伏于地启奏道:
“怎能让这元狗欺我大清无人,海易请命!愿将这术赤的项上人头取回!”
他说得甚是大声,城上城下都听得清清楚楚,雍正沉吟道:
“贾宝玉已败了一阵,这第二阵若是再败…”
海易大声道:
“臣愿与元人誓死周旋到底!”(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败
海易的话说得看似斩钉截铁,其实于冠冕堂皇的慷慨激昂里,也给自己预先留下了充分的余地。他一口一个誓死周旋,却巧妙的避开了雍正隐晦的关于胜败的质疑。这样即使战事不利,也预先打下了伏笔